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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之捂着脑袋:“我头疼!”
魏溪笑眯眯的压着他的肩膀:“解释完了,头自然就不疼了。”
秦衍之不捂着脑袋改成捂着脸了,半响才从指缝里面露出一双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魏溪抬头扫视了一遍雕刻精美的宫殿,慢悠悠的道:“人嘛,隐藏得再好也是个活物。只要人活着就得吃喝拉撒,有时候是不小心掉下来的馒头屑,有时候是盛夏的一滴汗,有时候是挪动时的一粒灰尘,只要仔细些,很容易就发现他们的行迹。”
秦衍之咳嗽了一声:“看样子他们的本领还不够出神入化,我会让老甲严加调·教。”
魏溪:“老甲?”
秦衍之:“暗卫统领。”
魏溪点了点头,又抛出一个震动他心神的问题:“他们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监视魏家了?”
秦衍之眼神都要发飘了。
说实话,会不会被她用银针扎成猪头?不说实话,今晚连床都没法上了吧!
魏溪揪了揪他的耳垂,秦衍之一副甘愿受罚的小模样:“你醒来后没多久。”
魏溪抓重点:“多久?”
秦衍之脑门都磕在桌沿上了:“几个月吧。”
魏溪:“到底几个月?”
秦衍之眼神一暗,探手握住了她的指尖一点点在自己的五指中摩擦。魏溪生下孩子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哪怕太医们各种药补食补,她的体温一直都比旁人低一些。如今两人十指相扣,秦衍之就像一团火包着一块低温的冰,怎么揉怎么捏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也许是秦衍之突如其来的低沉,魏溪到底没有再逼问了。
当夜,秦衍之发疯似的将她压在床上无穷的索取,仿佛要印证什么,闹到半夜好不容易歇下,他就如同八爪鱼似的将她整个人裹在了怀里。
魏溪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
“你一夜未曾歇息吗?”
他眼下青黑一片,搂着她的姿势与她睡着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眉头似乎比昨夜更加深了。
魏溪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偏殿,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抱着哭泣的大女儿。
母女两个站在床榻边,问:“今日不上朝?”
秦衍之摇头。
魏溪点头:“很好。”一把将女儿放在了他的怀里,“那今日虞安、虞齐和烦烦都归你了。”
秦衍之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紧张的扣住她的腰肢:“你去哪里?”
魏溪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再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太医院。中宫太闷了,我出去散散心。”
秦衍之手足无措:“我一个人没法带三个孩子!”
魏溪一边穿上衣裳,一边翻看孩子们的起居注,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丢到秦衍之的怀里:“我平日里也是一个人照顾他们,我这做娘亲的都行,你这当爹的为什么就不行?再说,你也不用时时刻刻看顾着他们,还有奶嬷嬷和宫人们呢。”
秦衍之急切的道:“我还有奏折没看呢?”
魏溪让宫女给她梳头:“带着孩子们一起看。”
秦衍之顽固抵抗:“我还要接见大臣!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各地藩王们都要面圣,还有来述职的边关将领。”
魏溪洗漱:“帝王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带烦烦一起去。虞安虞齐也可以去开开眼界,看看她们父皇的帝王英姿,日后他们会以你为骄傲的!”
“可是,”秦衍之趿着鞋,抱着女儿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一宿未睡,现在很累很累了。”
魏溪吃着早点的动作一顿,捏了捏皇帝那常年养尊处优下显得格外细滑的肌肤,疑惑问道:“陛下是感叹自己已经老了,精力不如以往了吗?我记得前些年你处理了三日的政务还不肯睡觉,跑出宫找我游皇城,去行宫猎场狩猎呢。如今才一夜未睡就起了鱼尾纹,果然老了吧?要不要补补?牛鞭怎么样?虎鞭应该不错,鹿鞭也应该有新鲜的了,我正好去太医院替你选一根最大最长最新鲜的来,今晚就开始补吧。”
秦衍之:“……………………!”
