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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子这小子不地道,有这么好的妞不介绍给我,尽给我些烂货!”
邻桌的阔少一把甩开胳膊上偎着的女人,端起一杯红酒倒进嘴里,两只眼睛却肆无忌惮地在孙抒音周身上下扫视着。
专业的色狼眼睛里都带着钩子,女人在他们的眼里自动就被扒个精光,孙抒音被他色迷迷的眼神一扫,不由自主地轻轻哆嗦了一下,连忙侧过身子,把两手抱在胸前。
“有味儿!”
阔少点点头,又扭头对身旁的女人说道:“你也跟人家学着点,别见了男人就发浪,妈了个巴子!”
这阔少明明是北京口音,突然却冒出了一句妈了个巴子,奉系现在风光无限,连东北的脏话也在津京一带广为流行。
张学良腾地就站了起来,那边的一个帮闲却向他吆喝上了:“兄弟,眼光不错呀!这个妞让给我们怎么样,你们这桌我家少爷请了。”
孙抒音今天急急忙忙赶来约会,下班以后没顾上换衣服,一身曲线毕露的紧身旗袍,脸上又微微化着淡妆,灯下美人,艳光四射,倒被这伙子纨绔误会成了欢场女子。
“这小丫头够嫩,梁少今天晚上有福了!”
“嗯,看她那屁股翘的,摸上一把肯定过瘾。。。。。。”
几个帮闲混混污言秽语不断,直把肖林等人视若无物,恣意欺辱。
李叔白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厉声警告道:“说话留点口德,别太下作了!我们是镇威军的,再撒野把你们都抓起来!”
“装你妈大瓣蒜呀!震威军?满天津都是震威军,见得多了!”
那梁少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叔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三不管这里还是东洋人最大,得守东洋人的规矩,东洋人!知道不?就是胡帅来了,也得给东洋人面子。。。。。。”
梁少正得意洋洋的说个不停,突然“啪”的一声,腮帮子上早吃了一记,张学良一巴掌已经抡在他的脸上:“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出言不逊,对大帅不敬?”
张作霖字雨亭,同辈之间多称雨帅,部下称其为大帅,而时人多以胡帅相称,讽其土匪出身。不过,从来还没人敢当着张学良这么叫过,这梁少言语间辱及张作霖,张学良终于忍耐不住,一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呀!你小子,敢打人!”
梁少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缸,抡圆了狠狠向张学良砸去。
张学良虽然身着便服,但举止气度颇为不凡,有眼色的早就看出不对,但这梁少自家也来头不小,平日里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惯了,当着众人突然挨了重重一掌,哪还再去琢磨对方是什么身份,只盼着这一下就把张学良砸倒,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横刺里突然飞出重重一腿,梁少一下子被踹出去老远,烟缸也脱手掉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不停。
肖林定睛一看,王一民已经护在了张学良身前,看到势头不对,王一民早就上前小心戒备着,等到梁少一动粗,立刻出手把他打发了。
梁少也是从小打架打惯了的,身强力壮颇为抗揍,挨了重重一脚,一咕噜就翻身爬了起来,冲着左右大喊道:“上,给我上!狠狠的打,打死了我负责!”
既然是少爷,当然最看重脸面,突然吃了这么个大亏,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这伙子帮闲面前冲老大?
一群帮闲应声扑了上来,抄酒瓶拉板凳,眼看就是一场混战,肖林却不动如渊,对着混混们潇洒地一挥手:“黑子,把他们搞定!”
黑子应声冲了出去,如同一条狂暴的怒犬,横着就撞上了一个帮闲,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众人眼前一花,另一个混混又已经被放倒,一群混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黑子一个个扑倒在地,纷纷躺在那里呻吟不止。
“好厉害的地龙拳!”
李景林等人武功高强,东北军中可算高手众多,张学良也称得上见多识广,却从没见过黑子这种狗形拳。看着有点像福建的地龙拳,但却威力巨大,实战性极强,远非地龙拳可比,往往一招之间就使对方丧失了战斗力,几个帮闲三下两下就全被放倒,王一民都来不及出手相助。
梁少看到风头不对,连退几步让开黑子,扯开喉咙大声叫道:“坤子,**死哪去啦,还不赶紧来给本少爷帮忙!”
