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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颜氏走后,张氏才将姜如意拉到一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气,“这傅家老太太的气场着实不凡,方才吓得我竟是不敢说话了?”张氏的性子本就是一个泼辣货,可是在见到傅家老太太的时候,竟也似那老鼠见到猫一般。
姜如意微微的抬头,朝着张氏点了点头,道:“无事,她已经走了。”
她不会安慰人,但是她知晓张氏待她是极好的,因而便伸出手,拍了拍张氏的手,她的动作十分的僵硬,手也相当的冰冷。张氏也感觉到了,一把就捉住姜如意的手道:“怎生的手这般的冷?可是病了?”
自从姜如意从戴家回来之后,就大病小病的不断,隔三岔五就要病一场,张氏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大病,一切都还应付的来。
“无事,有些累!”
“累了,兰香那你先扶大姑娘回屋休息,是要累的。今日你去看左相,回来又要应付这些,先去歇着吧,等着午饭我让小暖给你送去。”张氏是将姜如意放在手心里面宠着。因之前姜如意痴傻的时候,那饭菜都是张氏一口一个喂的。如今已经好很多,姜如意可以自己主动吃些东西。
兰香说着就上前扶着姜如意,领着她回屋去。
也许今日姜如意是真心累了,她一回到屋里,就躺倒了床上,乎乎的大睡起来。
待到她睡着了之后,张氏就将兰香拉扯到了一旁,“今日你和大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大牢之中,狱卒为难你们了?”张氏以前就听说那些狱卒最是难以伺候,因而姜如意此番去看傅伯南的时候,她可是塞了不少银钱给姜如意,就是为了让她来打发那些牢头的了,以免那些人为难她。
“没有,狱卒们都很好说话,左相太厉害了,竟还会给人算命。”
兰香先前陪着姜如意一起去看傅伯南了,那个时候姜如意自是有话要和傅伯南两个人单独说,她自然也就在外间等着。就听到那些狱卒在议论。
“是啊,方才左相说的,说我那婆娘旺我,她是老虎,我是兔。老虎比兔强,能旺我。”咋听一下,好似傅伯南在瞎扯,兰香也就随意听了听,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当真的了,哪里真的会有将这种事情当真的人呢?
“可不是,左相算命可准了,他说我那婆娘昨日生,婆娘真的昨日生了,而且还是一个带把的。你说神奇不,先前那大夫都说我婆娘肚子怀的是个姐儿,可是把我给郁闷死了。”
那人十分得意的说道。没办法,大夏国重男轻女之风一直有之,一时间也很难改变,人人都想生男儿,生了女儿多半都是不开心的了。
“真的,真的这么准啊?”
那属虎的狱卒一脸的欣喜,先前他是有些嫌弃的,都说属虎的女子克夫,他心里一直唏嘘不已。今日听了左相傅伯南的话,才微微的有些心动起来。
“我骗你干什么,可是准了。对了,我再跟你说件事情哦。你知道邢牢头吗?左相说他近日有血光之灾,可是没有说错,前天就被人给砍了,差点连手都没了。啧啧啧,让他不听左相之言。”
兰香当时听了自然是满脸的惊奇,一如此时张氏的模样,张氏一脸惊讶之色,觉得方才兰香说的都不是真的。
“这么神?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左相还有这本事,这么说,你和大姑娘看了左相就回来是不是?”
张氏怎么算时间都不对劲,姜如意和兰香两人走的早,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让那傅家老太太一阵好等。幸而那傅家老太太脾气好,没有说甚。若是因此事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以后姜如意在傅家的日子怕就不好过。没办法,颜氏可是傅家的老祖宗了,在傅家那是人人捧得主。
兰香迟疑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姜如意去了晋王府的事情告诉张氏,她十分的犹豫。张氏自是有眼力劲的,一眼就瞧出来了兰香和姜如意定是有事情瞒着她。
“兰香,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大姑娘到底还去了什么地方,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歹人?”
张氏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欺负姜如意。
“不,不,不是,没有遇到歹人,大姑娘领着我去晋王府了。”
兰香于是就将在晋王府发生的事情告诉张氏。张氏听了之后,自然是满腹疑虑。
“给晋王看病?”
