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游泳的小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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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看见我们这样。”看她发怔,冷奕勋笑得神采飞扬。

    “耍流氓!”绯云猛地跳开,远离他三步开外。

    “我既没发花痴流口水,又没盯着你流鼻血,要耍流氓也是你先。”美男拢了拢衣服,扔下这句话踢踢踏踏出去了。

    绯云有种打落牙往肚里吞的憋闷。

    与夏大人同来的,还有兵部尚书赵大人,两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又都是冷奕勋的父辈,这家伙却让他们在花厅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才懒懒散散地现身。

    赵大人的脸色已然阴沉。

    夏大人倒是面色平静,看似悠闲地吃着茶。

    “两位世伯光临寒舍,找小侄有事?”冷奕勋散漫地踱进花厅,稍稍行了一礼后坐下。

    赵大人皱眉道:“贤侄啊,今天是你上任的日子,你是隶属刑部的,夏大人在刑部等你多时,却不见你上任,只好约了老夫一同前来。”

    “咦,小侄是隶属刑部么?小侄还没打算出仕啊,正打算下场秋考呢,两位世伯是不是弄错了?”冷奕勋满脸诧异道。

    “皇上不是昨儿下的圣旨么?怎么又变卦了?”夏大人压住心中的焦急道。

    “皇上是下了旨,不过小侄还没打算应承,两位世伯也知道,小侄懒散惯了,受不得朝堂约束,也不想萌祖荫,想凭自个的真本事,考取功名,请两位世伯见谅。”冷奕勋起身一辑道。

    “那怎么行,事态紧急,几位大人家的嫡孙失踪一案原就是你们查的,如今兵营疫情也一天重似一天,皇上任你为提点刑狱司就是为了查清此案,你怎么能够虚言塞责呢?”夏大人怒道。

    “对不住世伯,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小侄我实在是懒散惯了,难堪大任啊。”冷奕勋摇头道。

    “你……”夏大人大怒。

    兵部尚书对他摆手:“夏大人,如果冷大人上任,你就别拿刑部那一套规矩对他就是,他只管查案,什么到时点卯,坐堂什么的,就随他的意吧。”

    夏大人怔了怔,随即会意:“好,只要世侄用心查案,官场的繁文缛节你可以全然不必理会,本官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如此甚好。”冷奕勋起身,“那下官就谢过夏大人。”

    提刑司虽然隶属刑部,却与刑部不是一个衙门,在去提刑司的路上,绯云很奇怪地问:“爷,为什么左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皇上却还对左家无动于衷呢?真的怕了左家吗?”

    现在就算是小老百姓,也知道那天的上天示警什么是有人特独制造的谎言,是为左家阴谋造势的,按正常思维,皇帝大可以谋反之罪治左家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呢?

    “你没看到夏大人和赵大人有多急吗?身为朝中一品大臣,亲自去请我这个小小的四品官员上任,为什么?”冷奕勋敲了一下绯云的头道。

    “他们自然是为了自家的小孩啊,亲人失踪了,当然要找。”绯云理所当然地说道,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他们都因此而受左家所制,不愿意皇上对左家动手?”

    “还算没有笨到家。”冷奕勋含笑道:“丢失孩子的几位大臣掌管着手握大权,掌管着财,刑,兵,人事,还有军权,这几个人只要联手一致倒向左家,就算你揭穿了左家的谋反之心,让左家失去了一部份民心,皇上也不能随便治左家的罪,因为,右卫威还在左家掌控当中,而左威卫在闹瘟疫,情势对皇上还很不利,就算皇上有心,也不能轻兴妄动。”

    “那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几个失踪的孩子,对吗?”绯云道。

    “二爷可想好了从何处下手?”

    “你不是也清楚吗?这回不是真笨,是装傻!”冷奕勋笑着刮一下绯云的鼻子。

    “那赶紧的,去济世观吧,我早就觉得那位慈恩大师有问题了,保不齐,赵三小姐也是她暗杀的呢。”绯云道。

    当冷奕勋和绯云带着墨竹和春喜赶到济世观时,已经到了晚上,济世观观主慈善大师亲自接待了他们。

    这位观主慈眉善目,相貌秀丽,见到冷奕勋并不奇怪,宾主坐下之后,观主看着绯云道:“你就是那个揭穿慈恩把戏的小姑娘?”