“叫,让你丫叫!”
肖林上前一脚把梁少踹倒,然后领着王铁胆一起收容俘虏,一伙子帮闲都被迫蹲在地上,肖林看着那个不顺眼,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不停地大声吆喝着:“老实点!都老实点!”
众帮闲久历江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理,全都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却往往又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委屈之下,抬起头刚想辩解两句,肖林立刻就兴冲冲地冲过去,噼里啪啦,一顿大巴掌又把他拍了回去。
此刻大厅里已经乱成一团,附近的客人纷纷避让走开,听说贵客梁少被人打了,坤子已经带着手下的混混赶了过来,见到梁少等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明显是吃了大亏,连忙一拥而上,把梁少抢了过去。
这帮混混全是看场子的打手,人多势众,肖林几个连忙退后两步,站成一排把孙抒音护在身后。
张学良悄悄使了个眼色,王一民点点头,解下腰间的佩枪递给张学良,然后退后几步,趁着混混们不注意,悄悄闪身出了大厅。
梁少刚刚回过神,向着几个帮闲一挥手,又恶狠狠地向着肖林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骂着:“你个兔崽子敢打我,老子今天饶不了你!”
一个打五个那是黑子,肖林可不愿意硬撑,当下往黑子身后一闪,嘴里却半点也不吃亏:“孙子哎,记住你今天这句话,早晚我让你坐回去!”
黑子刚才一番出手已然立威,梁少这伙人再不敢上前,只得离得远远的大声咒骂着,不停催促坤子替他出头。
“梁少爷,这是我的地头,给我个面子,先不要闹了。”
坤子对梁少也是满肚子怨气,这位爷脾气大,难伺候,已经给自己找了好几次麻烦,要不他老子实在得罪不起,坤子也懒得应付他。
这边劝住了梁少,坤子走上两步倨傲地说道:“几位得罪了梁少爷,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我也帮不了你们,得罪啦!”
说着话坤子一挥手,手下的混混们立刻围了上来,把肖林等人困在中间。
场中的形势突然来了个大逆转,肖林等人眼看着又要沦为俘虏,刚才那几个吃了亏的帮闲,跟在众混混后头磨拳擦掌,一起兴奋地盯着肖林。
乔老板又急又怕,抢上前去扯住坤子的胳膊怨道:“坤子你想找死呀!知道这几位都是什么人吗?。。。。。。”
“不管是哪路神仙,到了我这梦巴黎,都得叫我一声坤哥!”
坤子一梗脖子,满脸不屑,又指着梁少说道:“乔老板,不是不给你面子,我也很为难!这位是梁鸿志梁秘书长的大公子梁方,梁鸿志知道吗?那可是民国政府。。。。。。”
“滚出去!”
张学良突然沉声低喝了一句,惜字如金,声音也不高,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少帅此时已是极为不耐,紧接着就是雷霆之怒!
眼前的形势一清二楚,张学良却如此的有恃无恐,是个人也要掂量掂量到底怎么回事,但是。。。。。。
坤子却是个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心眼的主儿,被这么劈头骂在脸上,当即就变了颜色:“他娘的给脸不要脸!镇威军又怎么啦?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到褚玉璞那儿,全关到军法处里!”
说着话,坤子毛手毛脚的抓向张学良,不等近身,黑子又是重重一拳,砸了他个满脸开花。
混混们一阵大乱,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张学良等人护着孙抒音退到了墙角,黑子上前拦住道路,拳打脚踢,转眼间又放倒了六七个,肖林又抄起地上的一条板凳腿,见到躺下一个,就顺手再敲上一棍。
对方虽然人少,不料却如此难缠,混混们也各找家伙,纷纷抄出砍刀棍棒,一起又扑了上来。眼见形势危急,张学良拔出手枪,朝天‘当’的开了一枪,大喝一声道:“站住!谁敢乱动,我毙了他!”
