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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别说你表哥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啊!”
比试结果刚一宣布,惦记着赌局的赵玉昆就不见了踪影,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背着一个褡裢走进自家酒楼,一见季宣怀等人,就眉开眼笑地炫耀道。说完将褡裢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当众掏出约莫一百多两银子来。
“这些都是你赢来的?”这么多散碎银子摆在眼前,季宣怀也有些诧异了。
“嘿嘿,东家下了不小的本吧?”
“那还用说?买季师傅胜的和买赵大少爷胜的几乎一样多,像我们这些本小的,压根就没什么赚头。”
“唉,季师傅第一场就赢得这么漂亮,接下来能赢到的就更少了。”
“去去去,少说不吉利的话!只要季师傅能赢,别说是赢不着钱,就是让我倒贴几个钱进去,我也心甘情愿!”
“你才一边去,好听的谁不会说,有种把你赢的钱都倒出来,咱们大家分了!”
“好了好了,不管赢多赢少,这场赌局,咱们留仙居没有一个生外心的,大家伙对咱们酒楼这么有良心,我们兄弟三人都记在心里,只要咱们齐心合力,搞定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今年的红包每人翻一番,算酒楼补偿你们的!”赵玉昆将银子重新收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承诺道。
“东家你们只管放心吧,我们绝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谁若是敢有二心,惹出什么差池来,不用你开口,我们一人一脚把他踹去酒楼大门去!”得了赵玉昆的,伙计们自然是一阵欢呼,并且一致表忠心道。
打发了干劲十足的伙计们,赵玉昆几人来到厢房,商量起明日比试时的菜品来。
“鳜鱼,真不知道那三位老先生是怎么拟定的题目,也太过局限了。”一提起明天比试的题目,赵玉昆就开始发牢骚,“谁不知道,鳜鱼肉多刺少、肉质洁白细嫩,味极鲜美,最宜清蒸,给厨子发挥的空间太小的,如果只要是鱼就行,那可选择的范围就大的多了。”
“话虽如此,可这种题目也自有它的好处,严格限定了食材,要想取胜,厨子就只能在各自的技巧上下功夫,这样才更能体现出一个厨子的厨艺来。”先生不紧不慢地捻着胡须,说出自己的看法。
“照您老的说法,咱们就只能选清蒸鳜鱼了?”赵玉昆听的一知半解,转而看向季宣怀道。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究竟怎么做,容我再想想吧。”季宣怀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你好好想吧,最好能想出一道像开水白菜那样的,出奇制胜。”赵玉昆满怀希望道。
“行了,咱们也都别在这烦他了,酒楼还开着门呢,都忙自己的去吧。”先生喝完最后一口茶,率先起身道。
比试不同于自娱自乐,今天想不出,隔几天再接着想也是一样,甚至直接放弃也是无可厚非,比试的时间一到,无论是输是赢,都必须把自己努力的成果摆出来。
第二场比试,季宣怀和赵衡仍然可以说是同时完成。
季宣怀出人意料,并没有选择清蒸,而是将鳜鱼斩头去骨,将鱼身用花刀改成菱形花纹,然后拖蛋黄,入热油炸两次,使其外焦里嫩,形如松鼠。最后淋上调好的酱汁,使得整道菜不仅热气腾腾、色泽诱人,酱汁淋在炸好的鱼身上,还有吱吱的响声,倒真不知盘中的究竟是鳜鱼,还是松鼠了。
与季宣怀相反,在做法上,赵衡中规中矩,选择了最常见的清蒸。但让人眼前为之一亮的是,经过他的精心研制,整道菜在外形上,与季宣怀的松鼠桂鱼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将鳜鱼切去头尾,从鱼身背部施以花刀,切断鱼骨,但鱼腹仍然相连,盘中垫上香菇、葱姜蒜,将切好的鱼身呈扇形摆放于盘中,拼放好鱼头和鱼尾,使之完整。最后有技巧地撒上切成圈的青红花椒,淋上调制好的豉油,入锅蒸熟即成。整道菜如开屏的孔雀,色彩绚丽,清香扑鼻。
“松鼠桂鱼。”
“孔雀开屏。”
将菜送至评审面前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外嫩里焦,酸甜可口,外形奇巧,极好极好。”
“细腻嫩滑,清淡鲜美,别出心裁,难得难得。”
三位先生一一尝过之后,都认为两道菜各尽其妙,难分高下,不由左右为难,迟迟未有定论。
“诸位稍安勿躁,想来此地人才辈出,另三位评审都难以取舍。既然胜负一时难定,不如听本官讲些近日来道听途说之言,恰巧正主也在这里,也好解了本官的疑惑。”见三位评审仍聚在一起商讨,堂下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孙侍郎抓准时机开口道。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就是,胜负还没说,怎么突然就厨艺比赛变对质公堂了?”
