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PART.12……

盈月流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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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的时候,窗户正好照进第一丝阳光。

    楚萱白慢慢的移动视线,观察了一下她所在的环境,觉得很陌生。再看向身边,就看见了一张陌生且俏丽的脸庞。

    那个人正趴在自己身边熟睡,与自己十指相扣。她的面容看上去疲倦极了,本来修剪的很有层次的短发现在已经很长了,就这么睡着都被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

    楚萱白细细的看着这个人的脸颊,但从侧面来看就觉得很完美。玫瑰色的耳钉在晨曦的阳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一醒来就感觉全身都痛,楚萱白懂了一下手指,那个人很快就醒了。

    “小白,”看见那双乌黑的幽深的眼睛望着自己,顾明珠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只感觉楚萱白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然后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

    “你是……谁,”

    好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顾明珠睁大眼睛,瞳孔收缩,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明珠有些困倦的揉了一下眼睛,然后从原地站起来说。“刚醒……肚子饿了吧?我去烧点热水,买饭回来。”

    “哦……”楚萱白有些失神的望着房顶,在顾明珠临出门前还不忘说了一声。“谢谢你。”

    顾明珠走了不久,楚萱白的主治医生和沐羽就一起进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士。一堆白大褂把楚萱白围在中间,楚萱白看上去很困惑,却又很无奈。

    “小萱,还记得我是谁么?”张医生坐在她对面,问道。

    “张医生……”楚萱白困惑道。

    “他呢?”张医生指了指一旁的沐羽问道。

    “他……他是……”楚萱白看了看沐羽的脸颊,却觉得很陌生,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萱?你不记得我了?”本来开头看见楚萱白还记得张医生,沐羽就送了一口气。但却在问道自己的时候,楚萱白又想不起来了。

    “我……”楚萱白的表情有些痛苦,她似乎在努力的挣扎,然而却一无所获。

    “仔细想想。”张医生看着楚萱白的情况皱眉,看来,这状况不简单,

    “呃……”似乎用脑过度,楚萱白用手捂住头,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算了小萱,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看着楚萱白痛苦的样子,张医生摇头道。

    却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夏晨希正提着一兜水果走进来,见一屋子的医生吓了一跳,以为楚萱白出现了什么病变。

    “医生,萱白怎么了?”夏晨希有些担忧的快步走到楚萱白的床边,却发现楚萱白已经醒了。

    “没什么,她是醒了,就是记忆力上出了一点问题。”张医生叹了一口气,道。

    “萱白……”听了张医生说话,夏晨希轻轻的坐在楚萱白床边,与她对视。

    却见楚萱白只是瞟了夏晨希一眼,然后竟然钻进她怀里去了。在场的人都为楚萱白这个奇怪的举动而感到惊讶,就见楚萱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然后轻声叫了一句。

    “小希。”

    “嗯,是我。”夏晨希抱住楚萱白,温柔的用手覆盖在她的头顶。

    “我……到底怎么了?”楚萱白似乎对夏晨希有一种强大的信任与依赖感,这是在场人员有目共睹的。

    “没怎么,就是你出车祸了,但是呢……现在已经好了。”夏晨希轻声在楚萱白耳边说道。

    “车祸?”一听到车祸两个字,楚萱白有些吃惊,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完好。

    “放心啦……你没什么事情,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夏晨希道。

    “恩……出院。”楚萱白就这么安心的靠在夏晨希怀里。却没法说出自己根本不知道出院了要去哪。好像有什么东西……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顾明珠一直等在病房外面,见医生出来了,她连忙跟在身边问道。

    “张医生,楚萱白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现在的情况不稳定,记忆出现了混乱。有些东西记得,有些东西又不记得。”张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说道:“还得继续住院观察。”

    “嗯。”顾明珠点点头。

    “张,小萱现在是属于选择性失忆症吧?”跟在一边的沐羽说道。

    “嗯。初步判断是这样的。”张医生见顾明珠不是很懂,又解说道:“可能她在出车祸前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过去的事情太痛苦。死后重生,她的大脑就强制自己忘掉了不开心的事情,只记得一些平淡温馨的的事物了。”

    “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顾明珠问。

    “这个说不好,看她的恢复情况吧。如果这几天她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可能以后也就想不起来了。”张医生舒了一口气。“人的大脑细胞是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呢。不过怎么说,醒来的话已经是奇迹了,好好的照顾她吧。”

    顾明珠有些失神的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她是选择性失忆,为什么会忘记我呢?”沐羽在一旁暗自思忖,然后又道:“我有给小萱留下什么不愉快的印象么?”

