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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口不带任何感性色彩,纯属凭空多了八万两银子兴奋过度所致。
他咬着牙佯怒地瞪着她,伸手擦拭脸上的口水,“你属狗的吧。”
“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然后她笑着从他怀里起来,站到地上,袍子太长垂到地面,她提着长袍说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转过身,你换吧。”他微微侧了侧身子,安静地坐着。
“不行,人家里面什么也没穿,你还是出去方便。”
婉奴跑上前去拉他,见他眸子一丝星光闪过,安静地看了她一瞬,丝毫不纠结起身走了出去,当婉奴换好衣服让他进来时,他已经套上干净的玉白锦袍潇洒地走了进来,风姿卓越地站在她面前。
声音温沉地说着,“我们回家吧,外面风寒露重。”
“好,回吧。”他们走出洞子,一股夜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身子一轻,又被他带到了空中,“哈哈,下次我就身放十六万银票,随便你怎么扔好了。”
“再不好好练习,下次就往火坑里扔,银票烧光没证据。”他邪肆地说着。
“去,小气鬼。”为安全起见,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袍子,怕他以小人之心报复被她敲诈的银子再次扔下她。
在清辉月色下,王爷清华的俊眸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抿出笑意。
进入桦王府,洗过温泉浴,夜已经很深了,到了寝楼她没有见到宇文桦逸的身影,随婢女走进上次那套寝房,她特意再瞧了一眼架子上仍然陈列的几百套的衣裙,在丫头的侍候下进入内间,什么也不想蒙头便睡。
当天刚微亮,人渐渐清醒,突然想到什么事儿,她猛地坐起身子,快速穿好衣服,胡乱挽了个发髻冲出门去。
“小姐,等等,请用过早餐再走。”莲雨听到她起床的动静后,进入内室准备侍候她时,她正撞过来冲了出去。
“不了,我先回了。”她想着昨天王爷说她哥哥今天要出远差,准备回去送送他。
当她回到南宫府冲进榕院,寝楼收拾整齐空无一人,奴才们说大少爷昨晚没回来,行装早已经收拾好送到马车上。
难道哥哥这么早就出发了?她颓丧地回到奴院。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荷香走上前扶着她轻声地说着。
“一言难尽。”
“少爷昨天晚上到桦王府去接你,没有见到你,回来后就发脾气,现在还在你寝楼上等着呢。”荷香说着,用手指了指正楼的楼上。
“在楼上?知道了。”婉奴大步向自己的寝楼走去,上了楼,见她哥哥蜷缩在沙发上。
她蹲在条椅前,歉意地说道:“哥哥,对不起,不过回来得还不算晚。”
南宫槿榕坐起来,拉过她坐在旁边,脸上溢出温和的笑意,“妹妹,跟哥哥到南济去玩儿。”
“南济?很好玩吗?”她婉转凤眸,盈盈地望着他,出去玩耍不是不可以的。
“好玩,那里现在已经春暖花开,到处是绿树红花,蝴蝶、燕子、纸鸢飞舞在蓝天之下,一幅美丽的景致,妹妹一定会喜欢。”南宫槿榕望着她温柔地描绘着。
“哦,那是江南风光……”婉奴憧憬着。
“南济在江北,妹妹你去过?”
“不,书上看的。”
“那,妹妹,让荷香收拾几套衣物随哥哥去玩玩儿?”
“可是,哥哥,要坐很久的马车,好难受。”她搓着手犹豫了,那时的交通不方便,出一趟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
“有哥哥在你怕什么?绝对不会闷,乖,陪哥哥去。”
南宫槿榕温柔地望着她,恳切地说着,眸里充满期待。
这时沉重的楼梯声传来,他不看也知道是谁到来,面色渐渐冷冽,头也没回地说道:“你真是早啊!”
“送你,晚了能成么?”桦逸王威声沉然,面布寒霜,跨进房间,稳健地走过来。
“谢了,没什么好送的。”南宫槿榕眸光犀利地瞪着他。
南宫婉奴很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真是怪胎,一会儿亲如兄弟,一会儿又开始冷着脸耍酷,连这送别的场面都与众不同别有风味。
宇文桦逸也不生气,唇角轻扬,坐到他们的对面,慢慢说道:“朋友一场,送你是应该的,从京都到南济这条路,本王最熟悉,你要是现在还不起程,天黑之前穿不出森林,到不了驿站,小心被狼群围攻,被狼叼去。”
“谢谢你的关心,这个,我自然知道。”南宫槿榕嗤了他一句,回头拉住婉奴的手说道:“我们走,妹妹……”
桦逸王手腕陡然翻转,一道黄线划过,南宫槿榕冷不防,他的手腕吃痛只得撒开手,指着桦逸王怒道:“你别欺人太甚?”
“你干吗打我哥哥?谁让你上来的?滚出去滚出去,你越来越过分了,老是欺负我哥哥。”婉奴一个靠枕扔了过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然后回头关心地看着南宫槿榕。
“我没事。”南宫槿榕释然地瞅着她笑笑。
“婉奴。”宇文桦逸沉声喝着,“你还没吃早饭吧,快到厨房去用早膳,我有话对槿榕说。”
“去就去,谁稀罕听,你要是再欺负我哥哥我跟你没完。”她指着他警告,随后下楼去。
宇文桦逸听着她走出小楼,压低声线警告道:“槿榕,你好好记着,她是你妹妹,永远都是,不管她是不是你亲生妹妹,你只能是她的亲哥哥,如果你想亲手毁了她的幸福,别说我不会放过你,就是她,也会恨你,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南宫槿榕攥紧拳头,阴沉着脸瞅着他,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他说的道理自己何尝不明白?这些天他一再克制着,只想单纯和她呆在一起,并没有其它过多想法。
南宫槿榕的沉默证实了桦逸王的猜想,她既然不姓南宫,她到底出自谁家?
