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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发火?”理国公府一脸莫名。
顾清雪怔了怔,尴尬一笑道:“哦,是我想多了,太太,请进屋里去吧。”
老太太看见理国公府人就来气,这个蠢货,长了个猪脑子,明知道阿奕把绯云看成了心肝宝贝,偏要在这个时候去动她,好吧,如今把阿蓉也害死了,又留下把柄让阿奕给拿住,看她要怎么收场。
“你跟我进来。”老太太不等理国公夫人反应,拐杖一杵,自己转身先往屋里去。
刚走两步又不放心地看了冷奕另一眼,一回手,牵住绯云的手:“你扶着我。”
这是怕冷奕勋不肯跟着一起进屋,所以先把绯云弄进去了再说,老太太也学乖了,要让冷奕勋这个小混蛋听话,只有制住绯云就好,那小子谁的帐也不买,只听绯云的。
才把自己怨怪了一顿,还要赶人走,这会子又生怕自己跑了,一个劲地拽住,真是孩子气,绯云忍住笑,乖巧地扶老太太往屋里去。
顾清雪扶着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边走边劝:“老太太,都是一家子人,事情还是别闹大了的好。”
这话正中老太太的下怀,她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堂堂理国公府,先是小姐放火烧御赐的宅院,意图谋害朝庭命官,随后又有嫡母下毒杀害庶女,天啊,这都是什么龌龊事!要传出去,理国公府没脸也不说,真是要败家的节奏啊。
如此一想,老太在又恨起始作俑者来,回头狠狠地剜了理国公夫人一眼。
理国公夫人正一步一趋地跟在后头,猛然触到老太太那要吃人的目光,不由惊住:
“老太太,儿媳好象没做什么吧?”
她不说还好,越说老太太越气,提起拐杖对着桌子一砸:“跪下!”
理国公夫人还没见过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老太太,儿媳究竟做错了什么?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装,你还跟这儿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老太太边说边让墨竹递上毒笔头。
“这是什么?儿媳看不懂。”理国公夫人道。
“看不懂?这就是个笔头,你没见过吗?”还在狡辩,她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只她聪明么?
“笔头儿媳当然看得懂啊,只是,这个笔头怎么了?”理公夫人边说边看了眼屋里的人。
“这个笔头是你着人送给阿蓉的,笔头里有砒礵,而阿蓉就是死于砒礵之毒,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老太太厉声喝道。
“你说什么?我害死了阿蓉?”理国公夫人一脸震惊道:“老太太,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儿媳为什么要害死阿蓉?”
“因为你最恨小云姑娘,是你唆使阿蓉去放火的,杀死阿蓉当然是杀人灭口。”夜安离道。
理国公夫人听了对他怒目而视:“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唆使她去害人,也没杀她,你一个外人,少在理国公府指手划脚,与你何干。”
夜安离冷笑一声道:“出了人命大案,本官可是大理寺卿,掌管司法,怎么会与本官无关,夫人,你是想进大理寺公堂之上才肯说实话吗?我不介意动用重刑。”
理国公夫人一听,顿时委顿下来,哭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她,更没有教唆她放火,她素来恨我,又岂会轻易听我的教唆,我真的没有啊。”
“那这枝毛笔头里的毒如何解释?她被关进柴房一天不到,你就派人送佛经给她,这个行为就不合理。”令奕勋厌恶地看着理国公夫人道。
“我哪让人送啊,是她自个说,在佛堂里呆得久了,还有些经书没抄写完,想要抄下去,我就随口应了。”理国公夫人辩解道。
“骗谁来?一个被关进柴房,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人,又怎么还有闲心去抄写佛经?太太,你还是说实话吧,顽抗只会让你受苦。还是你真的想去大理寺大堂里才肯说?”冷奕勋道。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理国公夫人痛苦地盯着冷奕勋,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
“那就送官吧。”夜安离早就不耐烦了,“她仗着你们顾全大局,顾全理国公府的面子,一定不会承认,再磨迹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老太太顿时急了:“不行,不能送官,不能送官,阿奕,既然是她杀了阿蓉,你想怎么罚她都行,别送官了。”
冷奕勋听了,唇角便露出一抹残戾的笑,却向老太太行礼道:“她毕竟是我母亲,儿子动手处罚母亲于理不合,老太太您下令吧,是留她一条活命,还是不留,全看老太太您自个了。”
他突然顾及起礼数来,在场几乎没有肯信,老太太鼓着眼瞪他,这浑小子,自己原本还打算只是打理国公夫人几板子,关了佛堂了事,他一开口就是留不留命。
他这是在逼自己下重手啊!
