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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宴会自然少不了刀光剑影,纵然是后院也是明争暗斗,只不过委婉了些。贵妇小姐们穿着华贵艳丽的衣装,彼此交谈,说着无聊的话题,试探对方虚伪的言语下有几分真实。
席桌与前院一般,分成四桌,商幼薇挨着商幼兰坐在边桌侧首第二位,听着身边人虚与委蛇,看着她们笑里藏刀。其实若只看表面现象,也算的上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女人喜爱提起的东西不过三样,夫君,孩子,衣服首饰。这一桌都是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不会提起前两样。
陈沛玲嫌热,早早的脱去了绣金百蝶大红袄,露出来里面穿着的水绿绣折枝堆花锦裙,俏绿衬的她香娇玉嫩。侧首望着身边的陈沛宁,言语亲昵,“要说起,前个宫里还赏下一簇鎏金穿珠戏花步摇给姐姐呢,看得我这个眼热。”说完,笑了两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发髻间的四蝴蝶银步摇跟着颤抖了两下。
这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商幼薇不禁多看两眼,谁不知陈沛玲一直和陈沛宁不对头,两看相厌。
陈沛宁没说话,今儿也没有穿一身白衣扫兴,一身普通的翡翠撒花洋绉棉裙应是让她穿的风风韵韵,端丽冠绝。淡扫蛾眉,点染玉唇,这倒是让商幼薇微微诧异,这人平日里都是不喜妆容的,今儿是怎么了?
陈佩玲倒是不在乎陈佩宁的态度,反倒是亲热的加菜,眼眉中难掩喜色。
不光是这两姐妹奇怪,反观沈月婵,一脸的疲惫,面上打着厚重的脂粉却难掩黑眼圈,众人说话之时,只有她与商幼薇沉默。
就在商幼薇疑惑之际,耳边传来了商幼兰微不可知的声音,“宫里通了信,各家小姐年后进宫。”
商幼薇听这一愣,“那沈……”
“嗯。”
商幼薇默然,既然通信,那幼兰恐怕也是要进宫了。
交谈声不断,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人人都是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试探。而两人又说话声音小,也不怕被人听去。
这时门外进来了个小厮,快步走到王夫人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似是说完了,小厮又从怀里拿了张纸出来,然后恭敬的退在一边。
席间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顺向王夫人,后者神情淡漠,青丝间参杂几分白,有些许的苍老之感,但也不敢看出年轻之时定是艳压群芳。手中的宣纸抖了抖,她看口道:“哪位是商大小姐,给我这老妇见上一见。”
此言一出,众人诧异,目光都看向了商幼薇。
商幼薇微微蹙眉,但还是起身欠了欠,“晚辈商幼薇,见过王夫人。”
王夫人淡淡的看了商幼薇一眼,然后吩咐道:“备笔墨纸砚。”见众人目光疑惑,王夫人又道:“靖世子想求你诗词一笔,特以其亲笔交换。”
“怎么会?”
没等商幼薇说话,就有一人吃惊的说道,声音中带着哀怨与愤愤不平。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孙若安一脸讪讪的低下了头。
司徒夫人皱眉,怒其不争,暗道:她母亲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孩子?
其他夫人也是摇头,庶出就是庶出,上不了台面。
商幼薇但是不担心出丑,她曾因字迹不佳而苦练,只是她疑惑,靖世子为何找上自己?她在孙若安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下,淡定的接过宣纸,定眼一看。
催魂烟袅袅若哭,檀木桌迟迟灰落。无思入骨心坠落,尸藏沙漠剩驼铃。
这是一首很普通的的诗句,普通到一个平白书生都写的出来,可是这首诗让商幼薇心顿时冷了一冷。
他怎么会知晓,难道闫子悠背弃承诺?
不可能,和自己合作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若是不与自己合作,谁给他解药?
商幼薇面无表情,心中千回百转,崔昙二字正是唐志泽藏身地方的县名。
无尸?
这是在暗示自己唐志泽还没死?是想威胁自己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商幼薇发现,自己还是挺在乎唐志泽的,虽然更多的是怕被拿住把柄,被人利用。
小厮抬着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商幼薇稳住心神,提笔书写。
利用我,活腻味了吧!
……
自打小厮进了正厅,恭敬的奉上宣纸后,屋内就陷入了安静。
待王老元帅视线扫过宣纸,眼中露出惊艳之色,沉声读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中书令一笑,脸上褶皱如同一朵菊花,“好个有志气的女子,难怪靖世子要求。”只是不知,是求诗,还是求人?
“比起我那不成器的女儿,的确是强上很多。”一直沉默的司徒突然道。
司徒一开口,众人都没了声音,唯有平郡王抚须大笑,“商兄,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商父一脸诚惶诚恐,躬身,连声道:“王爷您抬举了。”
孙若安一直缠着靖世子却无人去管,难道不是彼此之间的默认?
司徒的视线落在平郡王身上,两人对视三秒便移开目光,显然是在定某种协议,只是不知是成,还是不成。
诗词被递回了靖世子手中,靖世子眼眸深邃,任尔东西南北风?看来自己的砝码还是不够。
平郡王笑而不语,中书令一脸意味深长,司徒面无表情,王老元帅沉思。在场之人都察觉到了,气场变了。
王珏炎觉得太闷了,闷到他想掀了这桌子,这个死女人有什么好的,谁都夸她!不过就是个身无二两肉,见谁都冷着脸的白痴好么?平郡王那一脸那会是我家儿媳是怎么回事?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拉拢商家,你还怕谁不知道你有造反的心思?
显然,某些人短暂性的遗忘了是谁要纳妾来的。
一壶烈酒基本上都入了王珏炎的肚子,他面色红若桃李,凤眼随意扫荡,摄人心魂,偏偏还没个自觉。起身猛了有些头晕,杜之存担心的扶住他,埋怨道:“这酒上头,你喝的太快了。”
王珏炎摆了摆手,然后留了句话就出了门。
“我出去醒醒酒,谁也别跟着。”
在场之人皆是摇头,这般性子,真的能接替王老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