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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姑娘,你又立了大功,本官已经奏报朝庭,请三书省为你记功,下个月,就是刑部课考,如果你通过,便可以升一级,不再是仵作,而是司门司主事。”?
冷昱没想到夏大人也来了,小云的职务会升得如此之快,如果小云成了刑司主薄,那就是冷奕勋的直属。
仵作是可以随便调动的,灵活机动性很大,刑司主薄,那就不一样了,隶属哪个司,就由哪个司调遣,灵活性小了很多。
冷昱感觉心里郁堵得慌,原本他也想等此案一结束,就将绯云的职务提一提的,也改善改善他与绯云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这个好,倒是先让夏大人给卖了。
冷昱和绯云同时上前,迎夏大人上座。
夏大人抚着须道:“本官只是来旁听,如何宣判,还是由冷大人来。”说着,坐在一旁。
冷昱本就高傲,虽说夏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可他是亲王世子,平素也没怎么把夏大人看在眼里,只是面上恭敬罢了。
所以,他也不客气,端坐高位,一拍惊堂木:“邱林,所犯之罪,人证物证齐全,你可认罪?”
邱林猛抬眼,眸中尽是不甘:“大人,我杀了人,我认罪,但是,如果其他恶人却并能受到应有惩处,小人不服。”
绯云明白,与许世会的仇是邱林的心病,一日不见许世会被明正典刑,邱林一日不甘心。
“邱林,你急什么,夏大人已经说了,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就会受到应有的惩处,你的罪是你的罪,许世会的罪是许世会的,许世会诱0奸夺产杀人一事,会另案处理。”冷昱就心情不好,语气就不如先前和顺。
“不,我不管另案不另案,反正你们不先将许世会明正典刑,我就不伏罪,不签字画押。”邱林疯了一样大吼,拼命挣扎起来。
冷昱大怒,惊堂木一拍:“堂下犯人,你已经招供,所有犯罪事实都供认不讳,却不肯伏罪,你以为,刑部是你家开的,你想什么时候画押就什么时候画押,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来人,给本官重打二十大板。”
邱林本就细皮嫩肉,一生又受尽凌辱折磨,反正都是要死之人,何必还要让他死前受这番痛楚,绯云心头一颤,忙道:“大人,不可啊。”
“为何不可?”一想到绯云又要回到冷奕勋的身边,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冷昱就很不爽。
“大人,本朝之所以有律法,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平正义,公序良俗,而让社会成员了解律法,并被律法震慑,从而尊守和敬畏律法,这是司法部门应尽之责。
邱林一案的特殊性就在于,他不信律法,才会最终以暴制暴,走上犯罪道路,所以,让他看到律法的严明,看到律法的公正,让他甘心服法,不仅能让他死得冥目,也能让广大百姓了解,违法必究的道理,更能震慑那些想犯法,还没有行动,也如邱益一样,想以暴制暴之人,所以,属下请求,先断许世会一案,再让邱林服法也不迟,虽说专案专办是规矩,但法外容情,让邱林死个心安吧。”?绯云此言一出,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激奋起来,不少人应和:
“说得好。”
“对,先惩处恶人。”
“是啊,让这孩子死得安心吧。”
“夏大人,你看呢?”破坏规矩的事,冷昱常做,但他今天气不顺,就是想拧着来。
“绯云姑娘说得很好啊,如果每个办案的官员,都能如她一样,如此会社稷着想,一心为百姓,锦泰何愁不强盛,百姓何愁不安居乐业?就依她的意思吧。”夏大人赞许地看着绯云道,以前只是欣赏她的才能,今天,却被她这番话触动,以前办案,*理,讲效律,几时如此为犯人着想过,这是人性化的作派,让犯人极百姓,更加心服口服,更加敬畏法律,从而减少猛罪。也不知她小小年纪,如何就懂得这么多道理,还如此深刻。
“可是大人,许世会的行为虽然可恶,但他的罪状都是小云推断出来的,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若等他的案子办下来,又要拖不少时间,不如……”冷昱皱眉道。
“这倒不是问题,在你们办案期间,提刑司冷大人已经将此案进行了调查,如今证据确凿,可以先审。”夏大人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冷奕勋一身官,从外面走来。
绯云从未见他穿得如此正式过,往常哪怕是进宫,也是一身宽大的白袍,随意得很,如今,一身藏青色袍子,头戴官帽,身姿修长伟岸,英气逼人,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他吸引,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气势沉闷的刑部大堂,因他的到来瞬间亮了,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绯云眼睛亮亮的,心头也一阵欢喜,知道他会帮自己,但想着他忙于兵营中的事,只会在暗中帮着收集证据,没空过来,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审案。
她眼中的光彩,却刺痛了冷昱的眼睛,心情更加郁闷,冷冷道:“既然冷大已经收集到证据,那便请你呈上来,本官就两案同审。”
冷奕勋却看也不看他,傲然道:“证据既是本官收集的,当然由本官主审,冷大人,你想坐享其成?”