南宫槿榕深深闭眼,转头离去,走到门口冷冷地说道:“如果我从南济回来,她还没有答应嫁给你,那时你就没有资格再管我的事。”
宇文桦逸没有回答,跟着他出了小楼。
南宫槿榕直径走向院门,“哥哥,”婉奴从厨房跑出来叫住他,有些诧异他的不辞而别,“这就要出发了吗?”
“嗯。”南宫槿榕停住脚步,回头深幽地瞅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婉奴,”宇文桦逸走上前伸手冷不及防握紧她的腰,歪着头温柔地注视着她,动作暧昧亲密,让人联想到他们昨晚刚做过什么,在她发火前,桦逸王轻声说道:“一会儿随我到钱庄取你的银票子。”
他的声音磁性低缓,以两人才能听到的甜蜜。
“哦?”她听后滞了一拍,在她还未发火推开他之前,他放开了她腰上的手。
她怔了半晌,回头看向南宫槿榕,说道:“哥哥,我送你。”
“不用了,好好照顾你自己。”他眸色一黯头也没回大踏步离去,寒潭痛色暗涌,他等待的那句话,应该是,‘哥哥我同你一道到南济去玩儿’,可她没有说。
“哥哥……”婉奴从荷香手中拿过包裹追了出去,“哥哥等一下,这里有刚煮熟的鸟蛋,带在路上吃。”
南宫槿榕一转身猛然伸手勾过她的脖子,她的头伏进他颈项里,他低头在她耳畔沉吟着,“妹妹,记得每天夜里要想哥哥。”
“哦?”
“乖,好好照顾好自己,有难事多找贺妈妈商议,槿榕走了,我会时时想你。”他放开她,离别时那深深的一眼让她心儿猛然一颤,哥哥离不开她?
宇文桦逸紧握的手随南宫槿榕背影的远去而松开,长长地嘘了口气,要是不把他暂时调开好好冷静,他这模样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奴院里的其它人都诧异大少爷的举动,他对婉奴的关心和依恋超出了一般兄妹。
她瞅着孤寂高大的背影远去,心里有几分不舍。
南宫槿榕登上马车,一言不发,从怀从取出婉奴送他的折扇,眸光一转不转地瞅着,恍惚间,车已经出了京城……
!她就在眼前,却不能走近她,这就是传说中最远的距离!
马车穿行繁华大街,宇文桦逸瞅着一言不发的婉奴,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剑戳进他的胸膛,她何曾为他这样在乎过?
心里不安翻涌,脸上却露出温和笑意,“婉奴,你送给桦逸的纸扇画好了么?”
南宫婉奴听他一问,脸上随即就笑了,“你希望我画什么送给你?”
“只要是婉奴画的,什么都好?”宇文桦逸见她心情好转,心里自然高兴,她对南宫槿榕的离去,不是他想像那般在意。
南宫婉奴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递了过去。
他狭长的凤眸眯成好看的弧度,她居然随身带着?他伸手接过折扇,幽瞳如星辰般清澈透亮。
让他意外的是画工精美,篆字飘逸,是下了一翻工夫的。
小溪边的映山红开得鲜艳欲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并不是他想像中的桦树,苍松,雄狮,高山。给人一股温馨的感觉。
“婉奴很喜欢杜鹃花?”
“嗯。”他哪里知道,这是她家乡的花,每年春天,映山红将青山点缀得格外美丽。让巍峨的山峰多了几分妩媚与柔美。
只是,映山红旁边,在清澈的小溪里有一只乌龟仰头翘望,她始终是不忘调侃他的,不就是想骂他乌龟王八蛋吗,他并不生气,性感的薄唇抿出甜蜜笑意。
“谢谢,婉奴。”
谢谢她?这货居然笑纳了,并不生气?早知道他看不懂,就直接写个送给乌龟王八蛋。
“不用谢,只是没你那折扇上那只红尾鹦鹉画出入神,她是谁?”婉奴想起了上次从他车上拿走的扇子,上面画着一只格格不入的鹦鹉。
他表情黯了一下,说道:“那只鹦鹉是败笔,那柄扇我早没用了,是别人画蛇添足添上去的,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是女人吧?”
