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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毒自尽了。”濮阳栩的目光在轻歌脸上一扫而过,便对上那病弱公子,淡言道:“就在城外两里处,你们的人可自己去寻找。”
丢下这话,他转身看着轻歌,柔声道:“还要去别的地方走走吗?”
“自然要。”
谈话间,两人已迈步往大街热闹处走去。
身后那病弱公子追了两步,温言问道:“可否请教姑娘芳名?改日在下再登门拜访,亲自去道谢。”
“不必了。”轻歌摆了摆手,不再理会他,迈着看似缓慢的步子,却是转眼与濮阳栩融入到人群中,很快便消失在各种视线里。
依然站在原处的病公子伸手握拳到唇边,忍不住又浅咳了两下。
身旁的男子上前一步,急道:“王爷,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刚才那刺客还不知道有没有同伙埋伏在四周,王爷才刚回皇城,竟就碰到这种事情,前方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凶险。
那病弱王爷依然看着轻歌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听到身旁的男子再次呼唤,他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回到车上。
马儿已经被毒死,随行的男子命人在附近的马槽里买来另一匹马儿拴在车上,便又急急忙忙赶路去了。
由始至终,赫连谨和凤兰幽甚至凤如画也都在二楼的雅座上,一直看着下头所发生的一切。
等到那病弱王爷也离开,马车消失在大街一头,凤如画才像是反应过来,惊呼道:“她什么时候武功变得这么好?”
赫连谨和凤兰幽互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许心中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轻歌的武功为何忽然这么厉害?就算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过去完全不一样,过去的凤家四小姐,何时练过武?
“阿谨,我们还是先去凤氏把事情处理完再说吧。”凤兰幽看着赫连谨,柔声道。
赫连谨微微颔了颔首,要离开的时候,依然不自觉往下方望去。
看着轻歌和濮阳栩消失的方向,一丝失神。
她还是他过去认识的那个凤轻歌吗?为何自那夜重遇,总觉得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轻歌这一逛,直接拉着濮阳栩在外头逛了一整日,直到入夜用过晚膳后才回到北王府。
回去时寝房里没有战倾城的影踪,见不到他,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那么点失落。
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把他赶出去,他不屑回来,后来沐浴更衣时才听伺候的婢女说,南王今日到王府做客,王爷陪客去了。
能让北王爷陪客的人自然是重要的人物,轻歌没有多问。
沐浴更衣过后,也把伺候的婢女赶出门后,她从书架上取来一本小书册,随意翻看了起来。
是战朝的历史札记,一个游人写的,描述的是战朝两百多年来的变故,只是当中添了不少个人情感色彩。
所以轻歌在看书册的时候也带着一份看故事的心态,许多事情看过,只能信其五成,不能完全把它当成是真理。
据这本札记所说,战朝建朝已两百多年,起初只是数个小国里头一支比较强悍的部落,后来,战朝皇族的祖先平定了这一方,便开始日夜征讨,不断开疆扩土,战朝才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这般繁荣的景象。
一朝功成万骨灰,要建立一个皇朝,得要留多少血,丢掉多少人的性命?
轻歌微微叹息着,其实一直好奇自己背后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她会不会也是某个部落里的一位公主,或是族长的女儿?
那天凰会不会就是他们部落里的象征,尔后他们部落被灭,自己便成了一个落难的金枝?
末了,又开始嘲笑起自己的多虑。
战朝平定下来已经有两百年,就算她真是这附近什么部落的后人,那些事情也都已成云烟了,难道过了两百年后,还要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后人去推翻整个战朝,光复自己的部落吗?
战争一旦爆发,得要造成多少生灵涂炭?就算真那样,她也绝不会一手挑起战争。
既然战朝如今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安居乐业,她为何要造成动乱引起大规模的掠杀?
