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李大伯?

无定河边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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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立对此事的困惑,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

    这期间。

    他用了无数次连心锁技能。得到的结果是,荀况始终留在圆月山庄没出来过,而那小丫鬟入画,则走行越远……

    不能再等下去了,雷立本打算天黑后,偷偷再去一次圆月山庄探个究竟!可还没等出发,他便无意间突然发现,一个骑着穿云豹当坐骑的华服公子,诡异地出现在北凉王别院的府门前。

    柳傲骨!

    雷立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了,在报名时,他和这家伙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只不过,直到佟大小姐再次说起柳傲骨的名字时,他才一点一点把这厮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出来……

    这家伙,根本就没走?

    看来,走的,只是那个小丫鬟入画一个人了。而今天早些时候,那小丫鬟已经脱离了连心锁的可控范围,自己最初还担心柳傲骨也和她一起神秘消失了呢……嗯,这样自己就放心了,

    雷立咧嘴一笑!

    他觉得,自己该去找段缠绵,喝点花酒了……

    ……

    一座院落半圮的土屋孤零零地立在旷野上,显得荒凉而孤寂。

    傍晚。

    旷野上飞舞着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把整个大地都笼罩了起来。

    虽然正值隆冬时节,可是疾风谷外的赤霞焦土本属于地热带,下这么大的雪也是很少见的。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斑斑驳驳灰色的天空发呆。

    雪花不断落在身上,他也不拂去,仿佛浑然不觉一般。

    不一会儿,他就被妆成了一个雪人!

    远处。

    一棵老树上栖着一只寒鸦。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上现出几骑身影,直奔土屋而来。伴着一声呱嘎的怪叫,寒鸦从来人的头顶略一盘旋,箭一样射进了漫天的大雪之中。

    土屋再向北,就是疾风谷。

    远远望去,整座仿佛一个巨大的白色墓冢立在那里……

    而那几骑却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稍近一点,渐渐分得清马上人的样子。前面是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反穿着羊皮袄。头上戴一顶厚厚的大毡帽,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

    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面貌凶恶的丑大汉。

    他和老者一样的装束,只是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竟是少了一只胳膊。而那丑大汉的旁边,却是一个貌美的年轻妇人,身穿一袭青色贴身袄裤,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顾盼间,却又带着几分妖娆之色。

    几个人来到土屋前面。

    老者和丑大汉先后跳下马,把马缰绳一扔竟系也不系,大步迈进了院子里,那马也并不跑,只是低下头打几个响鼻儿,立在那里呼呼喘着粗气。

    那年轻妇人却并不下马,只骑在马上向院子里张望。

    “咦!”

    那美妇轻呼道,“这里好古怪。怎么院子中间倒站着一个雪做的翁仲。”

    说着,竟在马上咯咯笑了起来!

    那老者径自到了雪人面前,抱拳道:“打扰了,老丈,小女无知,胡言乱语请勿见怪。路赶得匆忙,错过了宿头。不知能否在这借宿一夜?”

    中年男子眨了眨眼。

    仿佛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竟然多了几个人。他轻轻掸去身上的雪,懒洋洋地道,“这里没有主人,谁都可以宿,是不必借的。”说完,再一言不发,回身转进了土屋内。

    老者微怔。

    他这才发觉自己弄错了,那人神态显得落寞疲惫,站在雪地里一副龙钟之态,其实年纪并不是很大。但确也估算不出到底是多大年龄!再一听他说话虽也是此间口音,又不似此处的土语。

    或者,他也是个过客罢!

    老者向年轻妇人做了个手式,那妇人轻扭蛮腰跳下马来,把马牵进院子,系在一棵枯死的矮松树上。

    接着。

    三个人撩开那扇已经破烂不堪的草门帘走进了土屋。

    只见土屋内一床土坑。几张布满灰尘的凳子,屋子中间有一个土炉灶,除此之外竟别无长物。那丑大汉皱了皱眉头,嘴里骂了一句,怪眼挑衅地横了一眼坐在一张矮凳上的那中年男子。可那中年男子却好像又忘了这三个人的存在,只屈在那里缩着身子,皱着眉头貌若愁深似海状。

    那年轻妇人先自忍不住了。

    她对那中年男子道:“喂,那个雪翁仲,这是什么地方?”年轻妇人的声音很好听,宛若恰恰莺啼,很有韵律,而未等说完,她又自咯咯娇笑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这一次略抬起头来。

    却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妹子,你也不想想,翁仲还能呆在什么地方,当然是站在坟墓前面了,你看到远处形状古怪的山谷了吗,现在叫做疾风谷,从前,却是叫做情人冢的。”

    “疾风谷!”

    那老者和丑陋汉子一听这个名字,心中都是一惊。暗自庆幸,亏了这人无意中道出这个地名,否则再往前转入茫茫大山中,不知何时才能再转回来。只是不知道,那李疾风,现在是否在这疾风谷里?