大楚皇帝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趁着自己媳妇出门的那一瞬间,扒拉在凤仪宫门口吼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的回答是魏溪早已远去的背影。
朝安殿内,小吴子捧着奏折不急不缓的念着,眼睛时不时瞥向地上摇摇晃晃蠕动的二个小祖宗。
御案上,文房四宝早就被隔得远远的,奏折更是堆放在边角摇摇欲坠。正中的龙椅上,皇帝老子抱着他的小太子秦烦烦,一百零一次的哄骗:“烦烦,张嘴!”
“烦烦,吃糊糊!烦烦,烦死啦的烦烦,儿砸,祖宗噎,快张嘴,不吃的话,就给姐姐们吃了啊!”
覆在御案上拿着毛笔在玉玺上涂鸦的小太子终于偏了偏头:“啊——”
皇帝老子立即眼疾手快的将盛满了米糊的银勺塞进了儿子的嘴巴,然后:“张嘴,儿子,别咬勺子,松开啊!”
小吴子摸了摸头上不知道是谁的汗,适时的给皇帝送上了一杯温茶。
好不容易哄骗着小太子吃了米糊,刑部尚书求见。
刑部大牢最近关进来一批私铸武器的工匠。武器是朝廷管制,百姓没有容许不许铸造弓箭刀枪等物,这一批罪犯被兵部的人盯了许久,后来还是魏江深入虎穴设法破的案子。按照道理说,这些空有手艺的匠人是没有胆子私制武器的,铸造武器也得有铁矿和铜矿,既然能够被兵部订上,说明武器的量非常大。
刑部的目的是要审出他们幕后的主人,故而,手段颇为狠辣。
刑部尚书前些年还在兵部当差,是个十分高壮的武人,一双鹰眼很是摄人,正声如洪钟的汇报审问的结果呢,就感觉衣摆被人拉扯了一下,低头一看,虞齐公主抱着他的小腿,正努力要往上爬。
刑部尚书看了看上位无动于衷的皇帝,嘴里的话也没有停,任由脚边的小人从抱他小腿,到摸他小腿,最后啊呜一口咬在了小腿肚上。
殿中所有人:“……”
三个孩子中,小太子还没有一颗牙,吃米糊的时候只要爹爹和娘,旁人怎么哄都不行。虞齐公主最为健壮,爬的速度也是最快,牙口……已经有了四颗门牙。
这么一口下去,刑部尚书的双腿都绷直了。
刑部尚书保持着平缓的语调回答皇帝的提问,一边对皇帝老子发射求救视线。
皇帝目不斜视,永远的眼高于顶。眼底下有什么人,他一概没看见,嗯,没看见。
刑部尚书差点瘸着腿出了皇宫。
午膳在朝安殿吃的,好在,三个孩子大部分时候还是吃奶。三个孩子被奶嬷嬷抱去喂奶的时候,皇帝三口并作一口,快速解决了自己的午饭,然后接过第一个伸手要抱的小太子,呼气,吸气,告诉自己要保持平常心,要微笑。
小太子抱着玉玺,一个不小心,直接滚落在了自家皇帝老子的脚背上。
众人:好疼!
秦衍之含着痛呼,摸着儿子的脑袋,笑得咬牙切齿:“没事,父皇不疼,烦烦不哭啊!”
小太子瞅了瞅老爹的神色,鼻子一皱,众人以为终于要迎来魔音贯耳的时候,小太子双手挥舞着小手,抓住御桌上的毛笔,猛地朝地上一掷。再看一眼老爹,无事,伸长了白藕似的小胳膊,再从桌上摸了茶盖,当着他爹的面,再一次朝地上砸了下去。
茶盖在皇帝老子的脚面上滚了一圈,留下几滴水渍。
秦衍之呲牙:“朕不疼,朕不气,朕不恼!”
小吴子抚着皇帝的背脊:“皇上,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
午时过了大半,小太子终于累得睡在了龙椅上,虞齐公主也吃饱了,被小吴子抱去了耳房安睡。
秦衍之跌坐在御案的台阶上,看着大女儿虞安在朝安殿爬行了三个圈,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老爹的身影,大发慈悲的抱了抱他。
皇帝老子:“你还不要睡吗?”
虞安公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皇帝老子:“快睡吧,父皇让嬷嬷抱你去午歇好不好?”