只要百姓生活过得好,谁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敛去心里多余的思绪,她又翻着书册,一页一页翻阅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明显听到门外长廊上传来一阵这些日子渐渐熟悉起的脚步声,她心头紧了紧,不由得把书册合上,目光下意识往房门飘去。
知道是谁到来,却不知道今日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昨夜把他赶出去是一时冲动,也亏得他北王爷沉得住气,居然没有与她一般见识。
若是人家再蛮横一点点,这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只需随手一扔就可以把她从千城阁扔到北王府门外去,她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凭什么把人家高高在上的王爷赶出去?
只是,当房门被打开,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心里又顿时被一股闷气堵了起来,她别过脸不理会他,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册。
只是纸上的文字再也无法入眼,看了那么久,连一个字眼都看不进去。
分明感觉到他在向自己靠近,每靠近一步,便让她多紧张几分,就连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不断扩张,哪怕明知道他已经来到跟前,她也还是不愿意去理会他。
今日濮阳栩问她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他,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连自己都没有答案,心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一团乱,甚至乱糟糟的,却是事实。
“轻儿。”这次战倾城来到她跟前,主动开口道:“回来了?”
轻歌抬头白了他一眼,冷哼:“白痴。”
她若是没回来,他现在见到的是鬼不成?
战倾城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太多余,只是心里有那么点紧张,不,不是那么点,是很多点,明明已经想好了台词,可当看到她的时候,却莫名紧张了起来,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她低头想要继续翻阅书册的时候,他又道:“今日过得可好?去哪里了?”
“向你汇报行踪算是和你呆在一起的其中一项任务吗?我若是不汇报,你是不是就要驱动蛊虫让我难受?”她紧了紧`小手,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开口,出口的话就变成这样。
她也曾想过不如好好与他相处,反正他不喜欢自己就不喜欢吧,她总得要在这个皇城待下去,但分明想好的应对方式,在看到他的时候彻底奔溃了。
她放下书册站了起来,瞅了他一眼,淡言道:“和濮阳栩出去走了一转,看看皇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何特别的发现?”听说她和濮阳栩一道出门,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乐意,不过,她身份特殊,有濮阳栩在身边守护着也是一件好事,所以那一点不乐意也被他极力压下去了。
见她举步往门外走去,他追了过去,讶异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
“只是出去走走。”她脚步一顿,回眸看着他,一丝怨念:“是不是这样都不可以?”
态度,还真是不怎么友好。
换了过去,又或者说换了别的人,谁敢如此对他?
但,为了今夜能睡个安稳觉,北王爷忍了。
见她真要出门,他脚步一错,转眼间堵在她跟前。
“做什么?”这忽然出现堵在那里,弄得她差点撞到他身上,一个小小的举动,竟又让她顿时心跳飞快了起来。
她没忘记一日之前她和这个男人还滚在软榻上差点擦枪走火,可他们现在分明是在吵架,如果他要硬来……
藏于袖中的小手不断在收紧,她咬着唇,别过脸不看他。
若他真要硬来她也反抗不了,可是,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无耻?他要是敢乱来,她就算无能为力也会拼死反抗的,今日,说什么也不能从了他。
“如果没事,请让开,我要出去。”她冷声道。
“留下来,陪本王。”想给她点好脸色的,可她一直这么倔,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又飙了起来,“哪都不许去。”
“要你管!”又是这样!又要用强硬的手段欺负她!如果不是很清楚自己打不过他,她一定已经动手了。
“你可以硬闯试试,本王不介意直接把你扔到床`上去。”
“你……”试试!她该死的不敢!