这些日子和姜如意在一起接触之后,又看到姜如意的医术十分的出色。若是给晋王赵逸风看病的话,这倒是也可以理解。
“恩,大姑娘说晋王有病,她可以治。然后晋王就让大姑娘跟着他去了,然后大姑娘看了他之后,就让我和她一起回来了。”兰香并不知道姜如意和赵逸风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氏听了之后,心里算是有数了。就摆了摆手,示意兰香去伺候姜如意吧,而她则是去寻姜如海去了。这事情张氏觉得还是要告知姜如海一声。
上京,晋王府。
白广寒和白冰寒两兄弟自然也将他们的来意跟晋王赵逸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这两人没有丝毫尚公主的打算。
“晋王殿下,你也知晓我是个什么人,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难登大雅之堂,烦请你告知公主一声,让她选别人吧。”白广寒直接和赵逸风言明了。
当然若是换作其他王爷,他自是不敢如此说话,只因他和赵逸风关系十分的铁,因而说话就干脆了一些。赵逸风一听,也就站起身子,对着白广寒道:“娇娜虽然性子骄纵了一些,也是一个好姑娘,你们为何这般嫌弃她……”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赵逸风忍不住的还是说了一句。
“殿下,可是她是公主啊,你也知晓我这个人,最是管不住我的下半身了,若是尚了公主,一辈子只能对一个女人,那你不如杀了我吧。”白广寒这人也就是一个粗俗之人,他说话,赵逸风也就摇了摇头。
想着他连一个女人都无法拥有,因他身体的特殊性。而白广寒这人身子这般的好,竟是不知晓好好的珍惜。
“那好吧,其实娇娜的婚事,父皇做不了,母后定是会好生给她安排,想来她也不会瞧上你们。”对待白广寒和白冰寒两兄弟,他说话也是直接。
叶皇后再怎么眼瞎,也不会将娇娜公主配给这两个人了。
“那就好,真的是太好了。大兄我们可以走了。”
白广寒因昨夜没有去成云雀楼,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去,白冰寒也想着赶紧回家去。这两人也就没有再晋王府留太长的时间,说完话也就离去了。
于是午间用饭的只有一个崔君卓。崔君卓和赵逸风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在大夏朝党斗争之中,崔君卓虽然来自123言情学院,但是整个清河崔氏还是偏向于南派。就连晋王赵逸风也和沈松以及沈柏兄弟两人走的最近。
“姜家大姑娘,你说她啊?”
今日姜如意给赵逸风一个希望,他心里还是十分的忐忑。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放弃了。可是突然有人来告诉他,他这个情况可以好起来。他还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那自然是心动了。他又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年,也不是没人说过不能医好他,可是事实证明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
“是的,就是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医术当真高明?”
赵逸风的心里没底,他在询问崔君卓。
“那是自然,我当初都被诊断死了,在家中停尸多天。她都帮我治好了。你的那些小病,在她手上那都不叫病了。对了,今日我来,是为了云雀楼的事情而来。”
崔君卓乃是晋王赵逸风的心腹,昨日云雀楼的事情崔君卓自然也知晓了。所以他今日才匆匆的赶来,昨日唯一知晓身份的那人便是沈湛清。
只不过沈湛清这个人一直都是清流一派的,他无心仕途。不然以他的才华,沈家的势力,他才不会只是太医院一个小小的太医。所以沈湛清昨日出现在云雀楼十分的奇怪。还有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竟是无人知晓他是谁。
“昨夜的事情我已经吩咐随娘去办了,以她的本事应该很快就可以查出来了。如今左相被人陷害入狱了。这一次皇姐怕是要遭殃了。”
赵逸风此时也坐定,他闭上了眼睛,想着近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恩,我也听说了。这一次傅家的那位老太太,竟是从南都赶来了。她出来了,安乐公主怕是要遭殃了。”
对,到底是何人出手陷害左相傅伯南的呢?不是戴明泽,戴明泽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被人给抢先了。而抢先的那个人就是当朝的安乐公主赵文雅。
安乐公主府,辛辰正在来回走动。她此时一脸的忧色,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甚是烦恼。
“阿母,阿母,真的管用吗?左相真的会和姜如意退婚吗?”
辛辰是真的很喜欢左相傅伯南,这些年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傅伯南,她心想只要一直等下去的话,傅伯南定是会发现她的,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她等到的却是傅伯南和姜如意订婚的消息,天知道她是多么的伤心。
上次她甚至带人去大闹姜家,不过结果姜如意没有惩罚到,她自己的手却差点毁了。
“那是自然,左相他不识抬举,本宫的女儿这般的好,他竟是瞧不上。那么本宫就让他知晓,在这大夏,我安乐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开罪的。”
安乐公主赵文雅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刚刚进贡的六安瓜片,安乐公主不喜龙井茶,独爱瓜片。她斜靠在贵妃榻上,婢子正在给她捶腿,她整个人都十分的放松,显得十分的慵懒。她最喜这样的生活。这些年安乐公主过的那真的叫一个安乐。驸马辛木易对她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她几乎是事事顺心,样样如意。小日子过的那叫风生水起。
“可是阿母,我害怕,害怕,煦之若是知晓,归罪到我身上该怎么办?”
辛辰还是十分的担心,害怕傅伯南会因此不理她。
“怎么会呢?我就不信傅伯南将姜家的那个傻子看的比自己的仕途还要重要。此番本宫手握证据,也只有本宫才可以帮他,他没得选择辛辰啊,做女人不能像你这样做的,这样会被男人看不起。那傅伯南只不过是大夏的左相,而你却是我安乐公主的独女,是大夏的翁主,什么样的男子寻不见。放心,你定是可以心想事成,成为左相之妻。”
安乐公主赵文雅随手就将瓜片茶递给了身边的婢子,她也起身了。
第二天一早。
安乐公主赵文雅就早早的起来,此时她正在和辛辰两人用早膳。
“君侯,为何今日吃的这般少,可是今日这厨子手艺不好?”