“嘘,噤声!听那官儿说些什么。”
“我管他说什么,只要别影响到老子的赌局就好!”
“……”
众人不知道孙侍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交头接耳。
“静一静,听本官一一道来。”众人的喧闹声,并没有打消孙侍郎的兴致,他从座椅上起身,示意众人安静,接着朗声说道:“前几日,本官私□□察民情时,曾听到一些传言,说的正是留仙居的主厨季宣怀。说他自幼品行不端,寡恩薄情,一乡野刁民,何德何能,竟敢妄想下代民心,上沐皇恩。
本朝素来以孝治天下,尤重礼义廉耻,本官深受皇恩,得以代天子选拔人才,时时暗自警醒,绝不敢有违圣意,选出一个失德之人。
当然,本官绝非偏听偏信之人,你若有辩解之言,即刻讲来,本官定会秉公办理。”
“大人,不知品行不端,寡恩薄情,从何得知?”孙侍郎话音刚落,沈少卿遍上前一步,肃然质问道。
“这个嘛,据说他自幼失亲,尤其大伯代为养育,他不但不知感恩,搬弄是非,还曾入室偷盗,如今他本人可谓小有所成,可对养育过他的伯父一家不闻不问,任其在乡野之中潦倒度日,不是品行不端,寡恩薄情,又是什么?”
“那大人可又知道,他伯父一家是如何苛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逼迫他吃腐坏之物,故意要置他于死地,他当日并非要偷盗,只是想找些吃食,自救而已,却被他们以偷盗的罪名,赶出家门。他当时只有八岁,恶病缠身,几日不曾进食,敢问大人,对这等刻薄恶毒之人,究竟要赶他何恩?
家母当日仅是给了他一口饭吃,一个容身之处,他便自此待我如至亲,每日里勤学苦练,靠着一身厨艺让我衣食无忧,专心科举。对恩人之子尚且如此,又何来寡恩薄情之说?
更何况,当日我们二人相依为命时,刚有些积蓄,那对夫妇就上门敲诈勒索,硬生生拿走了我们辛苦积攒下来的全部钱财,说是将季宣怀卖与我家的卖身钱,当日签订的字据还在家中,大人若是不信,可让我去取来一验。
学生上述之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假,定遭五雷轰顶,还望大人明鉴,还我兄长一个清白!”
说完这段话后,沈少卿紧紧地盯着孙侍郎,容不得他有丝毫的逃避。
“啧啧,依我看,定是这小哥让别人给嫉恨上了。”
“就是,瞧他生的气宇轩昂、浓眉大眼的,也不像个刻薄的人。”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信沈公子一个人的。你们也不想想,人家帮过咱们多少忙,哪回不是宁肯跟官府对着干,也要替咱们讨个公道,不信他信谁?”
“那对夫妇可真够恶毒的,害人不成,还敢上门讨什么卖身钱,倘若是我,定是一顿大棒子撵出去,哪里会那般好欺。”
“可不是,幸好这两个孩子还有些心眼,当初的证据都还留着,不然还真是有口说不清啊。”
“……”
孙侍郎还在进退两难时,堂下众人的意见早就一边倒了。
“咳咳,沈解元既敢挺身作证,又有证据在手,看来是无需多疑了,本官也可以放心了。既然如此,就言归正传,有三位评审公布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