留理国公夫人一条命,是他的底线,如果不打得她只剩半条命,他都不会干休。这话还算是给了自己面子的。老太太又气又无奈,理国公夫人虽然蠢笨,一昧只晓得玩阴险,可到底是几十年的婆媳关系了,又是正经的国公夫人,怎么下得手去?
理国公夫人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老太太,两眼泪汪汪的:“老太太,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您要相信我啊。”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哭有什么用?这些年,你但凡做事经下大脑,但凡心慈良善些,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证据确凿,你再狡辩又有什么用?来人,给我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这也算是老太太给冷奕勋的一个交待,更是给自己那枉死的孙女一个交待了。
老太太说完,顿个人都委顿下来,两眼无光地看着前方。
理国公夫人一听要打五十大板,魂都快吓没了,大哭道:“真的不是我啊,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有让她去放火,我也没有杀她。”
可屋里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大多都冷冷看着她,理国公夫人为人阴狠冷情,又刻薄寡恩,连下人都不肯替她求情,她跟前的赵妈妈早吓得面无人色,生怕事情招惹到自己头上,不肯做声。
理国公夫人扑到冷奕勋脚下,哭道:“阿奕,我虽没有生你,可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待你如亲生无二,书宁有的,你从来也没短缺,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要打死我吗?怎么着也有一点母子情份在吧。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你也是饱读圣贤之人啊。”
“母子情份?”冷奕勋象是听到一个笑话,他后退一步,象避脏物一样避开冷国公夫人,冷笑:“也不知当初,是谁逼死了我娘,我堂堂理国公府嫡子,受尽冷暖,你还有脸说母子情?”
理国公夫人脸色更白,也知再求他,只会让自己死都死得没有尊严,她满眼愤恨:“你娘与我何干,当初是谁抢了我的正妻之位?是你娘,你当她又是个好货?她死是她活该,我还让你这个孽种活着,把你抚养成人,是我心慈,否则,你早就死了,怎么还会留着你这条白眼狼在府里,反咬我。”
“好硬气啊,既然你不怕,那还磨迹什么,没听到老太太说的话吗?来人!”冷奕勋浑身骤冷,目光如寒箭一样射向冷国公夫人。大声道。
老太太无力地看着冷奕勋,这孩子,心思埋得真深,他到底还是有恨,到底还是知晓了当年的事,只是,不知道知晓了多少。
终于不再维持表面的情面,撕破了脸,他一旦不肯再掩藏心里的恨意,理国公夫人,只有死的份了。
理国公夫人被拖了出去,很快外头就传来惨叫声。
理国公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只有她打别人板子的份,又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和痛苦,一板子下去便尖叫连连。
绯云心里百感交集,她早知道冷奕勋身世迷离,也猜到他不是理国公夫人的亲生,但不知道,他的娘竟然是被理国公夫人害死的,更不知,他从小到大,其实也如她一样,受情冷暖,他从来都不说。他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悠闲懒散,超脱物外,一副天仙谪仙的样子,又有谁能看穿他玩世的表面下,有颗伤痕累累的心?