张学良多经战阵,一枪在手,气势逼人,混混们一时都被震住,停下脚步互相面面相觑。
“上啊,上啊!他一支枪能有几发子弹,上去把他干掉!”
梁少犹在大喊大叫,张学良抬手又是‘啪’的一枪,子弹从梁少的耳边紧贴着擦过,带出一条血印,稍过片刻,一行血迹顺着腮边淌了下来,梁少再不敢嚣张,连忙躲到了人群的最后。
不管枪里有几颗子弹,混混们可没有拼命的觉悟,见到张学良这一枪之威,更是连连退后了几步,不敢上前,又不愿退去,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坤子却还有几分胆色和镇定,连连向手下发号施令:“快,快去把咱们的枪取来,顺便通知大哥,有镇威军的在这闹事。。。。。。”
几个手下应声离去,大厅里仍在继续对峙,双方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打的算盘也全都一样:只待后援一到,立刻就把对方解决。
时间不长,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坤子忍不住得意,高声对张学良叫道:“兄弟,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放下枪保证不为难你,我再帮你向梁少爷求求情。。。。。。”
张学良面带冷笑,只是静静看着他,随着身后一阵阵整齐的步伐,坤子这才发觉不对,扭脸一看,一队全副武装的镇威军涌进了大厅,腰杆笔直,军容肃杀,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准了他的脑袋。
被几十支枪一起指着,混混都站在原地再不敢动,连忙抛下手里的家伙,砸在地上一阵叮当乱响。
士兵们上前架起众混混,坤子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梁少却仍在色厉内荏的叫喊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兵行凶,知道天津警备司令褚玉璞吗?那可是我。。。。。。”
一个大头兵扬起枪托就是一记,正砸在他的大腿骨上,梁少当即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一众混混帮闲又被重新收拢在一起,纷纷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过坤子的手下都是新人,不懂肖林的规矩,免不了后脑勺多挨上两巴掌。
“都带回去好好查查,如有不法之徒,绝不放过!”
张学良对王一民下完命令,转过头对大家歉意的笑道:“今天本来好兴致,却被几条疯狗扰了,改日我再相请大家,为今日压惊。”
。。。。。。
大厅里还在乱哄哄的,肖林等人已经走出了梦巴黎的大门,整个夜总会已经被镇威军控制了,几名士兵端着枪守在门口,远处围着一伙闲人纷纷议论。
大家刚要离开,两辆军用卡车疾驶而来,慌慌张张,杀气腾腾,闪亮的车灯在夜色中更加刺眼,车上密密麻麻挤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吱,吱——”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停在众人面前,前头这辆卡车的车门一开,李景林急火火地跳下来,离着老远就大声的问道:“汉卿,出什么事儿了,没惊着你吧?”
津榆驻军司令部就设在天津,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大一颗钉子,李景林对其一举一动全都严密监视,今天晚上半夜三更,张学良的卫队突然全副武装,紧急出动,李景林得到消息后打电话一问,听说少帅张学良出了事儿,当场被吓了一大跳,立刻集结人马,赶过来帮忙。
“把芳公也惊动了,真是不好意思。”
尴尬私事,张学良不愿多做解释,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事儿,梁鸿志的儿子属狗,冲着我呲牙咧嘴。”
听说又是梁鸿志惹的麻烦,李景林心里说不出的恼火,刚刚才放了这家伙一马,又差点捅个大篓子,要是张学良在天津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老帅立刻就会和自己翻脸!