桦逸王撩起眸子看了她半晌,道:“吃醋了?那把扇我是随便扔在车上哪儿的,别胡思乱想,扔了吧。”
“哦,扔了多可惜,将就打打蚊子也好。”
“随你。”
“你的钱庄过了吧?别忘了赔我银票?”她挑着帘子,瞧着钱庄从眼前过去,他想赖账那可不行。
宇文桦逸从怀里取出个小册递给她,“我帮你立了户头,身上带那么多银票不方便。”
“哦,谢谢了。”她瞧着上面十六万两银据,还有钱庄鲜红的印章,笑得像花儿一样绚烂。
“那我就不陪你了……”还没等宇文桦逸回过味来,她人已经扭着车帘滑了出去,消失在小巷里……
婉奴来到商铺,从后门进入,月烟还在,没有离去,想必她得罪了丞相大人,暂时也不敢露面,再说她想杀的人没有得手,也不会轻易离开京城,原来她在河翼高调出场,宣扬得人人皆知,让人都想目睹她的真容,结果是想引起某些大人的注意。
月烟见婉奴进来,她并不诧异,起身帮她彻了茶。
“我以为你离去了,你想杀我爹你就不怕我告状找人抓你?”南宫婉奴没有伸手端茶,锐眼审视着她。
“你不会。”她很淡漠,语言也很简短。
“为什么不会?第一次你杀丞相我可以不追究,可是第二次你居然想杀我爹南宫浦。”婉奴仍然阴鸷地瞅着她。
“一是,你护了我两次,要想出卖我不会等到现在。二是,我没想要杀他,是他自己撞上的。”月烟淡然地说着。
以她得到的消息,当时她舅舅苏泽源和南宫浦虽然都是奉旨修陵寝,但是他们俩都只是负责局部的修建。而夏侯振负责全局和西门庭负责具体现场管理,这么大的宫廷工程出了事故,两个负责人置身事外,而让一个小偻偻负全责,甚至满门抄斩,而他们不但没受到牵连受罚罢官,反而升迁。
只有一个事实,栽赃陷害,这是一个阴谋,西门庭与夏侯振绝逃不了干系。
婉奴听她的回答,明白了她并没有看到那审判材料上有她爹在内的三人指证苏泽源有罪的犯罪事实。她应该是从另外渠道获得的信息。
南宫婉奴现在没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他们又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也不便多问什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婉奴刚离开不久,一个玉白潇洒的身影跃上楼台。
何三爷倚在门框上悠然地瞅着月烟,轻轻说道:“别往我后面看,王爷不会来,他眼里没有你。”
“我只是随便瞧瞧。”月烟起身彻了茶,眸子里精光消失。
“月烟,我何某对你情有独钟你感受不到吗?”何三爷大剌剌地坐下,端起茶慢慢荡着。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月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顺手将桌上的书拿在手中。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告诉你,不管你要做什么,别把婉奴姑娘扯进来。”他垂下眼,啜了一口茶。
“没有,我只是在这暂住几天。”她清冷狂傲的神情,让情场得意的风流何三爷有挫败感。
“如果你能向我何某展颜,将心交给我何三,你有什么生死大仇,我赴汤蹈火帮你报了。”何三爷撩起清俊的幽瞳静静地瞅着她,可她并没有感动的瞬间。
“我没什么深仇大恨,你走吧。”
“不是我走,你也得走,给她留封信在此,就说你决定离开京城。我在另一处给你找了藏身之地,无论如何不能与婉奴有什么瓜葛。”
月烟看着他眸光笃定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答应了。
!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她喜欢另一个他,这是相当现实的爱情游戏!
南宫婉奴骑着雪里驹在林中小道儿上奔跑,来到城西松林坡,她跑到苏泽源的墓地,想要从墓文上找到像她玉佩上犹如菊花一样的‘苏’字,只是无果,并没有任何线索。
她只看到墓牌上面刻着生冷的十二个名字,没有一个是姓独孤的。
或许她多虑了,玉佩就真的只是玉佩而已。
这样想她就释然了,她拉着藤蔓,攀到树上去摸鸟蛋,禽鸟栖息在高树上,白皙的小手伸进一个半壁的卵巢,手指利索地将窝里的鸟蛋数过一遍,七枚松鸡蛋!
娇憨的小嘴噘起,像一朵娇艳的红花,满意地取出一枚松鸡蛋,慎重地放入藤编篓子中,桃花在俏脸上朵朵绽放。
她直起蜂腰,伸手一探,缠住藤蔓,‘呼啦啦’地荡到另一堆枝杈,轻巧落下,蹲下身子,期待的小手伸进一个大凤凰巢,手掌滑过温热的禽蛋,舒适而奇妙,犹如摸过一个个有脑袋的小宝贝,五枚凤凰蛋了然于掌下,她犹豫片刻,五枚?取走一枚还剩四枚,凤凰妈妈是否会发现?会不会因丢失一枚宝贝而兴师动众,举家迁徙?
犹豫的手最终经不住诱惑,俏脸抱歉一笑,断然取出一枚凤凰蛋,大得让人爱不释手。
‘嗖’地一声,一支利箭从她手上的蛋心穿过,蛋汁流了她一身。
“谁?”婉奴扔掉蛋壳,顺着方向看去,夏侯绝站在树杈上,挑衅在看着她邪肆而笑。
“美人,摸蛋吗?哥哥给你摸。”
瞧着他那副嘴脸,她差点昏过去,连骂他就感觉多余,也太下流无耻了。
她嫌恶地调开脸,抓住藤蔓准备下树,被他一支箭射来,斩断了藤蔓,他人也跟着飞了过来,“美人,怎么不说话?你以前不是很能说的吗?害得宗泽王这些时间都不理采我。”
南宫婉奴瞪着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自己不就是骂他残忍么?
“美人,你生起气来也是很可爱的。”夏侯绝伸手抬起她的下颌。
被婉奴一掌拍开,一脚向他胯下飞去,由于树杆不比得平地,他没有迈开,正中下怀。
“你……”他苦逼地瞪着她,表情痛苦,没想到她动作如此敏捷。
“我什么我?你不是让我摸蛋吗?太重了是吧?摸得蛋疼了?”