粉粉的薄唇被她咬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一张小脸气得涨红了起来,却只是抬眼瞪着他,敢怒而不敢言。
战倾城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她,其实不想惹她生气,只是这女人真的太不听话,而他……想要哄,却不知该从何入手。
想了她一整日,莫名的想,想得揪心揪肺的。
一想到她昨夜还在生气,心里便乱糟糟的,做什么都不顺畅,就连六皇兄与他谈话时也时常会走神,这是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如果她再继续生自己的气,他今夜是不是还要彻夜无眠?明日会不会又一整日里心不在焉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这种感觉太糟糕,可他无能为力。
他微微叹息着,轻唤了一声:“轻儿,我们不要闹了。”
“我说了我要出……”
话尚未说完,便被眼前凭空出现的一朵玫瑰给打断了。
轻歌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朵送到她面前的深红玫瑰,震撼得完全说不出半句话。
娇`嫩的花儿被一只粗砺而又修长的大掌紧握着,这么宽厚的掌,捏着一朵小小的玫瑰,说不出的怪异,可却说不出的诱`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诱`人”这两个字,只是看到这画面的时候,两个字便出现在脑海里。
她不自觉退了半步,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见她瞪大眼眸看着自己,战倾城一张脸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在她的注意下,俊颜渐渐蒙上丝丝绯色,捏着花枝的大掌也在不断渗着热汗。
紧张,尴尬,极不自然。
“拿着。”他道,态度有那么点强硬,似乎她再不把花儿接过去,下一刻他不仅会把花儿捏碎,还会一把捏碎她那般。
“什么意思?”轻歌薄唇轻`颤,目光闪烁,连呼吸都有点乱了。
北王爷……这是在给她送花,她有没有眼花?这是高高在上的北王爷会做的事情吗?
战倾城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在她满怀疑惑的目光下一点一滴散去,在自己所有勇气散尽之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道:“本王娶你不是因为想利用你,本王是……”
负在身后的另一只大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后又用力紧握,俊颜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肉麻话越涨越红,热得如同被烈火在焚烧。
用力呼吸,努力把话说完:“嫁给本王,让本王一辈子守护你,可……好?”
炙热而略带不安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死死盯着被他捏在手中的那朵玫瑰。
他已经耗费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跟她说出这些连自己都不屑的话语,她竟连一个回应都不给他!
看到她那副呆愣的模样,完全没有天师所说半点女子羞涩而喜悦的姿态,他脸色慢慢沉了下去,胸臆间那股气也渐渐凝聚了起来。
说什么只要说一句喜欢她、守护她一辈子的话,她就会高兴起来,十万个愿意嫁给他,那根本是用来哄小伙子的谬论!
他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再也不是什么黄毛小子,居然还真学着别人做这种无聊的事。
她没有一点点欢喜……果然,有够无聊!
长指捏紧,差点把这根自己挑了大半个时辰才挑出来的花儿给捏碎,可是,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脸色越来越凝重。
战倾城忽然便烦躁了起来,也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刻太可笑,从未有过的可笑。
他居然真的做了这种任何男子都不屑一顾的事情,如同小丑一般,在这女人面前出尽洋相丢尽了尊严。
他……宁愿夜夜无法入睡,也不愿意继续被瞧不起。
于是,眼底的尴尬和不安没了,希冀的光亮也消失了,他薄唇紧抿,忽然把手中花儿收回,转身往门外走去。
这么丢人的事,做一次已经足够,既然她不领情,他也不讨好了。
那个该死的天师,竟敢如此欺骗他!他要去拆了他的房顶!
就在北王爷绝了望冷了心打算拂袖离开之际,身后,女子低低柔柔的声音传来,顿时让他住了步:
“倾城。”
一声呼唤,满含了多少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虽然听不懂,可却知道这一声呼唤是他期待已久的。
霍地回身看着依然愣在原地的女子,眼底的寒意顿时散去,他在等待着,等她说一句心甘情愿嫁给他,做他的王妃。
其实这一刻轻歌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听到他那句“一辈子守护你”的话后,所有的心防被他一下击了个粉碎。
怪不得别人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只这么简简单单两句话,竟让她彻底沉`沦了。
“你说的……是真的?”抬头看着他,她紧`咬着薄唇,依然不敢相信刚才那些温情的话是出自这个北王爷的口中。
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如天边一朵云霞,是她永远触碰不到的存在。
她以为他娶她只是为了利用她,只为了他想要的东西,可他却愿意低声下气求她让自己进门,愿意红着脸对她说出这种平日里打死他也说不出的话语。
北王爷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
若有那么一点在意,她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安心留下来,试着和他好好过日子?