赵文雅微微抬头,就发现今日辛木易似乎连筷子都没有怎么动,整个早晨都耷拉着脸,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快的事情。
辛辰也发现了,她放下碗筷,就看向辛木易。
“阿父,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辛木易此番也放下了碗筷,摆了摆手,示意伺候的婢子全部都下去。
辛木易和安乐公主成婚多年,一直以来夫妻两人相处的还算和睦,也有了女儿辛辰。辛木易在很多的时候,是一个寡言的男子,因而公主府的诸多事宜都是安乐公主赵文雅一手打理,而辛木易也一直乐得逍遥。
“公主,这一次你太过分了。”
沉默许久的辛木易终于开口说话了,而安乐公主也茫然的抬起头了。毕竟两人夫妻多年,不管她做什么事情,辛木易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今日是他头一次开口说话,而且还说这么严重的话。
“君侯何出此言,左相不知抬举,竟敢这般欺辛辰,本宫只是给了他一点教训看看,又如何?即便父皇知晓了,父皇也不会说什么的。”
安乐公主乃是元丰帝的长女,也是元丰帝原配管皇后所出,是元丰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由元丰帝亲自教养的公主。这在大夏国乃是独一份,就连一直备受元丰帝宠爱的娇娜公主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当初安乐公主出嫁的时候,元丰帝给她的封邑也是最为丰厚。这些年,在上京,安乐公主赵文雅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从来无人敢言说她的不是。因而在教养辛辰的时候,安乐公主自是按照她的性子来教养辛辰。
辛辰的火爆脾气在上京那是出了名的差,不然当初她一去姜家,兰香看到她也不会吓得发抖了。
“陛下疼惜你已经很久了,一个人的疼惜是有限度的。陛下那么多的子嗣,而公主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此番公主怕是要栽大跟头了。”辛木易站起了身子,他长身玉立,长得颇为潇洒。在当年也算是上京的佳公子。一眼便给安乐公主给瞧上。
辛木易的才华是那般的出色,本来可以出入朝堂的话,就因为在花朝节上猜灯谜,被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的安乐公主给瞧上了。他没有权利拒绝一个公主,于是就成为了一个驸马。成为一个没有任何实权,一个远离朝堂的驸马。
这从来不是辛木易想要的生活,他以前也曾和诸多的大夏学子一样,想在朝堂之上大展抱负,可惜他尚了公主。人人都欣羡他乃是当朝安乐公主的驸马,皇亲国戚,位高权重,可又有谁知晓他的苦楚。
好在安乐公主赵文雅怕也知晓他的心思,这些年两人倒是也夫妻恩爱,一切和睦。
可是这一次一直隐忍的辛木易在得知左相傅伯南下狱的事情竟然是出自安乐公主之手的时候,他再也坐不住了。决定提出来,让他感到可怕的是,安乐公主竟然还不自知,不知晓她到底开罪了什么人。
“君侯,你为何要这般泼本宫的冷水,辰儿也是你的女儿。你为何就不能为你的女儿未来着想,傅伯南他不识抬举。他竟是愿意娶那傻子,也不愿意娶辛辰,这分明就不把我安乐公主放在眼里。”
安乐公主赵文雅的心里始终是带着气。尤其是上次在姜家她没有讨到丝毫都好处,就越发的带着气了。所以当她得知傅伯南真的要和姜如意成婚的时候,心里那自是各种不满。于是便想出了这一计策。
“自古男女之事本就是勉强不得。左相既是对辰儿无意,那便是无意。强扭的瓜不甜,公主你这是何苦呢?”辛木易一声长叹,茫然的看着坐在那处偷偷抹眼泪的女儿。才意识到,是啊,他如今和赵文雅连女儿都生了。
他的一生也就这样的,心有不甘。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当初他在硬气一点,拒绝了安乐公主,此番会不会过的开心些。
“君侯,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你竟心里还有她?”
赵文雅的脸色漠然就变了,她知晓的,她从来都知晓辛木易的心里是有人的。
“公主,那事情早就已经过去,而且她人都已经死了,你何苦再提呢?你我都已经如此了,难道你还想辰儿步你我后程吗?”辛木易站起身子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悲苦。是的,他此时的脸色就是他这么多年在公主府的写照。他不开心,一点儿都不开心,他觉得公主府实在是太过于压抑。
赵文雅冷冷的一笑,朝着辛木易道:“是啊,她是死了,可是你还是忘不了她不是吗?”