    绯云没想到观主如此直接,起身行礼道:“正是小女,不当之处,还请大师宽佑。”

    慈善道:“慈恩素来心高气傲,六根不净,尘缘未尽,所以才与屑小作下这欺天之事,难得皇上英明,没有迁怒观中其他人,慈恩在事发之后,已然逃遁,两位施主晚来了一步。”

    闻风而逃了?果然如此!

    “我想,刑部和兵部应该早就来过贵观了吧。”绯云细细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间厢房,随口说道。

    “不错,刑部与大理寺已经着人来拿过慈恩了,都扑了空,施主几位是第三拨人了。”慈善大师道。

    慈恩逃了,好象线索又一次中断。

    “无事,慈恩大师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我也很少出来游山玩水,最近也实在有些累,二爷,道观里风景怡人,不若我们在观里住上几天吧,外面的事自有刑部的人操心,咱们就放松放松如何?”绯云道。

    “对不起施主,本观都是女子,素来不留男子在此留宿,还请冷大人体谅。”慈善满脸歉意道。

    冷奕勋脸色一冷,绯云忙道:“那行,二爷,您就和春喜先回吧,让我和墨竹姐姐在山上玩两天,正好提刑司里事儿多,您也离不开。”

    看她一派欢天喜地,巴不得脱离自己好自由自在的样子,冷奕勋就来气,要不是当着慈善大师的面,真想把她拎回去。

    看冷奕勋脸臭,绯云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就当给我放放假嘛,神仙了有打盹的时候呢,我就没休息过,我要沐休,这是我的正当权利。”

    冷奕另看了眼墨竹。

    “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云有任何闪失。”

    得到墨竹的保证,他这才放心了些,瞪绯云一眼,带着春喜离去。

    慈善让一名小道姑安排绯云的住处,绯云道:“既然慈恩大师已经不在了,大师您也不用特地为我们准备房间,就住慈恩大师以前住过的那间吧。”

    慈善怔了怔道:“可是慈恩还有些私人物品没有拿走,如此……”

    “大师放心,我们不会动慈恩大师的东西的,如果您真不愿意,那就只带我们去看看慈恩的房间也好。”绯云道。

    她原就是来查案的,这个要求也不过份,慈善道:“那好,普惠,带两位姑娘去你师叔的房间。”

    慈恩的房间很大,屋里一应用具摆设整齐,绯云细细查看着房间,随意地问道:“慈恩师付是何时走的?小师付你知道么?”

    “就是前天走的啊,前天观里的客人来说,有位施主戳穿了师叔的把戏,师叔当时把自己关在屋里,谁叫也不肯开门,后来,到了晚上,普灵过来请师叔吃饭的时候,师叔就不在屋里了。”

    自己是正午时在夏家召集所有人揭穿字迷秘密的,消息要从京城传到京郊的济世观来,总有一段时间,就算快马加鞭,也有半个时辰,也就是说,慈恩离开观里的时间应该是半下午或才是晚上掌灯之前。

    可是,桌上的蜡烛的烛芯烧融了,有很长一截没剪……

    “小师付,你每天都进来打扫卫生么?”绯云随意地问道。

    “师叔是个喜洁之人,不喜别人进她的房间,所以,师叔的房间一般都是自己打扫的。”普惠道。

    “哦,这样啊。”绯云边说边揭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赞道:“慈恩师父这茶不错,清新芳香,有回甘。”

    “师叔擅茶道,对茶很有讲究,她壶里的茶叶是自己制的,就采后山上的新茶,就连宫里的娘娘也对师叔的茶艺赞不绝口呢。”普惠与有荣焉地介绍道。

    “哦,不知是哪位娘娘最喜欢慈恩师父的茶呢?”墨竹问道。

    “啊……这个我就不知了。”普惠似乎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垂头道。

    绯云也不再多问,查看了一阵后,就与墨竹离开。

    普惠带绯云和墨竹住在客房里。

    “我觉得,慈恩并没有走,还在观里。”等普惠走后,绯云对墨竹道。

    “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来搜查过了,慈恩并没有在道观里呀,你为什么会说她还在?”墨竹不解道。