“大胆,你乃本官下属,你收集证据,也是为本官办案服务,如何说得是本官坐享其成?”冷昱脸色铁青道。
“既是本官一手操办,那自然由本官来审理,否则本官还要向大人你解释一番,实在难费口舍,大人虽然官大一级,但本官不肯提供证据,你又能耐我何?”冷奕俊眉一挑,眼神轻蔑。
夏大人眼看着两个贵公了又要闹起来,忙道:“侍郎大人,此案原就隶属提刑司,由提刑大人来断,也不为过。”
“那先前的案子,全是本侍郎一手操办,如何又临时换判官?夏大人,你处事不公。”冷昱岂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面子。
“真是笑话,学院杀人案,虽然是你主理,可案情推断,证据收集,全是我提刑司的人在查办,请问冷大人,你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冷奕勋嘲讽地看着冷昱道。
“你……”冷昱还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气得一拍桌子站起道:“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调派手下办事,行使的是领导之职,便是你提刑司,也是在本官领导之下,本官又何须做具体事情,你藐视上司,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何罪?你倒是给我定一个试试?”冷奕勋双手抱胸,又是一脸的玩世不恭,根本没把冷昱放在眼里。
“你当本官不敢给你治罪?”冷昱气得俊脸发青,提着冷奕勋的鼻子道。
这两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针锋相对起来,谁也不肯相让,一时间,堂中火花四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夏大人一阵头痛,知道自己的话这对贵公子根本就听不进去,顿时头痛不已。
眼看着就要动手,绯云往两人中间一站,冷笑道:
“两位大人,你们不认为当着这堂下衙差,和堂外百姓,为这点小事争吵,很幼稚,也该脸红吗?”
“小云,是他不对。”
“小云,你竟然替他说话?”
