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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铃奈快步出了人群,直到在电玩中心门外听到铃奈喊疼才终于发现自己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去扯铃奈手腕的毅猛地停下了脚步。
“抱、抱歉……”
望着铃奈手腕上的红痕,毅自己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倒是铃奈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末了还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山、……毅君。”
被铃奈澄澈的碧眸望进了心底深处,在感觉到了悸动的同时也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悲哀。能作为补偿的事一件都想不出,毅下意识地再一次抱紧了面前的铃奈。
(这也是老爸曾经感受过的东西吗?)
“对不起——”
怜惜、自责、后悔,夹杂着难以用语言来言明的纠结与罪恶感一起淹没了毅。他第一次作为一个男人理解了那么深爱着自己生母的老爸为什么会做出伤害自己生母的事情。生为儿子,他却是第一次不想理解自己老爸的心情。
(这就是老爸曾经感受过的东西吧。)
明明是比任何人都要想对她好,怜惜她的一切,对她的所有都充满爱情。又正是被这种想要疼惜她、爱护她的心情逼迫到焦躁满溢,在纠结中变得连自己都不再是自己。
眼前的她不过是被不认识的男人围观了一下,自己就能有那么几十秒的时间丧失理智。听到她想要呼唤的是老爸的名字,而不是自己名字的那个瞬间,自己的心底也涌出了强烈的嫌恶。换作是那个和她相处了十年以上的老爸——
(会产生想要毁灭对方的心情也是无可厚非的啊。)
轻轻抚摸着铃奈手腕上的红痕,不断喃喃着“抱歉”和“对不起”的毅多少让铃奈感觉到了异常。不知道毅所在的未来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无法理解毅的感受。她一再说着“没关系”,一直说到了毅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
“毅君,口渴吗?”
真诚地碧眸永远是那么干净。即使先前被毅弄痛了也还是不会吸取教训离毅远一点的铃奈轻声问。她为毅找借口说或许是玩的太累了,所以毅才会有那样过激的反应。
(因为我是妈妈。妈妈应该更多的包容自己的孩子才对。)
不管有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儿子是不是件奇怪的事情,总而言之铃奈已经认定了自己是妈妈,自己这个妈妈非要好好的加油不可才行。她这种努力扮演着“母亲”角|色|的样子看在毅的眼里略略刺眼。
(但是我不能说这个人做错了。)
因为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在为自己而努力,所以哪怕是认为她的努力方向是不正确的,毅也不会去指出。
“嗯~”
用笑容冲淡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毅看着铃奈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心中咸涩泛滥。
“不过比起摄取水分来,我现在更想摄取糖分啊。”
毅说着再度拉起铃奈的手。这次他的动作很轻,轻到了足以说是小心翼翼的地步。用比铃奈大上一圈的手与铃奈五指相扣,毅指着附近的甜品店对铃奈道:“去那里好吗?”
“嗯、嗯……”
当毅的手指与自己的手指相扣的时候,铃奈有一刹那的分神。等听到了毅的话,她才飞快地颔了颔首。
(不好不好……)
要不是手被毅握着,自己还就走在毅的身边,铃奈真想用自己的手拍拍自己的胸脯。
(这个人……毅君实在是太擅长应付女孩子了。)
饶是对于男女之事没多少经验的铃奈也能明白毅绝对很习惯对待女孩子:和铃奈走在一起的时候,毅总是走在贴近车道的那一边。在和铃奈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毅的神情也不会有明显的变化。再加上毅非常地习惯和铃奈的肌肤之亲,每次都是说牵手就牵手、说拥抱就拥抱。
要不是毅和山本长着同一张脸,毅还是来自未来的自己的儿子。只怕铃奈会因为他那从不征求当事人同意的肌肤之亲而把对方定义为变|态,继而敬而远之。
铃奈之所以能任由着毅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又搂又抱,就是因为她无数次的在心中对自己说:“毅君是我的孩子,毅君是我的孩子。”
(还好山本君不是这样的人。)
像牛郎或是小白脸一样擅长玩弄女性的山本……铃奈一点都不想去想象。
(山本君、)
『铃奈前辈!』
清爽的像一阵风,飒爽的如同一阵雨。不似毅这样给人以暴雨前闷热忧郁的印象,总是能为人带来清新气息的山本总是带给人舒畅的感受。
(还是现在的样子最好。)
想到山本,因为毅的态度而心中升起些许不安与恐慌的铃奈稍微放松了下来。她和毅一起坐到了甜品店里,看完菜单后点了个三十分钟吃完就免费的秋季特贩圣代。