    “如果刚才普惠没有说谎的话,那慈恩就应该是前天下午就逃走了,而她又说,慈恩的房间不喜欢别人进去,卫生也是慈恩自己打扫的,可她房里的蜡烛芯明显就是昨晚烧过的,以慈恩爱洁的性子,房间其他地方都一尘不染,烛芯烧融了那么多,肯定会剪,她却没剪,可见她离开时,走得很匆忙,没来得及剪烛火,应该说是,她晚上躲在观里,白天躲到另一个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绯云分析道。

    “就凭一根烛芯你就断定慈恩没走?”墨竹有点不相信。

    “当然不是,你刚才可喝过壶里的茶?现在这么热的天气,茶泡了两三天再喝,又怎么会喝出清香的味道来呢?那茶分明就是才泡不久的,至少是昨晚的茶。而普惠又说,慈思一般是自己动手泡茶,从不假借他人。”

    “小云你真细心,我怎么没发现这么多呢?”墨竹道:“也是,一个要逃走之人,肯定会带走自己屋里值钱的东西,刚才我们进去看时,屋里的一切都整整齐齐,一点也不象主人逃走了,不再回来的样子,分明就是还有人住的。”

    “所以,今天晚上,咱们两个有事做了。”绯云略显兴奋地说道。

    “你呀,还是老实地呆在屋里吧,别忘了,爷说过,你少根头发,我可就要当尼姑。”墨竹没好气道。

    “切,我天天梳头还不知会掉多少根呢,有墨竹姐姐在,我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我有这个。”绯云说着挽起衣袖。

    “这是什么?”

    “弩箭,我画的图纸,让春喜找人帮忙做的。”绯云得意地说道:“一次能发三根箭呢,这可是少有的暗器。”

    “春喜找的人……切,是二爷找人做的吧,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二爷不知道了吧。”墨竹瞪她。

    绯云确实不太想让冷奕勋知道,但看箭制得精巧,用材也是精良,以春喜的能力,似乎还真能办到,亏她还得意的以为瞒着他有小秘密,没想到早被他知道了。

    那厮竟然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绯云瘪瘪嘴。

    到了晚上,墨竹带着绯云躲在屋顶着,紧盯着慈恩的房间,但是,等了整整一夜,绯云累得在屋顶睡着了,也没发现半点动静,还是墨竹将她抱回屋里的。

    第二天,绯云精神有些不济,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慈恩会没有回到观里休息呢?莫非,自己先前的判断是错的?

    用过早饭,道姑们都在做早课,绯云和墨竹装作去后山闲逛。

    济世观很大,是锦泰朝最大的道观,屋舍就有上百间,周围青山环绕,此时夏花开得正艳,景致确实怡人,绯云逛了一会儿,就有些乐不思蜀了,能长年在这里生活,也不错啊,无忧无虑的。

    “咦,这是断肠草,济世观怎么会有断肠草?”绯云一路摘摘花,扯扯草,突然墨竹抓住她的手道。

    “断肠草?有剧毒啊。”绯云吓了一跳,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被自己抓在手上而不自知,一不小心弄到嘴里,自己很可能就会一命乌呼。

    “是啊,这草很毒,也很少有,可你看,济世观里很多,这一片会是。”墨竹道。

    “不错,虽然栽得很隐蔽,若不是我刚才摘那朵玲兰,还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发现这么多断肠草。”

    “这事得通知二爷,一个道观里要这么多断肠草做什么?”墨竹转身就要走。

    “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去,会打草惊蛇的,济世观里的秘密肯定不止这一些。”绯云扯住墨竹,想了想又道:“一会子下山,我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千万别让她们看出来端倪。”

    墨竹捏了下她的鼻子道:“好啦,小神探,我知道了。”

    两人又往山顶上走了一阵子,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墨竹拽住绯云就往灌木丛里躲。

    说话的声音由远至近,渐渐可以看见两个人影,是两个道姑,一个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师父说了,这两天不要乱走,观里人多事多,咱们两个送完饭,就赶紧下山吧。”