“汉卿,这件事你别管了,全交给我,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李景林顷刻间已经拿定了主意,今晚这件事可大可小,但背后的牵扯面却很广,如果张学良以办案为名,借题发挥,趁机插手天津的事务,怕是自己再也不能安生。
津榆驻军近十万大军,全都是奉系多年征战培养出来的老兵,久经沙场,装备精良,自己手里虽然也有十万人马,但是论起战斗力,比津榆驻军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张学良背后有此强大的借力,由不得李大督军一丝一毫的松懈。
决不能给对方任何借口和机会,这件事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里,妥善处理,不留后患,少帅这边必须要有个交待,梁鸿志也不能得罪太过,怎么处理,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李景林虽然名为直隶督军,但是北京等地却在冯玉祥的控制下,京城之中还有民国政府段祺瑞的一套人马,李景林根本就插不上手,天津一地的税赋几乎占了全省收入的一半,早被李景林视做自家后院,经营的水泼不进,决不允许任何人插足。
张学良却不知李景林转眼间转了这么多念头,略一迟疑就笑着点了点头,叫过王一民,下令集结部队,返回津榆驻军司令部,李景林的部队跳下卡车,接管了夜总会,梦巴黎的大门前更加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两支镇威军的人马往来穿梭地折腾,看热闹的闲人们被晃的眼花缭乱,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日本特务也混在其中,监视着镇威军的动向。
李叔白和肖林又上前和李景林见礼,见到儿子也搀和在里面,李景林虽感不快,总算碍着张学良的面子,没有当场训斥李叔白,倒是和肖林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两句。
又耽搁了这一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大家各自告辞散去,张学良载着孙抒音回学校,肖林他们还是走路回家,一路上兴奋不已非常热闹,不停议论着今天晚上的经历。
众人散去之后,王丰年才带着手下匆匆赶到,夜总会的大门上已经贴着盖有督军府大印的封条,看守的哨兵毫不客气地把王丰年挡在了外面。
王丰年论起来也是天津卫数得着的大哥,这个时候只好放下架子,向着几个小兵不停的说着好话,不料对方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稍一??戮途倨鸫痰陡先耍?坏阋膊桓?醮蟾缑孀樱?没八盗艘宦峥穑?醴崮昊故敲桓闱宸5?耸裁词拢?降椎米锪四穆飞裣伞?p> 这边还在纠缠的时候,梁方坤子一干人等已经被押回了督军府,因为梁方的身份特殊,李景林特意关照,只是软禁起来了事,其他人却全被扔进一间临时牢房,大门一锁,再也无人理睬,大夏天几十号人闷在一起,一晚上下来,屋子里充满汗臭便溺,苦不堪言。
被抓的人不好过,抓人的人这一晚上也没睡好,李景林折腾了一晚上,忙到后半夜才回到家睡下,人老觉少,又平白无故的担上了一桩心事,在床上烙了半天烧饼,直到天色微微发白,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不料刚睡着没多久,一大早又被两位夫人叫醒了。
“老爷,听说叔白和人打架了,伤着了没有?”
不等李景林洗漱,二夫人就堵着他问起了儿子,母爱关心都写在脸上,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李景林正没好气,白了老妻一眼数落道:“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生的好儿子,跟人家争风吃醋抢女人,差点没惹出大祸。”
二夫人委屈的眼圈一红,几乎就要掉下泪来:“一定是误会了,我生的儿子我知道,叔白不会这样做的!”
“没事,没事,叔白现在好好的,一根汗毛也不少。”
大夫人连忙开解着二夫人,又替李叔白打抱不平道:“我也打听过了,这就不关叔白的事,都是那个梁方欺负人,要不是人家张汉卿出头帮忙,叔白就真就被他打啦,要我说呀,老爷那天就不该放过那个梁鸿志!”
“好啦!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李景林越发不耐,连一向敬畏的大夫人也斥责上了:“当初还不是你们心软,任由他在外面胡混,狐朋狗友,能学了什么好去?!唉。。。。。。这小子现在心野啦,不给他上上笼头,早晚还得惹祸!”
“叔白再这么吊儿郎当混下去,也的确不是个办法。。。。。。”
大夫人皱眉想了一会子,盯着二夫人慢悠悠地说道:“我看,要不就给叔白说门亲事,娶个媳妇拴拴他的心!”
二夫人愣了片刻,随即笑逐颜开,仿佛看到儿子领着个粉雕玉琢的儿媳妇站在眼前。
“大姐的这个主意好,叔白也二十出头了,当初天宏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早就成亲了。”
嗯?李景林被两位夫人说得一呆,这主意异想天开,倒也未尝不是个办法,不过,谁家的闺女才合适呢?