——伊丽莎白和阿尔法多没带什么钱。裕理当然更不会有。因为把裕理和伊丽莎白等人的支出归结于自己的“个人事项”,铃奈没有动用彭格列基地产生的资金,亦不会去挪用属于彭格列同好会的资金,把父母留给自己的零用钱的每一分都掰成两半用,没有多余闲钱的铃奈对于钱那是能省就省。
足有铃奈脸大的圣代杯里除了冰激凌外装满了苹果、橘子、葡萄、橙子、柚子与芒果,像小山一样高高堆起的圣代顶部不仅有雪白的鲜奶油还有金黄的栗子。当这个比铃奈想象当中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圣代杯放在铃奈面前的时候,铃奈的整张脸都开始微微发白。
没错,秋老虎是很厉害,接近中午的这个时候也很热。可是就算是这样铃奈也不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够吃得完这一个就占了双人餐桌几乎所有空间的可怕圣代。但是不吃完就意味着要付钱,这个圣诞可不便宜。
见状毅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铃奈则是像作出了什么重大的觉悟那样拿起小勺对着圣代雪山发起了进攻。
浓稠黏腻的白被一勺一勺的送进小小的口中,樱|色|的嘴唇被圣代冻得微微发白。吹着冷气吃圣代吃得十分辛苦得铃奈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唇角沾了奶油。
点了哈密瓜苏打的毅没喝几口苏打就凝视着努力吃吃吃的铃奈。见埋首于圣代之山的铃奈抬起头来暂且休息,毅自然地伸出手,抹向了铃奈的嘴角。
“?”
莫名其妙地被摸了脸,铃奈满腹疑问地略略低头看向了毅的手。等她看到毅的手上沾了奶油。她想也不想的伸出舌头舔掉了毅拇指上沾着的奶油。
“——”
铃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让甜品店里刚好经过的店员差点打翻手上的托盘,还让坐在铃奈对面的毅猛地一怔。
(喂喂、这还真是……猝不及防的偷袭啊?)
毅简直想随便抓个人来问:眼前这个可爱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啊?
山本毅接触异性接触的很早。说得再直白一点,那就是山本毅知道女人的滋味很早。
意大利本来就是一个对性十分开放的国家。毅身处的世界里更是酒|色|遍地。身为彭格列的雨之守护者,山本武经常性的不在家。纵使身为单亲父亲的山本已经尽可能地拉扯着儿子,他仍是像大多数的家人那样无法面面俱到。
而毅会早早的接触女|色|的原因并不出奇。
他就像其他缺乏母爱的孩子一样渴望着被爱渴望被拥有母性的女性所爱。因为渴求着没有拥有过的爱,所以一个不小心就用错误的方式得到了来自具有母性的、女人们的“爱”。
等毅意识到自己得到手的并不是自己所渴求的那种“爱”,他已经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全部做完了。
(应该是嫌麻烦吧。)
毅想自己就是个睁开眼发现自己梦游到沼泽里的人。当他发现自己身处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沼泽里的时候,他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就这么闭上眼睛,任由着自己的身体沉入|欲|望的沼泽之中。
和朋友的妈妈,和同学的姐姐,和搭讪自己的丽人……和这些人维持关系并没有毅想象的那么困难。这些美丽的女人都在这场游戏里进退自如。她们本分地不去干涉毅的生活,也不允许毅跨越雷池一步。所有人都对对方的存在心照不宣,彼此之间也都相安无事。
因为连摆脱和这些女人的关系都觉得麻烦,毅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并不渴望的生活。他在山本武的眼里依旧是那个能照顾好家里一切的好儿子,亦是十五年来让山本武看见了就会露出愧疚神情的人。
(因为看见我就会想起过去的自己。)
(因为看见我就会想起为了生我而死去的那个人。)
所以他可以体谅回家回得越来越少的父亲,也能笑着答应电话那头的父亲替他为佛坛上的母亲好好上香。
从山本毅记事起,他母亲的照片就已经放在了佛坛上。从来没有好好看过那张照片的毅谈起“母亲”这个词语脑海里只会出现佛坛阴影里的那一团看不清面目的深灰。对此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山本毅并不是特别想知道自己母亲的事,也不是特别在意自己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母亲”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一个词,两个字,几个音节。
于是当他在狱寺的公寓里看到那张少女的肖像时,他完全没有想到还能把肖像里的少女和自己的生母联系在一起。
少女有着和毅完全不同的眼眸,完全不相似的五官。照片上的她恬淡地笑着,显得有些羞涩,却并不造作。
像是看到了清晨中一片嫩叶上的露珠,毅就这样对照片里的少女一见钟情。当他这么告知狱寺的时候,狱寺却是神|色|复杂的告诉他:这便是你山本毅的生母。
北条铃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