    “是啊,师叔这两天心情也不好,咱们走快些吧,免得又挨骂。”两个道姑说着就加快了步子,不多时就隐没在树林里。

    绯云与墨竹对视一眼,墨竹将她的腰一揽,运起轻功就跃上前头一颗大树,然后,她象只矫健的大鸟,带着绯云在树间纵横。

    绯云没想到墨竹的武功也这么高强,而且举止很小心谨慎,跟踪能力很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由心中好生佩服,如果自己也能有墨竹一半的本事,也不用事事依仗某个傲娇男人了。

    墨竹在一颗大树上停下,双叟警惕地查看着四周,绯云就见那两个道姑正提着食盒往一个册洞去,她们捡了石子,在洞门口连敲了几下,洞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纪稍大的道姑,看是她们两个,似乎训斥了两句,接过食盒打开,检查了一遍,才让两个道姑离开。

    洞门很快又关上了。

    绯云的心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果然这个道观是有问题的,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在深山里开个洞,还如此神神秘秘的。

    “小云,你呆着莫动,我去查看查看。”墨竹索带一绕,将绯云绑在树上,提气就要动,突然,几个黑色人影无声无息地落在洞门口,也如两个小道姑一样敲了几下门后,洞门打开,黑衣人进去两个,留下两个警惕地在外面守着。

    “走,这里不安全。”绯云扯住墨竹,自己不会武,光一个人很难对付那些人,一旦被发现,两个的小命都可能完蛋。

    墨竹看了眼绯云,默然地背着她迅速离开洞口,绯云分明就从她眼里读到无奈二字,不由叹气。

    墨竹飞腾了一阵,感觉累了,两个就下来在山路上走着,装作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

    突然,一条黑影直射过来,墨竹一甩手,一记暗器击出,将黑影,斩成两截,绯云细看时,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是条怪异的花蛇,只见那蛇头是彩色的,双眼如狐,看着甚是碜人,被斩断了,还在地上蠕动。

    “这是什么蛇?”绯云的心怦怦直跳。

    “锦狐蛇,你看,它的头是花的,这种蛇,平素最怕人,也不会在有人的地方出入,方才竟然攻击你,好奇怪。”墨竹道。

    话音刚落,又一条蛇向二人袭来,墨竹抽出长剑,再斩去一条,可还没有松口气,绯云就惊呼一声,许许多多锦狐蛇从草地里爬了出来,银晃晃的一片,亮得眼睛刺痛,墨竹的脸色也白了,似乎她也没看到过如此多的蛇同时出现,将绯云腰一揽,飞上树。

    绯云的脚还没有踏实,手就摸到一股滑腻腻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是蛇,果然那条蛇正纠着头,向绯云吐着信子,绯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手迅速一伸,稳稳地掐住那蛇的七寸,甩下树。

    墨竹眸中露出几丝赞许:“不错嘛,敢捉蛇。”

    “小时候被扔到义庄过,死人看了无数,蛇怕什么?”绯云边说边查看四周。

    墨竹拍了拍她的肩,绯云以前被人骂作扫把星,又父母双亡,在理国公府没少受欺负,曾经一段时间被扔到冷家镇义庄去过,这事墨竹是晓得的,听说,就是从义庄回来后,绯云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或许,她的验尸本事也是从义庄里学来的吧。

    绯云淡淡一笑,墨竹的安慰让她心暖,突然,一条蛇箭一样从背后向墨竹袭来,再多分米,就要咬中墨竹的脖子,绯云手臂一甩,一支小箭精准地射落那条偷袭的小蛇。

    两人这才发现,她们所在的树枝上已经挂满了银蛇,正盘旋蠕动着向她们袭来,而四周的树上,并没有发现蛇,只有她们所在的树上才有,草地上的蛇也正拥挤着往树上爬,绯云心中一震,

    “不好,我们身上肯定有吸引蛇的东西存在,或许是气味,不然,这些蛇不会象受了指挥一样来袭击我们。”

    墨竹也看出端睨,“怎么办?我抱你冲出去!”