    三人中,唯独那年轻妇人这时却又咯咯笑道:“情人冢,很好听的名字嘛。你叫什么?是这里人氏吗?你听说过李疾风吗?”

    那老者听年轻妇人说出李疾风的名字,不由皱了皱眉!

    可他再想责怪她不要乱说已经来不急了。

    谁知那中年男子竟完全不理那年轻妇人的问话,只是摇了摇头,嘴里却又文绉绉地念道,“半世好似一雪轻,追红逐绿何关情,堪叹枯骨冢中睡,为谁跋扈为谁雄……”

    中年男子刚念到这里!

    那丑大汉早已经不耐烦了,他把独手一挥吼道。“别他妈给老子念经了,这样在待一夜非得冻成干巴鸡不可,真他妈服了你,也不知升个火取暖。”

    说着,他三脚两腿踢折了两把凳子。

    再把碎木头扔进了炉灶里,然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灰褐色的火石,就着灶口升起火来。

    那老者则转出屋去,从屋后寻了一大捆柴禾进来,又复转身出去给马套上草料袋。从马背上取下一口小铁锅,一只大酒袋,两大块熟肉,一袋子干枣。

    那汉子把熟肉放在灶台边热着,把锅架在炉灶上,解开酒袋子把酒倒了进去,又抓了一大把干枣扔了进去。这在北方叫做煮酒,冷天喝起来即不伤脾胃又可以暖身子。

    不一会儿。

    那酒慢慢泛起了白沫,屋子里也飘起了混着甜味的酒香。

    三个人围着炉灶坐了下来,老者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插在熟肉上,又伸手从枣袋子里取出来一只大碗,年轻妇人掏出一块手帕,把碗抹干净了。

    老者转身对呆呆坐在一边的中年男子道:“朋友,天这么冷,如果不嫌弃。一块过来吃碗酒吧。”

    那中年男子却也并不客气!

    他掇了一把凳子凑了过来,又偏坐在那美妇人的旁边,也不让让主人,先割下一大块肉放在嘴里自顾大嚼起来,然后径从那美妇手中接过碗来,舀了一大碗酒张口就喝。

    他边喝边赞道,好酒。好酒!

    一连气,那中年男子竟干了三大碗,连同酒里的枣子一块儿淅沥胡噜地吞了下去。那美妇人见他一副无精打采委委琐琐的样子,竟有这样的好酒量,忍不住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而那丑大汉看在眼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劈手从那中年男子手里把碗夺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晦气,今儿竟遇到个死皮赖脸的贴屁虫,老子一口还没喝呢,一锅酒已下去了大半。”

    说着筛了满满一碗酒。

    他端到嘴边刚要喝。想了一想却把酒递给那老者道“大伯,你先喝。”

    只是。

    那丑大汉脑袋话刚说完,就见半路杀出一只手来,一把就把那酒接了过去。

    一仰脖,干了。

    这进再看那丑大汉,脸涨得跟个炊饼似的。脖子红得跟鸡脖子似的,他呼啦一下就站起来,冲着那中年男子吼道,“你找死是吧,干啥抢我的酒喝?”

    那中年男子一脸无辜道,“咦,不是你让我喝的吗?”

    “放屁,老子啥时候叫你喝了?”

    “明明你刚才说的,大伯,你先喝。啊!怪我怪我,我忘了告诉大家,其实我便姓李,名字就叫大伯……误会误会,真是抱歉,改日我请大家喝这里最有名的猴儿酒作为补偿!”

    中年男子这番话一说完。

    那老者冲丑大汉一摆手道,“罢了,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不用计较这么多!”

    丑大汉虽然觉得憋气,可是显然不敢违拗那老者的话。无奈,他坐下后,又气哼哼地筛了一碗酒,然后再把这酒端起来,完全没长记性地又开口道,“大伯,你喝这个……”

    话音未落。

    刚刚那只手,竟然又突然出现了,那只手依旧是一把从丑大汉手中,把那碗酒抢走!

    咕咚咕咚……

    中年男子居然又一次把那酒一气喝干!

    “你,你……”

    这一次,丑大汉已经出离愤怒了,他抽出刀来咆哮道,“你这次,你咋又把我的酒喝光了?”

    中年男子诧异道,“刚刚那一次,的确是误会!”

    “可是,明明你已经知道我叫李大伯了,你为啥还要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喝酒呢?我知道北地老客的脾气,我要是不喝,又怕你说我瞧不起你,可我喝了,你看你,又生气了?”

    “唉……”

    这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年轻妇人听了这浑话,已经笑成了一枝花。那老者皱皱眉,并没说话,却觉得这中年男子却是有些过分了。而那丑大汉,这会儿已经完全被这狡诈的中年男子,给绕迷糊了!

    娘的。

    老子再筛一碗,不信你还敢来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