她侧脸看向他,眼神柔柔的,满是怜惜。
感受到她的注视,冷奕勋也看过来,唇角微微勾起,默默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
脉脉柔情在目光胶着的两个人之间流转,夜安离默然地别开眼去,不愿再看,顾清雪脸色僵硬地立在老太太身边,目光冷冽。
外面的惨叫声越发尖厉,大家都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脸上表情也有些不忍,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替理国公夫人求情。
绯云偎在冷奕勋怀里心情复杂,她也恨理国公夫人,讨厌她,尤其知道她曾经虐待过小小的冷奕勋时,便更增添了心中的憎恨,可是,心底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现在让理国公夫人被打死,她会后悔,她追求正义公理的信念会受阻,她不想放过坏人,但也不愿冤枉任何人。
“住手,不要再打了。”
绯云突然打破沉寂。
大家都愕然地看向她,要知道,她才是这个案件的受害者,昨天那把火,如果不是救得及时,也许她就成了一具焦尸了。
老太太原本绝望了,一颗心沉下去,怎么也提不起来,心里一阵悲哀,没想到,还是有人求情了,不由眼睛一亮,愕然地看着绯云。
“你……你说什么?”
“请老太太停了外面的刑罚,绯云觉得,理国公夫人杀人一事,证据还不足,尚需继续查证。”大家都震惊地看着自己,包括夜安离。
绯云柔柔凝视冷奕勋的眼睛,她希望,他能理解自己。
冷奕勋微微一笑,目光清湛,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乎在鼓励她,给她力量,更是纵容。
绯云的心里如同春风轻拂,温暖而甘甜,他对她,不仅只是纵容与宠溺,更多的是知心。
他知道自己的坚持,不会因为他的仇恨而蒙蔽自己的心,他有仇,有的是机会报,无需用不光彩的手段,如果理国公夫人真是冤枉的,他也不愿意放过真正的凶手。
“小云,你在说什么啊,证据怎么不足?”夜安离惊讶道。
顾清雪道:“小云肯定是不忍心,夫人叫声那么惨,我听着也心惊胆战呢,唉,老太太,还是算了吧,也打了不少板子了,二爷心里的气也该消了吧。”
“不是不忍心,确实感觉事情还有很多疑点。”绯云淡淡地看了顾清雪一眼道。
“哦,还有疑点?愿闻其详。”夜安离听了,也笑了笑,绯云办案素来认真,他相信,她说这话,肯定是有依据的。
“首先,有毒的笔虽说是理国公夫人着人送过去的,但毒不一定就是理国公夫人下的,那送笔之人,也有下毒的机会,我们应该审一审她,其二,也是最大的疑点。”绯云说到一半,顿了顿,指指外面:“我们还是去现场吧。”
老太太也喜欢听绯云断案,尤其是有可能解除理国公夫人的嫌疑,更是求之不得,也跟着一起到了柴房。
“你们看,这张桌子,离三小姐死的地方足足有好几步远,而桌子上的东西并不凌乱,笔墨纸砚都按平常习惯摆放着。
如果,她是在抄佛经的时候咬了毒笔头的话,大家应该知道,砒礵是剧毒,她肯定在桌边就会发作,虽说不一定就会倒在桌边,但她肯定会痛苦的挣扎,桌上的东西就不可能还有如此整齐。
而且,你们再看这里,地上的饭菜所剩不多,说明三小姐是吃过饭以后才中毒的,而且,依时间上的推断来看,应该是正好吃完饭后,中的毒。”绯云细细地分析道。
冷奕勋赞赏地看着她,也补充道:“不错,这个笔头虽然将有砒礵,可却被盖在笔头里,如果执笔者,没有咬笔头的习惯,一般是不会碰毛笔头的,这个毒虽下得巧妙,却也太隐蔽了,很难让对方中毒。”
这家伙,原来早就想到了这些,却还是故意认定是理国公夫人!