    爬上树的蛇越来越多,树枝上也围满了,如要墨竹抱着自己飞跃向另一颗树,半空中就可能被蛇袭中,自己是个没武功的,墨竹如果一个人独走,肯定还能自保,多了一个人,就很难说了。

    难道要死在这个阴深深的山腰里?

    “墨竹,你走吧。”绯云折下一根树枝,费力地扑打着拼命袭过来的蛇群。

    “不行,要死一起死,我答应了二爷,要护你周全。”墨竹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将绯云裹在剑影里,不让蛇袭击到她。

    “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会死,二爷会连我们死在哪都不知道,我们死也是白死了,连个报仇的人也没有,墨竹,你听我的,先走,我有办法对付这些蛇。”绯云抬手就去推墨竹。

    墨竹一手舞剑,一手甩开白索,将绯云和她捆在一起,喝道:“少啰嗦,再坚持一会儿,我已经给二爷发信号了,等二爷来,咱们就可以脱险。”

    “要是有一堆火就好了,蛇是怕火的。”绯云自言自语道,蛇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墨竹一人也难抵挡得住,肯定有脱力的时候,墨竹一旦受伤,自己身上那几支箭也不够用,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不能烧火,一旦火起,就会惊动洞里的人,我们再坚持一会。”墨竹的气息已经不稳了,好几次差点被蛇袭中,锦狐蛇毒性极大,见血封喉。

    绯云又急又怕又难过,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留在观里查案,也不会连累墨竹,如今自己就是个累赘。

    她拼命地翻找着自己的背包,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拿什么管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终于,她眼睛一亮,看到一大包蒸骨用的硫磺,蛇不就怕这种东西么?

    她撕下一截衣袖,把硫磺泡在酒里,然后洒在身上,并用衣袖沾上硫磺酒向飞射来的蛇挥舞,果然,蛇群真的开始后退,似乎很忌惮这种硫磺酒。

    看着树枝上如柳条般倒挂着的蛇慢慢的缩回去,绯云长吁一口气。

    草地上的蛇也如潮水般退走,很快,嘶嘶声渐渐消失,地面恢复了平静,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酒味和腥臭味。

    墨竹疲惫地仰在树杆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绯云笑:“小云,你是福星,跟你在一起,没那么容易死的。”

    “快发信号给二爷,让他不要来,别打草惊蛇了。”绯云想了想道。

    “还惊蛇,都进蛇窝了。”墨竹笑道,不过,也依言发出了信号。

    两人从树上下来,刚走没多远,墨竹冷笑:“怪不得这么多锦狐蛇呢,你看,这里种了好多沉香草。”

    墨竹捡起一根木棍拍打着一边的草地,她怕还有蛇出现。

    “沉香草?怪不得了,锦狐蛇最喜沉香草,喜欢食其根,墨竹小心,怕草中还有锦狐蛇。”绯云弯要采了几根沉香草放入百宝袋里。

    “沉香草有使人迷幻的功效,使用得当,能做麻药用,这济世观里还真是丰富啊,有毒草,有独蛇,还有*草。”

    “不错,沉香草也是制安息香的最好原料,放一片在香炉里点燃,能治失眠多梦之症。”墨竹也道。

    “不过,咱们身上并没有沉香草,有沉香草的地方只是有锦狐蛇,而我们受到锦狐蛇攻击,很可能身上有刺激蛇群的物质,不然,以此蛇的特性,是不会如此向人进攻的。

    走,我们去会会那两个小道姑,或许还能从她们的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绯云道

    墨竹稍事休息后,又当了绯云的人力飞机,果然,在下山之前,赶超在两个小道姑前面,绯云将采好的花儿拿在手上,装作从叉路上转出,迎上正下山的小道姑:

    “咦,两位小师付,这是从何处而来啊?”