    “这可就说不好了。”张医生笑。“如果有楚萱白不想记住的人,她也是不会记得的。你还是好好检讨下自己,看看有做过什么让小萱讨厌的事情吧。”

    张医生就这么说着,然后忙其他的病人去了。

    只有顾明珠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不知道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遗忘一个人是有罪的,因为被遗忘的那个人会坠入痛苦的深渊。

    顾明珠当初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然而现在那个深渊竟然就近在眼前了。

    “你剪短发之前,是个漂亮的女人吧?”就在顾明珠失神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这么说。

    “呵,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顾明珠冷笑。

    “不。虽然你剪短发穿男人的衣服让我觉得很恶心。但是不得不说,长头发的你很美。”

    “爷长成什么样子不需要你说。”顾明珠觉得一阵厌恶,不想再跟这个男人交谈下去。她抓了一下自己长了好长时间没去剪的头发,忽然觉得很不爽,转身要离去。“没什么事的话,恕我不能奉陪了。”

    “现在小萱不记得我们了。我跟你是公平竞争。”男人对顾明珠的态度似乎缓和了很多,他柔和道。

    顾明珠根本没予理会,出去给楚萱白买饭去了。

    这个在楚萱白生病期间只来过两次的男人,她从来没觉得他跟自己能够公平竞争。

    把饭买回来的时候,楚萱白又疲倦的睡着了。这回她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恶梦,好像梦境里再也没有什么黑暗的东西。

    顾明珠和夏晨希守在楚萱白的床边,一边一个,两人对望,然后聊天。

    夏晨希从来没发现顾明珠是一个这么细心的人。她也从不相信顾明珠这样的人会对什么东西这么有耐心这么执着。就好像捧在手心里的宝物,顾明珠更像是守着宝物的奴仆。她不再高贵而强大,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守护着宝物的女人。

    回想起好几年以前,楚萱白喝醉了,醉倒在饭庄里。夏晨诗给顾明珠打电话,要她来接她。结果顾明珠很不屑的说自己没空,就让她睡在饭庄里。

    然而夏晨诗却很肯定的说顾明珠会来的,夏晨希不明白夏晨希哪来的这种肯定。两人就这么等在冬日的雪地里,夏晨诗全身冻得冰凉,夏晨希是那么想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温暖……

    后来……说绝对不会来的顾明珠来了,然后将楚萱白背回去。

    那时候夏晨希不明白顾明珠为什么要那么晚才来,现在她好像懂了。这个人爱面子,自然不肯在她们两个没离开的时候跑过来。

    顾明珠太爱装,装的连她本人都骗过去了。

    然而现在的她,好像一瞬间看透了什么,不再装了。

    可是……却晚了。

    “你一会不是还要去上班么?”看着夏晨希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样子,顾明珠挑眉问。

    “恩,是要去了。”夏晨希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楚萱白又看了看顾明珠,道:“萱白不记得你了……我怕她醒来会害怕,要不然我不去了。”

    “我在她怕什么。”顾明珠理所当然道。

    “……”就是你在她才害怕……

    夏晨希很想这么说,可是想了想,楚萱白对顾明珠之前是那么依恋。说不定留着顾明珠对她是一件好事。想想,便还是决定走了。

    “你不用上班的哦?”夏晨希临走前问。

    “少接几场官司没什么。大不了到最后接个大的补回来。”顾明珠无所谓道。“钱这种东西,什么时候也赚不完……”