南宫婉奴刚说完,夏侯绝一掌推来,婉奴事有防备,哪能让他轻易得手,左闪右闪,与他比划开来,自己内力也是中高水平,虽然比他略有逊色,但在特种部队练就的其它技巧不在他之下。
她曾经的狙击步枪练就了精准技能,弹弓的准劲几下将他逼下树去。
“臭女人,今天不搞死你,我就不是心狠手辣的绝爷,如果你早点求饶,我可以娶你回去做六姨太。”他回手几箭也将婉奴逼下树来。
“有本事你试试,今天可是你惹我的,一会儿打哭了别赖账。”
婉奴刚说完,由于他内力和力气都大出许多,在近身搏击中,夏侯绝的肘子将婉奴反压在树杆上动弹不得。
她只得恨恨地瞪着他。
他用手轻轻拍着婉奴的脸,说道,“美人,从了吧,绝爷喜欢你这倔脾气,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桦逸王也奈何不了我。”
“闭嘴,畜生,放开我。”她挣扎几下没有动弹。
“畜生?好,我就行畜生之礼。”他伸手扯开她颈部的衣裳,雪白的锁骨裸露,性感白皙的肌肤呈现,他眸子惺红迷离,瞅着她有些失神。
在婉奴的叫骂声中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将嘴埋进她的脖子里,贪婪地吮吸……
对付一个清醒的人有难度,对付一个*失控的人难度就大大减小。
婉奴用他先前射来的箭拔下的箭头,在他小腹抵过来的时候,按进了他的小腹……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婉奴一掌推开他,迅速逃离。
“死女人,我和你没完。”夏侯绝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坐到地上,拔箭疗伤……
南宫婉奴跑在林间,边跑边整理好衣裙,向自己的马儿跑去……
马儿正在安静地吃草,见婉奴急匆匆跑了,昂头打了个响蹄,婉奴麻利解开缰绳,一步蹬上马鞍,向城的方向跑去。
刚跑没多一会儿,一列马车飞奔而来,刚近些看才清楚,宇文桦逸从马车里飞了出来稳稳落在她的马背上,拥住了她。
“婉奴,怎么了?身上如此狼狈。”想必他刚才过来时已看清她身上的蛋黄。
听见桦逸王关心的话语和宠溺的动作,眼睛一阵酸涩,突然感觉无比安全,忍不住用手捂住他伸到身前的手。
他似乎感到了她的无助和变化,他的脸从后面伸到她脸旁,温柔地问着:“宝贝,怎么了?告诉我。”
她轻轻侧头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俊脸,不想他与皇后娘家的夏侯家搞得过于僵化,就噘着嘴无比委屈地说道,“我把蛋都打碎了,本想煮给你吃的。”
他修长好看的睫毛静静地眨着,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伪或者是否又在捉弄他,她从来没有主动讨好过她,至少是嘴面上。她刚才的行为就好象是遇到了危险,受到了惊吓。
他见她并没有调侃的意味,手臂收紧了几分,安慰着,“没事,打碎了就算了,一会儿我们换个地儿摸几个回去,走,陪我到松林坡扫墓。”
“嗯。”他拉过缰绳调转马头向松林坡走去,马走得很慢,婉奴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她知道松林坡是坟山,埋有许多人。
婉奴的温顺让他的猜想得到肯定,刚才她一定碰到危险了,他抽出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轻轻的抚摸,关切地说着,“以后出门带上自己的人,别一个走那么远。”
“嗯。”她又温顺地应着,她就是想一个人到苏家坟地看看才没有带丫头奴才。
他底头怜惜地瞅着她,这时前面传来马蹄声,马跑得并不快,婉奴老远就看到是受伤的夏侯绝。
她真心不想看到这个人,就靠在桦逸王怀里闭了眼。
宇文桦逸有一丝警觉,待他走近见他袍子上有少许血迹,夏侯绝冷硬的脸露出丝儿笑意,拱手给桦逸王施礼。
桦逸王扫了他袍子一眼,关心问道:“绝爷,没什么大碍吧?”
他轻轻一笑,瞅了他身前靠着的婉奴一眼,道:“没事,这是狼血,谢谢王爷关心,告辞。”他自然知道婉奴没脸给桦逸王告状,毕竟男女之事都很敏感,所以他才会笑得如此自在。王爷的淡然反应也能说明这个问题。
“好,没事就好。”夏侯绝过去后,桦逸王扫过婉奴紧闭的双眸,眼里陡升肃杀之气。
马儿来到松林坡,桦逸王抱着婉奴直接跃起,落在墓地前,婉奴瞧着这个地方,惊异地回头看着他,再回头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苏泽源家的坟头?
“这是王爷认识的人?”不是吧,他来祭拜苏泽源?
“也不算是我认识的人,只是在我三岁的时候,无意间见到他们家被砍头,当时虽然太小,但印象很深刻,可能是小小心灵受到震憾的缘故,甚觉他们家很可怜,就每年悄悄来拜祭一下。”
何氏几兄弟摆上祭品,烧了纸钱,点上香烛,桦逸王双手虔诚握香祭拜后,插在坟头,才坐到婉奴身边来。
“王爷,我想听他家的故事。”婉奴突然感觉王爷亲切了许多。
“好,当时我三岁多,我外公把我放在客栈,他出去了一会儿,我调皮,爬上窗台望向楼下人山人海的广场,就是现在的民街广场,囚车浩浩荡荡从西头过来,那时感觉很新奇很好玩儿,后来见到广场上跪了十二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瞧了一眼严肃的婉奴,握住她的小手继续说道:“宣判过后,签令牌落地,斩立绝,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鲜血如注,我当时就傻眼了,吓得哇哇直哭,突然天空一道惊雷,似乎把晴空都撕裂了,随着惊雷之后倾盆大雨下个不休。”
他停了一下,似乎此情此景就在眼前,“外公回来后,把我拥在怀里,我用手指着窗外,真嚷着‘可怜,可怜。’我后来才知道,我外公杨宇帆当时出去就是叫人送了几口棺材,吩咐人把苏家老小埋到这城西松林坡,虽没有修什么好墓,但也算是风水不错的地方。”
“想想他们家也没什么亲人了,就每年来除除杂草,毕竟在心灵深处对他们有挥之不去的印象,既然入了眼,就求个心安。”他说罢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瞅着婉奴,扯动唇角抽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婉奴没有插嘴,安静地听着,个个人头落地,似乎没有人会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在回城的路上,南宫婉奴不吵不闹温顺地倚在桦逸王怀里,他用手轻轻抚摸在她脸上,怜惜地看着她。
其实南宫婉奴并没被夏侯绝吓倒,只是他先前接触到她的身体,感觉很恶心,心情不好罢了,不像桦逸王的身体那么美好,所以现在正想依赖在他怀里的原因。
“王爷。”
“嗯。”
“送我回家。”
桦逸王静静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但只化为了一个字,“好。”
马车进了城,向南宫府方向驶去,刚到南宫府门,婉奴精神顿好地坐起来,道:“王爷,你不用进去了,告辞。”
说罢,跳下马车向南宫府奔去,刚进入婉奴就嚷嚷叫着,“荷香,烧水,我要洗浴更衣。”
“是,小姐。”荷香从绣房里跑出来应着,见小姐身上的蛋黄,也没多问,就进入厨房准备。
!彻彻底底从头到脚透透彻彻洗了一次浴!
