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梦魇之序章【4】

此生浮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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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科恩陪着康妮回到佣兵工会时,治疗室里传来哈尔低沉的哀嚎,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推开治疗室的木门,只见罗斯不断的用湿毛巾帮范达尔擦拭身体,哈尔急的在旁边不停的转圈,嘴里不断重复着:“怎么会如此高的温度,怎么办,怎么办?该死的科恩这个时候带着康妮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罗斯一边手忙脚乱的给范达尔降温,一边开导着哈尔冷静下来。

    就在哈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康妮终于回到治疗室,情急之下,哈尔猛地冲了过来,握紧康妮的双手,哀求道:“康妮,求求你救救范达尔吧,他快不行了!”

    听到哈尔的疾呼,康妮急忙冲动范达尔的魔法阵前,催谷治疗法阵运转,伴随着柔和的绿色光芒亮起,范达尔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坦,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和。当罗斯换了一条柔软的干毛巾擦干范达尔额头的汗水时,均匀的呼吸声由范达尔的鼻孔穿来。

    康妮继续运转治愈魔法阵,并输入少量的精神力维持运行,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没道理的,经过我昨天的治疗,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之所以没让他醒来,是想多休息一晚,恢复体力而已。怎么突然就得了热症,差点就了结他的生命,回归众神的怀抱了。”

    而此时,在熟睡的范达尔的梦境里……

    范达尔徐徐醒来,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黑色雷芒巨剑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平放着,感觉到额头传来的阵阵刺疼,范达尔双手用力地拍了拍,喃喃说道:“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

    “你终于醒了!”一把温柔的声音从范达尔身后传来。

    “米娅!!”范达尔一个转身,顿时目瞪口呆,只见无数微小的光团在身后不远处交织成米娅的幻影,徐徐漂浮在半空中。

    范达尔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快步冲到米娅跟前,右手想和以前一样握住米娅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可当五指紧握时,无数金色的光团从指间的间隙中滑过,在米娅的幻影中带起一阵涟漪。

    “这……”范达尔吃惊的后退了几步,满脸疑惑地看向米娅。

    只见一个凄美的笑容浮现在米娅脸上,此刻的她正用最深情的目光看着范达尔,片刻后,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范达尔!”

    “和我道别,难道我死了吗?”一念生,当日在乱石峡谷被暗月狼王击飞时的记忆瞬间占据了范达尔的意识。

    范达尔无奈的一声苦笑,额头缓缓底下,悲伤道:“原来你我已经天人永隔了,米娅,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突然,一双闪烁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范达尔的脸颊,但在那柔和的光团中,范达尔感受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暖。“你忘记我是一个牧师了吗?范达尔,有我在,又怎么会让你的生命消逝!”米娅那温柔的声音却瞬间让范达尔的体温降至冰点。

    范达尔猛地抬起头,无数的光团随着波动的气流飞散在洁白的空间中,随后再度缓缓凝聚成米娅的模样,这一刻,范达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确和米娅天人永隔,但香消玉殒的却是米娅而不是自己。

    “不…不…不是这样的,米娅,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求求你,别离开我!”自从父母自尽开始自力更生后,范达尔就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男人,是个铁血无情的战士,这辈子再也不会为谁而落泪了,可此刻从面颊流过,轻轻滴落在地表的泪水,让他觉得所谓坚强的男人、铁血无情战士全部统统见鬼去吧!此时缠绕在心灵那股无法言语的悲伤,除了哭泣能稍微发泄一下外,范达尔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悲伤情绪了。

    看着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的声嘶力竭,米娅轻轻环绕着范达尔,轻声说道:“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带属于我人生的那份精彩,就交给你了,我心爱的勇士!”话语未完,米娅的幻影渐渐离开了范达尔的身边,缓慢地向后滑行。原本沉寂在伤痛中的范达尔似乎感觉到什么,急忙起身朝前追去,并且不停的疾呼着:“米娅,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能失去你!”