绯云不由瞪他一眼,却见他笑得如沐春风,突然明白,这厮就是在公报私仇,故意让理国公夫人受苦的。
“那这笔头里的毒又是谁放进去的呢?会不会是理国公夫人想害三小姐,却没有得手?”墨竹不解道。
“这个就要查了,不过,依我对太太的了解,她想要杀我,不会用这么笨的手法,我刚得罪了宁王府,安宁公主现在怕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呢,有的是人收拾我,她才不会急。”绯云自嘲地说道。
冷奕勋听了眼眸一凝道:“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做我们这一行的,会被人恨很正常,而有胆子喜欢天下第一美男子,也就要做好谁时被醋水淹的准备,所以,二爷不用太自责,要怪只怪老天让你有张祸水脸。”绯云看他一本正经,满脸愧疚,笑道。
她轻松的话,顿时让整个柴房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冷奕勋刮了刮她的鼻头道:“你何时变成江湖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绯云笑了笑,问夜安离:“邓先生可请到了?”
夜安离摇头:“老头子比完赛后就走了,云游四海,没找到人。”
绯云有点婉惜,如果邓老先生在,可以请教他许多关于毒的知识。
理国公夫人这会子也被人扶了过来,衣服血迹斑斑的,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当得知是绯云阻止继续行刑时,她眼光很复杂。
“纸笔是我着嫣红送过来的,她是我跟前最贴心的丫头,你们可以问她,看是不是我下的毒。”
嫣红很快被传了过来。
当她得知笔头里有毒时,一脸震惊,跪下喊冤,也一口咬定,理国公夫人并没让她下毒,她也不知道为何笔头里有毒。
“你不知道?那你把毛笔拿来时,可有人碰过?”绯云问道。
“没有,一路上有人问起,但并没有谁碰过,大家都不认识字,谁去拿笔玩啊。”嫣红说道。
“大家都不识字,谁拿笔玩……”墨竹听了这话,喃喃地重复着,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这枝笔,青儿也碰过,她送了饭来之后,就帮三小姐整理了桌子,当时还拿着笔玩了一会儿。”
“你是说青儿?”这个信息很重要,但是,青儿是冷玉蓉的丫环,又对冷玉蓉忠心耿耿,她为什么要在笔里下毒?
“青儿怎么会下毒害阿蓉,你们没看到方才青儿有多伤心吗?”顾清雪道。
“只要进过这间柴房,任何人都有嫌疑。”绯云冷静地说道。
有时候,表象会迷惑我们的眼睛。
“带青儿过来。”老太太厉声道。
青儿很快过来了,她仍是一脸悲伤,两眼哭得肿肿的。
“青儿,你可碰过这枝笔?”
“碰过,小姐写完了字,就把笔放在桌上,我归整了下。”青儿回道。
她的回答很合理,并没有可疑之处。
“不对,你不止只归整了,你还拿着笔玩了好一阵,你又不识字,对笔那么感兴趣做什么?”墨竹道。
青儿眼里果然闪过一丝慌乱,“就是好玩,看笔尖上的墨都干了,想替三小姐洗一洗……”
“柴房又没水,洗什么笔,你看,你的衣服上都洒了墨呢,笔上的墨又哪里干了,你说谎。”墨竹扯住青我的衣摆上一点墨迹道。
“不错,如果不是拿了笔在手上把玩,只是规整的话,墨汁是很人洒到衣裙上的,而且,你的衣裙上,好象还不止这一点。”绯云也围着青儿上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她眉头一皱,看到青儿穿的绣花鞋面上,有一块油渍,她蹲下去,掀起青儿的裙摆。
青儿吓了一跳,想要避开,却被墨竹冷眼一瞪,不敢再动。
“你这鞋上的油是从哪来的?”绯云问道。
青儿的脸色越发难看:“是地上蹭的。”
地上确实有剩菜,她的鞋面上会蹭上油渍也并不稀奇。
“可这油渍很特别啊,你把鞋脱下来。”绯云却冷冷地命令道。
