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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卫东脸sè变了一下，还是笑容满面站起来，举着酒杯说：“是老朱啊，来来来，走一杯走一杯！”
这人是工信局经济运行科科长朱明成，和鲁卫东很不对付。他是原来工业局老资格，前不久以工业局为基础组建工信局，他瞄准规划科科长位置走了关系送了礼，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结果天上掉下个鲁卫东，从安监局调过来把位置占了，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经济运行科。
比较起来，经济运行科权力和油水，都比规划科差一些，也难怪朱明成恨上鲁卫东，工作中处处别苗头。
鲁卫东能力是有，但朱明成是工业局老资格，组建工信局从上到下都是他熟人，而且按照不成文潜规则，对位置被“抢”朱明成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同情，所以鲁卫东只能咬着牙处处退让，量不惹这家伙。
朱明成却倚老卖老得理不饶人，局里很给了鲁卫东几次难堪，要不是上头有吕治国压着，只怕要办公室打起来了。
这不，两个人脸上是笑呵呵，态度却皮里阳秋，莫说齐思明、鲁爱华把探询目光投向许丽芳，连齐然都看出了这里头调调，很想帮大舅一把——大舅可从来都是真心实意对他好。
不过齐然注意朱明成身后被他挡住女生，看起来很眼熟啊……
朱明成走进包厢，把身后女儿也牵进来了：“我女儿朱晓丹，今年中考，六百八十二分，报一中，这不几个亲戚朋友硬要聚会庆祝一下，其实我说没得啥子好庆祝，不就是考上个一中嘛，对了听说老鲁儿也一中读书，不晓得考了好高分？丹丹，你要向哥哥学习哟！”
说这话时候，朱明成脸上带着明显戏谑，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鲁卫东儿子考一中差三分，托关系搞择校。
鲁卫东一张脸黑得像煤炭，许丽芳也讷讷很不好意思，把妹妹妹夫看了一眼，感觉很丢脸。
倒是做儿子鲁俊浩没有听出朱明成讽刺，一副心思全放朱晓丹身上，这女孩并不算特别漂亮，但身材发育得非常好，双手放小腹很乖乖女样子，正好凸显了胸口曲线，一双眼睛特别媚，时不时往这边瞟两眼，勾得他心痒痒。
朱晓丹看当然不是鲁俊浩，而是齐然，这个三年不曾见面小学老同学，中考时给她留下了很深印象，可以说完全颠覆了之前对他认识。
看起来普普通通齐然，小学时朱晓丹就知道他家庭很一般很一般，只能算中等偏下水平，现问起原来还住那个老旧煤矿家属院，这样男生毫无出彩之处，平时学校肯定默默无闻，不仅没有任何女生青睐，搞不好还会被那些比较跳学生欺负一下。
遇到中考被陷害作弊这样严重情况，又撞了以严厉著称孙亮云手里，换成另外一个人，肯定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吧。
可齐然没有，跟没事人似和孙亮云辩驳，好像根本就不乎中考作弊可能面临处罚——淡定表现初还被同考室不少人误解，认为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但后结果揭晓之后，朱晓丹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齐然都没害怕过，那种自信带来笃定沉稳，真很难想像会出现这个年纪中学生身上。
其后事态发展和齐然表现完全相符，本来气势汹汹满口讲政治讲大局巡视组胡科长，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完全是前倨后恭，考完之后区区一个中考作弊事件，居然是铁面神探刘铁卫亲自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揪出了真正作弊者陈小远！
而且以朱晓丹敏感，察觉到当时刘铁卫对齐然态度，与一般长辈对晚辈亲近有所区别，似乎还隐隐约约透着点不应该出现尊重——怎么可能，市公安局实权副局长啊，对一个中学生……
所以现意外遇到齐然，顿时勾起了朱晓丹好奇心，不但看了齐然，还观察着他父母和同桌亲友，可惜让她失望了，除了和她父亲同为工信局科长鲁卫东，席上连一个看起来像公务员都没有。
“女儿，来，我们敬鲁叔叔全家一杯，”朱明成哈哈笑着，找服务员要了两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白酒，给女儿倒果汁。
他非常成功给鲁卫东一家制造了尴尬，心头正得意，突然发现身边女儿正用异样目光看席桌上那个不起眼男生，顿时疑惑起来，指着齐然问：“老鲁，这是你侄儿？”
鲁卫东总算找到了反击机会，“我侄儿齐然，和你女儿一届，考下来六百八十三分，也报一中。”
齐然分数正好比朱晓丹高了一分。