    两个小道姑下意识将手中的食盒往身后藏,年纪稍大一点的笑道:

    “原来是绯云施主,我们这是才从后山送饭来呢,现在正是土豆收获的季节,有几位师父正在后山挖土豆,观主命我们送饭过去。”

    “哦,原来如此,观里不是年年有供奉吗?为什么还要自己种菜呢?”墨竹皱眉道。

    “我们观主说,修行之人,当信奉自然自在,自己动手栽种食物,享受上天对我们的馈赠,体会劳动的艰辛和万物生长消亡的过程,那也是一种修行。”

    “无量寿佛,善哉善哉。”绯云虔诚地宣了声佛号,摸摸自己的肚子:

    “还莫说,真是饿了呢。不知两位大师送上山的是什么菜呢?”说着,趁其不注意,揭开了一个食盒。

    果然看见食盒中有剩下没吃完的饭菜。

    “不过是一些普通斋菜,施主既是饿了,就请回去用饭吧。”小道姑抢过食盒盖盖上,面露不悦之色。

    回到屋里,绯云累得倒在床上,脑子却是飞快地转着:“墨竹姐姐,你瞧见了么?我分明就看到有荷包蛋。”

    “还有鸡腿,虾仁。”黑竹补充。?绯云满腹怨念地坐起:“为什么道姑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只能吃萝卜青菜呀,最好的了不过是豆腐,我抗议。”

    信神的道观却吃上了浑菜,那山洞里住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看那里守备森严的样子,究竟是关的什么人呢?

    不多时,小道姑送了午饭进来,两人也真的饿了,墨竹正要吃,绯云手一抬,制止她,从百宝袋里拿出银针来,每一样菜里试了试,并没有发现有毒。

    “她们不会傻到直接在饭菜里下毒的。”墨竹给自己盛了碗饭,开始吃。

    “可为什么那些蛇会攻击我们呢?肯定有猫腻。”绯云抓了个馒头在手里,起身查看自己两人所住的屋子。

    早上的剩菜被墨竹倒潲水桶里,还没有被提走,绯云蹲下,用棍子细细翻看着早上的几样咸菜和馒头。

    突然,她发现一些细碎的,绿色的,类似韭菜一样的东西,拈起一点闻了闻,不对,这不是韭菜,是乌草,这种草如果单独吃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是,如果再与沉香草的气味混在一起,最能刺激蛇类,尤其是喜欢沉香草的锦狐蛇。

    绯云忙揭开桌上的茶壶,果然见茶面上也飘浮着细细的,沫渣样的乌草,掺在茶叶里,让人看不出来,又与茶叶没什么两样,所以说,从昨晚上她们二人住进来起,就被人下药了,到今天吃过早餐,上山时,又出了一身汗,再等走到种植沉香草处,就会招来锦狐蛇的攻击。

    好深沉的心思,好缜密的手段,如果自己与墨竹只是乖乖停留在道观里,不去手山查看,那么是不会有半点危险的,乌草单独食用,对身体还有一定的好处。

    但只要自己两个胆敢冒犯后山,那便必死无疑,如果不是绯云备上百宝袋,急中生智使用了硫磺酒,今天这两条小命就交待在山上了,到时候,就算冷奕勋责怪,也只怪她们二人自己贪玩,不慎被蛇咬死,也怪道观不得。

    那慈善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没想到,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小云,发什么呆?再不吃,我可全吃了啊。”墨竹运动量大,吃得也多,笑着将菜碗推到绯云面前。

    “一会咱们再去拜会拜会慈善大师吧。”绯云喝了一碗汤道。

    两人用过饭,又清洗一番,换过衣服后,才去了正殿,那里慈善大师正在做功课,绯云与墨竹两个懒懒地在观里闲逛着。

    “呃,那是什么?好可爱呀。”墨竹笑咪咪地向前方大树下跑去。

    绯云莫明其妙地跟在她身后:“什么东西好可爱啊?你看见什么了?”

    “玉雪一团,一个小东西,哪,在那,边跑。”墨竹手一指,绯云果然看到一只白猫一样的小动物正窜向树上。

    “咦,想跑,看你能跑多快。”墨竹童心大起,一个飞跃,向小猫儿抓去。

    那小猫儿很机灵,见人抓它,从一颗树上,窜到另一颗树上,见墨竹追来,喵一声,又窜到屋顶上。

    墨竹追得兴起,却怎么也追不到,绯云笑道:“墨竹姐姐,它在逗你玩呢?你不累么?”