“脱鞋做什么?”青儿难受地退开一步,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是露脚被男人看到,是为不贞。
“你不是穿了袜子么?”绯云干脆自己帮她脱。
青儿无奈,自己得脱去那只鞋,收了收脚想用裙摆盖住。
但绯云却一把捉住了她的脚,抬起脚底一看,果然脚底也沾了油渍。
“小云,你在做什么?这油渍有问题吗?”夜安离不解地问。
“不错,你们闻闻,这个油渍的气味有何不同?”绯云拎起那只鞋道。
“确实不象是菜油的味道,有些剌鼻。”夜安离闻了闻道。
“你是说,她鞋上沾的是黑油?”冷奕勋眼睛一亮道。
“不错,是黑油,墨竹,永福街的起火时,你是不是也闻到了这种气味?”绯云问道。
“不错,正是这种气味,我说火怎么一点就烧得那么快,原来是浇了黑油啊。”墨竹一脸恍然道。
“那么多油,围着我的屋子快绕一圈了,没有个两三桶,又怎么可能全浇上,这把火,可真是想将我烧死啊,连扑火的机会也不给我。”绯云冷笑着说道。
青儿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整个人都在抖。
“你是三小姐的帮凶吧,是你,和三小姐一起,抬了油去永福街的对不对?”青儿身材虽不高大,但比起五体不勤的冷玉蓉来,力气可大多了。
“我……我……”青儿慌乱的四顾,目光闪烁。
“真是百密一疏,总想着三小姐是一个人呆在家庙的,身边没有丫头服侍,所以,就以为她是一个人去纵的火,竟然把黑油这么重要的信息给遗忘了。”绯云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脑子被三小姐给烧坏了,差点就走了错路,青儿,你别再挣扎了,你的鞋底浸满了黑油,连袜子都浸透了,如果不是一脚踩在黑油滩里,又怎么会沾上这么多油渍?
青儿听得更加慌乱,转身就想逃。
墨竹早盯着她了:“你还真会演戏啊,说说吧,怎么下毒害死三小姐的?”
“青儿是三小姐的心腹,三小姐要做什么,她一个下人能不帮么?唉,真是个傻丫头啊。家里老子早死了,老子娘也不在了,只剩下个小弟弟无人照顾,若不是小姐逼她,她也不会去做这个帮凶吧。”顾清雪在一旁叹了口气道。
青儿听了瞪大眼睛看着顾清雪,脸色更加难看。
“是她,就是她挑唆着阿蓉去纵火的,阿蓉去了家庙后,我不许丫头们去服侍她,只有她隔三差五的去看阿蓉,还时不时的带东西给阿蓉吃,外面的消息,也是她传给阿蓉的,要不,阿蓉怎么会知道安宁公主与阿奕和离的事?”理国公夫人急着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急急地说道。
“我……我不是……”青儿张口结舌,两眼四处张望。
“你这丫头,也太傻了,你这样子,要如何对得起你早死的父母,又让你那可怜的弟弟一个人怎么活啊,唉,就算忠心,也不该这么忠啊,要分个事非清白嘛。”顾清雪一脸婉惜,眼中满是怜悯之色。
青儿一听,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用查了,肯定就是她,只有她与阿蓉接触得最多,又是她帮着阿蓉去纵火的,这个毒,也只有她有机会下,所以,她才是罪魁祸首。”老太太长吁了一口气,她真怕查来查去,又把府里的哪个主子给查出来了,这府里,就真剩不了几个人了。
“还不把人拖下去。”理国公夫人恨恨地瞪着青儿,大声道:“死丫头,你杀人就杀人,还外带着污陷本夫人,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还真没想到,她这么狡猾,若不是小云心细,真查不到她身上去。”夜安离也道。
“怎么处置她?”墨竹将人拎起,问道。
“打,打一百板子,活活给我打死,唉哟,痛死我了。”理国公夫人怒道。
“慢着,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青儿。”绯云冷静地说道。
