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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北瞟了石新牧和石尚乐一眼,道:“公,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一声就是,我肯定得尽力。至于家里得事情,没我爹点头,我不过就是爱瞎操蛋,当不得真。”
石万达见江信北的神态,显然是因为有石尚乐在场,不想说得太细,倒也认同江信北的想法。
一些事情,八字刚一撇,宣扬出去,难保没起风波。但石尚乐和石新牧关系很铁,而且石尚乐也是石家的一份子,石万达也不好明言支开石尚乐和石新牧。
获得一个人的认同,需要做很多事,而得罪一个人,也许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岁月沧桑,石万达对这点深有感触。
江信北倒不全是石尚乐的缘故。如果没有石万达,江信北还巴不得石尚乐在场,有些事情可以随便说。但石万达插进来,事情就不可能太随意,而且,下午从江敬林的话语里,江信北猜都猜得到,石万达所说的事情必定和石英杰有关。
都是石家族房,对租用石家族产的事情,石万达和石英杰肯定有不同看法,这种还没确定的事情,过早宣扬出去,不是好事,至少增加租用石家族产木屋的麻烦。
对合伙租用族产房屋的事情,不是和一个后生仔能说的下来的事情,石万达不着急,对江信北的细致倒是另眼相看。
石万达和江信北彼此心照不宣,很自然地说起这几个月的山货营生,石新牧和石尚乐不时插话,一老三少其乐融融。
江信北原想。如果和石新牧关系处好了,石万达在一些事情上,肯定会有所松动。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明朗,江信北自己都不好有具体的谋划。这种场合说出来。万一不能实现,除了给人夸夸其谈,随意许诺,虚猾难信的印象,好像没没任何意义。
最终江信北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对石新牧说。
要开饭了,江信北坚决推辞。理由很难反驳,有江玉致在,回家得走几里夜路,黑灯瞎火的,不方便。
起身告辞。江信北抱着江玉致,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新牧,尚乐,我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如果你俩有意,抽空。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不管石新牧和石尚乐怎么想,江信北话语中透露的意思很明白,姿态也摆在这。有些东西并不是一定要说出来才是最好的。反而是那种意向对路,心有戚戚焉的状态,效果更佳,石万达对江信北的处事方式比较满意。
夜幕已经降临,似乎一眨眼之间,夜幕便浓重一分。
江玉致今天没见到外婆。情绪有些低落,晚饭闷闷落落。不像之前时不时要吵闹一下。一家子说了一会江信忠的婚事安排,江信楠兴奋之时。夸说自己对家里贡献如何如何,得到父兄一些夸赞,这让江信楠心里美滋滋的。
江信北没想到弟弟在悄无声息中,竟然扯起自己的旗杆:“信楠,那有没有那个妹子看上你,或者,你看上了那个妹子。”
江信楠脸色羞红,道:“三哥,等你把三嫂子娶进屋,再来说我,我觉得比较有道理。”
江敬林若有所思,道:“信北,你看能不能把长塘那栋房子买下来?”
江信北:“这个,我没想过,如果想买,应该问题不大吧,那房子有好几年没人住了。”
杨卯几插言道:“那还不想法子买下来,你二哥娶亲,跟着是你,信楠也没差几年,要起栋房子有多难,你知道不。”
江信北想了想,道:“这要看二哥的意思。”
全家的焦点又集中到江信忠身上。
江信中颇为心动,却讷讷道:“等我娶亲了,看贞妹的意思吧。”
对江信忠的这点变化,江敬林和杨卯几都很乐意看到,能把心思放到贞妹身上,至少石代娥那里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万事俱备,可惜江信忠的喜期日子太紧,家具打做一些,没有时间上漆,只能贴些红纸。不过,即便如此,收拾干净,整个江家焕然一新,有了喜庆的模样。
还有三天就是正喜日子,帐房,总管,菜单,厨房,酒桌,凳子,碗筷,端菜,茶水等一系列事物的安排提上日程。
这些事物,单靠江家几个人是无法弄清场的。需要总管和帐房到场商议一下。遇到红白喜事,但凡是寨子中人,都要拢场。不论谁家,没有寨子相邻的帮忙,人力再多,也应对不来。
人员好安排,帐房事宜和菜单是必须商量好,才不至于因为疏漏,得罪不该得罪的客人,才不至于喜事过后,被人诟病。
菜单,是有讲究的。
不是你想想炫富,就能成行的,有个说法叫看牛跟大伴。没能力办喜宴,有些人家,举债也要搭伴,实在没法子可想,那没话可说,没有脸面,自然招人看不起。但仗着自家富有,把酒席办得一般人家跟不上趟,那也是招人嫉恨,受人诟病的事情,因为这样,很显然让后来办喜事的人家为难,无形中把自家孤立起来。所以菜单,一是要跟得上搭伴,二是要能显示出自家得特色,比一般得强那么一点点,才是最荣光的事情。