两人同时幽怨地对绯云道。
“我不替谁说话,你们要是一直为了谁主审的事情争执不下,那就让开,到外面去吵,我没空跟你们一起幼稚,这两桩案子,就由我来审理好了,你们有意见吗?”绯云烦躁地将两人同时一推道。
“小云……”
“小云别生气。”
两个大帅哥脸上露出同样无奈又怜惜的表情。
“有没有意见?没意见的话,就坐到一旁听审。”绯云将惊堂木一拍道。
虽然极不情愿,但冷昱和冷奕勋两个大火桶互瞪一眼,齐齐转身,阴着脸,坐在堂下。
夏大人长吁了一口气,一个是亲王世子,另一个是皇上最看重的人,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自己这个老人家也难免要遭鱼池之殃,还好,绯云姑娘倒还能制得住他们两个。
一时也不管她一个小小的仵作,根本就没有审案的权力,只求快点把案子断完就好。
女人当仵作百姓们没有见过,但仵作的工作,毕竟不面对百姓,经常是很隐秘的做完,只须提交结果就行,几乎没有人见过,有女子端坐于公堂之上,审理犯人的,何况,其中一个犯人,还是堂堂四品官员,吏部侍郎,还真是稀奇事一件。
不少人先前听了绯云对案情的分析,倒早就对她敬佩了几分,如今再看她端坐高堂,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能力。
“来人,带许世会。”绯云一身布衣,穿着平常,但神情肃穆威严,惊堂木一拍之下,满堂镇静,再没有人敢议论。
那一日,刑部尚书,刑部侍郎,提刑司司长,同坐一堂,却并不是审案,而是旁听一个小小的女仵作审问吏部侍郎,消息不径而走,顿时,刑部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个刑部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人爬到栏杆上,看锦泰朝唯一的女官吏如何审问案子,如何吏部侍郎认罪伏法,如何让变态杀人狂魔心服口服,甘心赴死。
那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情明,一脸正气,声音清朗自信,面对高官毫无惧色,大堂之下,更无怯意,说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将吏部侍郎的罪行,一条条,一件件,摊开来,揉碎了,摆事实,讲道理,让在堂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心服口服,大为开眼。
而这件事,又很快在京城传开,许多大家闺秀愕然,震惊,有兴奋,有不屑与不耻。
但更多的是佩服,敬仰,绯云很快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比那次在夏大人家里,揭露上天未警一事还要令人震惊。
因为绯云打破了传统,打破了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思想束缚,更是对女子不能拋头露面,不能为官,不能参与工作的陈俗发起挑战,许多卫道夫们,开始指责绯云的行为如何不合世情,如何地不端,口诛笔伐,接踵而来。
但是,更多的是赞赏绯云的,许多女子羡慕绯云的大胆和特立独行,羡慕她不用依附丈夫与父兄,可以堂堂正正养活自己。
“三日之后,刑部会有一场考核,小云,记得准备一下,会有不少办案经年的仵作来参加,这是一次晋升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案子审完后,夏大人对绯云道。
“一定会的。”绯云很喜欢这位慈眉善目的刑部尚书大人,她以后的仕途,还得老人家多多照拂。
“小云姑娘啊,你今年芳龄几何?未曾婚配吧。”临走时,夏大人悄悄地问绯云。
绯云顿时红了脸,小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女今年十七,未曾婚配。”
当天,邱林与许世会都被判了秋后处斩,而秋桦与秋枫兄弟,虽然也有罪,但并未实际参与杀人,秋桦被判了三个月监刑,秋枫则是当堂打了三十大板子,算是轻罚了。
许太太也被判了三年监牢,至此,学院变态杀人一案,就此告终。
但冷昱与冷奕勋之间,关系越发僵硬,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冷奕勋倒无所谓,他素来孤傲怪了,对皇帝也没有几句好言,冷昱则因为丢尽颜面,更加讨厌与嫉妒他了。
从刑部出来,绯云和墨竹准备上自家的那辆小马车,令奕勋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马车旁,一副你们敢扔下我试试看的表情。
绯云一看就头痛,她现在真不想回理国公府,不想面对红梅和理国公夫人。
“小云,要不,咱们跟二爷一起回去吧,就算走亲戚呀。”墨竹素来畏惧冷奕勋,悄悄扯着她的衣袖道。
“不去,这几天办案真的累了,我想回去休息。”绯云不想惯着某人。
“那难不成,真的让二爷一个人回去?你看他脸都黑了。”墨竹小声劝道。
那人真是幼稚!
