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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柔不明白自家疯疯癫癫的师尊是怎么教出云初这种呆子的。按照传统教育的老模式难道不是什么样的师傅什么样的徒弟吗？可如今老滑头教出了呆头鹅，这算教育过程中的完全变异吗？
只见眼前的云初长身玉立，慎重地拿起师尊的“扭转乾坤”秘笈，那恭谨小心的模样让人觉得他手上不是涂鸦而是灵虚宫起死回生的重担；而艾晴柔也觉得他拿起的不是涂鸦而是一个重磅炸弹——上哪找这么多银子去！这两人的脑袋都不带计算功能吗？
“等等！师尊，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其实我觉得穿简单点披一床蚊帐也很潇洒唯美、捡根树枝剁吧剁吧当拐杖也格外清新脱俗……”艾晴柔想打消师尊的狼子野心。
“师妹！”却被云初温和地阻止。只见云初翩翩然一个转身，口中道：“师尊有令，弟子从命，哪有跟师尊讨价还价的？”
艾晴柔心里生起气来，这个笨云初只知道自己扛事，一味地惯着老妖怪。压根不想想现在的灵虚宫根本没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还想着买奢侈品！有本事倒是他俩手牵手自己挣钱去！
“师尊，师兄，我们所有的钱都在这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艾晴柔掏出个小袋。里面有几文钱还有几张天朝人民币，毛爷爷在纸币上笑得腼腆羞涩。几文银钱在毛爷爷和蔼可亲的笑容中格外引人注目。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总比明明做不到却给人承诺好。现在就说清楚，省得以后沾惹麻烦。既然不喜欢，又何苦去骗人。”艾晴柔嘟着嘴说话，最后一句还话里有话。归根结底，她心里有气，这气一半是气师尊不懂事，一半是为雨娘不值。艾晴柔前十几年过得坎坷，所以在艾晴柔心中，最珍惜的是世间温暖，最不喜欢的便是无情无义之人。师尊对雨娘没有表示，艾晴柔的心里就长了一根刺。尽管师尊对她有恩。一来二去，以艾晴柔的性子便生了师尊的气。
却不知她撅嘴赌气的模样像极了在跟自家老爹吵架的闺女。
甚至因为她闹脾气的原因，这没有人情味的仙家密室也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普通人家闲话家长里短的客厅。艾晴柔是个大俗人，大俗人似乎有种把仙家变平民家的本事。
或许是因为艾晴柔根本这修真世界的游戏规则，她不过是个有喜怒哀乐会哭会笑的有人味的人。
“师妹。”云初微微皱眉。他终于发现钱包景况不妙了。
眼前扎着马尾的艾晴柔挑挑眉、撇嘴。灵动的模样像是会发光。
云初沉思了一会，艾晴柔看见他的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腰间的玉佩上滑过。随后却又依旧坚定地回身对师尊道：“师尊放心，弟子竭力。”
他想干嘛？想卖玉佩？这玉佩既然如今都在他腰间应该很重要吧？记得大师兄说过，这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换句话说，这玉佩定是不能卖。
艾晴柔突然发现云初哥哥尽管看上去又倔又呆，其实真像孩子们所说是个好人。还是个特别缺心眼的好人。就是那种一旦对人好，就只会盲目地对人好的笨好人，傻到压根不去考虑对方要求的合理性。
有这么惯师尊的徒儿吗？
艾晴柔在之前世界只见过一个这么惯人的，那人叫灰太狼，专职惯他家媳妇。
不是师傅。
得瑟的师尊对着云初乐得呵呵笑。师尊这德行，是不是有云初的功劳。