“第一,你为什么要陷害太太,你与太太应该没有这么大的仇恨才是,第二,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毒?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你下毒的途径。”
“她老子娘得了病,太太着人将她娘赶出府去,这事她肯定心里不舒服。”顾雪清在一旁说道。
这个原因也可以解释。
“那你怎么下的毒?”绯云问道。
青儿垂头,不肯说。
“你不说,我就真的查不出来了吗?”绯云在屋里又细细查看了一遍,发现冷玉蓉的身边,掉了一块帕子,当时她并没有多注意,女儿家身上总带着帕子并不稀奇。
她将帕子捡了起来,细细看了一遍,帕子上,沾了些灰尘,并没什么异样。
绯云甩了甩帕子,将之递到青儿的唇边,亲切地对青儿道:“擦擦嘴吧,别再咬唇了,都出血了。”
青儿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向后仰去,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帕子。
果然是这样,要不,还真想不通她是如何下毒的。
“墨竹姐姐,倒碗水来,将帕子浸在水里,再给青儿姑娘喝下去。”绯云淡淡地说道。
墨竹依言,将帕子浸在水里,冷奕勋便取下银针,果然,银针变黑,帕子上沾了毒。
“三小姐很信任青儿,对她没有防备,没想到,下毒之人竟然是她。”墨竹叹息道。
“她很聪明,知道我们肯定会防备,所以不在饭菜里下毒,而是把毒沾在帕子上,吃过饭会擦嘴,这是很平常的事,谁也不会想到毒会在这里,而且,她又是三小姐最信任的人,下毒也很方便。”绯云总结道。
“那还等什么,直接把她送官府得了,火是她放的,人也是她毒死的,这样才能对永福街的那把火有个交待。”查出青儿后,老太太有咱尘埃落定的轻松,她巴不得赶紧把青儿送官法办,了结此事。
“可是青儿,你明明对三小姐很忠心,为何要毒死她?”绯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青儿一个丫头,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么?黑油是哪里来的?
砒礵可不便宜,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与自己并不相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唆使冷玉蓉纵火?没道理啊。
“还不是一时冲动,知道阿蓉对二爷一往情深,把阿奕想娶小云的消息告诉阿蓉后,阿蓉一冲动,就去放火了,她当然是要帮着阿蓉出气的,出了事后,又害怕自己被查出来,她还想要照顾自己那无父无母的弟弟呢,只好又狠心再把阿蓉给毒死。”顾青雪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悯地说道:“青儿,你真傻啊,你那弟弟怎么办啊。”
青儿已经泪流满面了,点头道:“是的,大少奶奶说的很对,我只是一时冲动,不该告诉三小姐外头的事情的,三小姐是我毒死的,也是我怂恿的,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三小姐。”
青儿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承认了。
一切都好象很合理!
“可是……”绯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青儿突然眼睛一斜,嘴角沁出黑血来。
“不好,她服毒了。”绯云大惊。
冷奕勋上前封住青儿的穴道,好阻止毒素扩散。
但是,还是来不及了,青儿的毒早就备好了,在他们讨论案情时,已经服下。
“青儿,你告诉我,是谁,谁让你这么干的?”绯云很不甘心,青儿绝对不是幕后黑手,肯定是有人指使她做的。
而且,自己问冷玉蓉是谁挑唆她的时候,她笑得很放肆,也很幸灾乐祸,她说,那个人更恨自己,她就是不把那个人供出来,好让那个人活着,继续害自己!