绯云无奈对着对面那个傲娇男招了招手。
想让他过来。
那人下巴一抬,眼神越发清冷。
墨竹为难地又一扯她的衣袖。
算了,跟幼稚男较什么劲啊。
绯云只好走过去,想牵那人的手,他却难得身子一偏,向马车斜了一眼,很明显,让她上他的马车。
“我搬了家,你就没去看过一回,你觉得合适么?还是你身份尊贵,瞧不起我那贫寒的小家?”绯云嘟着嘴,幽怨地看向某人。
某人俊眸眨了眨,眼中闪过一丝愧意,脸色还是冷冰冰的:“谁让你搬出去的,我也没让你住小门小院啊。”
“那我穷,没钱买大院子嘛,你去还是不去,不去就算了。”周围不少衙役都看着,绯云实在不想与他在刑部大门口争执。
“你又没请我。”某人的语气柔和多了,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委屈个毛线啊,当初搬出来时,你根本就不肯理人好吧。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啊,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说起当初,绯云心里还是有些愧意的,毕竟是她设计了他。
“我当然要生气,你竟然让我去看别的女人的身子。”果然,冷奕勋语气很不善。
“让你享艳福了,你还不谢谢我?”绯云心虚地开玩笑。
“你以为,那种艳福是谁给爷看,爷就愿意享受的?别污了爷的眼。”冷奕勋冷撇她一眼道。
好,知道你贵气英俊帅气逼人,知道你粉丝多,不少人上杆着要脱光了给你看,你还不肯看,丫丫的,你用得着这样傲娇么?
绯云无奈地一扯他的衣袖:“我饿了,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先回去了。”
“回去吃什么?”某人已经站直了身子,很自然地牵了她的手。
“还能叫什么?当然是家里的厨娘做的啊。”想起从离开理国公府后,就再也享受不到的口福,绯云有点郁闷,大家大宅里头的饭菜,当然要精致许多,自己才开门独户,很多花销都要精打细算,仵作的工钱可是少得可怜,养她自己还有点够呛。
“那些粗食你也吃得惯,你看你,快瘦成猴子了。”冷奕勋站住,揪住她的下巴道。
绯云一把打落他的手:“哪有,人家这是变成锥子脸了好吧,流行的,最好看的脸型。”
“我喜欢看脸如满月的姑娘。”某人一脸正色地说道。
“大街上多了去了,你看就是啊。”绯云以前就瘦,脸又是鹅蛋型的,想变成满月的大盆子脸,那也太难为她了吧。
“不行,我只想看你的。”冷奕勋认真地说道。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塞回我娘肚子里,回炉再造?”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
“不用啊,这样不就可以了么?”冷奕勋说着,就捏住绯云的腮帮子往两边扯,绯云顿时感觉眼前的光变成了一线天。
看着她的小脸在自己的手下变成了小饼形,一双清亮的大眼被扯得象含笑的小狐狸,冷奕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对,就是这个样子,可爱得紧。”
许久没有见他笑得如此爽朗了,阳光而充满活力,灿烂明媚,笑嫣如花,一笑倾城,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那双黑如点墨的脸,此时洒满碎金,如缀满星辰的眼空,明净灿亮。
绯云一动不动,忘了生气,心里升起淡淡的柔情。
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如珠似宝地细心呵护着她。
她曾抗拒,也曾想逃,可她一直没有关注过他的心情,他淡漠,冷清,玩世不恭,又桀骜不驯,可是,在他冷漠的面具下,有一道深深的伤,不轻易展现于人前的伤痕。
所以,他不爱笑,也很少笑,所以,他的背影经常孤独凄冷,只是以前,她总以为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强者,被他强势的外表蒙蔽一双眼,没有发现罢了。
“爷,你也瘦了。”绯云抬手,轻轻抚了抚他坚毅的下巴。
“呃,瘦了吗?是不是更加英俊了?你不许流鼻血。”他得意地一扬眉道。
丫丫的,你不毒舌会死啊,又揭她的短。
“走吧,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啊。”绯云拉着他的手摇晃。
“你做?”他满脸的不置信。
“是啊,我做,爷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菜吧。”绯云有点跃跃欲试,眼前突然现出一副画面,他在客厅悠闲地看电视,是他喜欢的足球或是财经,而她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为在外辛苦一天的他做饭,然后,两人一起愉快地进餐,说些当天工作中发生的趣事……
画面,好温馨,就象最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而温馨的小日子。