桦逸王的马车并没回王府而是又折回到郊外,他们来到林子见到了婉奴装蛋的篓子,里面的禽蛋全都破碎,大树下有打斗的痕迹,树下有一滩血迹,旁边有带血的箭矢,箭矢是拔下来的,应该是零距离的攻击,王爷太阳穴的青筋如蜿蜒的小蛇。
那箭是夏侯绝常用的无疑,看来夏侯绝并没有讨到好,婉奴先前匆匆回城被他们撞见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南宫婉奴洗漱更衣后,焕然一新,容光焕发,像什么事也没发现过。
她带着荷香来到店铺,见月烟已离去,本想将苏家的事问个明白,结果人已不告而别。
她们来到藏缘楼,月烟并没有回到那里去,她们扫兴而回。
婉奴回到寝楼,拿出昨天偷出的苏泽源案件始末的卷宗,从头到尾抄了一遍。然后上街买了筒上好的茶叶,向刑部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外室里,赵老正戴着老花镜看着书,婉奴堆笑上前,礼貌地叫着,“赵老,辛苦了,这里有南方刚送到京城的茶叶,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赵老头取下老花镜,看清来人后,才笑着接过茶,“小奴啊,客气了,昨天才送了茶今天又送,改天我一定请张老喝一杯。”
“那好,我回去给张老说一声,他一定会很开心。”婉奴向对方房间看了一眼,夏侯绝受了伤,今天不会前来。
“小奴,今天有什么事吗?”赵老放好茶叶,想到她一定有什么事要办,才会这么客气。
“也没什么大事,昨天送了个卷宗过来,只事顺便来瞧瞧看有没有要取回的卷宗。”
“那你等等,我到刑部室问问。”赵老站起来客气地说着,向对门走去。
“好,麻烦赵老了。”婉奴趁他离开之际,迅速溜进档案室将卷宗放回原处,然后折回外室。
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不想留下尾巴,给哥哥南宫槿榕惹麻烦,毕竟只有她来过这里,动过那些卷宗。
做得没有痕迹就没有人怀疑上她,就不会给哥哥惹出麻烦。
“小奴,”赵老很快就回来了,见她直说道:“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备不起案也没有头绪,以后就不用再关心了。”
“哦,好,赵老你忙,我回了,告辞。”
“好好,以后有空来坐坐。”
“好,一定来。”昨儿婉奴买了一本《烟花春事》的黄书,故意在上面透露了个假出黄书的人名和地址,本就知道这事太小他们不会查,再加上这书正是投夏侯绝的爱好,他一定想看,也不会追究谁用如此小的芝麻事来打搅他们。所以才来来去去定不会给外务部的卷宗签名惹麻烦。
第二天中午,婉奴带着荷香照常上学去,她的姐姐南宫诗琦带着她的婢女跟在她们后面,现在论武技她们不是婉奴的对手,动手是不可能了,只得酸言两语讥讽几句,不骂,她们心里不痛快。
这时户部尚书公子韩凉从旁边楼里出来,走到婉奴身边,随意地说道:“婉奴,你哥哥南宫槿榕在楼上,他让你上去一趟。”
南宫婉奴瞅着他半晌,韩凉以前与她哥哥在光武堂习武时,两人走得比较近,但上次见他与宗泽王和夏侯绝走在一起,所以不以为信道:“我哥哥不会在这里。”
“你哥哥本来是到南济去了,但走到半路有事又折回来,他正在三楼。”他说后就退去。
婉奴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南宫诗琦听说她哥哥在里面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也跟了进来。
里面宽敞,楼层蜿蜒,婉奴走到二楼拐角处被人捂着嘴拉了进去……
南宫诗琦来到三楼,进入房间,嘴里呼叫着她哥哥,后肩被人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我就不信制不服你,老子带伤的身体一样办你。”夏侯绝翻过她的身体,叫道:“怎么是她?”
韩凉与秦超同时凑了上来。
“不过,她也一样,老子现在看到姓南宫的就有气,办她一样。”夏侯绝一把扯开南宫诗琦的胸衣。
“绝爷,使不得,使不得,诗琦一向与她妹妹南宫婉奴不合,不能毁了她。”秦超慌忙阻拦。
“哦,老子忘了你喜欢这妞儿,那你上吧,我伤口正好不舒服。”夏侯绝退了几步。
“绝爷,不行,她会杀了我的。”秦超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就有些腿软。
“窝囊,听说她武功都废了,你怕她个鸟儿?你让她把这账算到她妹妹身上就对了,再说,她正好不正眼睢你,你娶了她不就得了,啰嗦。”夏侯绝几人走到外室。
秦超瞧着诗琦脖子下白皙的雪肤,自己几经讨好都没得到过她的青睐,她的心里只有宇文桦逸,现在她安静地躺着,忍不住伸手探去……
当南宫诗琦清醒过来时,见自己身不着寸缕,秦超正压在她身上,她死的心都有了。
在秦超百般劝导下,说自己一定负责,会尽快上门提亲,南宫诗琦听后更加怒骂,哭着骂他不许上门提亲,她不想再看到他。
婢女彩云惊慌从外面跑进内室侍候,流着眼泪不敢多言。
“你死到哪去了,我被人凌辱了你开心了,以后没脸再去抢桦逸王,你可以放心去讨好恒乙那贱人了。”南宫诗琦一脚将婢女彩云踢翻在地,指着她怒骂着。
“小姐,冤枉,奴婢刚才被人打昏了,醒来没见到小姐,只看到秦公子从里面出去,他说你在里面,奴婢就进来了。”彩云从地上爬起来,理顺床上的衣裙,给南宫诗琦穿上。
战战兢兢不敢说安慰话。
话说南宫婉奴被人拉进屋子,大呼上当,集中生机将握在手里的暗镖向对方胸膛插去。
被人扼制住了手腕,她的行动落空,与此同时,对方说道:“婉奴,是我。”
其实刚才对方扼住她手腕时她就看清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桦逸,“你搞什么鬼?骗我到这里来开房吗?”