。。。。。。
上午8点,日租界海光寺,华北驻屯军司令部。
住屯军司令官小泉六一中将正在咆哮不已,大发雷霆:“混蛋!情报部门都干什么去了?支那军队在租界附近这么大动作,兵力,部署,动机,什么都不知道!寺庖课长,对这次严重的失职,你有什么解释?”
“哈伊!”
住屯军情报课长寺庖龙条军靴一碰,低头立正,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支那人在日租界附近炫耀武力,这是对帝国尊严的严重挑衅!我命令,天津驻军进入全面戒备,情报课负责调查此次军事行动的目的,还有,通过领事馆向支那政府提出抗议。。。。。。”
一众日军军官诺诺连声,副官抄起桌上的电话,准备发布命令,正在此时,坂田公馆(日本特务机关)的土肥原贤二急匆匆走了进来,上前拦住副官,轻轻地按下了电话。
“司令官阁下,有关昨天晚上支那人的军事行动,我已经获得了第一手情报。。。。。。”
。。。。。。
随着土肥原的解说,小泉中将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脸带微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好像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土肥原说完之后,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小泉六一却呵呵笑了出来:“呵呵呵,很好,抢女人,打群架!如果他就是我们将来的对手,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寺庖龙条凑在旁边,连连点头道:“司令官高瞻远瞩,卑职深受启发,这个张学良没有统治东北的能力,满洲的主人应该是我们日本!”
小泉面无表情地摆摆手,把寺庖龙条轰到一旁,又对土肥原说道:“既然是这样,这件事就通过外交手段解决吧,张作霖现在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当然应该互相体谅!”
土肥原点点头道:“支那方面正在和我们交涉,现在森野君正在领事馆会见张学良,为了实现满洲战略的长远计划,森野君准备和张学良达成谅解。”
“好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哼哼,我倒也想见见这位支那人的大公子,这个人,将来也许很重要!”
张学良的汽车离开了日本驻天津领事馆,中国人在列强面前一向小心谨慎,唯恐被抓住把柄要挟勒索,昨天晚上搞的动静太大,今天只好来向日本人打个招呼,好在奉系正和日本人打得火热,既然少帅亲自登门解释,所有的问题自然烟消云散。
。。。。。。
中午吃过午饭,店里的生意告一段落,肖林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就扑倒在床上。昨天晚上大闹梦巴黎,几个人又兴奋的聊了半夜,今天上午一直晕晕乎乎,精神不振,得好好补个觉才行。
刚刚四仰八叉地躺好,院子里却传来一阵阵拳脚之声,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叫好,把肖林吵得怎么都睡不着。
好梦被扰,肖林只好又爬了起来,蹬上鞋子推门而出,顺着声音一路寻来,王铁胆和几个年轻伙计聚在一起,正在兴高采烈的跟着黑子练拳。
黑子上蹿下跳,一套狗型拳使的狗狗生风,嘴里还不停报着名字,王铁胆他们跟在后面,也狗模狗样的比划着,好好的院子被闹的鸡飞狗跳。
“猛狗扑食!”
黑子纵身一跃,两只铁拳猛地向前挥出,嘴里还大声报着招数。
“猛狗扑食!”
王铁胆等人也纷纷窜蹦跳跃,摆臂挥拳,招式虽然不伦不类,嘴里的吆喝却比黑子还要响亮有力。
“恶犬拦路!”
“恶犬拦路!”
“狗拿耗子!”
“狗拿耗子!”
。。。。。。
“哎哎哎,干嘛呢?今天教的日本话都背会了吗?”
“背会了!”
王铁胆大声应了一句,又对肖林说道:“林哥,我还是喜欢练拳,昨天黑子哥太威风啦!”
昨天晚上黑子大显身手,王铁胆却只能跟在肖林后边收容俘虏,少年好武之心正盛,佩服不已之余,就缠着黑子非要拜师学艺。
其他人都是被王铁胆拉来的粉丝,昨天晚上回来以后,王铁胆见人就要宣讲一番黑子的威风,兢兢业业,堪称最称职的水军,一群小伙子都是好事的年龄,好奇之下也都跑来跟着起哄。
“黑子那是狗急跳墙,有什么威风的?要是闲的没事干,在这儿给我挖个菜窖,等天冷了也好用。。。。。。”
肖林正说到一半,王大娘走进院子,笑眯眯的对肖林说道:“肖掌柜的,你说奇怪不,咱们胡同里那么多野猫,怎么一只也见不着了?”