    就当范达尔眼看要追上米娅的幻影时,组成幻影的无数光团逐渐消散在空气中,此时范达尔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拼尽全力朝前一跃,整个人朝着幻影扑了下去,此时的他,只想把米娅轻轻的搂在怀里。

    “啵!”随着最后一个光团如同肥皂泡一般消失在空气中,范达尔一个扑空,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阵剧烈的刺痛感由肩膀传来,强忍着疼痛,范达尔急忙爬了起来,双手不停地在最后一个光团消失的空间挥舞着,此时的范达尔早已泪流满面。

    就当范达尔放弃搜寻整个人跪倒在地面时,一个非常微小的光团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中,静静地飘到他的耳边,米娅最后的遗言终于在范达尔耳畔响起——永别了,恋人!听到米娅最后的遗言,范达尔的躯体再也承受不了这份悲伤,整个人晕倒向后倒下。

    当天夜里,教廷佣兵工会中。

    原本熟睡在治疗法阵中的范达尔脸上突然滑落两行泪水,身体轻微的颤抖着,过了片刻,慢慢睁开了双眼,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回想起刚才那恍若云烟的记忆,范达尔用那干枯许久的喉咙嘶喊着:“米娅!”

    此时正卷缩在治疗室外打盹的哈尔被突如其来的叫唤声惊醒,急忙推开木门,正看到范达尔努力挣脱治疗法阵的牵引,有气无力地走了过来。“范达尔,你没事了吧!”哈尔赶紧走到范达尔身边,伸手扶着范达尔的身体朝旁边的椅子上走去。

    范达尔在哈尔的搀扶下,慢慢坐在椅子上休息,顺口问道:“这是哪里?”

    “米鲁菲斯神圣教廷的佣兵工会,当天我们在乱石峡谷都受了伤,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给你们疗伤,现在好了,你和雷切尔都平安无事。”哈尔粗略地将当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在得知暗月狼王已被科恩杀死,同时荣誉之铠佣兵团得到一大堆好处后,范达尔开心地笑道:“看来我们要好好感谢科恩,要不是他和雷切尔,乱石峡谷绝对是我们几人的坟墓。对了,罗斯和米娅他们都还好吧?”

    听到范达尔的询问,哈尔刚才略显欢快的语调顿时停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答道:“当然,他们都好好的,特别是罗斯,每天都会抽时间去教廷的魔法研习所里查阅资料,看来他已经深刻体会到自己力量的弱小了,哈哈哈!”

    范达尔笑着点了点头,乐道:“看来乱石峡谷一行,他那过于随意的性格终于可以改一改了,如果早点知道面对死亡能改掉他这坏毛病,以前的佣兵任务就直接安排他去当斥候了。哈哈哈!”范达尔那豪爽的笑声充斥在整个佣兵工会里。“那米娅呢,她怎么样了?”

    “啊!米娅,米娅……米娅她很好,哦,对了,她今天早上还来看过你,不过这两天她估计来不了,她说难得回来教廷一趟,有几个好姐妹在教廷任职,打算抽点时间去探望一下她们,所以这两天她不在,不过你放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了!”哈尔此时后背可全是汗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来搪塞范达尔,其实哈尔早就决定要把事实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的哥哥,可一想到范达尔得知米娅香消玉殒后,万一抗不起这份悲痛,那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可能就这样没了,这份风险,哈尔不能去冒险。

    范达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米娅跟随我们佣兵团那么快四年了,如今回到她的习业地,自然有一些割舍不掉的东西,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就最好不过了。哈尔,现在我先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当你回到古斯丁郡时,必须发双倍的补偿费给死去的那十六位同伴的家属,如果这件事你处理不好,我肯定会好好招呼你一顿的。知道了吗?”

    “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不会让跟随我们的同伴寒了心。”哈尔见范达尔终于不再提起米娅,自然满口答应哥哥的条件,心道明天一大早要尽快找科恩和罗斯等人商量对策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出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将就一晚就可以了!”范达尔说完直接打开木门,示意哈尔在门外的藤椅上休息,然后顺手拿过叠好放在一旁的披风,稳稳地躺在治疗室内的椅子上,最后看了一眼哈尔,说道:“晚安!”

    哈尔轻声回了句晚安,关上了木门,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麻木地坐在藤椅上,在乱糟糟的心绪中,昏昏睡去。只是哈尔没看到,在他最后叹气的那瞬间,范达尔透过关门最后的那一丝间隙,双眼含泪地看着他。

    一夜无话!

    “哈尔,快点醒过来,起来吃早点了!”科恩看着大字型躺在藤椅上的哈尔,随手把刚买的黑面包和牛奶放在一旁,蹲下身子拍了拍哈尔的额头。而站在一旁的罗斯则自顾自的吃了面包,略带玩味地看着哈尔。

    感觉到有人在拍打自己的额头,哈尔很不乐意的挥了挥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当看到科恩和罗斯时,哈尔猛的一个激灵,蹭的坐了起来,说道:“范达尔昨晚醒来了,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