云初不声不响，艾晴柔却看得出他压力很大。这俩家伙实在是绝配。
“笨。”脑海里，有个看热闹的掌爷淡淡地道。
“当然笨，可人家笨也是有心，不像某些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哼。”如果是掌爷的话，是不是根本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喂，我说呆子，太偏心了吧！你能不能向着我说说话？”掌爷哭笑不得。
“哼。”艾晴柔心道。却有些担心云初。或者说是云初的玉佩。他真以为自己的玉佩能换回师尊的奢侈行头不成？
云初这种一根筋的呆子，不知怎么总是格外惹人心疼。大约正是因为他的固执跟坚持，隐隐与艾晴柔类似。
“嘿嘿嘿，云初好徒儿，大试之前，你加紧买行头，咳咳，加紧修行。至于做饭送饭这种‘小事’你都交给你师妹好了。千万别费心。别冷脸看着为师，为师真心觉得你做的饭很好，真的。顺便把禁制撤去，把钥匙给她。别又看我，怎么说你师妹也是‘她’都选中了的人，心眼绝对不坏，不会有事的……”师尊开口道。
她，哪个她？莫非是雨娘？
遇见雨娘，完全是掌爷的功劳。是掌爷怜惜那抹雨中行走的迷茫身影。若是按师尊的说法，真正“心眼不坏”的岂不是那讨人嫌的掌爷？
毕竟艾晴柔自己，作为一个已经在东土云华闻名的头号恶女，应该跟大好人没什么太大关系。若不是掌爷多管闲事，艾晴柔也绝对不会遇见雨娘。
艾晴柔不由有点出神。
“诺。”云初道。
出入浮塔，掌管幻境钥匙。这是正儿八经执教弟子的待遇，连曾经的大师兄也没有这般待遇。师尊究竟在想什么？难道真是因为艾晴柔会做饭？又或许师尊其实很信任那个曾经的雨娘？
艾晴柔又看了师尊两眼，发现师尊并没有关于雨娘的其余的话，不由更有些失望。
她内心很希望疯疯癫癫的师尊能给雨中苦等的雨娘一个交待。
云初收拾好东西，领着艾晴柔要离开。师尊突然开口道：“晴晴。要云初带你去朱雀殿。朱雀殿前的花圃里有一株枯死的凤凰木，凤凰木下埋了……”
“一箱金银珠宝！师傅，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后招！”艾晴柔激动地道。
“徒儿，你想多了。——树下埋了一坛酒，几十年前酿的，算起来也能喝了。你为我去取来。”
“额……。”
“那树有点大，不容易挖，不过没关系。总觉得你这孩子运气似乎特别好，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都能碰上。挖坛酒应该不是问题。”师尊道。
“大？”艾晴柔忍不住念了一句。
“大约一间屋子大小吧。”云初解释。
一间屋子大小那叫“有点大”！光算周长也够艾晴柔挖的了吧！老妖怪是不是故意整人的？
艾晴柔嘴角抽了抽道：“谢师尊师尊信任，您真是个好人……”
“恩，很多年前姑娘们都是这么说我。”厚脸皮的师尊还挺高兴。
凤凰木下，泥土挖开。
一坛酒静静地躺在泥污之中。
酒坛上有一张纸。“云初月下，君问何名。梨花为魂，五谷为水，酒名‘莫离’。此去魔浮，险难重重。若有生年，愿与君共饮。”，落款是“青雨娘”。
这是雨娘在与师尊一起去魔浮前埋下的吗？云初月下？云初正好是神仙哥哥的名字。是巧合吗？还是师尊有心为之？
艾晴柔与云初对视。云初显然也看到了纸上墨痕。
同样的疑问在他清澈的双眸里纠结。
云初蹲下身，伸出手，想触碰掩在泥淖中的答案。可他的手指一碰那张纸，蝉翼般的纸却化成了灰。
两人相对无言。
艾晴柔不知道呆子云初心里想了什么，她只知道没心没肺的师尊那天喝得大醉。
“好！好！”师尊抱着酒坛在浮塔密室里哈哈大笑。
艾晴柔已经看不懂，好的究竟是酒，还是那抹再也回不来的青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