战倾城垂眸看着她,心里激动着,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俊颜又悄悄蒙上两朵绯色的晕红。
他迈步回到她跟前,手里的花犹犹豫豫地、再次递到她面前:“本王……挑了很久。”
一声闷闷的咽呜来自她的喉间,她用力咬着唇,这次,义无反顾地扑到他的怀里。
就算这些话是说出来哄她的,就算跟着他以后还会被他利用,她却似乎已经不在意了,只为了“一句一辈子守护你”,为了一朵他“挑了很久”的花儿。
漂泊那么久,甚至已经死过一回,忽然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渴望能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站在她身旁,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抚平眉间的沧桑。
这一刻无关情爱,只因为一个人走了太久,太想拥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微微颤抖着的小手把那支玫瑰夺了过去,凑到鼻尖,她深吸了一口气,吸入鼻端的不知是花儿的香气,还是那熟悉到令人心安的味道。
如此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似乎便能就此过一生。
终于反应过来的男人伸出长臂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大掌落在她头顶上,轻抚着触感令人沉醉的发丝。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心情,绷紧了十多个时辰的心总算松开了些,再次把她抱在怀里,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他低喃道:“本王一开始便用错了方式,本王也承认要你在身边另有目的,只是本王从来没想过,短短数日竟已习惯了有你的存在,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本王……怕会适应不了。”
她更用力地埋入到他的胸膛里,是激动也是感动。
北王爷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说甜言蜜语的人,他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相信,那绝不是说出来单单为了哄她。
眼角似有湿濡的东西滑过,她执起他的衣襟把一双云眸擦干净,抬头看着他,犹豫了良久才轻声道:“以后还会再给我弄乱七八糟的蛊虫吗?”
“自然不会。”这事他已经后悔死了,想起自己曾经催动过她体`内的蛊虫,让她痛苦万分,心里便一阵懊恼,直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
她将会是他的娘子,自己不仅没有疼她,还欺负她,说什么都是他的错。
“再也不会了。”长指落在她眼角,拭去她一不小心滑落的眼,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些:“本王不懂得如何与女子相处,还在学习的过程中,若你不嫌弃,本王会继续努力。”
她没有说话,其实他学得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她不需要他有多温柔,他便是他,若是改了,便不再是能乱她心魂的北王爷了。
两个人的相处总来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也是明明白白,利用是清楚明白的利用,怜惜也是一样。
他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如此在一起,不管两人之间有没有那所谓的男女之情,也已是足够的温馨安宁。
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再不奢求其他了。
“等我们成亲,你体`内的蛊毒就会被除去,以后不会再痛了,放心。”他又安抚道,以为她还在为自己体`内那条蛊虫而气闷着。
轻歌抬头瞟了他一眼,忽然薄唇扬起,嘀咕道:“你这色鬼,谁知道能不能撑到成亲,说不准在成亲之前蛊毒已清了。”
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放`荡了,小`脸一红,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拿着那朵玫瑰,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房内走去。
她愿意回房,战倾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哄女人的工作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困难,手心手背全是汗,要命的紧张。
执起衣袖拭去脸上额上的汗迹,他随手把房门关上,跟在她身后,安抚道:“未成亲之前蛊毒是解不去的,除非你想要本王的命。”
“意思是,成亲之前你不会碰我了?”他有这么正经?她有点怀疑。
“这是两码事。”他走了过去,在她坐下之前伸手把她纳入怀中。
昨夜一整夜没抱,今日又想了整整一日,如今抱在怀里,哪舍得这么快放开?
