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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红石云,只是一种凑巧,但是他没有想到会遇到遥遥,从战场上下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遥遥了。看着她靠在木槛上哭,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亲她,是情不自禁,她的离开也是意料之中。
思绪,是被一声电话铃声打断的。电话是莫名打的,这个老搭档,自从五年前他进特种兵,两人就一直是最好的兄弟。
莫名当年从国际侦察兵大赛上下来,被保送进了军校深造,然后一路高升,似乎走得也很顺,他说当年的高考失利,让他有一种想拼搏的感觉。莫名是棒的,而当年的熊峰也是人中之龙。两人当年在国际上的荣誉也是虚的。
其实以熊家的背景,想让他平步青云不是一件难事,这就是家庭的优越所带来的好处,但是熊峰并没有这样做。就如同熊父当年从士官拼搏出提干的血路,熊家没有一个是孬种!
熊峰在陆战队的出色表现,让同样身为军人的熊爸爸自豪,他不止一次地拍打他的肩膀说:“儿子,不错,不愧是我熊启的儿子。”
将门虎子,讲得一点也不错。
“熊峰,霸王花那边下了战书,说要跟我们的战士在射击场上一决雌雄,我一口答应了下来。”电话那头传来莫名那沉稳的声音。
“这事我知道,刚才遥遥已经向我下了战贴。”熊峰挂了电话,就往部队赶去。
他一直以为今天的那场饺子行动,已经让霸王花们认输了,原来想要她们服输,还真不容易。他知道,这不是海上霸王花的主意,这只是遥遥在向他发起战讯,她就是想要在战场上打败他。有时候想想,遥遥这不服输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生成的,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秘密,他永远戳破不了的秘密,答案只在遥遥心中。
到了射击场,他看到了另一边上站着的遥遥,这是五年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着她,而不同于之前她脸上的迷彩。只是那双眼睛里,早没有了以往的热情,相反,却是冷漠。
还有憎恨!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憎恨起了他?
遥遥没有正面去看他,只是那声音冷得就像冰窖里刚刚捞出来一样:“熊大队长,如何个比法?”
“你决定吧。”熊峰叹息着。
这样的对话,却让遥遥有一种熟悉感,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做游戏的时候,她总会问他:“维尼哥,我们做什么游戏?”
“你决定吧。”每次他都是宠溺地望着她,脸上有着笑容。
如今这样的对话又出现在面前,她迎上了他的眼睛,眼中依然有当年熟悉的宠溺,她的心颤动了,但是马上又板下脸说:“那好,老规矩,十发!战士们比赛,我们两个比,如何?”
“一切都听你的。”熊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依然是那种笑容。
遥遥咬了咬唇,心横着不想去理他。
这熟悉的一幕,却让熊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当年他也是像战士们一样躺在射击位子上,对准着靶位射击,只不过当时没有遥遥的身影而已。当年的场景,跟今天极像,也是战士和领导分开比赛,所不同的是,当年的战士是他和莫名,如今他却和遥遥成了领导。
还有不同的就是,每个人的心境。
当年两个老领导高参谋长和周团长的成绩他并不知道,可如今他和遥遥之间的比赛,却远没有当年那么简单。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遥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笑道:“在听,你接着说。”
遥遥知道他的思绪飘远了,这相同的场景,一定是某个人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射击考核,但是他又哪里知道,就在他考核的同时,她正躺在医院里,跟死神斗争着,突然地从死神手里逃出一条生路。
那天,她的失踪,也着实吓坏了盼盼,这个平时喜欢跟她斗嘴的表姐,在危难的时候,却为她着急,为她心急如焚。那天姑父高参谋长也吓坏了,接到盼盼的电话,就慌了,急切间将电话打给了老部下潘阳。
遥遥总在想,如果当时姑父没有及时打电话给潘阳,如果那天潘阳没有赶到而救了浑身是血的她,也许她真的就被死神打败了。
据后来潘阳的回忆,当时盼盼和高参谋长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也不能确定躺在抢救室里的女孩就是她,当盼盼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让他确认时,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当时,盼盼哭得撕心裂肺。
严重失血,这是当时医生的结论,血库0型血的不足,如果不是潘阳当时的及时输血,后果更不堪设想。而眼前这个春风得意的男人,当时又在哪里?那年,她从昏迷中醒来,当知道他会过来看他,却等了十天,毫无他的信息,便扶着虚弱的身子亲自去了白鲨基地,却被冷漠地拒绝相见,就像几天前在白鲨的门口一样的情景。
“那好,老规矩,我们比步枪,十发子弹,谁的枪法准,谁才是赢家。”遥遥的脸上有着高傲的神采。
“遥遥,我们还是比手枪吧,我刚才看到你在红石云按着腹部,是不是……”
“少废话,你到底比不比?”
面对她,熊峰突然没了气势,点头,一切都听她吧。
“那好,都听你的,但是你扑倒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了你的腹部。”熊峰温柔的提醒。
他的关心,让遥遥有一刹那的恍惚,好似又看到了以前那个维尼哥,正温柔地看着她。她晃了晃脑袋,甩去了满脑的思绪,自个倒向了射击台。熊峰和遥遥,在当兵之前,在部队里早就摸遍了枪械。不同的是,遥遥当年的枪法比不上熊峰。
如今又是怎样呢?