“你误会了,是夏侯绝找你上楼,我只是正好在这里谈事,看你上来就拉你进来给你一个惊喜。”桦逸王没有说明,自从昨天在郊外发现夏侯绝受伤后,就派人跟踪夏侯绝,想必他定会找机会报复婉奴。
“他找我?”南宫婉奴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和他没有交往,他找我做什么?”
“没有交往就好,陪我喝杯茶,等会再走。”宇文桦逸牵着她坐下,帮她倒上热茶。
瞧着他修长的手指递过来的茶盏,再瞧瞧他狭长看好的眸,毫无瑕疵的俊容,突然很想靠进他怀里,寻求一下安慰。
婉奴没有伸手去接茶,而是站起来坐进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叫了一声,“王爷……”
桦逸王很意外,更多的是欣喜,她开始接纳他,主动走近他。
其实他猜对了一半,婉奴只是这两天大姨妈来了,心里比较脆弱,想找个怀抱靠靠。
他抬起婉奴的下颌,在她唇上轻轻的触了一下。
“够了。”
宇文桦逸将她揽进怀里,就那样靠着,手轻轻拍在她背上,他能明显感觉到婉奴这两天心情不佳。
只能这样静静地拥着她,表示安慰,什么语言都是无力的。
“婉奴,准备好了吗?”
“什么?”
“两天后是我外婆举办的品茶会,希望婉奴能来给我外婆外公敬一杯茶。”他捧过婉奴的俏脸,期盼地看着她。
“你很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吗?”婉奴见他很认真的样子,平时都不曾在乎过礼节。
“嗯,我是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他们很疼我。”他轻轻又碰了碰她的嘴。
“你是不是希望我也疼你啊?”
他见婉奴噘着嘴,自己曾经确实没有在意过她的存在,清华的脸向她展露出阳光般笑靥,“不,只要我疼你就好。”
他把她拥在怀里就这样熊抱着,“品茶会后,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吗?天涯海角哪里都行。”
“好。”她开心笑了,离开他身子,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他咧开唇露出一口浩齿,笑得像小孩子一般清纯无邪。
!终于盼得云开见月明!
品茶会这天,婉奴带着荷香和恒乙到桦王府旁边的杨府参加品茶会,进入杨府,如同进入了花园,婉奴诧异地看到了许多映山红,开得耀眼夺目。
花园中摆放着桌椅,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她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姐姐南宫诗琦的到来。
“婉奴姐姐,你来了,今天姐姐真漂亮。”杨琪开心走过来打招乎。
“嗯,杨琪也很漂亮,你瞧那边有几位公子正看着你呢?”
“谁想他们看,姐姐,槿榕哥还没回来吗?”她们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宇文宗泽、夏侯绝、秦超一行,他们哪里是来品茶的,分明是来欣赏京都美女的。
“是,我哥哥他还没有回来。”
婉奴这一瞟看到一张熟悉面孔,上次进宫在茅厕碰到的那位宫女,素言。
她清纯地站在宇文宗泽身后,婉奴眼光这一停留,瞧见宗泽王笑得玩味地看着她。
宗泽王见婉奴看过去,向她点头微笑。
素言还健康地活着,她很欣慰,婉奴好奇地走了过去,宗泽王不带其它宠妾偏偏带了这位宫女来参加品茶会,婉奴有些好奇。
婉奴礼貌地给他矮身问安,“宗泽王吉祥。”她余光瞟见夏侯绝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像正在看一台好戏。
“婉奴客气了,随便坐吧。”
婉奴并没有随即坐下,而是看向素言,宗泽王会意笑道:“这一月来,你看她达到你的标准没有?”
婉奴有些好笑,他居然还记着这事儿?难道今天带她来就是要给她过目的吗?“很好啊,长得健健康康,白里透红,确实不像原来那般苍白,看来王府里的生活还是很尽人意的。”
“你错了,她并不在我王府做事,她现在做的是园艺。”茶盏在他手中升起缕缕白烟,一股清茶的淡香四溢开来。
“那不更好,不用看主子脸色,心宽体胖。”婉奴正要坐下喝茶,被杨琪架住了。
她轻轻在耳边说道:“婉奴姐姐,我带你去见见我奶奶。”
“我见你奶奶做什么?”婉奴回头轻轻地吼着。
“我奶奶就是桦逸哥的外婆了,你公主奶奶在时,她与我奶奶是最要好的闺蜜,你与桦逸哥的亲事还是她们撮合的呢?”
婉奴随杨琪的眼光看去,花园廓子下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自从公主平乐奶奶过逝后,有五六年没见过她了。
婉奴随杨琪上前,恭敬礼貌地给她施礼,“夫人吉祥。”
“这是谁啊?婉奴吗?长这么高了,比你娘还漂亮,快过来坐。”她伸手示意婉奴坐下。
“谢谢夫人。”
“你叫我什么?从小都是叫我外婆的,现在更得叫外婆。”她笑呵呵地说着,眼光瞟向远处的宇文桦逸一眼,见他正幸福地笑着。
“是,外婆。”几年不见突然感觉生分了,客套话她又不会说,只得很淑女地应着,似乎恰到好处。
又有一些夫人带着她们的女儿到来,真阳夫人招呼应酬,婉奴与杨琪趁机去找点心充饥。
这两人在一起,哪里还有淑女形像,分明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这时人们的目光都看向府门,一位活泼可爱的红裙女子特别显眼,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这不是西凤国塔西郡主还有谁?