“什么两码事?”轻歌抬头瞟了他一眼,这次被他抱着再也不挣扎了。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感觉,甜甜的腻腻的,或许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在旁人眼中也都是肉麻无比,可是,自己却是甜蜜得很。
“给你下的蛊毒只有与本王成亲才能解去,不过,本王本就想好了要娶你为妻。”对上她讶异的目光,他心头一紧,忙解释道:“本王的师父与你娘有过承诺,本王自小与你有婚约。”
见她脸色沉了下去,眼底渐渐生出丝丝疏远的气息,他又急了起来,知道自己说话不怎么利索,但这却是事实。
“轻儿,不要生气,这只是本王刚开始的想法。”
“那现在呢?”
“现在,自然是因为本王也想和你在一起。”
她咬着唇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总算满意了。
他们的开始本就是不寻常的相识,前事莫计较,都过去了。
“那你要记住,你得要成亲的时候才能为我解蛊,成亲之前可不许碰我。”垂眸看着手中的玫瑰,心里甜丝丝的,又忍不住把花瓣儿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么,就算他现在真的要碰她,或许她也不会生气了,睡觉自己这一刻感动得老想掉眼泪?
女人呢,总是那么矫情!
但抱着她的男人却有点不乐意了:“本就是两码事,并不冲突。”
看他一脸认真,很明显只是为了向她解释,并非要耍赖,轻歌总算是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丝端倪。
她皱了皱眉,抬眼看着他,讶异道:“你的意思是,和我……那样不能为我解蛊,只有成亲才可以?”
“自然。”
“谁告诉你的?”这男人都在想些什么?成亲不过是个概念,成个亲还能解蛊,当她是三岁小孩好骗呢。
见她问得这么认真,战倾城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自然是天师说的,这蛊毒要么与本王成亲,要么取本王的性命才能除去。”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所以那些有幸被他下蛊的人已经都不在这人世,他说过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轻歌的眉心越拧越紧,半响,她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眼看着他,忍着笑闷声道:“那么北王爷以为成亲是什么意思?”
战倾城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但他很确定自己喜欢她的笑,喜欢看到她唇边那动人的笑意。
一看到她笑,目光有不觉溴黑了下去:“成亲便是两个人在一起,一生一世相扶持。”
“这蛊毒是谁教你下的?”
“天师。”
“他教你下的时候便告诉你解蛊只有两种方式,一是与你成亲,二是取你性命,是吗?”
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原来这北王爷果真对男女之情完全没有半点认知,他说过去没有碰过女子,她现在彻底相信了。
他只知道成亲能解蛊,可成亲代表着两个人要做什么,他根本不懂得。
原来要解蛊并没有第三种方法,从头到尾、来来去去也就这两个方式,怪不得就连濮阳栩都不知道第三种方法是什么。
忽然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捡了个宝,人不仅长得绝无仅有的俊美,又是位高权重、兵权在手功绩显赫的战神王爷,甚至还是个在情`事上一片空白的男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好得让她人不忍不住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战倾城依然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些什么,他不认为自己的话有多可笑,还是说他今夜的行为让她觉得太可笑?
瞥见他眼底渐渐拢起的不悦,轻歌浅咳了两声,好不容易敛去笑意,轻声道:“反正你已经答应,成亲之前不能强迫我。”
这话倒是让战倾城完全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是他亲口答应她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本王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
他抿着唇,不说话了,来到床边坐下向她伸手道:“过来,让本王抱抱。”
“做什么?”现在天色尚早,这一抱便一定会滚下去,滚下去之后要么做要么睡,不做就只能睡觉。
可如她所说,天色尚早,换成现代的时间顶多就是晚上**点,这惠儿上`床能睡得着吗?