辛木易见赵文雅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倘若要和她说下去,怕又要和以往一样,大吵大闹起来。他早就没有那份心力再和这个女子争执。
“公主,趁早放了左相吧,趁着傅家还没有出手之前。不然公主府就要遭殃了,而且这一次你这般出手,定也得罪了右相。戴明泽从来不是一个好开罪的人。”辛木易说完,便长袖一甩,径直而去。
他能去什么地方,他只能躲在书房里面,将自己死死的关着,不让任何人打搅。
安乐公主见到辛木易走开之后,脸上全部都是怒容。
“我不,我不,我偏不。本宫就要强扭,辛辰不要担心,阿母定会让左相娶你。”
这么多年,安乐公主也是心有不甘,明明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连女儿都有。可是还比不过那个女人,即使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可是阿母,阿父说的也没错。左相本就不喜我。若是这般强行和他在一起,左相只会更加厌恶我才是。我不想左相厌恶我。”辛辰方才一直都在啜泣。这么多年爱而不得,她心里也是极为的不好受。
刚开始的时候,左相傅伯南下狱,她不知竟是她母亲出手的,竟是傻傻的跑来寻赵文雅,让她出手去救左相。后来她才知晓,竟是她阿母出手陷害的左相,目的就是让左相就范,娶她为妻,然后赵文雅就会出手相助,放了她。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已。
“辰儿,你哭什么?左相不爱你那又如何?你现在看看你阿父,那个女人你也知晓,不是言说是他此生挚爱吗?此生挚爱又如何?现在能够陪在你阿父身边的那个人,还不是我,赵文雅,大夏的安乐公主。辰儿你莫要怕,你会一直陪着左相,那姜如意,一个傻子,何足畏惧。”
安乐公主上前就握住了辛辰的手,今日她一直都在等,等左相傅伯南妥协。可惜的是,让她颇为失望的是,这些天,傅伯南一直没有像她低头。
反而是傅家的老太太颜氏来到了府上,这一次陪着颜氏一起来的只有她的贴身丫鬟连翘。其他人都没有跟过来,只有这两人。
“老祖宗,前面就是公主府了。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今日安乐公主和君侯两人都在府上。”
连翘为人做事聪慧,不然她也无法做到颜氏身边的头等丫鬟,现在只要颜氏一个眼神,连翘就知晓下一步要干什么。
“那便好,是时候去会会这位刁蛮的公主了。陛下当真是对公主太过娇惯了。此番竟然对我傅家开刀。”
颜氏的脸上带了些许的怒容。
两人很快就到了安乐公主府,将拜帖送上之后。
“什么,她竟是来了?”
安乐公主忽地一下就站起身子来,心里还捏着拜帖,上面手书的乃是颜氏的名字。颜氏的字是极美的,她的父亲乃是大夏著名的书法大家颜正道,而作为颜正道的独女,颜氏也写着一手好字。
“阿母,谁来了?”
辛辰还从未见到安乐公主脸上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一直以来安乐公主都是十分镇定的。
“快点请,快请!”
安乐公主立马就宣人,她努力的站直了身子,然后就派人去请辛木易了。傅家的老太太来了,她一个人定是对付不了的。即便是她的父皇元丰帝来了,也不一定可以对付这位老太太。
大夏皇宫之中。
元丰帝微眯着眼睛,看着第五君华,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近日来他一直都在为姜如意被下毒一案而奔波。
“这就是你给朕的答复吗?”
元丰帝随意翻看了一下奏折,那奏折此番就被他捏着手上。元丰帝粗略的扫了一下,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
“陛下,姜如意被下毒一案,已经过去太久,而且123言情学院十分不配合搜证,这给我们查案……”
第五君华绝对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个案子本就是棘手,过去这么多年,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查出来呢。所以她十分他十分明智的果断在此时选一个挡箭牌。
“管三不让你查?”
元丰帝玩味的笑了笑,再次眯着眼睛看向第五君华。发现没几年,第五君华也变得圆滑了起来,果然大夏的官场最是磨练人啊。
“是的,三叔言说123言情学院女学间,不对外开放,而且他也不认为姜如意下毒一事和123言情学院有关,因而他拒绝了。”
管三叔确实是拒绝了,他一直对外宣称姜如意即便是中毒了,也不会是在123言情学院中毒的,肯定是在家中亦或者其他地方中毒了。而此番他认为姜如意在123言情学院被毒害,定是其他人故意放出来。管三叔甚至在明里暗里都暗示那人乃是桃江学院的易五。
上次在两院争霸赛上,123言情学院终于一雪前耻,成功获胜,可是就在获胜没有多久,姜如意被下毒的事情就传开了,而且明里暗里都在指责123言情学院管理不当,学生之间,妒忌成风之类的。很明显是有人在幕后暗箱操作,管三可是气得不轻,可惜他又没有证据,只能一直生气。
管三有这样的想法十分的正常,而且第五君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乃是123言情学院的学子所为,身为院长的他完全是有权利拒绝第五君华等人的搜证。所以此番元丰帝也十分的为难,还有一点就是管三乃是他的表弟,和他算是亲戚,是管太后的娘家人,元丰帝多多少少也要给管三留点面子。
“既是如此的话,时间确实是过去许久了。就算当初真的是123言情学院的学生所为,那些学生都已经离开了。你还是从管三那里要一个花名册,对着花名册一个个核对的。朕觉得管三不会那般不近人情,这花名册,他定是会给你。”
“诺!”