    墨竹追了一阵追不到,气喘吁吁的,怒道:“死猫儿,姐先歇会,看我一会不抓到你。”

    小猫儿也有趣,看她不追了,它也不跑了,蹲在屋檐上对着她举爪子,苗呜直叫,象在示威。

    墨竹气得横眉呲牙,绯云乐得快笑弯了腰,墨竹一脚踢过来:“叫你幸灾乐祸。”

    绯云收了笑,对小猫儿招招手,小猫儿根本不睬她,墨竹冷哼:“你当是你养的呢?”

    “墨竹姐姐你信不信,我不用追也能抓到她。”绯云笑道。

    “那你抓给我看啊。”墨竹不屑地撅起嘴。

    绯云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线团,在手里上下抛耍,玩了一阵后,扔在地上,用脚踢,小猫儿果然从屋檐上窜下来,向线团扑去。

    绯云待猫儿近了,将线团一扯,猫儿跟着线团往前追,根本没注意到危险来临,等到线团到了脚根前,绯云也不扯线团了,任猫儿扑着线团玩儿,再一只手抓住它。

    抚着它的肚皮,绯云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样?我说能抓到它吧。”

    小猫儿一点也不怕人,被绯云抱在怀里还乐滋滋地玩着线团,一看就不是野猫,是人养的,而且,看此猫毛色光滑如丝,绿色的猫眼,一看就是品种高贵的猫儿,一般人家,根本就养不起。

    墨竹看着就心痒痒,伸手也来摸猫儿,谁知猫儿记仇,对着她就是一爪子,墨竹气得对它一挥拳。

    这时,慈善大师做完功课出来,见绯云手里抱着小猫儿,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即知道:“施主,在观中住得可好?”

    “好,很不错啊,上午还去后山玩了一圈儿呢。”墨竹盯着慈善道。

    慈善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温和笑道:“后山上各色花儿开得正好,施主没有采些花儿来么?插在屋子里,很好看的。”

    “采了些,山路难走,我有些倦怠,就没上去了,对了,大师,这猫儿是你养的么?”绯云道。

    “正是家师养的,家师喜欢小动物。”一旁的知客道姑慈喜说道。

    “这应该是西域来的品种吧,这猫很珍稀呢,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养得起,没想到,大师也有一只。”绯云抚摸着猫儿道。

    “这有什么稀罕的,宫里就有好几只这种猫儿,前几年生了崽子,娘娘送了师付一只。”慈喜傲然道。

    “娘娘?原来大师与宫里的娘娘也熟么?不知是哪位娘娘?”绯云满脸诧异道。

    “自然是……”

    “慈喜,多嘴。”慈善冷脸喝斥道,又笑着对绯云道:“莫听她的,化外之人,不知道有什么娘娘不娘娘的,众生平等,无量寿佛,请施主把猫儿给我吧。”

    绯云对猫儿有点爱不释手,却不得不将猫儿递还过去,可谁知,慈善大师伸手去接时,猫儿猛地挠了她一爪子,嗖地一声窜走了。

    “呀,是我没抱好,真是对不住大师了,我去把它抓回来。”绯云不好意思道。

    “算了,小家伙调皮得很,让它玩去吧。”慈善大师不以为意,笑道。

    绯云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告辞回去,慈善正要回殿里,绯云又转回来道:“对了,大师可认得沉香草?方才我去后山时,看到好多好多沉香草,想采些回去做安息香,可以吗?”

    慈善大师果然身子一僵,冷着脸道:“贫道不识此草,后山上有么?可能是杂生的吧,后山很大,施主若是看见,那就采些回去吧,不值什么。”

    从正殿回来,墨竹道:“你干嘛要说见过沉香草了?不怕打草惊蛇吗?”

