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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亦回来在朝堂上没有多少水声,不过有心的人很快就发现皇帝似乎又再酝酿一番什么‘阴谋’。
为什么说阴谋呢?实在是这位眼看着就要成人礼的帝王最近这几年给朝臣们的印象,与西蒙大战之时有了明显的不同。
兵部的胡大将军就笑呵呵的打趣了一句:“毛长齐了嘛!”
刑部尚书说得颇有刑部作风,他老人家赞叹:“皇上的城府渐深,这是好事。”
然后,城府越来越深的皇帝在某一日早朝突然颁布了要搞边关贸易的时候,满朝文武只是短暂的沉思了一下,就称赞起皇帝的英名来。
呵呵,贸易啊,别管跟谁贸易,反正有银子赚就行。国库有银子,六部要花销的时候,户部那群锱铢必较的算盘珠子也不会给他们扣扣索索拖拖拉拉,十两银子还要分五次发。
唯一的问题是:大楚愿意开通边贸,邻国愿意吗?
皇帝也没拖拉,直接把西蒙新王的边贸协议书丢给臣子们了。
值得一说的是,西蒙的老王终于升天啦!新王他,是个财迷呀!最大的爱好就是搂钱,甭管是你朝还是我国的钱,反正有钱赚就给你好脸色。
边贸开通,别说是两国的朝廷受益,百姓们更是获益的最直接者。
大楚满朝上下,风风火火的催着户部立定条约,催着内阁跟西蒙扯皮,催着皇帝督促贸易进度,对西蒙来的使者那也是前所未有的和气。
大楚上下都忙活了起来,户部更是每日里被来来往往的富商给堵得水泄不通。
出乎意料之外的,西蒙那边对边贸的热情也丝毫不逊于大楚,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最为关键的部分早就被某些人给暗中打通了关节,让一切顺利得匪夷所思。
与西蒙边贸这边喜气洋洋不同的是,朝中某些大臣们的口袋也可见的瘪了起来。
新一轮的州长入宫叙职尽在眼前。叙职后,有的州长会升职,有的会贬职,有的平调,有的会无限期的等待新的空缺。
一切显得很平静,平静的湖水下面又搅动着旋窝,将那些心里有愧的官员们推到了悬崖边缘。
魏亦这几年陆陆续续提交给了皇帝几份名单,里面分量最重的就是与西蒙官员暗中往来交易的官员名单。
皇帝也没直接公布名单,他只是等着州长们来叙职的那一日,将名单丢给他们一一过目。
有的人当场吓得昏厥,有的人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有的磕头求饶,有的抵死不认,有的还反咬一口说给帝王名单的人居心叵测,无一不足。
皇帝这性子,经过多年的磨练显然已经与铁石心肠杀戮决断不远矣。
昏厥的泼醒,认罪好的夺职,没收家产,五服之内永不录用;抵死不从和反咬一口的直接在朝堂上公布他们多年来与外敌来往信件,每一次受贿的数额,还有无数有关政绩方面的虐迹,最后以通敌卖国罪满门抄斩。
一边是胡萝卜,一边是棒槌,把兴奋异常的满朝文武给震得冷汗津津,对待边贸之事越发谨慎,整个朝野为之一清。
在这种繁忙的氛围当中,皇帝还时刻关注魏溪书院的进度。
第一批学子眼看着就要出师了,皇帝兑现诺言的时候也到了。这一批学子,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不是孤儿就是乞丐,或者是清贫家中的孩子,每一个人对读书有着从骨子里祈求而来的渴望。这一群人地位相等,擅长的课目也有偏差,可喜可贺的是,他们都有了一技之长。
因为皇庄书院,对,好好的一个有名有姓的书院牌子高高挂在牌坊上,大家还是习惯称呼它为皇庄书院,由此可见它的地位与特殊性。
从一开始这个书院就不被权贵们放在心里,因为朝廷有国子监,里面汇聚了整个大楚最有才学的学子,论博览群书,论诗词歌赋,论才情性情他们都是一等一。皇庄书院挂着皇庄的名号,接纳的却是比最低等的平民还要不如的人,连私塾都比它高贵。可想而知,最初,众人对它的印象是何其蔑视。
皇庄书院,最初喊出这个书院名字的人其实是带着嘲弄意味的,结果,随着第一批学子学成,世人对它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五年的学制,这群最为低贱的孩子们居然用了三年就学成,而且还颇得众多先生,特别是那群翰林院老学究们的赞赏,这就足够引人侧目了。
当然,短短的三年之中,这个小小的书院曾经无数次改变过皇城众人对它的印象。
从免费给穷苦人家修葺房屋,给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建造民村,给边关将士们缝制冬衣鞋袜,甚至,还免费开放书楼。
对于学子们而言,书就是命根子。一般的平民家里可买不起书,国子监的学子们身份所在自然不缺书,私塾的课本大部分都是买的旧书,朝廷最大的书阁在翰林院,那是得考得功名的学子们才能一睹风采。而皇庄书院的书楼却是实实在在的免费阅读,甚至可以给你抄阅,前提是你必须给书院的学生们上一堂课,一本书一堂课何其简单,可是却也让无数的学子们抓破了脑袋。
你以为什么内容都可以搪塞吗?