虞安公主歪着小脑袋。
皇帝老子将她举在半空,奶嬷嬷还没接过孩子,虞安:“啊啊啊啊!”
奶嬷嬷立即收回了手。
皇帝瞪着对方:“接着。”
奶嬷嬷脸色惨白:“皇皇上,公主不让老奴抱呢。”
皇帝:“让你抱走就抱走。抱去偏殿,哄哄就睡了。”
奶嬷嬷为难:“平日里长公主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哄睡的。”
皇帝抬了抬手,露出自己平坦的胸膛:“你看朕像皇后吗?”
奶嬷嬷哭丧着脸接过虞安公主,还没抱在怀里,这位第一公主就张开了嘴巴叫得声嘶力竭,震得所有人双耳发蒙。
皇帝吓得一把抢了过来。
虞安公主闭嘴,拍了拍自家父皇的脸蛋。
皇帝再伸手递给奶嬷嬷,虞安公主尖叫,手打脚踹。
皇帝心惊胆战的抱过女儿。
虞安公主闭嘴,抓了自家老爹的鼻子一把。
皇帝最后尝试着伸长了手臂,奶嬷嬷也缓慢的举起了双手,虞安公主一点点张大了粉嘟嘟的嘴巴……
小吴子要哭了:“公主她又要嚎了。”
皇帝颓废的将长女抱在了膝盖上,自己都要流出鳄鱼眼泪了:“你到底要如何啊?”
虞安公主手往殿门口一指。
“午后皇上抱着长公主骑了一个时辰的马。长公主似乎对马情有独钟,也不需要皇上陪同,独自一人趴在马背上稳稳当当不惧不怕,皇上称赞长公主有巾帼之风,当场就赏赐了一匹汗血宝马马驹。”
“因为长公主哭闹,皇上不好回太子与小公主所在的朝安殿。正巧路过在练武场,皇上带着长公主看禁卫军比武,看了大半个时辰。长公主好像颇有武学天分,看得众人比斗也兴致高昂,皇上以长公主的名义赏赐了在场武艺最为高强的两名侍卫一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午后贤王觐见,还与皇上对弈了几局。事后听吴公公说,贤王见得小公主伶俐,想替贤王世子求娶小公主下嫁,皇上拒绝了。”
“晚膳,皇上用了三碗饭,菜只用了一盘鹿三鲜,余下的都被太子殿下玩闹时不慎砸了。”
“回凤仪宫的路上并没有坐銮架,皇上脖子上骑着长公主,两手分别抱着小公主和小太子走回来的。”
魏溪拨开秦衍之额头上的碎发:“皇上什么时辰歇下的?”
“回来后皇上分别给三位皇嗣沐浴后,才歇下了,前后过了一个时辰。”
魏溪笑着叹口气:“终于累得睡了。”
芍药见魏溪并没有多余的神色,也难得轻松道:“皇上日理万机,难得有闲情陪伴太子和公主殿下们,想来也是十分珍惜这份相处时光。”
秦衍之朦朦胧胧中感觉身边拢来了个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的抱住对方的腰肢,熟门熟路的寻到了唇瓣吸·吮,含糊的道:“回来了?”
“嗯。”魏溪半边身子压在他的胸膛上,问:“烦烦烦不烦啊?”
秦衍之皱着眉头,眼睛都没睁开:“烦死了!”
魏溪又问:“虞安捣蛋不捣蛋啊?”
秦衍之鼻子都皱得老高:“简直成精了!”
魏溪笑着问:“虞齐乖吧?”
这下秦衍之才舒坦起来:“可乖了,就是吃得太多,三人当中她最重。”
魏溪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耳垂:“那我呢?”
秦衍之紧紧的扣着她,仔细感受两人近得可闻的心跳,鼻端都是她那独特的药香,这么的熟悉,这么的温暖,仿佛,记忆中的黑暗从未出现过。
不,出现了!
只是,她又回来了。
失而复得,珍而重之。
“魏溪。”
“嗯?”
“魏溪。”
“嗯!”
“魏溪。”
“在呢。”
真好,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