第五君华努力的擦了擦汗,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天知道,他查案这么多天,到底是谁暗害了姜如意一事,竟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到底谁?这也算是第五君华为官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这案子自是要查出来,但是也不可出现冤假错案,朕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元丰帝见第五君华要下去,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第五君华立马就止住了脚步,朝着元丰帝便是一拜:“陛下放心,不会有冤枉任何人。”
听到这话,元丰帝便闭上了眼睛,示意他可以离去。
等到第五君华离去之后,元丰帝立马就躺在了地上了,还是这样舒服了。这个大殿之中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一人在这里放浪形骸是多么的舒服。这年代做皇帝也不容易,稍不留神就要被人扣上昏庸的名号。大夏国的那些御史嘴可不是一般的毒。元丰帝有时候都有些害怕他们。
终于躺好了一会儿,他起身了。方才钟粹宫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林淑妃有事情请他过去一趟。
林淑妃平日里也没甚要求,若是请他去,定是出大事情了。
元丰帝揉了揉太阳穴,就起身,摆驾去了钟粹宫。
钟粹宫中,林淑妃正在梳妆打扮,自从被诊有孕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施粉。皆因害怕那些对腹中的胎儿不利。此番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之后又是一阵苦笑,于是又对着镜子贴了最为时兴的花黄。
“本宫美吗?”
林淑妃望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她今年也只有不到三十岁而已。正值好年华,她身边的宫人,自是带着笑意。
“淑妃娘娘定是美的。”
林淑妃听到她一眼,便微微的对着镜子笑了。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摸着自己的脸蛋。又换上了最名贵的服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她屏退了所有的人,在钟粹宫之中等着元丰帝了。
元丰帝十分的准时,他进来了,一进来发现这里面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便心生狐疑。
“爱妃,为何一人在这里,又为何穿的如此的单薄,你如今已经是有身子的人。可是要注意身子?”元丰帝说着就上前握住林淑妃的手,仔细的叮嘱她。深情款款的看向林淑妃,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之中,发现林淑妃的手竟是这般的冰冷。于是就放在手心之中揉搓。
“为何还是这般不听话呢?你如今已经是有孕的人了。”
“陛下!”
林淑妃带着哭腔,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朝着元丰帝就叩响了三个头。元丰帝还不知到底为何,十分诧异的看向林淑妃。上前赶忙扶起了她,便十分担忧的问道:“爱妃,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如此?”
“陛下,臣妾对不起你,臣妾没有怀孕,一切都是假的。臣妾乃是假孕,害的陛下空欢喜一场,还请陛下赐臣妾死罪。也望陛下看在臣妾多年侍奉陛下的情面上,饶了臣妾的家人。”
林姗与林家这么多年的恩怨,在此时此刻才算是真的化解了,她不想因她的过错,连累到林家。虽说当初林家对她和她的母亲简直坏到极点。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也是林家给的。而今是她的错,与林家无关。
“假孕?”
元丰帝一脸的诧异,此番他没有上前去扶起林淑妃,而是用十分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打量了半晌,发现她不似在说谎,就想了想道:”假孕?当真是假孕?”
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是,陛下是真的假孕,臣妾并没有怀孕。”
林姗倒是也很硬气,直接就跟元丰帝坦白了,在那人告发她之前坦白了。
“你可知晓让朕知晓你假孕,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你不怕吗?”
元丰帝此时已经坐定了,望着已经跟随他十二年的这个女子。林淑妃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在这十二年内,他曾经让她四度有孕,可惜的是,她没有一次可以顺利诞下皇嗣。这一次元丰帝没料到她竟是怀孕,本想着怕是上天怜悯她。没想到竟是一场误会。
不过此番这女子竟是坦白了,这也是为何元丰帝宠爱林淑妃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因为她够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么多年,至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做过假。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就这么一点真最是难能可贵。
“臣妾知晓,臣妾怕死!”
谁人不怕死,谁人不想好好活着,林淑妃自然不想死。可惜她再次被人给算计了,只能认栽。
“你可知晓,大争之世,你不争便会死。这是法则,爱妃,你太真了。朕不能护你一辈子,起来吧。“元丰帝朝着林淑妃招了招手。对待后妃,元丰帝从来都是温柔的,他的手放在林淑妃的发上。
她长发及腰,今日梳的发髻又是极美。
“陛下,臣妾……”
眼泪顺着顺着林淑妃的脸颊落下。
元丰帝一下子就搂住她的肩膀,对她笑道:“不要怕。你怀孕了,你给朕记得,你是怀孕,而且还是一个女儿。朕答应给你一个孩子。”
林淑妃惊诧的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元丰帝,她的嘴长得很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陛下,臣妾,并没有……”
元丰帝哈哈哈得一笑起来,然后摸了摸林淑妃的肚子,“朕说你怀孕了,你便是怀孕了。君无戏言,朕不会骗你了。莫哭了,你瞧瞧,这妆都哭花了。”说着元丰帝便亲手帮林淑妃拭泪。
“陛下……”
林淑妃一下子就靠在了元丰帝的怀中。
“爱妃,你跟朕这些年,可是吃了不少苦,以后可是要学聪明了。”元丰帝摸着林淑妃的发,笑着说道。
最终,元丰帝决定给林淑妃一个孩子。
已经年过七旬的元丰帝已经不再年轻了,很多事情他既是知晓真相,也无力阻止。比如这后宫之中的争斗。那些后妃间的斗争,他从来都是知晓。他从不同情弱者,弱肉强食,是这世间的法则。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一个无情之人。有的时候,他还不仅仅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爱妃早些休息吧,如今天色不早了,安歇吧。”
今晚元丰帝不准备去其他地方了,就准备安歇在钟粹宫。
只是事与愿违,就在元丰帝和林淑妃两人准备安歇的时候,安乐公主哭哭啼啼进宫,叶皇后亲自接见的她。可是这都不行,安乐公主非要见元丰帝。最终无法,元丰帝只得离开钟粹宫,去了叶皇后的甘泉宫。
“大公主,不要再哭了。到底是何人胆敢惹你啊?”