有个比较有趣的现象能和这种心理媲美。
猴子摘桃,太远了,够不着,猴子没兴趣,大多数会嗤之以鼻;随手可得,猴子同样兴趣泛泛;倒是那些,够不着,只需要跳一跳就能收割的桃子,让大多数猴子跳得欢快。
帐房先生,柳安当仁不让,这事情得江信北去请。总管可以是以前当过总管的人,也可以依据主人家的心意另外安排,但无疑都要选有过做总管经验的人,安排人手才安排得动。这个就要江敬林出动。
来到柳家,江信北想起齐柳笙和柳香玲,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无形中,柳家多了一份萧瑟。
江信北和庞振民从溶洞滩回来。首先到柳安家向柳安夫妇回报了齐柳笙柳香玲夫妻的状况。虽然江信北对齐柳笙在溶洞滩的处境不甚了解,但从石旭东陈卫贤几个的说话中能体会到齐柳笙的日子应该不错,柳香玲和金莉媛的关系,江信北也看在眼里,一一向柳安和石平汝道来,免去了老俩口的担忧。
但是。牵肠挂肚的事情,总免不了。柳家忽然少了两个人,柳安夫妻显得毫无生气,学童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伍郎雄。
江信北的到来。让柳安忽然有总非常想喝酒的想法,江信北没有拂柳安的意。石平汝去弄饭菜,师徒俩闲聊。
不久,学童放学,伍郎雄加入进来。
柳安仿佛找到一些感觉,道:“眨眼间,你俩就当家作主了,造化啊。信北。你还记得当时挨戒尺的情景没有?”
江信北有些腼腆:“………”
伍郎雄:“就是,我记得,信北你最爱插言打诨。扰乱先生讲课,每次挨戒尺,虚心接受,就是累教不改,现在,反而是你出息最大。”
江信北:“那哪是插科打诨。是我虚心请教,这你都不懂啊?至于出息。呵呵,我看还是郎雄你自己说自己吧?先生说过很多话。大部分我都没记住,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和‘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两句,我是记得最清楚的。我不是读书的料,不做个样子出来,我那对得起先生的一番苦心?”
这么一说,三人便聊着几年前的学童趣事,特别提到江信北几乎每天都要挨柳安戒尺惩戒的事情。当年柳安对江信北有种怒其不争的心力憔悴感,又常常被江信北惹得哭笑不得。现在说起这些事情,仿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却有如隔世。
江信北和伍郎雄自己的事情对柳安都没有藏着掖着的心思,师徒三人第一次有这么敞开心扉的畅谈,柳安心结舒展不少。
石平汝弄好饭菜,三人上桌,话题逐渐转变到江信北家的事情上来。
柳安:“帐房的事情,我看郎雄也算一个吧,以后我这一班老了,要你们年轻人接班,早接触,早有好处。”
江信北:“对联还没写,郎雄,看你的了。”
伍郎雄:“我那行?先生才是正主,莫非你翅膀硬了,看不上先生了。”
江信北:“你少挑拨离间,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先生。师娘,事情忙不完的,饭总得吃,你也坐。”
都是家里人,没那么多规矩,石平汝忙完手中的活,坐到桌边。
江信北提到柳香玲在溶洞滩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跟柳安夫妇提过没有,但石平汝听得很用心。
心意到了就成,柳安岔开话题,问道:“信北,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没外人,郎雄读过洋学,难说有的事情,我解答不了,郎雄能解答也说不定。”
江信北考虑到要整合刘玉成和石顺东几个盘口,盘子大了,就要请一个帐房。小心起见,随时或者定期查账,是必要的。
账目建立的事情,江信北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就账目建立和方便查账的事情,江信北说了一通自己的困惑。
柳安沉思半响说道:“公账和私人账目有本质区别。公账因为人多,笔数多,日子长,如果有漏洞,那就会越扯越大。弄不好,老鼠养崽替猫做。是得好好理清楚。一般来说,最好有两个人,一个管钱,一个管账,至于账目建立有些讲究,……”
“三哥,庞振民带着两个人来,爹让我来叫你回家……”
江信楠跑到柳家,听灶屋有人说话,推门而进,打断柳安话头,发现气氛不对,赶紧住口,眼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江信北:“你再说一遍,是什么人?”
江信楠道:“一个是杨村的,叫……杨友宁吧?另一个,庞振民也说不上。”
听说是杨友宁来了,江信北歉意地对柳安夫妇告个诺,便和江信楠离开柳家。账目的事情,反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不如等柳安到江家帮忙的时候,抽时间请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