“你怎么了?好好看路。”冷奕勋突然将她的腰一揽,才阻止她绊住自己的裙子,摔下去的身子。
绯云回过神,抬眸看他,见他凤眸里满是担忧之色,眼前又是一阵晃忽,抬手抚了抚他微皱的眉,声音轻柔如水:“我没事,你别担心。”
“算了,一会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这么笨,一会子刀啊油啊的,伤着了怎么办?”他俊脸红了红,别开眼,小声嘟嚷。
“哪里啊,我不笨好吧。”绯云挽住他的胳膊,小声反抗。
“还不笨,你看你,走个路都会摔,头发也不会梳,你这发式丑死了。”
墨竹眼睛都直了,二爷什么时候会碎碎念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啰嗦,可是,这样的二爷才鲜活,才让她觉得更亲近。
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完全没当别人是一回事,冷昱坐在马车上,一直冷眼看着,越看心里越窝火,冷奕勋,你凭什么跟本世子抢人,看着,有一点,我会让小云心甘情愿跟着我。
永安街的二进小院,小小的厨房里,俊美的男子,随意地将衣摆别在腰间,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他比常人更加优雅闲适,骨节分明的双手正轻快而娴熟地切着两根芹菜,翠绿的叶,配上他白晰如玉的手,简直就如一件漂亮的艺术品。
小小的厨房,因为他的存在而灿烂了起来,明明是最凡俗的事情,为什么让他一做,就带上了仙气呢?本以为看他做饭,就以为他会从高高的云端下飘下,成为如她一般的凡人,可是,有的人,就是有本事,把平凡事都做得赏心悦目,没办法,不嫉妒不行啊,人家就是天生带着仙气的,贵气与优雅是融在骨子里的,你不服气也不行。
“爷,你怎么会做饭。”绯云站在边上,边欣赏厨房美男,边吃瓜子,闲闲地问道。
“我不能会做饭吗?”某人正飞快地切着萝卜,刀功又快又密,切出的罗卜片厚薄均匀。
“有爷不会的事么?”绯云酸溜溜地问。
“有。”他手不停,抬起头想了想才道。
“哦,什么?是不是女红?”绯云满脸兴趣。
“要不要跟我比一比?”他讥诮地看她一眼。
“不比。”丫丫的,他的手那么巧,保不齐绣朵花真比她绣的好看,绯云没底气。
“那你不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绯云有点丧气。
“有,有一件事,你会,我不会,而且,学也学不来。”他便认真地看着她,眼神灼灼。
“什么?什么是我会你不会的?你终于承认也有比我笨的时候吧,哼,看你还是不是地骂我傻瓜。”绯云小小地得意起来。
“那不是聪明不聪明的事,如果凭脑子也能办成,我还真的想尽快做。”某人的声音变得悠远,眼睛却盯着绯云,漆黑的星眸里,有一触危险的火苗在跳跃。
“什么事要尽快做?”绯云被他看得莫明其妙,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他放下手中的菜刀,认真地问。
“是啊,难得有二爷你也不会的,我想得瑟一下,不行么?”绯云没好气道。
“这件事我还真只能求你帮我完成,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小云,你会帮我吧。”他走近她一步,眼神恳切。
“当然,二爷你帮我这么多,我能帮你,当然会帮。”绯云呆呆地回答,却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从来都没有求她做过什么,一般都是他替自己先做好,难得他肯开口,就算再为难,也要帮他一把。
“那好,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他扶住她的双肩,郑重地说道。
绯云也郑重地点头,眼里收了玩笑。
“谢谢你,小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似乎长舒一口气,黑如点墨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绯云也被他带得雀跃起来,问道:“什么事啊,快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到时候,如果费时间,我还要抽出时间来,二爷的事,我怎么都要做好的。”
“你说过你不会反悔的哦。”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
“谁反悔谁是小狗,二爷,你太不相信我的人品了。”绯云嗔道。
“生孩子。”他突然说道。
“什么?什么生孩子?”话题转得太快,绯云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会做的事啊。”冷奕勋眼里全是笑意。
“你当然不会生孩子啊,你是男人。”绯云理所当然道。
“所以我让你帮我啊,你答应过的,不反悔。”他也理所当然道。
帮他生孩子!