“那是,咱们店里这么多狗,哪个野猫还敢再来?”
肖林阴阳怪气地发着牢骚,又向王大娘问道:“这大中午的,您老怎么也不歇着,找我有事儿?”
“前院有客人找你,我来叫你不是?”
王大娘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又追着肖林的背影嘱咐道:“那个光头可不像好人,肖掌柜的你小心点!”
肖林答应一声,向前院走去,耳后还传来王大娘的自言自语:“肖掌柜这话可真是奇怪,咱们店里哪有狗呀?我回头还得问问清楚!”
身后王铁胆几个已经笑成了一片,肖林迈步走进了前院火锅店,午后时分,店里稀稀散散的没几个顾客,堂屋正中却聚坐着一帮人,一个个里穿白,外罩黑,肥大的灯笼裤脚突然收紧在黑布鞋脚面上,明显都是些道上的混混,其中更有几个面露凶光,一看就是争勇斗狠的角色,看样子可不像来吃火锅的。
为首的这位果然是个大光头,胖大魁梧,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肖林几眼,突然站起来一抱拳:“您就是肖林肖掌柜吧,不知道李二公子在不在?在下王丰年,特来拜访。”
原来是梦巴黎夜总会的人,王丰年不就是梦巴黎的老板吗?昨天刚刚封了他的场子,又抓了他的小舅子,怎么说话还这么客气?
“老爷子请坐吧,李二公子不在。”
肖林摸不清王丰年的来意,心虚之下,先拉过李景林的虎皮,呼啦啦迎风扯起了大旗:“李二公子是李督军的二公子,李景林李督军,知道吧?昨天在梦巴黎发生了一点意外,李督军很生气,后果很。。。。。!嗯,店里的伙计都是证人,我这就叫他们来给您回话。”
肖林说着话,向身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光棍不吃眼前亏,对方这么多人突然上门,赶紧得把黑子他们叫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不用,不用,肖掌柜既然说了,我自然相信,王某今天就是为此事而来,并无恶意。”
王丰年伸手拦住了肖林,又向着手下小弟们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去,我跟肖掌柜的有话要说。”
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小弟应声退到了屋外,肖林稍感心安,又对王丰年说道:“久仰老爷子大名了,有什么指教的,尽管请说。”
“指教万万不敢!王某一向仰慕肖掌柜,却一直无缘相识,今天冒昧登门,失礼之处肖掌柜的多多包涵。”
说着话,王丰年巴掌一拍向门外喊道:“呈上来!”
门口几个小弟往两旁一让,一个师爷模样的鼠须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的大洋银光闪闪,晃的肖林两眼发花,虽然最近店里生意兴旺,一次也没见过这么多大洋,大眼一估就得五百块靠上,摞成几摞把托盘装的满满当当。
这么多大洋足够店里挣上半个月的,难道都是给我的?!
肖林盯着大洋两眼发直,鼠须男将托盘放在肖林的面前,干笑两声又退了下去。
看着肖林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王丰年在一旁心中暗暗得意,这小子虽然手眼通天,却是个贪财的角色不难对付,这件事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请坐,肖掌柜。”
王丰年反客为主,招呼肖林坐下:“我王丰年一向在墙子河边讨生活,老眼昏花,不知道天津卫出了肖掌柜这样的贵人,这一千块大洋是王某的一点心意,请肖掌柜的务必收下。”
一千块大洋!
对方出手大方,礼数周到,看来的确没有恶意,肖林终于放下心来,却更是摸不着头脑:“老爷子太客气了,初次见面,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那是看不起我老王了?这点面子也不给,肖掌柜的太不够意思!”
王丰年板起脸来佯怒两句,又接着说道:“昨天我的兄弟有眼无珠,冲撞了张学良司令,王某现在走投无路,只好来麻烦肖掌柜相助,咱们都是老街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王丰年是找自己搭关系,通门路来了,这一千块大洋就是自己的跑腿费!