自己跟青儿可没有这么大的仇恨。
所以,冷玉蓉所要说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青儿,要不然,她明明想要改过自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肯定会对青儿有所防备,更不会轻易吃青儿送来的饭菜。
“好了,事情水落石出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老太太道。
“着人打理后事吧。”顾清雪叹了口气道。
绯云手里捏着冷玉蓉抄的那张佛经,半晌没有动。
冷奕勋道:“走吧,你也累了这么久了,回去让墨竹烧水,洗个澡,睡个午觉。”
夜安离皱眉道:“小云,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走,今天是冷玉蓉,明儿又不知哪里再冒出个青儿来,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娘也很担心你。”
刚要走出去的顾清雪听了,又回过头来笑道:“表哥,这么担心,就娶回去呀,只要心诚,金石也能开的。”
夜安离笑道:“你呀,别担心我了,还是常出去走走吧,这个府里,也不适合你呆了,我回去就跟娘说,给你再寻门亲事得了。”
顾清雪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眼神幽幽的念道:“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见云,表哥,我的心,已经给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夜安离听得心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个傻丫头,冷书宁在世时,也没对你有多好,都这么久了,想开点吧,等过头年,你还是再嫁个好人家吧。”
顾清雪没有说话,眼神飘向冷奕勋,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小云,你真不跟我走么?要不,你住到我家的别院去吧。”夜安离还是不死心。
“你烦不烦人啊,再啰嗦,我扔你出去。”冷奕勋不耐烦道。
“阿奕,我不是开玩笑的,如果绯云再受一次这样的罪,我不会再顾及兄弟感情,她不走,我绑也会把她绑走。”夜安离认真地说道。
绯云感激地看着夜安离,这个男子明朗阳光,热情开朗,如果没有冷奕勋,或许她会选他吧,何况,他还有那样一位可爱可亲的母亲。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迟到一分钟,就会遗憾一辈子,她的心,已经有了牵绊,又如何还容得下别人。
下午,绯云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不见冷奕勋,墨竹坐在床边绣花。
“墨竹姐姐,你这是绣的什么?”绯云看着大红的布头,奇怪地问。
“你的嫁妆啊,你那笨手笨脚的,莫非还打算自个做嫁妆?”墨竹笑道。
绯云脸一红,嗔道:“谁说要嫁了。”
“你不嫁是你的事,反正二爷是要娶了,他再不加把子劲,你真要被人娶走咯。”墨竹笑得眉眼弯弯。
“二爷呢?去哪里了?”说到那个人,绯云心里就满满的。
“去宫里了,说是靖远公主要选附马,皇上找二爷商量呢。”墨竹淡淡地说道。
“靖远选驸马,关二爷什么事?莫非她要先二爷?”绯云随口回道。
墨竹眼里就闪过一丝担忧,绯云道:“不会是真的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二爷说了,让你安心养着,他去找人算日子了,只等小云大人你首肯,他就八抬大轿,抬你进门。”墨竹给了绯云一个安心的笑道。
“八抬大轿?怎么抬?从西厢房抬进正屋?有必要吗?”绯云也懒得理那些纷绕,她相信,就算皇上下旨,让冷奕勋娶靖远,冷奕勋也不会同意的。
她现在确实不想离开理国公府,一是自己中毒一事还没有查清,二是纵火一案也没这么简单,那个人,也许就是给自己下毒的人。
那人躲在暗处,身份不明,象一条毒蛇一样在暗中窥伺着,随时都有可能再跳出来,咬自己一口。
不查出来,真的寝食难安。
可是,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以前,她也怀疑过,给自己下毒的人就是理国公夫人,可从今天纵火一事可以看出,并不是理国公夫人。
何况,那一次理国公夫人绑架自己,是想让自己嫁给理国公,好给理国公生孩子,所以,那时候,自己还是有用的,她不会在那个时候给自己下毒,否则,怀的孩子也不会健康。
也不该是红梅,红梅已经设计让自己嫁给理国公了,她那时候并不想自己死,顶多想让自己离开冷奕勋,没法子嫁给冷奕勋。
那又会是谁呢?
谁那么恨自己?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就在理国公府里。
绯云想得一阵头痛,墨竹见她两条秀眉都拧在一起了,伸手一抚道:“又纠结什么呢?你跟二爷可是经历了生死的,小云,不是我说你,多少人想嫁给二爷啊,你就安生些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好生跟二爷过日子就是,二爷会护你周全的。”
绯云听得心里暖暖的,向里翻了个身,继续想问题。
这时,白菊过来道:“小云,北戎三皇子殿下给你下请贴了,说是请你明天去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