婉奴的目光落在身后的刀疤脸苏楚材身上,不明白自己与他有何联系,仅仅是信物上有个雕刻相近的‘苏’字?
婉奴一直注视着他,可他并没有瞧自己一眼,当苏楚材注意到素言时,眼光停留在她脸上,明显激动地放着异光。
丞相府里的西门映虹,绍辉王府的夏侯凌薇,以及各大贵族的夫人女儿们都已到来,好不热闹。
这就是一个年青人和妈妈们的盛会,更像似相亲盛会,女子们翘首弄姿,男子们目光追随。
花园中间亭子下,评委们在那里聚集,品茶评委有宇文桦逸,宇文宗泽,桦逸王外婆真阳夫人,秦超的奶奶冯氏,还有两位婉奴不认识的夫人。看来都是比较有地位的人物。
婉奴从旁边姑娘们的议论中得知,往次这些活动的评委,都是没有男子参加评审的,而今年多了两位王子,姑娘们的兴致更加高涨。
由于参加的姑娘多,第一轮,每个姑娘在盘子里摆上今天要参赛用的茶料,用纸张写下理念。依次从评判台传过,六人评判中有四人在纸张上划勾,就算第一轮通过,否则为不通过。
通过的进行第二轮茶道,再传给评判者品茶判别。
婉奴见许多姑娘茶盘里摆放了许多样名贵的保健品,惟有她的盘子里很是单调,她本来也没有充分准备过。
先前才打听到比赛规程,于是无意间从墙角挖了一把毛草根,从桌上顺手牵羊拿了杨府招待客人的绿茶,从杨琪那要了些菊花和少许茉莉,将茶料摆上,将盘子交到荷香手中。
目光追随刀疤脸苏楚材而去,婉奴跟随他穿过假山,来到侍女们准备茶水的地方。
婉奴远远见到素言端着茶具而来,苏楚材见四下没人,上去将她手里的茶具接过放到旁边桌上,拉着惊恐未定的她隐到假山后。
素言正要叫嚷,被他捂了嘴,“别出声,我问你,你是素缓缓什么人?”
“你认识我娘?”素言眸里有一丝惊喜,她记得她娘除了薛公公外,几乎没有朋友,长大后她才听说娘为了养她和保护她逼不得以才成了薛公公的对食。
“素缓缓是你娘?真是你娘,她在哪?你是不是十五岁了?”苏楚材控制不住激动。婉奴记得他在莲池庵见到她的玉佩时也问过她娘是不是姓素。
“我叫素言,刚过十五岁不久,我娘在我十岁时就去逝了。”
苏楚材听到她娘过逝了,似乎并不是她想像那么悲伤,仍然激动地看着素言。
苏楚材从怀里拿出玉白旱烟杆,将‘苏’字指给她看,给素言说了他的真实名字,叫苏泽渊,素言迅速取出玉佩,对上那个苏字。
她很激动,终于有了亲人不再是孤苦伶仃的孤儿,不再是认公公作爹的孤儿。
苏泽渊给她讲了现在不可告人的身世,和与她娘的渊源。
在十六年前,他是镇守边塞的大将军,他的眼前呈现出了难忘的那一幕。
大漠黄沙,硝烟氤氲,苏泽渊手拽长刃望着凤军狼狈逃离,寒渊锐眼,映出大雁东去,那是回京都的方向,终于可以回京见亲人了。
“报告苏将军,朝廷来人,请将军速回营地。”周副将下马抱拳,单膝而跪。
一片沙尘飞扬,策马奔腾,赶到宿营,并未见来人。
一缕若有若无悠扬婉转的歌声从后山温泉池边传来,苏将军俊颜微肃,寒渊凛冽,女人?眸里有丝轻笑。
他步履沉稳,踏步无声,来至温泉池畔,居高临下俯瞰温气缭绕的泉池,水波不兴,平静异常。
他素手掀扬,铠甲剥离,人入泉池,神清气爽,轻叩眼睑,如若浮叶。
“出来吧。”声轻言懒,磁性庸长。
‘哗啦’一声水响,他寒眸轻撩,眼前影像险些让他坠入泉底,不远处石墩之上,坐着一位长发齐腰美人,身不着寸缕,前凸后翘,肤白赛雪,唇红齿洁,笑靥春光荡漾。
美人起身,款款向他而来。他当年年青气盛,血气方刚,热血沸腾。
“你是谁?”苏泽渊身漂泉面未动半分,嗓音明显哑异。
“御前宫女素缓缓,曾多次在殿前瞻仰将军雄风,原一夜缠绵,消香殒碎,绝无遗憾。”说话间,人已伏入怀中,纤细小手如剥蚕豆,将他亵衣盘扣剥离,紧绷的身体如临大赦,将她卷入怀中……
两具躯体肆意缠绵,难以分舍,从池心恋到池畔,痴山醉水,徜徉其中。美人从池边端起酒盏,送至唇边,潋滟水眸,盈盈而望……
他豪爽张口,一饮而尽,唇辣口涩,刺痛火热,他惊骇,“酒里有毒?”苏泽渊点封胸穴,一口喷出。
伸手扼住素缓缓,她已泪流满面,“为何害我?”撕心裂肺的质问声,响彻云霄。
“圣旨……”听她颤栗的二字,扼住颈项的手缓缓松去……
“胆敢违逆圣旨,杀,无,赦。”周副将铿锵之声回响山谷,池边一排弓箭手伺机待发。
苏泽渊猛拍池面,惊涛骇浪,遮日敝阳。此时,乱箭齐发,苏泽渊坠入山崖……
素缓缓慢慢张开手掌,一滴清泪洒落在月白玉佩之上,那一个‘苏’字渐渐在眼中模糊……
后来他才知道,因她弟弟苏泽源的缘故,他苏家被满门抄斩。
而素缓缓回朝后不久,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就应许了一直缠着她要与她对食相好的薛公公,她借用薛公公在皇宫的地位,消失在宫廷,在薛公公的外宅产下素言,直到素言十岁,她才生病离逝。
素言的娘病逝前给她讲述了她的生世和这块玉佩的来历,她原想苏家没有人了,哪想她的爹爹苏泽渊还活着。
素言内心自然开心,但她知道不能与她爹相认,于是她擦干眼泪安慰苏泽渊几句就要离去。
“素言,”苏泽渊急切地叫住她,心中各种滋味,“爹爹给你说这些,是不想再让你受苦,跟我走,到西凤国去吧。”
素言住了脚,没有回头,轻轻应着,“好,等我一段时间。”
“好,时机成熟我们一起走。”苏泽渊眼里犹如星辰闪过,有了希望。