昨天晚上梦巴黎出事,王丰年赶到以后,夜总会已经被李景林封了,连夜四处打听之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梁鸿志此次来天津,把儿子梁方也带在身边,这梁方却是个纨绔公子,来到天津之后,整日寻花问柳,嚣张跋扈,没事儿总泡在梦巴黎夜总会,已经惹了好几桩麻烦,仗着老爹撑腰才一一摆平。
因为梁方背景硬扎,王丰年特意吩咐坤子小心招呼,希望借机和梁鸿志攀上关系,不料这梁方惹谁不好,竟然引出了张学良这个超级大佬,坤子又眼色不明,处置不当,拉偏架,打偏拳,帮着梁方对付张学良,倒把梦巴黎也牵扯进去了。
听说惹下的对头竟然是张学良,就像一桶冷水当头泼下,王丰年的心里当时就凉了半截,不由得越想越怕,这次惹的麻烦可是不小,梦巴黎能不能保住不说,万一张学良下了狠手,怕是自己的这份家业都要毁于一旦!
无奈之下,王丰年只好到处求神拜佛,托关系向张学良赔罪,但是平日里孝敬结交的达官贵人,突然都一起躲着他不见,最后还是问到了梁鸿志,才知道此事已经被李景林接手,偏偏昨天晚上,李景林的二公子李叔白也牵涉在内,李大督军的屁股会坐在哪边,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谁还会在这个关头搀和进来。
王丰年正在走投无路,打听到李叔白在鸡肠子胡同开着一家火锅店,这才一头撞到了公子麻辣烫,求到了肖林头上,想用大洋硬生生砸出一条门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许多事情找正主不一定能办成,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反倒事半功倍,奇效难料。
王丰年和肖林说了一会子话,又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来:“这是我向张学良司令赔罪的谢礼,有劳转交张司令,还请肖掌柜尽力疏通。”
肖林接过银票一看,盐业银行即到即兑的票子,正好一万块大洋!
老王真是大出血!一万块大洋,要是也装到托盘里,得整整十大盘!
肖林本来不愿意管这种闲事,又舍不得那一千块钱:“这个。。。。。。很难办呀。”
王丰年拱拱手道:“肖掌柜的别为难,只要您把银票送出去,其他的事情不用费心,就算张司令扒了我的皮,王某也绝不会埋怨肖掌柜一句。”
这老家伙,真能扯!话说的还挺漂亮,张学良是什么人?他要是收了你的钱,当然不会再和你为难。
一千块大洋实在诱惑十足,肖林犹豫了片刻,终于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我就勉力一试,如果事情办不成,老爷子莫怪。”
“不怪,不怪,肖掌柜尽力周旋就是!不过,王某还有一事要劳烦肖掌柜。。。。。。”
王丰年面现尴尬,又凑到肖林跟前低声解释道:“不怕肖掌柜的笑话,我家老四是我的心头肉,这婆娘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跟我哭了整整一天,要死要活的,还请肖掌柜的想个办法,把坤子尽快捞出来。”
王丰年说的含糊,肖林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个老四就是坤子的妹妹,王丰年的四姨太。
王丰年堪称老而弥坚,天命之年再作老(新)郎,老夫少妻,对坤子妹妹一向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坤子妹妹更是恃宠而骄,把王丰年拿捏的服服贴贴。
兄妹情深,自家大哥昨晚突然被镇威军抓走,坤子妹妹当即使出了必杀绝技,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王丰年赶快救人。
“行,没问题。”
这件事应该难度不大,昨天晚上无非就是打架而已,罪不至死嘛!再说坤子也就是个从犯,主谋还是那个梁方。
“好,那就全拜托肖掌柜啦!”
没想到肖林答应的如此痛快,王丰年喜出望外,在自家光头上重重拍了一记:“唉,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要肖掌柜帮我办成了这件事,王某另有厚礼相送!”
“哈——,什么厚礼薄礼的,事情办成了再说。”
肖林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着,这个王丰年可是大方的很,见面礼就是一千块大洋,要是真把这件事搞定了,这份厚礼又会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