战倾城抬眼看着她,用力看着,看了好一会才叹息道:“本王昨夜里未曾睡过片刻,现在早已困极,轻儿,过来,陪本王歇息。”
昨夜……未曾睡过片刻……
“书房的床太硬么?”她听话地走到他跟前,“以后……啊!”
一个翻身,高大的身躯已经重重压在她身上。
她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抵在他胸膛上,只是在看到他眉宇间果真笼着一抹明显的倦意时,所有的抗拒全化作怜惜。
“没有你在身边,本王睡不着。”他不懂什么是矫情,事实就是如此。
低头,终于又把那两片思念了一整日的薄唇咬住,一下一下啃咬着。
本来只是因为想太久,迫切地想要一亲芳泽,轻歌也没有阻止,无可否认,自己一整日也在想他。
因为想他,什么事情都无法上心,一整日怏怏的,极不好受。
所以他亲,就让他亲个够,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亲着亲着,被子里的温度竟会越来越高涨,到最后几乎已经超出常人能承受的范围。
“不……睡、睡吧。”那只魔爪一个劲想要撕开她的衣襟,她这会除了要极力躲避他变了质的吻,还要拼命护着身上的衣裳,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既然你不想睡,那我们找点事做做。”听她说“不睡”,某男顿时眸光闪亮,满心兴奋,再也止不住心里的渴望,大掌一挥,“嘶”的一声,那件薄薄的睡裙顿时被扔了出去。
“不是!”她哪是这么个意思,“倾城,倾城,别……啊!”
凤轻歌睁大了一双写满震撼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埋首在自己身前用力吞噬的男人,举手想要将他推开,可手才刚举起来,一阵颤`栗的感觉从胸臆间传开,顿时让她浑身无力,失声尖叫了起来:
“别!别咬,嗯……”
窗外,月明星疏,晚风吹过,拂动树桠,沙沙作响。
房内,仍不断渗出女子娇弱无力的低叫:
“那里、不行,嗯……不,王爷……别!战倾城……你不守信用!唔——”
守在院子里的影卫人人执起长袖不断拭擦着额前的细汗,姑娘每一声低叫,都会让他们心尖儿绷紧,浑身滚烫,极不好受,偏僻,谁也不敢擅离职守逃离这一方。
有时候内力太好真心不是什么好事,听到的总是比常人好清晰太多,就连王爷吞噬那点点声音,也能隐隐听到。
吃得那么开怀,他们家未来王妃,似乎……真的很美味……
就在某些离寝房比较近的影卫挪了挪两腿,准备稍微远离之际,寝房那扇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拉开,“嗖”的一声,一抹素白身影从里头闪出,转眼没`入一片夜色中。
没过多久,后花园的湖塘里传来了“扑通”一声,很明显有人扛不住,直接跳湖灭火了。
所以说,有时候太重承诺,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
南王刚进城便遇袭,这消息迅速传到宫里。
一大早,靖太妃在兰皇后的陪同下,匆匆来到北王府。
靖太妃一身端正的华服,头上是最寻常的宫廷发髻,她年逾五十,却因常年保养得宜,看着还像是四十来岁的样子,眉宇间总是蓄着一抹淡淡的温和,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温婉婉的,一看就觉得是极易相处的长辈。
至于兰皇后,她一身浅紫华服,头上顶着飞凤髻,鬓发一丝不苟全绾在上头,哪怕在风中行走了好一会,也不见有半点凌乱。
脸上的妆容浓淡适宜,年近四十却还是徐娘半老风韵尤在。
只能说皇家的人没有一个长得丑的,当然,丑女也不可能有缘伺奉在君王身畔,更何况是一国之后。
端看世子爷战流云那出色精致的五官,便不难想象他的母后年轻时有多风采出众、姿色迷人。
因昨日南王进城后便直接住在北王府作客,两人便也直接到这里来寻人了。
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大门进入,在慕容霄的伺候下,迅速赶往忆江阁。