绯云愣怔在当场,呆呆地,傻傻地看着他,半晌,脸瞬间通红,又羞又气,抬手就打:“冷奕勋,你个混蛋,谁要帮你生孩子啊。”
墨竹在客厅里等饭吃,突然听到厨房里一声炸响,吓了一跳,刚想去看,就听见绯云震耳欲聋的骂声。
吃饭的当口,外头有人敲门,墨竹诧异地起身:“谁啊,大中午的来敲门。咱们也不认得哪个啊。”
确实,搬过来后,绯云天天忙,跟邻居也不熟,冷奕勋还是头一个造访她的小家的,上回冷昱过来,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下。
有墨竹在,绯云也不担心,心神全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住了,就是这个口味,原来,第一次在他后堂里吃过的饭菜,就是他亲手做的。
这会子又回想那一天,他罚自己背诗经,宜室宜家,他说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俊秀绝伦,优雅飘逸,真是精品啊,还这么会做饭,果然宜室宜家,进得厅堂,下得厨房。
“虽然爷的确秀色可餐,可你也不能太过偏食,会营养不良的。吃饭。”某人被她看了半天,脸开始发红,忍不住磕她一筷子。
绯云脸皮也厚了,正要回骂他,就见墨竹呆呆地回来,傻傻地看着一箱箱东西往屋里抬。
绯云怔住:“我家没买东西啊。”
送东西的主管笑咪咪的:“这永安街十号,没错,是位姓冷的爷订的,姑娘请签收一下,看看还少了什么东西。”
绯云和墨竹搬出来以后,也没打算长住,便也没置办什么家俱,看着一样样搬进来的家俱,绯云有点发蒙,转头看向冷奕勋。
那位面色不改,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二爷,你买的?”
“不是我买的,你们自个要搬出来的,我才不浪费这个钱。”冷奕勋瞟了眼那些家俱道。
“那是谁?”除了冷奕勋会想得如此周到,还有谁?
“管他是谁,拿来你就先用着。”冷奕勋四平八稳地坐着,一点也不惊讶。
“后面有签名嘛。”墨竹抢过管事手里的单子,果然真是有,不过,竟然是理国公。
“国公爷送的?二爷,国公爷为啥要送家具给小云?”墨竹满是不解。
“你们要是不喜欢,扔了就是。”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算了吧,送都送来了,隔天我回去当面致谢。”绯云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骇,只知道,这种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象父子。
“不必去,他爱送不送,你又没求他。”冷奕勋扔了手下的筷子,起身朝外走。
“喝过茶,再歇一会了再走嘛。”绯云忙过去拉住他。
“松开。”某人皱眉道。
“不松,哪有吃完饭就走。”绯云突然就想留住他,虽然不想住在理国公府,喜欢小院里的简单宁静,却还是担心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曾经,让她有种愧疚感,不对等的愧疚感,她对他的关心,真的不够。
“那你要陪我一起去?”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象只小猫的某个人,冷奕勋有点无奈。
“好,我陪你。”绯云下定决定道,就算是要面对理国公夫人和红梅,她也不怕,不能总自私地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她也要帮他。
“可是,我要去茅房,你真要陪我?”某人满是意趣地说道。
绯云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踹他一脚,转身回来。
理国公府,理国公对前来复命的管事道:“你可看清楚了,二爷正在永安街?”