阅书的外来学子何其多,特别是科考的时候,那简直是前仆后继的书生们都拥入了皇城。每日里书楼连过道都塞满了人,想要抄书,要么给银子,要么去讲学。你说人土人情,啊,大家都是外地来的,同一个州还好,同一个县,大家还是村子对村子,谁不知道谁家的风俗啊!你说的那些敢开口就有无数的孩子给堵得你哑口无言了。
你说奇人异事,哦,说得干巴巴孩子们嘘他,说得跌宕起伏孩子们还给掌声。问题是,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们大多是为了为朝廷卖命,读闲书的实在太少,有的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己编书了,嗯,成果有好有坏。至于日后靠着编书赚住宿费什么的,然后成了一代话本大家那就是后话了。
第一批学子谢师宴的时候,皇帝就来了,还带来了一批太医院培养出来的新晋太医。皇帝站在高处发表了一番激昂的鼓励话语,然后大手一挥,就把这批新出炉的小子们全部送往了各地边界的驻军处。
干什么?自然是……屯田戎边。
魏亦回来后,给皇帝带来了西蒙的边贸协议,还有就是屯田戎边的建议。
将边界的驻军有条件的召回,余下的全部就地安营扎寨落地生根。没战事的时候,将士们就地解散,搞城建的搞城建,种地的种地,有战事的时候,立马召集上阵杀敌。既然解决了退役老兵们的生存问题,也解决了战事。
唯一的问题是,驻军都是男丁,没有女人!
当然,边境上也有村庄,不过一个常年遭遇战事的村子有多少人啊?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啊?哪怕村里的男丁十步存一了,所有的女人都二嫁那也不够几万大军分的啊!
皇帝第一次感觉到大楚缺女人,奇缺啊!
这一个圣旨下去,得有多少光棍出现啊!皇帝好愁,他自己也是光棍来着,自己的人生大事都还没解决反而要操心那群兔崽子的传宗接代问题,那个气啊!
结果,一连半个月都脾气不好的皇帝难得去魏家晃荡,结果又遭受到了无数的打击。
魏亦,他媳妇又怀上了!皇帝想着魏亦对朝廷的贡献,就地把魏亦的官职给提了提,升到了四品。
魏凭,将军府的老大难了,结果最近往书院跑得那个勤快,据魏溪透露,他可能盯上了书院里的某位女先生,正一天到晚的频繁去书院露脸,送花送书送字画,哦,偶尔还带了御赐的糕点投美人欢心了。
皇帝琢磨着两个真的有意思的话,那就赐婚好了。这样女方的地位就会比那得陇望蜀的高氏高了不止一点了。
除此之外,魏海好像也突然开了窍,某日在胡氏娘家人来看望她之后,破天荒的向胡氏打听她妹妹的事儿。嗯,孟氏高兴地恨不得立即跑到胡将军家去提亲,连续三日都兴奋得没合眼。
最后是魏江,他倒是一门心思练武,在兵营里混得如鱼得水。只是,得胜的时候多,挨揍的时候也没少,时不时来找魏溪拿膏药。魏溪找魏海打听了一下,就得知魏江挑中了兵营里的一个假小子。哦,对方据说还是武将世家的女儿,力大无穷,下手那个狠。
一连接到四条喜讯,秦衍之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对着魏溪抱怨:“你家怎么回事?桃花泛滥啊!”