叶皇后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赵文雅一入宫,一来到甘泉宫一直都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哭的她头都疼了。今日娇娜公主也在,瞧着安乐公主再哭,也是一头的雾水。
“皇姐,该不会是驸马动手打你了吧。”
娇娜公主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叶皇后的脸色忽地便是一变,立马就捉住了赵文雅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脸,见全身上下无伤痕,“大公主,你与本宫说实话,是不是驸马当真打你了。岂有此理,竟敢动手打你?”
此番叶皇后也想不到其他的了,除了辛木易动手打安乐公主,她实在是想不到,谁可以让安乐公主如此伤心。
“什么,辛木易竟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动手打朕的公主?”
元丰帝刚刚从外间进来,就听到叶皇后在言说辛木易动手打安乐公主的事情。他只是听了一半,以为是安乐公主真的被辛木易给打了呢?
“来人,去宣驸马入宫,朕倒是要当面问问他,谁给他这个胆子,连朕的公主都敢动手打?”元丰帝此时就是一个父亲,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打,当即就震怒。
“诺!”
那侍卫得了命令,就要朝外间奔去。
“等等,等等,不是的,父皇,我与驸马的感情很好。他怎么会打我,不要听娇娜尽瞎说!”
说着安乐公主赵文雅还不忘白了娇娜一眼。
娇娜被她一看,心里自是不舒服,便道:“那我怎么知道,我这不也是猜的吗?你一来就是这般哭哭啼啼的,也不说为什么。我可不就是猜你被驸马给打的,不然谁敢欺负皇姐你啊,皇姐敢欺负呢的人怕还没有出生吧。”
娇娜公主一脸的不快,忿忿的说道。
“好了,你们两姐妹也不要再闹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元丰帝便朝安乐公主问道。
“父皇,那个老婆子,她威胁我,就是那个那婆子!”安乐公主又哭了起来。
元丰帝皱眉,在想安乐公主口中的那个老婆子到底是谁?
“老婆子,那个老婆子?”
元丰帝一脸的茫然。
“就是傅家的那个老太太!”
元丰帝一听是她,当即就哈哈的大笑起来。可以看出来,元丰帝对傅家这位老太太很是熟悉。
“父皇,你竟还笑,你不知道我,我,我……”
元丰帝先前还好奇,能把她的安乐公主欺负成哭哭啼啼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当听到是她的时候,元丰帝是一点儿都不奇怪,甚至觉得太正常不过。而且还在心里感激颜氏的手下留情。
面对元丰帝这样的反应,赵文雅心里自然觉得是委屈万分。今日傅家老太太来寻她,根本就不是来求她的,而是直接给她下战帖,态度十分的嚣张,就差指着赵文雅的鼻子骂了,没有给她丝毫的面子。这让一直养尊处优的赵文雅憋了一肚子气。不要看傅家老太太年过七旬,那牙口自是好的,一番话,说的赵文雅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给跳进去了。
这不,等到颜氏一走,赵文雅就来宫中哭诉,想要元丰帝为她主持公道。没想到,竟是见到元丰帝这般嬉笑,让她心里十分的难过。
“文雅啊,你对左相的事情到底闹够了没有?若是闹够,既是你掀起的,那就由你结束吧。好生的去跟傅家赔罪去。”元丰帝的此番的态度已经十分的明显,就是要让赵文雅去赔罪。
原来一早元丰帝就知晓左相傅伯南下狱的事情乃是赵文雅一手所为,他只是假装不知晓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颜氏来上京。如今他已经年老,很多事情是时候交代了。
而此番颜氏已经上京,元丰帝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自然他便开口了。
“父皇,父皇,你竟是都知道,那你,你,你还……”
赵文雅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被其他人知晓。没想到,她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知晓是她做的,她顿觉十分的诧异。不知为何她处心积虑做的这些事情,几乎是没有瞒住任何人。
“你的手法那般的拙劣,都不及你的皇弟他们。文雅,你也已经不小,也已经有女儿。也应该懂事了。你明日便去大牢亲自去请左相出狱吧。此事无需再议。”
元丰帝摆了摆手,他有些乏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已经年过七旬的他再也无法和年轻人相比了,此时的他真的需要好生休息一番。
“父皇,我……”
“下去吧。”
元丰帝摆手,他已经发话了。赵文雅本还想继续说话,见他如此,只好默默的退了下去。而娇娜见他离去,心里自是欢喜的。话说,她极为的不喜这位皇姐。
等到人都走开了。
“娇娜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去安歇吧。”
多年的帝后生活,也让叶皇后明白了元丰帝的心思,此番元丰帝是有话要和她单独说。
“好的,父皇,母后你们早些安歇,明早我来给你们请安。”
娇娜自是盈盈一笑,施施然的离去了。她心里非常的欢喜,今日元丰帝竟是来了甘泉宫,没有去凤藻宫去陪苏浅那个狐狸精,她心里就是欢喜。
偌大的甘泉宫之中,就剩下叶皇后和元丰帝两人了。
“月儿,你可知淑妃的事情到底是谁所为?”