“回国公爷的话,二爷确实在,奴才去时,他们正在用饭。”
“嗯,好。”理国公挥手让那人走,自己在屋里踱来踱去,左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右威卫大营如今完全被阿奕控制了,只等抓开左家,并正法以后,右威卫大将军之职,就会定下来。
最近圣上召他进宫议过几回来,明显态度转变很多,看来是要起用他了,阿奕还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如果当初对任氏再好一点,任氏还在的话,阿奕对他的态度,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些年,一门心思全在书宁身上,忽略了阿奕,那孩子又因为任氏的死,对自己生了怨怼,但愿这一回,会慢慢地让他消气,父子感情会融洽起来。
正暗自高兴,理国公夫人进来,给他斟上一杯茶:“老爷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啊,彩莲终于怀了身子,我当然高兴。”理国公笑道。
“不止是彩莲怀了身子吧,看老爷这样子,春风得意,应该有更大的喜事才是。”两人生活了几十年,理国公夫人对丈夫的性子十分了解。
“右威卫大将军啊,你知不知道,那个位置,我以前想都不敢想,阿奕很快就能帮我办法了。”理国公搓着手,眼中难掩兴奋。
“老爷带过兵么?”理国公夫人凉凉地说道。
这话果然让理国公怔了怔,瞪她一眼道:“没带过不会看兵书啊,你这妇人家家的,知道些什么?”
“老爷如今是把他当成心肝了吧,可还记得咱们的书宁?”理国公夫人沉声道。
“书宁已经死了嘛,你就不要再提他了,没得伤心。”想起大儿子,理国公也是一阵心痛,可人死不能复生啊。
“那国公爷现在是不是想把爵位传给阿奕了?”理国公夫人道。
“只要阿奕愿意,当然是传给阿奕。”理国公理所当然道。
“传给他?国公爷难道忘了,那个女人做过什么?他可能不是你的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你愿意拱手给个野种?”理国公夫人嘶声吼道。
“住口!”理国公怒道:“当年的事,不过是你臆造出来的,秀雅怎么会是那种人,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出身,以她的家教,她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么?”
“为什么不会?当年,她可是从宫里逃出来的,那个男人拼了命的帮她,求的是什么?不就是喜欢她么?她若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又何必冒灭族的危险,逃出宫?他们情投意合,私奔的事都做出来了,难道就不会做下苟且之事?”理国公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会的,秀雅冰清玉洁,她绝不会是那种女人。”理国公虽然在辩解,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当年,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娶到秀雅的。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被秀雅美艳的外貌迷住了,那个女子,优雅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高高在上地站在云端,他只能仰望,如果不是那一次……
“国公爷的眼里永远只有她,可是,国公爷如果真那么相信她,又为何不一开始就把爵位传给身为嫡子的阿奕,而是给了书宁?呵,国公爷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彩莲怀了孩子,妾身让太医看过,这胎,很可能是男儿。”理国公夫人平静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让彩莲的孩子继承爵位?”理国公眉头一皱,问道。
“可她只是个卑贱的丫头,孩子的出身是个问题,宗族未必肯答应。”
“妾身膝下无儿无女,可以把孩子抱过来,正室养通房的孩子也是常有的事,孩子由妾身抚养,当然好过彩莲一个丫头,教养规矩就不会出问题。”理国公夫人道。
“可是,那奕心里势必会不舒服。”理国公似乎动了心,却还是担心道。
“老太太不是在张罗他与安宁郡主的婚事么?能成为宁亲王的女婿,比起一个小小的理国公爵位来,不算什么,以他的才能,只要他愿意,肯定也能挣得富贵的,老爷大可不必担心。”
“能与宁王府结亲自是最好,可我担心阿奕他不会愿意,他喜欢的是绯云那个丫头。”理国公道。
“一个丫头,身份低贱,莫非国公爷还真打算成全他们,让她成为阿奕的正室?说出去,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堂堂理国公府,竟然娶个丫头当正室,理国公府还要不要脸面了,以后还如何在那些达国贵人面前做人?”理国公夫人道。
“那倒是,不过……”’
“不用不过了,就这么吧,听老太太说,庚贴已经让人合过八字了,很合的,国公爷也要想着准备六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