那是南王战江南在北王府的住处,他常年驻守南方,虽然在皇城也有自己的南王府,但因为自幼与战倾城关系特别好,每次回京,多数是住在北王府的忆江阁。
北王府里还有一位医术出众的天师,住在这里也是极为方便。
此时,天师正在为战江南诊治,靖太后和兰皇后一伙人到来时,银针才刚落在战江南的背门上。
听说天师在里头为南王施针,靖太妃和兰皇后虽然心里焦急,也只能守在门外等候着。
一炷香的时间后,房门总算被人打开。
天师从里头步出,见到两人,也不过微微颔首算是行礼,随后便举步离开,态度不温不火,却明显不像一般人恭敬,对此两人也没放在心上。
天师素来如此,他并非朝堂中人,又因医术高明而深受北王爷的重用,对他,整个北王府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像这一类的世外高人,不愿意守太多礼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靖太妃率先举步进门,兰皇后紧随其后。
进门的时候,战江南刚把衣裳套上,看到两人,他薄唇轻扬,举步迎上,行礼道:“见过母妃,皇后娘娘。”
“皇儿无需多礼,你身子不好,快坐下。”靖太妃忙上前,亲自扶着他,与他一道在茶几旁落座,坐下后,便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对他打量了起来。
一别大半年,每日里想他想得紧,却总是见不着,如今他一声不哼回皇城,惊喜之余,她只巴不得这皇儿能日日进宫陪伴在她左右,再不回南方了。
“皇儿这些日子以来清减了不少,是不是身边缺人伺候?”见他眉宇间那份病容似有重了几分,靖太后心里疼惜着,一双眼眸忍不住微微蒙上丝丝雾色。
都怪自己身为太妃,想要离宫是万般的不容易,否则,她也会随自己儿子一道去南方,在他身边好生伺候着。
反正,这宫里已没有她的牵挂。
“母妃多虑了,儿臣府里不缺伺候的丫头。”战江南浅浅笑着,那一笑,恁地风华绝代,风情潋滟,却只是太过赢弱了些。
坐在一旁的兰皇后忍不住笑道:“六皇叔,只怕太妃娘娘的意思是嫌你身边没有姑娘伺候呢。”
被皇后说中心事,靖太妃便也大方承认了:“皇儿年岁不少,当真是该让皇上为你赐一门亲事了,你瞧,这不连你八皇弟都要成亲了,这会你还有什么好可说?”
过去他不愿意成亲,总是拿他两位皇弟来说事,七皇弟和八皇弟一样,都是常年征战在外,鲜少有回皇城的日子,两人又是自少喜欢钻研武学,对儿女情长的事从不放在心上。
所以年纪这么大了,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五有余,竟还是孤身寡人一个,在皇家里,何时见过如此年长还不愿意成亲的?
这三位王爷简直成了皇族里独树一帜的奇葩。
不过,北王爷要成亲了,还是他亲自向皇上请的旨,直到现在,战江南还在好奇着,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那位素来避女人如蛇蝎的八皇弟愿意踏入婚姻的坟墓?
昨日便一直想着要见见那位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弟妹,只是可惜他来了她却不在府里,无缘见上一面。
“母妃不要与皇后一起取笑儿臣了,母妃该知道儿臣身子不好,不愿害了好姑娘一生。”他浅笑道。
“这说的什么糊涂话?”兰皇后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六皇叔长得愣是俊逸无双,只要皇叔说一声想娶妻,多的是自愿上门伺奉的姑娘,你娶了她们是圆了她们的心愿,知道么?”
战江南只是浅笑,不语。
靖太妃也道:“皇儿,听母妃一言,这男大当婚,既然连你八皇弟也愿意娶妻,你也该找个伴好有人伺奉在旁,母妃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你忍心看着母妃到死都抱不上孙儿,含恨而终么?”