南宫婉奴隐在旁边思忖着,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娘为何给她留下这块玉佩,既然苏泽渊都不认识她娘,何许与她真没有什么关系。
宇文桦逸第一轮评判筛选的当口,目光扫过全场,没能寻到婉奴的踪影,他皱着眉头看向旁边的何三爷,何三爷会意,点头离去。
荷香见小姐配的茶料通过了第一轮,迅速进了后堂为她准备茶具。
恒乙端着茶在石头上坐着,时不时从树隙间瞧过来,他家小姐始终在他的视力范围之内。
“美人,好雅兴,绝爷陪你赏花。”
南宫婉奴迅速回转头,夏侯绝嬉皮笑脸地看着她,那瘆人的笑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泽渊见有来人,转身向旁边林荫处避让。但当他听到婉奴不冷不淡地应付着夏侯绝时,他站住了脚步。
“绝爷,肚子不痛了吗?到处走动对伤口不好。”南宫婉奴微笑地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密切,正在关怀寻问。
夏侯绝眸色一黯,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毫不忌讳提起这事,随后他恬不知耻肆笑,向她走近了两步,声音很暧昧地说道:“绝爷能尝到婉奴的美好滋味,受点苦也是值得。”
苏泽渊警告的脚步重重地停在旁边,空气平添一股压迫感,夏侯绝猛然转身,眸子冷冽地盯着他,如刀的眸锋直视着苏泽渊,此人好重的煞气,这仇恨的目光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夏侯绝想到了前些时在野外戏虎时,那个刺杀自己的蒙面人就是这样的目光,难道他们是同一人?
上次南宫婉奴有麻烦他现身,今天他们又在一起?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把他们两人连一起的原因。
夏侯绝脸上露出审视的冷笑,“苏楚材?塔西郡主的护卫?你不在花园品茶,到这后院做什么?偷看丫头们烧水?”
苏泽渊仍然一副冷面孔,拱手冷冷地回道:“绝爷误会了,苏某找茅厕,走错了地方,唐突了,如果绝爷没什么事,苏某告辞。”
夏侯绝瞅着他矫健的背影,冷笑地抽起唇角,眼睛阴险地眯成了一条缝,冷冷地说道:“你们认识?”
“在河翼见过一面,不知道这叫认识还是不认识?”南宫婉奴也冷冷地回了一句,嫌恶地离开。
“婉奴,”他横跨一步挡在婉奴的前面,笑着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品茶会,我也不喜欢,我陪你到园子走走?”
“谢了,我喜欢品茶会。”婉奴忍着性子,耐心地回了一句。
夏侯绝还要死皮赖脸说什么,张着嘴没说出来。瞅着他前面突然出现的玉白身影。
何三爷笑得亲切甜美,让谁见了都愤怒不起来,他手里举着一枝娇艳的映山红,陶醉地说道:“二人真有雅兴,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还没等夏侯绝回话,他紧接着又说道:“婉奴姑娘,马上该轮到你秀茶艺了,可不能临阵脱逃,我先送你一枝并蒂花,就当是为你加油助威。”
“好,谢谢何三爷。”南宫婉奴爽快地应下,伸手接过映山红,向正园走去。
何三爷礼貌地向夏侯绝低了低头,微笑着擦身而过。
宇文桦逸深邃漆黑的幽眸盯着婉奴走进花园,当他见到她身后的夏侯绝出现时,他面无表情的脸更冷了几分。
婉奴来到花园中央,场面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府门进来一群轻纱遮面的飘逸女子,有三位美人手里抱着琵琶,正款步向品茶会集中地走来。
杨府管家花姑姑接过一名女子手里的贴子,递了上去。
这是藏缘楼不请自到的艺人,专为杨府品茶会慕名而来,为茶会助兴。
虽然她们脸遮缦纱,婉奴还是能认出中间那位脚步轻盈的姑娘就是月烟,旁边两位抱琵琶的姑娘只是陪衬,只是不知她意欲何为目的何在。
她们优雅落坐,轻扶琵琶,缓拨慢挑,优悦的琴声慢慢响起,余音绕耳,给品茶会增添几分情趣。
一排桌上摆有十套茶具,五人一组进行,婉奴瞧着西门映虹和夏侯凌薇,她们都信心满满,倨傲地开始配茶料,那珍贵的上品灵芝和雪山野人参,让人见了好不羡慕。
她们送上茶,评委们一一品过。
最后五人开始表演茶道,婉奴走上前,将何三爷送的两朵映山花摆在旁边,很淑女地坐下,将空杯盏全都叩在盘里,用沸水一一淋过,进行热杯,热杯后,然后翻过第一个杯盏将茉莉花放到杯盏中,加上沸水。
旁边姑娘们见到她茶盘里摆放着零星几样平常的配茶,不少人抿嘴轻笑,这菊花,绿茶也能登大雅之堂?那装模作样的动作还真是搞笑。
婉奴将泡有茉莉的杯盏盖上盖子,双手优雅地端着轻轻摇晃,当她能闻见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飘出时,揭开盖子,将茉莉香水又倒入第二个杯盏中,依次这样下去,让六个杯盏都浸染上茉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