    可是人就这么一个……放手了……

    就没了。

    看着顾明珠这个别扭的样子,夏晨希若有所思的一笑。背着包,走了。

    晚上的时候,楚萱白才又醒。这回她看了看四周,又看见了那个陌生的面庞。只是那个人这回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床边望着自己。清冷的月光在她的周围,变得温和起来。

    “你……”楚萱白模糊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小白,我是女人。”顾明珠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长了的头发,笑道:“当然,我更想当男人。”

    “嗯……好饿。”楚萱白皱眉。

    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楚萱白有没有听进去,见她想起来,顾明珠连忙拉她一把,然后把枕头垫在她身后。

    “恩,我刚刚热好,吃吧。”

    每隔半个小时热一次,为的就是能让楚萱白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热饭。

    “呃……谢……”就在楚萱白想接过饭盒的时候,顾明珠忽然收手了。

    “这个太烫了,我拿着吧。”顾明珠打开饭盒,用勺子盛出一勺饭,顺便带上了半勺菜放在楚萱白的嘴边。微笑道:“吃吧。”

    “你……你对我真好。”似乎有些害羞,楚萱白一大口吃了那一勺饭。

    “你个天然呆,一点一点吃啊,噎住了怎么办。”

    “你叫什么名字?”似乎对顾明珠的笑脸很有好感,楚萱白问道。

    “叫我明珠就好。”

    只这一句话,时间仿佛倒流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萱白过的很开心。有夏晨希的陪伴,再加上医院的同事,她并不觉得在医院的日子难熬。有时候顾明珠会带来几副扑克牌,医院的几个病人围在床上打牌。顾明珠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角色,永远都护着楚萱白。她一边骂楚萱白是小白,一边却在打牌的时候给她放水,最后夏晨希实在受不了,一拍桌子表示罢工!

    很多的时候,顾明珠都感觉楚萱白没有失忆,但是又在楚萱白的下一个动作中,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顾明珠想,虽然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但是楚萱白还是楚萱白没变。所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也是应该的。

    然而所有的疑惑都在鹤雪到来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楚萱白亦如初见一般温和的接待着这个曾经背叛伤害过自己的女人。顾明珠坐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相处,看着楚萱白淡淡的微笑帮着鹤雪整理衣襟,忽然有一种绝望的错觉。

    按照楚萱白的性格,面对着鹤雪,绝对不可能如此的温和。对于她深爱的人她可以忽略那些,但是对于那些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她绝对不会原谅。

    “姐姐,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不好?”临走的时候,鹤雪耍赖道。

    不知道顾明珠对她说了什么,她不再叫楚萱白老爸,而是换成了姐姐。

    “好。路上小心。”楚萱白点点头。

    刚送走鹤雪夏晨希就来了。

    今日的夏晨希似乎特别高兴,她一边给楚萱白切水果吃,一边道:

    “萱白,告诉你个好消息,姐姐要回来啦!”

    “什么时候?”楚萱白接过水果吃了一口,问道。

    “春节前。”夏晨希哼着小曲,开心的继续切水果,递了一片给顾明珠。

    “啊……真好。恭喜你啊小希。”

    “当然好消息不止这一个啦!萱白!还有三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张医生说你的伤痊愈的很快,现在已经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了。”夏晨希道。

    “……”本来笑着楚萱白一瞬间凝固了。

    “怎么?”夏晨希不明所以的望过去。

    “没……没什么。”楚萱白有些不知所措的自己拿了一个水果握在手中。

    她要怎么告诉夏晨希她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了……

    她,无法回家,也不想回家。

    不知道心里涌出的这种悲伤感是什么,楚萱白也不愿意想起来。她也不能去夏晨希那里打扰她的生活,虽然夏晨希一定会很乐意。

    她……无处可去。

    “出院后来我家吧。”就在楚萱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顾明珠这么说。

    楚萱白有些惊讶感激的望过去。

    这样的表情看在顾明珠的眼里莫名的难受。她不需要她像个陌生人一样的惊讶和感激,她倒希望她能够理直气壮的说“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应该的”!

    可是……一切都无法回转了。

    “明珠,你真好……谢谢你……”

    感觉情绪不受控制的攒动,难以压抑,顾明珠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顾明珠又出现了,我对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