三年的时间,两个人的枪法谁才是枪王呢?不管是拔枪的动作、还是上子弹的速度,还是射击的要领,两个人都是顶盛的。高手决战,就在于心态。
遥遥为了打赢他,在射击场上,打了多少子弹,又换了多少枪靶。
场上,战士们的呐喊,还有枪声的密集……
最后一颗子弹打完,遥遥那冷冰不笑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朵美丽的笑容花。
这笑容花,就算比赛的结果是他输了,熊峰也觉得自己输得值得。
但是报靶的人却发现,熊峰这边的靶上少了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叠在了另一颗子弹上。
输赢,已经明了。
从射击场上回来,熊峰的心情一直都不错。终于能跟遥遥面对面说话了,只是这丫头还是对他冷淡。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遥遥了,以前不是很好的吗?
在射击场上,看到她的脸色不好,当时一直在捂着腹部,他直觉上认为她一定是在教战士射击的时候,扑在地上哪里磕着了。
“遥遥,我们不比了,回去吧?”当时他也是关心她,但是被她呛了声:“谁说不比了,想服输就明说。”
比赛场上,一人输了,一人伤心了。
“还在想这事呢?你和遥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遥遥生了那么大的气?”莫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
“我真不知道,当年我就去找她了,但是一直都找不到。问盼盼,她也不说,只说两个人的事自己解决。你有时间帮我向盼盼打听打听。”
“我?盼盼?”莫名皱眉。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她应该能告诉你。”
“我们只是朋友们……”莫名顿了顿,又说,“这是你们俩的事,我们外人插什么手,自己的事还得自己解决。”
“不愧是情侣,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莫名不急也不恼,更没有承认与否认,似乎这事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说的不是他和盼盼一样。熊峰也没有心情去开玩笑,他因为遥遥的事已经够烦了。
回来的时候,在经过一营时,被一个中校叫住了,他回头,却是一营长苗胜利。
“你又跟人家霸王花比上了?”
“好男不跟女斗,是人家霸王花硬要跟我们男兵比。”熊峰说得半真半假。
“听说你看上人家霸王花了?”苗胜利朝他眨眼。
熊峰心里一惊,皱眉:怎么谁都知道了?但依然面不改色地说:“哪有的事,对对手得知己知彼。”
苗胜利凑过来,小声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盼盼,当时你们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没想到……”
“去去,别胡扯。”熊峰脸色大变,用力捶了下他。
当年苗胜利是一中队长,曾经差点成了他的领导,如今却与他职务相当,但两人却成了好朋友。就像他说的,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
熊峰想到了遥遥,还有今天她脸色的苍白,想到了她按着腹部的动作,他神色一正,往医疗室而去。一定是训练的时候受伤了,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小丫头,每次都要让人操心。
只是,遥遥能领他的情吗?
他茫然。
遥遥有些痛苦地趴在军用床上,但是又不敢让手下的兵知道。特种兵的严格在于,如果一旦发现你有伤,而且不能承受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就会安排你转业或是调离,这是她最不想得到的结果。为什么来特种兵大队,又为什么要选择在白鲨旁边的海上霸王花女子侦察营,只有她自己知道。
盼盼曾经说:“既然爱他,就勇敢地去找他吧。”
“谁说我爱他,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哥哥,一个从小可以陪我玩的哥哥。”当时的她很嘴硬的回答。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又要恨上他了?”盼盼紧盯着她眼睛问。
“没有理由。”
爱没有理由,恨同样没有理由,但是遥遥知道,自己对他的恨却是有理由的。但是又说不清道不明。遥遥对熊峰的恨意到底在哪,盼盼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盼盼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吃醋。就算亲如姐妹,遥遥却依然把那个秘密藏在心间,连盼盼也未曾知晓半分。
如今遥遥趴在床上,也只有盼盼知道她痛在哪里,这个逞强的小丫头,终究要把苦藏多久?
遥遥是陆战队的常客,早在遥遥还没有进入特种大队的时候,她就在这个兵营里进进出出很多年了,因为她的爸爸是这个部队曾经的参谋长,也因为她家的红石云就开在部队对面。如今她经常往在跑,一是因为遥遥,这个让她心疼的表妹,让她操透了心,二是因为军营中某个男人。
“盼盼,你在想什么?”遥遥的话,拉回了她飘飞的思绪。
盼盼却朝她一笑:“想了很多,很多的往事,还有你当时受伤的情景。”
遥遥的脸,在听到她说到“受伤”时,已经全变了。
伤,是她这一辈子的痛。
“你也别太逞强了,这是我去协和拿的药,你要按时地吃药。”盼盼嘱咐着。
“知道了,高大妈!”遥遥朝她恭敬地喊。
盼盼微嗔地打向她:“臭丫头,你嫌我唠叨啊?”
遥遥急忙拿起枕头迎向她的拳头,讨饶:“表姐不要啊,人家还伤着呢,你真打啊!”
门口一个身影,正要往里走,却见两个女孩嬉闹着,便站着不动了,眼睛随着那抹迷彩的身影而动,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容。
两个女孩闹也闹累了,盼盼坐在床边上,一抬头,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正含笑着望着她们。
“潘大哥,你来了?”盼盼急忙站了起来。
潘阳笑了笑,扬扬手中的袋子,说:“我是给遥遥送药来的。”
盼盼感叹:“看来不用我关心,也有人主动关心你了。”
“去你的!”遥遥朝她扔了一个枕头。
盼盼将枕头接住,笑嘻嘻地将枕头放好,又对潘阳说:“潘大哥,我去红石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多陪陪遥遥,也开解开解她,让她别再吃辣了。她身上的伤痛,如果不是她坚持要吃辣,早就不会痛了。”
“高大妈,我吃辣的事你也管!”遥遥瞪了她一眼。
盼盼却摇了摇头,她知道熊峰也爱吃辣。
潘阳将手里的袋子放好,坐到她床边,轻声地问:“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