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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立于天地间最高的地方,无限接近混沌的黑暗里,一道黑色如墨的雷劈下,其方向,正是此处唯一的建筑物——道宫!
有大人物,与天道合,喜悦时,与天同庆,发怒时,亦有天罚临世,便是如此。
“沉疴痼疾,久治不愈,面色苍白,气息停滞,元神消散大半,经脉瘀滞,还有时空碎片加剧伤势,这……这简直……”
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因着气愤和难以置信而略微有些颤抖,声音大到在道宫中不住回响。
元旬简直难以相信眼前躺在床上的那个,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元神波动的人,就是自家从前活泼可爱、生气勃勃的徒儿。
“前辈……”
尚轩本来要对元旬说些什么,可话刚刚开头,就被打断。
“你是谁?”元旬问道,他之前被冥河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并未看见旁边的人。
“前辈,晚辈尚轩,不知您是冥河的……”尚轩向元旬问道,他虽然听冥河说起过他的师父,也看过他传给他的画面,但其中气质与现在大不相同,眼前这人虽然怒火冲天,但他的眼底还留着一丝清明,周身气质清冷,全不是冥河记忆中那种平易近人、和气可亲的模样。世上雷同之人不知凡几,所以,尽管心中有了想法,他还是需要这人亲口确认一番。
“如你所想,本座元旬,乃冥河师父,”看出尚轩眼中的疑虑,元旬肯定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元旬强忍着怒气,纵然他已明悟本心,不为外物所动,但如今冥河的样子,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事了,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师徒关系乃是一体,徒儿这幅模样,不正是说他当师父的没有用么!
于是,感觉自己急需要证明的元旬,立马让尚轩将前因后果说清楚,自己好作决断。
尚轩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待尚轩将话交代完毕后,却不见元旬突然转移视线,与苍钧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直接通过时空隧道来到这里,并不清楚这里是哪个世界,也不清楚这个名为尚轩的人和冥河是什么关系,但是,凭着元旬时间积累起来的阅历,尚轩虽然交代事情起因经过时语气平淡,且客观事实,但一字一句间,仍让元旬发现了其中隐藏极深的情感,虽然很淡,却不容忽视。
这个尚轩,和冥河到底是……什么关系?元旬不由得思索开去。
苍钧也听到了尚轩的话,再怎么说,冥河是他师侄,算计他可以,但性命攸关,怎么着也不能让个外人给欺负去了。
不过,苍钧不是元旬,注意力不在一起,他上前仔细检查了冥河的伤势,这种伤,似乎,好像,并不是人为制造的!
苍钧把发现跟元旬说了,连带猜测一起。
“咦?这么说,是他不听话,擅自闯时空通道才造成的?”元旬问着苍钧,语气里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
他们马上就要回去了,没想到关键时候弄出这档子事儿来!
真是个不省心的徒弟!元旬虽然如此想,但手上却依旧不停地检查着伤势的严重程度。
“前辈,事实正如前辈所想,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办法救救冥河?”尚轩看元旬明明知道了冥河的伤势很严重,但却一点都不着急,便知道元旬有办法救治冥河,语气不由得有些激动。
幸好,幸好……冥河的师父及时找到他,不然,想起一直处在封印中的冥河,尚轩宁愿那是自己!
“哼!本座的徒弟,本座自会救治!”不愿在这里多待,元旬打算带冥河一起回洪荒。
虽然不会被驱逐,但世界本源不同,冥河得不到本源的帮助,对伤势恢复无益,所以最好还是回洪荒后再作打算。
看见元旬的动作,尚轩有些慌神儿,这是打算干什么?
“前辈……”尚轩喃喃道。他是要将冥河带离自己身边么?怎么可以!他决不允许!
正准备动手抢过来,却听到元旬突然开口说话,话中含义让他不自觉停止动作,原来……
“怎么,准备动手,你凭什么?你才区区混元境界,且不说混元之上还有超脱,你与冥河在一起这么久了,可有帮到他什么,冥河注定是我方丈岛的人,你呢?你可能放下这方世界的职责,入我洪荒?你连自己的自由都掌控不了,何来享受其他的能力,更何况,你要以什么身份来阻止?”
