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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红烛爆出双蕊,开成两生花,抵死纠缠。
躺在床上的此间翻了翻身。
烛光闪了闪。
有年轻男人披着一身月华而来。绝色清逸。此间半坐起身,望向他。男人笑了笑。自一派风流雅雍。“六百年前,碧霄得遇青姑娘出手相救。不日碧霄将领天劫。在渡劫前,特来了却当日欠下的恩情。”
渡劫前了却因果,所有欠下的债须得还了。因果轮回,莫不如此。
此间看着他。这人不是凡物。身上一股子即将得道的清净灵仙之气。六百年前……此间管的闲事不多,一想,忆起。
六百年前,她和师父因事路过大禹州,途遇株频临枯死的碧色牡丹。她看那牡丹颇有灵气,像受了重创才至此。本着相见即是机缘,给它溉了些九华山上带下来的灵泉水。
“正如姑娘所想,我是那铢得你甘露的碧色牡丹。”碧霄走上前,坐在床畔。见此间睁着双清亮眼睛眨也不眨看自己。那种纯粹无邪反倒让碧霄面上微红,漫开妍色。牡丹本国色,这一桃绯,端的是不可方物。慵雅又明艳。
他褪下外袍,散下发髻。修长如玉的指穿插过此间柔软的发,冲她眉眼温柔的笑了笑。
此间再不明白就是傻子。脸上一热,亦微微红了。不知作何应答。
妖者,多纯粹不羁。于双修之道亦少有克制自己。往往由着本心。牡丹一族却不同。草木一类多洁净,几乎清心寡欲。况牡丹这般花中之王。心气儿颇高。若不是十足愿意,是没人能强得了的。
此时的碧霄已要飞升成仙,修为早已超了此间许多。和他双修,对此间来说,不仅是成全人家还了恩情。在修为上,更可提升许多。
此间到没想这许多。因为碧霄轻柔托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似带着清露花香。
并没下一步的动作,两人脉脉互看着。
烛影摇晃中。
气氛旖旎热火起来。
修道之人最讲究不能执着,执着过了就是痴,由痴便很容易入魔。被碧霄抱着,他身上仿若捂热的香气沁出,魂牵梦萦。此间活这一千多年,虽只和束渊行过那颠鸾倒凤之事,她的想法里,也并不认为和束渊之外的人就不可。
何况,碧霄给她的感觉,她并不讨厌。只是……她想起束渊恹恹的,似笑非笑的倦怠样子。这番思量下来,此间逐渐冷静。碧霄却不依,带着淡香的美好肢体纠缠上来。
此间推他,不动。反倒被碧霄把她仅着的单衣剥了。此间负气,顺手把他的单衣也扯掉了。两人无一丝隔阂的贴倒在青花大床上。
没了遮羞布,摩挲的体温,*,终是轰的一声,燃了。
似碧霄在此间身上怒放,又似此间在碧霄身下盛开。风情无比风流处,此间哼吟一声,猝然觉冷。更有一只冰凉的手掌扶上自己额头,身上那国色风华的迷人男子不见了,只听一道声音,低低沉沉在耳边私语,“夫人果是色心不小。”
此间瞬间醒来。却见周围布景依旧,那床榻却在离自己十来步远的地方,榻上被枕整整齐齐,并无任何翻动的痕迹。
她还是坐在睡着时的案桌旁,身上的袍子松落出大半个肩膀,窗户被风吹开着,徐徐吹进冷风。束渊背靠着窗户,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夫人发了一场好梦。”
此间无话可说。她竟做了个活色生香的春梦。见到束渊,她向来寡欲清心的身体一再反常。十四年前是。先前泡温泉是。现在更是连春梦也做了。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他们并不住在一起。先前泡温泉察觉自己的反常,此间匆匆先走了。看了一眼沙漏,已三更过。
束渊朝她勾了勾手指。此间走过去不解的看向他。眼神清明。束渊道,“夫人给为夫说说,都梦到什么好事,舒服成那般模样。”
想必束渊已进来了一会儿,看到她做梦的样子了罢。此间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梦见一只快要得道的牡丹花妖。”见束渊危险的眯起眸子,此间淡然道,“还有你。”你打断了我的春梦,此间到底没说。
自然拉扯着束渊袖子关切的问,“卿卿呢,你一个人出来,卿卿醒来不见你会哭闹罢?”
束渊着实没好气,又不知自己在为什么置气。“你还记得有个儿子,甚好。”
此间奇怪的看着他,“自然记得。”伸手把窗户推得更开了些。望了望天上有些猩红的月亮。微凝眉道,“你身体不好,回房去歇着罢。我有事出去会儿。”
此间觉着自己并没说错什么,偏生束渊看了她一晌,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此间顿了顿,十分不解,还是追了出去。小跑着在廊回处赶上,没多想,从身后抱住束渊的腰。
束渊一僵,冷声道,“你抱我作甚么。”
此间老实道,“不知道。”把脸贴在他凉暖的背上,“没经你的允许,我这算强迫你了?”
“……”束渊拉下她的手,“你不是要去降鬼么。还不去。”
“你怎么晓得?”此间乖乖放开束渊。
束渊望向那弯变得愈发猩红的钩月,“我如何就不能晓得?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被束渊打击,此间习惯了。平静的道,“嗯。我走了。”
没走多远,螃蟹抱着紫骨宿身的红油紫伞,不知又从哪个角落跳出来。一脸鬼马的婆妈碎嘴样。
去染坊路上,螃蟹道,“真人,你一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他一病魇缠身,浑身红尘浊气的凡人,你说要是写成传奇故事,能否卖座叫好?”
见此间不理,螃蟹又道,“我以为真人你今晚要失约了。”这话颇有几分暧昧打量。此间看他一眼。不以为然,“白日里说好晚上收那罗刹姬,焉有失约之礼?”
螃蟹摸摸鼻子,“那不定,那束渊虽是凡人,长得却简直丧心病狂。我看他进了你屋里。只想着这一夜必定红鸾鸳鸯帐为伴了。”
此间笑了笑。“收了你这猎传奇的心罢。我与他,没你想的那么风流旖旎。我欠他,理应实现他最后的心愿,陪他余下日子。”
这个,螃蟹当然也明白。他就是瞎起哄。巴不得到处听些风流秘闻。唯此好不能丢也!
染坊如此间和螃蟹白日所料。那罗刹姬休整了一晚,今夜又是出来作恶的日子。这次还在院墙外,两人就感觉阴气森森,怨气爆出。
螃蟹撑开伞,已恢复身影的紫骨出现。立刻察觉到那非同寻常的怨煞气,紫骨艳丽的容颜显得分外兴奋。她自己就是怨鬼。修的亦是鬼道。她靠的就是吞下别的怨鬼身上的怨气增加修为。
站在染缸前,“真人。”她跃跃欲试。
此间微点了点头。紫骨在魂鬼中,算少有敌手的。紫骨取下红油紫伞的伞柄,那是一节紫色骨制的笛子。搁在红唇下,骨笛声凄凄呜咽,厉鬼悲嗟,听得螃蟹都觉着冷寒生怖。在骨笛声下,染缸周围的怨煞气被一团团抽离,渐渐的,出现个模糊的鬼影子来。
那影子初始极淡,渐渐清晰。一脸踵怔懵懂,竟是个清秀书生模样!
螃蟹哑然,罗刹姬不应是女人所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