元丰帝微微眯着眼睛,他靠在榻上,等待着叶皇后的回答。
“淑妃的事情?”
叶皇后十分的诧异,单看叶皇后的脸色,她似乎真的不知此事。元丰帝一把就握住了叶皇后的手,“淑妃这个孩子是朕给她的,所以皇后,你知晓吧。”
“陛下……”
“是个女儿……”
叶皇后的眼中闪着光,她明白了元丰帝的意思,便点头道:“臣妾知晓。”
“知晓就好,月儿还是你最懂朕,到底是朕的皇后啊。”
元丰帝拥着叶皇后,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入夜时分,姜如意却已经醒了,在旁人都睡去的时候,她醒了。她从怀中取出丝帕来。那丝帕之上残留着123言情赵逸风的血。早些她就让兰香给她准备好了碗和清水。
她将丝帕放在碗中,用在碗中注入清水,清水洗丝帕,丝帕上的血迹渐渐的融入水中。
晋王赵逸风乃是天阉,天阉天阉,自然是天生的了?赵逸风真的是天生的吗?显然不是,内宫之中内斗,各种*下作的手法实在是太多了。晋王赵逸风乃是胎中带毒,随着年纪长大,便影响他的发育。让他无法延绵子嗣,让他永远都无法有继承大统的可能性,这一招太过阴毒了。
“这种毒?”
姜如意自言自语的将碗端了起来,凑到鼻尖一嗅。
“阿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
她的脑海之中又出现一幅画面,那个带着微笑的长者,此刻正在房间里面配置这药物。那个药物的味道,好熟悉,好熟悉。
“出去,出去,阿芙,你不要进去,出去!”
好凶,好凶。
她就那样被人给推出来了。一直以来,对她都十分和善的阿爹,此番竟是将她给推出来了。她偷偷的躲到了一旁,有人来了。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姐姐。她穿的衣服好华丽好美。
“配好了没有?”
那个姐姐的声音却是那般的冷淡,她走到阿爹的面前。阿爹双手将药粉奉上。
“给那女人吃了,生下的孩子就不能生育,无论男女?”
女子的声音依旧十分的冷淡。
“是,是,是。”
“那就好,放心,待事成之后,本宫自是会放你们一家老小远走高飞!”
那女子走了,阿爹也出来了。
“阿爹,你给了她什么?”
她兴奋的蹦到了阿爹的面前。阿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脸的惊慌,慌忙之中就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示意她不要说话,将她抱到了屋里。
“阿芙,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知道吗?”
姜如意的头一阵疼,那个味道是这么的熟悉,就算这个味道,这个血里面有那种药粉的味道,她的手颤巍巍的再次端着药碗,眼泪哗哗的流下。
“这毒怎么解?”
她一个人问道,似乎在问她自己,又好似在问别人,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的话,定会觉得她是一个极其奇怪的人了。认为她是一个怪人,亦或者是一个傻子。
她的头再次疼起来,不能去回想,一回想,她的头就忍不住的疼痛起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可怕。
她将碗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强力的扶着桌角,不让自己倒下,可是最终无力,她还是倒下了,而且还沉沉的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痛苦,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她知晓她是中毒了,好严重的毒,眼看着马上都要死了。
“丫头,丫头,你,你,阿爹来了,阿爹来了……”
是阿爹的声音,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想伸出手去,抱住阿爹,可惜她做不到,做不到。
“阿爹,大兄,小弟,还有阿母……”
她想说,他们全部都死了,被陈家的人杀死了,被不败陈家的人全部都杀死了。
“丫头,你中毒了,不要说话,不要说话,阿爹会救你。阿爹会救活你的。”
那个男子抱着她,她快要死了。
天亮了。她醒了,阿爹的口中却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阿爹,你,你,你……”
“丫头,把这个医书拿着,走,走的越远越好……”
“不,阿爹,不,我要和你一起走,走……”
“人来了,丫头,对不起,阿爹走了……”
血,好多的血,染红她的衣裳,大兄死了,小弟死了,阿母死了,现在连阿爹也死了。全部都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后来她知晓她中的毒乃是七星海棠。世人皆言七星海棠无药可解,那是他们不相信有医者愿意以命换命,她那一代神医的父亲,用他的命换了她的命。
“茶红粉,孕妇服之,可致腹中胎儿男子天阉,女子宫闭,永不能生育!”
她记起来,她终究记起来,是茶红粉,阿爹记载的。她记得那个医书。
“大姑娘,大姑娘,你醒醒啊……”
姜如意好似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来,等到她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兰香一脸着急的站在她的面前,张氏和卢氏以及姜如海等人也已经到了。
而沈湛清正在收拾他的药箱。
“她醒了,便无事了。”
沈湛清低头看了一下他自己的手腕,手腕处生疼,竟是乌青一片,这是方才被姜如意给抓的。她好似在做噩梦,他诊脉的时候,忽地就被姜如意给抓住了。死死的抓住了,好似拼命了命的抓住,不让他走开。花了好大的力气。
“沈太医,大姑娘到底为何会晕倒,她一直都按时服药,怎么还会晕倒?”