    “我这是敲山震虎,慈善看起来慈眉善目,我瞧着,一点也不慈善,那猫儿根本就是不她养的,猫这种动物也是很认主的,谁对它好,它也会对谁好,如果是她养的,猫儿又怎会不让她抱,还抓它。”

    绯云冷笑道。

    “不错,那只小畜牲对大师也和对我一样,一点也不友好。可是,依你说,这种猫如此名贵,不是大师养的,这观里谁能养得起这种猫呢?还有,大师又为什么非说是她自己养的呢?这话很容易戳穿的呀。”墨竹满怀不解。

    “晚上咱们继续监视慈恩的房间,保不齐,她今晚就回来了。”绯云道。

    “应该不会吧,昨儿咱们可是白等了一晚上。”墨竹摇头。

    “今天不一定啊,比如说,你现在回去,只留我一个人在观里。”

    “那怎么行?你不会武功,那些人早就想杀你了,今天上午在山上你可是捡回一条命啊。”墨竹坚决反对。

    “墨竹姐姐,你放心啦,我现在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啊,你留在这里,她们就不敢对我如何,只要你一走,她们说不定就会动手。”绯云认真地说道。

    “那也不一定,你真要在济世观出了事,我相信二爷会把这寺庙一把火烧了去。再说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墨竹撇嘴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说,慈恩可能会回来。”绯云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墨竹不解。

    “子曰,不可说。”绯云手负于背后,一脸神秘道。

    “你不说,我就不走。”墨竹白了她一眼。

    “来,我跟你说……”绯云勾过墨竹的脖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墨竹皱眉,绯云却一拍桌子大喝道:“你总这么啰嗦做什么?你可是来服侍我的。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了?”

    墨竹大怒:“你敢吼我?别以为二爷喜欢你,你又破了几件案子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再本事,也还是和我一样只是个奴才,二爷今天喜欢你,保不齐明天就扔破鞋一样扔了你,好看的女儿家多了去了,还真自个是个宝啊,姑奶奶在二爷跟前服侍十几年了,你这个扫把星才来多久,也敢跟我横,小心姐捏蚂蚁一样捏死你。”

    “你,好啊,有本事你捏死我啊。”绯云红了脸,边哭边骂:“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比你本事,嫉妒二爷宠我不宠你,我告诉你,你得罪我没好处,我随时都可以让二爷卖了。”

    “你敢让二爷卖我?我现在就打死你个小蹄子。”墨竹抬手就打。

    绯云打不过,抱头就逃,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冲出屋子,打到正殿去,引得一干道姑都来看热闹,观里还有其他前来拜神进香的女眷,一个个听到声音也出来围观。

    大家听说绯云就是在夏尚书府当众揭穿慈恩道姑把戏的姑娘,都好生奇怪,这姑娘聪明过人,怎么这般无状,在观里吵吵闹闹,好没规矩,听说她是丫环出身,果然还是缺了教养。

    “……好,你本事,姐不奉陪了,姐回去,再也不想见到你这小蹄子了。”墨竹气红了脸,一边骂一边往外走。

    “走啊,走了你就别回来,有本事再也别回到二爷跟前来,哼,跟我争二爷,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个的样子,我告诉你,二爷他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绯云骂得顺了,叉腰做茶壶状,好不痛快。

    墨竹冷哼一声,嗖地一声,跑了。

    绯云一转身,才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围圈一辑道:“多谢大家支持。”

    各位看热闹的“切”了一声,不屑地转身进了自个的屋。

    墨竹走了,绯云一个人留在济世观里,着实有点戚戚然,傍晚时分,她一个人在大殿门外徘徊,神情似乎很焦急,时不是地引颈探望。

    小道姑普世诧异地问道:“绯云施主,天色已晚,为何还不回屋去?”

    绯云眼圈泛红:“墨竹走了,二爷怎么也没派另外个人来,我又不会武,一个人住在这里着实有点害怕。”

    普世安慰道:“施主在害怕什么?这里可是化外之地,牛鬼蛇神都要退避呢,莫怕,观里人多呢,又不真的是你一个人在。”

    “小师付说得是。”绯云还是忐忑不安地回了屋,一进门,就把门朝里关得死死的。

    小道姑送饭来时,喊了好几遍她才开门。

    用过饭,又把门关死,再任谁敲也不肯开了。

    深夜,绯云正躺在床上安睡,整个济世观都静悄悄的,月亮害羞地掩进云层里,只露出半边小脸来。

    门外,有蟀蟀索索地声音传来,门栓一点了点被由外面拨开,接着,有人轻轻推开门,身姿矫健地翻滚进来,长剑拔出,向床上安睡的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