“我……”一大团话让尚轩心中渐生黯然,这番话,虽然犀利不留情面,但却是事实,让他顿生无力感。
元旬的话是事实,世界本源定下了大劫,在大劫没结束之前,他却是无法离开的,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好不适应。
不过……
“既然如此,冥河便先交由前辈照顾,待尚轩处理好大劫事宜,脱离束缚后,自会到洪荒寻他,劳请前辈走前留下洪荒世界坐标,尚轩感激不尽。”
得,话里话外都是不准备放手的决绝。不过元旬本来就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先让尚轩把该做的事做完,然后无债一身轻,才有更多的时间与冥河纠缠,左右与他方丈岛没有损失。
不管怎么说,尚轩的名字他隐约有记忆,在他的记忆中,这可算是个不错的人,温柔且深情,只是爱错了人,那个叫婳琤什么的,见异思迁,花心多情,凭白浪费了尚轩一腔深情。若是换做冥河,也许结局对双方都有益也说不一定!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东西给你,我们先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若不来找他,那就没有以后了。心底补上一句,元旬将一道充满信息的光团交给尚轩,这里面就是洪荒的世界坐标。
“前辈放心,尚轩绝不会放弃的。”像是听出元旬的不信任,尚轩也不多说,就让事实证明一切。
深深看了尚轩一眼,元旬带着冥河走进打开的时空隧道,苍钧跟着后面,当一脚踏进隧道时,苍钧回头看了看仍紧盯这边方向的尚轩,丢给他一个光团,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时空隧道在他身后迅速合拢。
接住那团光团,尚轩神色莫名,这是……
那团光团里,留下了关于混元境界之上的信息,之前没有对照物,所以他无法突破现在的境界,可如今这光团到手,他就能很快突破混元,不用像现在这样,还要被世界本源深深束缚,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被带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给他这个东西,但等他到洪荒后,总会明白的,现在,是时候加快大劫来临的速度了。
冥河的离开,斩断尚轩最后一丝犹豫和不忍,他离开道宫,将这里完全封印,然后来到神明居住地,此时,水神婳琤还在昊玥和仲天之间纠结不已,神明之间的氛围还很和谐。
尚轩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单独召唤了山神帝昀。
帝昀的衷心都被尚轩看着眼里,这使他很欣慰,这些神明是他创造的,但六位神明中,也就只有帝昀这样,其他神明,更多的是在乎同伴,对于他这位创造他们但只见过一面的“父神”,却不被认可到同伴中来。
所以在策划接下来的大劫时,尚轩只将帝昀摘出来,剩下的,自有其命运,他不便也不愿插手。
顺着大劫的降临,尚轩用光轮把这些力量收拢,转而用起了暮轮,暮轮象征着毁灭与黑暗,正与大劫契合。
没有尚轩力量的支撑,除了轮回地府无事外,天地异变造成的影响开始爆发,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神界。
于是,从最弱小的水神开始,一一陨落,轮回转世。
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一切都回到初始轨迹上。
第一世,大唐公主李盈与侍卫昊玥,先知司徒奉剑与铸剑师仲天,这些命运一一在人界上演,悲欢离合,生离死别,神明与人类在此时别无二致。
第二世,水神转世蔚咏倩,与火神转世特莱斯.康纳利.达尼又开始新一轮纠缠不休。
尚轩并没有参与其中,他只吩咐帝昀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行事,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帝昀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不仅按照他的意思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而且不留一丝痕迹。
优河与仲天因为千湄而战斗,优河重伤陨落,无法觉醒。
千湄转世的司徒奉剑被仲天打造的金簪刺伤,再次转世珊诺.亚顿后就再无能力觉醒。
水神第一世李盈与雷神昊玥相爱,在陵墓中厮守终生,雷神也在帝昀的诱导下放弃觉醒。
水神第二世蔚咏倩与火神仲天相爱,蔚咏倩不愿成为婳琤的替代品,而仲天觉醒,成为新世界的至高神。
尚轩亲眼所见这一幕幕,神明不知天时,以自我为中心,只图享乐,所以陨落是必然的,神明本该替天行道,既然天生掌管一道法则,就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眼下这些,不过是他们自找的。
索性冥河早就给尚轩说过,心里已经有了结果,所以此时尚轩还能冷静下来,不会太过伤悲。
倒是帝昀,尚轩让他在仲天面前化为灰飞,了结这因果,然后暗中把他放进轮回地府,以他的能力,处理地府大小事宜无疑是足够了的,而且这里就连新上任的至高神仲天都不知道,所以很安全。
斩断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丝联系,尚轩来到道宫门前,矗立良久孤寂的背影与这世界仿佛有了隔阂。
“冥河……等着……来……找你……”
一道被撕裂的声音响起,稍后,尚轩的身影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