张氏还是不放心,就过来询问沈湛清,希望他告知一二。沈湛清望了姜如意一眼,又看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
“大姑娘兴许心里有什么不开心之事吧,没事的话,夫人可以带着她多出去走一走。心情舒畅,对病人身体恢复有好处。”说着沈湛清就收拾药箱,准备离去。
姜如意抬头看向沈湛清,“你等等!”
她叫住了沈湛清,沈湛清听到声音也回转过身子来,他盯着姜如意看,姜如意也盯着他看。
“你的血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每次遇到姜如意,她的话都十分的奇怪。而且每次见到姜如意,她总是给他惊喜,亦或者惊讶。
“我的血?”
沈湛清再次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淤青,一个女子的力道怎么可以如此之大,差点将他的骨头都要捏碎了,幸而他自小习武,不然还真的无法应对方才姜如意的手劲。
“对,你的血,只要一点点,药引子。”
她要配药,为赵逸风解毒,需要一个人的血做药引子,沈湛清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何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呢?因为他是医者,长期待在药物之中,身上有药气。而且他还是一个男子,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做药引子的了。
“药引子?”
沈湛清又是一阵疑惑。
“小妹,你在说什么的,沈太医还要回太医院,你就让他先回去吧,若是需要什么东西,与你嫂子说便好。不要耽误沈太医正事。”张氏此番也发现姜如意说的话听不懂了。怎么突然要人的血做药引子。
这人血治病的事情,姜如海也是听说过,有人家里害了痨病,就托侩子手在砍人的时候,给他们一个馒头,蘸着人血,然后就可以把痨病治好了。
姜如海自然是认为姜如意这是在瞎胡闹,更何况这一次和上次平安的事情不一样,也没听到有人生病啊。
“沈太医你走吧。”
姜如海说着就让平安送沈湛清出去。沈湛清回头看了姜如意一眼,姜如意那一双眼睛又眼巴巴的看向沈湛清,一如第一次在苏家和沈湛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那眼神真的让沈湛清拒绝不了,还有就是沈湛清真的想弄清楚,姜如意到底想搞什么。
“大姑娘的身子还很虚弱,明日我再来给你复诊。”
沈湛清算是给了姜如意一个答复,然后就挎着药箱,由着平安给送出去。
“以后你们都好生看着大姑娘,兰香你以后就歇在大姑娘的屋里,免得半夜又出事情。今日若不是我来的早,不知大姑娘要在地上躺多久。”
今日张氏起得早,就想着来瞧瞧姜如意如何了,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现她就躺在地上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可是把张氏给吓坏了,就差人去太医院去请宁太医,无奈的是宁太医今日去给安乐公主看诊去了。于是乎就请了上次给姜如意看过病的沈太医来。
好在沈太医的医术还算是可以的,几针下去,姜如意倒是醒来了。
“诺!”
兰香也是相当的自责,今日瞧见姜如意一脸惨白的样子,当即就吓傻了。
“无事,与她无关,是我!”
姜如意见张氏在苛责兰香等人,便开口道了。
“大姑娘,你就知道宠这些丫头……”
好不容易,张氏等人算是离去,姜如意也起身子,那个梦太过真实了。为何她总是可以梦到那一家人,那一家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是谁?
这些天她一直都想弄清楚她是谁?可惜她记起来好多好多的事情,唯独忘记了她自己到底是谁?
那个梦太过惨烈,所有的人都死了,唯有她一个人活着。若是真的话,她情愿早点死去。
“大姑娘,大姑娘,谢谢你啊。今日是我不好,以后我就睡在你床下,那样你一旦晕倒,我就知晓了。”方才姜如意为她说话,兰香自然是听到了,心里很是感动了。
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姜如意更好的主子了。
“哦!”
姜如意低着头,看着她自己的手,手上红红的一片,好似她抓了什么东西似的。
“对了,大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左相放出来,他没事了。是误会一场。是安乐公主知晓他和你要成婚了,故意害他的,就是想让他低头和你退婚。这样左相就可以和辛辰翁主在一起了。不过左相好硬气,就是不低头。”兰香说这话的时候,颇为的得意。
“哦!”
姜如意反应十分的冷淡,她再次低着头。
“大姑娘,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你昨晚哭过,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告诉兰香,兰香虽然笨些,但是不是说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兰香十分担心姜如意,帮她梳妆的时候,发现她整个眼睛都肿起来。
姜如意也伸出手摸着自己的眼睛,她是哭过了。
“我梦到我阿爹死了。”
兰香一听一阵漠然,以为姜如意说的阿爹乃是姜明山。当初姜明山是一觉睡死的,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个时候姜如意已经痴傻,根本就无从知晓姜明山的死。
“大姑娘,你切莫伤心,老太爷走的时候,十分安详。”
姜如意抬头看向兰香,对着她无奈的摇头。
她梦中的阿爹走的一点都不安详,他是被毒死的,七窍流血,死相极为的难看,而且死之后,还被人鞭尸,悬挂在城墙之上,暴尸示众。
“兰香,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