魏溪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我将皇庄开得最盛的那棵桃树移栽到了家里后院的缘故?”
秦衍之一听,然后心急火燎的让小吴子去行宫看看,把行宫里最高最壮最古老的那棵桃树也移到了自己的寝宫,每日里还自己施肥浇水,那个亲力亲为,那个费心费力。
结果,皇帝自己的桃花还没开,魏家又传来了喜讯。
魏家终于着手给魏溪相亲了。
秦衍之摩拳擦掌,喊着小吴子把自己私库的珠宝金器的名单给拿出来,大笔饱满了墨汁,刷刷刷勾选了不下百件珍稀之物就要赏赐给魏溪,圣旨还没把名单抄写完全呢,魏家就传来了噩耗。
魏夫人开始给魏溪择婿了,据说手里捏着的世家大族青年才俊的帖子就有三尺来厚。
皇帝:呵呵,敢跟朕抢人,不要命了!
跑到魏家,凑到魏夫人跟前,假装无意的拿起一张邀请魏夫人携女去参加桃花宴的帖子:“这位黎侍郎最近出事儿了啊!”
魏夫人知道皇帝的身份,立马问:“什么事儿?老爷快说说。”
皇帝大公无私的分享了自己的八卦:“黎侍郎爱好美色,侍妾成群,最近又多了一位外室,闹着要家里正妻接入门呢。他家长子,很得他爹真传。”
魏夫人瞪着眼:“当真?”
皇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唉,我就在大朝上听了御史参奏了这么一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男人们不是大事,对女人们那就是顶天的事了。
魏夫人捏着那张帖子,咬牙一撕,一分为二丢在了地上。转手又拿起另外一本规正的帖子来看,皇帝把脑袋凑过来,啧啧:“梁家啊!”
魏夫人眉头一跳:“他家后宅也出事了?”
皇帝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他家的老夫人相当厉害,嗯,给他娶了不止三位正妻。”
魏夫人问:“怎么能够娶三位正妻呐?”
皇帝笑道:“怎么不行啊?休一个娶一个嘛。”
魏夫人道:“那休妻也得有理由啊!”
皇帝道:“有啊,生不出儿子。”
魏夫人无语,老爹生不出儿子就休妻,他儿子生不出孙子,那老夫人会不会也让小辈休妻啊!不行不行,自家宝贝女儿哪里能够去受这份罪。丢掉丢掉!
魏夫人这一次学乖了,那一本帖子就征询一下皇帝的意见,皇帝也是记忆力超群,各家的后院八卦简直如数家珍。甚至有些青年还在朝中当差,皇帝记得名字的就点评一下对方的差事,记不住的就说不认识。
差事做得好的要么是家里长辈有问题,记不住名字的可见没什么过人本事,女儿以后没得依靠。
一大叠的帖子眼看着消瘦,魏夫人终于品过味来了,哭笑不得道:“大老爷,您直接说吧,朝中可有匹配我儿的才俊,您说一个,民妇保准不说二话就定下了。”
皇帝很想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选我选我选我啊!
问题是,这也太直白了,太惊世骇俗了。
作为一个奸诈,有勇有谋的皇帝,他怎么能够这样的厚脸皮毛遂自荐呢,不符合他的身份地位啊!
哎哟,愁死人了!
愁得要白了头发的皇帝苦瓜脸似的去找太傅出主意。
太傅老得起身都不行了,躺在摇椅中,闻着花香,看着茶袅,笑眯眯的听着皇帝的絮叨,不置一词。
“太傅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太傅不答。
皇帝自言自语:“魏溪那性子,被我磨了这么多年,要是还不愿意入宫的话怎么办?”
太傅的手垂了垂,指尖轻微的抖动了两下。
眼看就有了青年模样的帝王唉声叹气:“要不,我直接趁着夜黑风高夜,压着魏溪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不嫁也得嫁我了吧?”
太傅身后成簇的白月季随风摇曳,不言不语。
“太傅……”
“太傅?”
“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