朱晓丹大概之前也喝了点酒，双颊略带晕红，倒是显得妩媚了，主动和齐然打招呼：“嗯，老同学，我们又一个学校了，共同努力哦。”
“我们是小学同学，”齐然笑着跟爸妈解释，站起来举杯和朱晓丹碰了一下。
朱晓丹很斯文杯子边上抿了点，沾上果汁唇瓣水灵灵，明明喝果汁不是酒，双颊却红了。
鲁俊浩就嫉妒得不行，小学同学怎么了，他还是学长呢！就举着杯子也站起来，“学妹你好，我叫鲁俊浩也一中，下学期高三了……”
话还没说完，朱明成突然拍了下桌子，声音很大说：“原来你就是齐然，怪不得耳熟，刚才胡科长说作弊那学生就是你吧！”
鲁俊浩杯子举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只好悻悻坐下，非常尴尬。
不过比起齐然也算不得什么了，场父母长辈目光全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作弊，怎么回事？
朱明成满脸得意，他今天摆下升学宴，为女儿分班事情请了教育局胡科长，刚才喝酒时候提到中考作弊，觥筹交错间听到有个叫齐然学生牵涉进来，没想到竟是对头鲁卫东侄儿，真是太可笑了！
果然，鲁卫东一张脸黑成了煤炭，齐思明和鲁爱华赶紧看着儿子，鲁俊浩则轻蔑撇撇嘴，摆出一副“原来如此”样子。
齐然深吸一口气，准备把实情说出来。
“哎呀爸爸，你听错啦，根本就不是那样，”朱晓丹摇着朱明成胳膊，很着急说：“齐然他不是那种人，根本就没作弊，是被那个叫、叫陈小远陷害了，我当时也一个考室里边，记得当时就证明齐然是清白了。”
呼～～几位长辈都长出一口气，真要闹出什么作弊事情，今天就太丢脸了。
鲁卫东是笑呵呵举起酒杯：“老朱，看来你女儿很了解我这个侄儿嘛，哈哈！”
朱晓丹顿时羞红了脸，明显对齐然有那么点意思。
朱明成看到女儿样子，顿时心头一咯噔，眯着眼睛打量齐然，虎着脸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别人为什么陷害他？可能要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丹丹，学校里要注意，别和不三不四人交往，免得沾上这些事情。”
爸！朱晓丹嘟着嘴跺了跺脚，倒像是真和齐然有点什么，才这么维护他。
齐然很感激朝朱晓丹点点头，今天要不是她，就太尴尬了。
鲁俊浩心头直冒酸水，看看表弟，再看看朱晓丹，愣是没看出来齐然凭什么可以打动这个挺出众女生。
正这时候，教育局胡科长从包厢门口拍了拍朱明成肩膀：“老朱，都等你回去继续喝呢！怎么，遇到熟人了，介绍一下嘛……咦，齐同学？！”
胡科长也是个官面上混伶俐人，和朱明成打招呼，眼睛就像玻璃球似滴溜溜转，把包间内情形看了个遍，后落了齐然身上。
胡林态度立马变得非常拘谨，看座诸位目光都带上了敬畏，这里头说不定就有那位林为民都需要讨好大人物啊！
甚至没敢让朱明成介绍，先主动找服务员拿了空杯子，倒上满满一杯白酒，笑盈盈对齐然说：“齐同学，中考时候差点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们工作失误，我代表教育局、巡视组向你道歉！”
得，这人话挺大，代表教育局，看来也是个吃得开主儿。
齐然对胡林印象挺好，举着杯子笑：“胡叔叔是吧？白酒，我喝不了太多啊。”
许丽芳已经认出这是教育局胡科长了，她那表哥就他手底下做事，连忙朝齐然使眼sè，意思是怎么都要和对方干一杯。
没想到胡科长很豪爽，连连点头：“齐同学年轻，随意就行了，我干了！”
说罢他伸长手拿着杯子和齐然碰了碰，位置故意放得低点，然后一仰脖子，整杯白酒下了肚。
齐然也不以为意，就喝了一小口。
胡林态度恭谨了，这才是大衙内作风嘛，哪怕你喝得胃出血，他也只是沾沾唇。
许丽芳悄悄和鲁卫东说了胡林身份，两人都大为吃惊，东川场面上规矩，碰杯时长辈、领导杯子举得高，晚辈、下属杯子放得低，这个胡林把杯子放得比齐然还低……
胡林又询问场齐然几个长辈身份，一一和他们碰杯，一再说考场上各种工作不周，影响了齐然发挥，实抱歉得很；又问齐然考了多少，得知他报一中，拍着胸脯主动说要给校方打招呼，弄到班去。
看得出来，他态度很拘谨，整个包间里不管和谁碰杯，都是把腰微微呵起。
朱明成才叫个纳闷，这个胡科长吃错了药？刚才他那边，态度倨傲得很，口口声声都是这个局长那个主任，怎么到这边来就变了样，成灰孙子了？
朱晓丹红着脸儿，从包厢里出去时候，挥着小手和齐然告别。
“齐然，你认识这个胡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鲁卫东再也憋不住了，看刚才胡林举动，简直就是来觐见上级领导嘛。
“大概，大概是影响了我考试成绩，觉得不好意思吧，”齐然呵呵笑着，挠了挠头皮：“其实我发挥得还可以。”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明显这个解释不能让人接受。
鲁俊浩一直打量着齐然，这个表弟好像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