“母妃身体安康,自会长命百岁。”战江南明显有点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站了起来,垂眸看着靖太妃,笑道:“母妃,听说我这位未来弟妹如今就在王府里,我还想着去见上一面,不如一道吧。”
说到这个,靖太妃顿时面有难色,回眸瞧了兰皇后一言,正要说话,兰皇后却笑道:“八皇叔的脾气臣妾还不知道么?只叹臣妾皇儿与凤家姑娘无缘,太妃放心,臣妾并无他想。”
她这么一说,战江南也顿时忆起途中所闻,说是战神王爷这位将要新婚的王妃本是世子爷未过门的娘子,起先还是不愿相信的,这会听兰皇后这么说,原来事情竟还是真的。
他看着兰皇后,笑道:“我这位八皇弟,回头我定会好好说他,只是……既然事已至此,还请皇后别把事情放在心上,以后流云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定会尽心尽力为他做到。”
“好,有六皇叔这话,本宫便放心了,将来流云有不懂事的地方,也还请六皇叔多多提点。”兰皇后也不与他客气,如他所暗示,事到如今,再去追究于事无补,有这点力气,不如想想将来她皇儿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她缓缓站起,与战江南一起扶着靖太后起来。
靖太后看着她,柔声道:“倾城虽然年纪不小,但长年在沙场上生活,怕是已经习惯了军中直来直往的处事方式,为人处事上略有不足,兰儿回去好生安抚流云,将来他八皇叔和六皇叔不会亏待了他。”
“臣妾明白,太妃无须忧虑。”
一行三人在宫女和太监们的伺候下离开了忆江阁,往千城阁的方向走去。
至于为什么要靖太妃和皇后以及南王爷去见那个未来北王妃,而不是凤轻歌主动到他们跟前去请安,一来是听说王爷和姑娘昨夜里“大战”了一场,直到现在房内还没有两人起床的动静,所以,下人们也不敢壮着胆子去敲门。
二来是因为北王爷素来孤傲,对皇族礼仪的事情从不在意,整个皇家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谁去见谁在北王府并没什么区别,更何况都是自己人,何必在意那么多?
忆江阁到千城阁,中间隔了一条林荫大道,道边是一口湖塘,因为天色尚早,三人也是有意放慢脚步,只因为不知道那对年轻人如今是否已起来。
虽说未曾大婚便先住进未来夫家的地方,怎么说这凤家四小姐的行为也不受世人所接受,可若对象换了是北王爷便另当别论了。
只要北王爷愿意,旁人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不知道这位凤家姑娘长得是何种花容月貌,竟连倾城也被迷倒。”靖太妃看着身旁的兰皇后,笑问:“兰儿可曾见过她?”
兰皇后摇了摇头,浅笑道:“未曾见过。”
靖太妃也不多说,既然要过去那便很快就能见到人了,如此相问也不过是路上没人说话有点无聊罢了。
行走间,忽然湖上凉亭里传来了一阵“叮咚”琴声,琴声悠扬,如磬石相撞,悦耳动人,可却略嫌幽怨了些。
三人举目望去,只见湖面上凉亭下,一抹倩影静坐于桌旁,一只普普通通的琴放在她跟前,她一边抚琴一边遥望天际。
从这个方向望去,看不清她整张面容,可依素净无暇的侧脸来看,也不难看出绝对是个绝色无双的美人儿。
只是如此神韵的美人儿,穿在身上的竟是一身与婢女们无差的朴素衣裳,头上青丝拿着粗布随意绑在脑后,清清淡淡的,倒是给她更添了一份出尘的神韵。
“哪家的姑娘长得这般标致?”靖太妃忍不住叹息道。
战江南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那女子身上,他八皇弟从不近女色,北王府也没有任何姬妾,除了那位即将要过门的北王妃,这府里不应该有其他女主子。
看她一身穿着如同婢女,可那神韵却万万不是普通人家能培育出来的,更何况一个婢女,又何来的闲情逸致在凉亭下抚琴作乐?
“难道是弟妹?”
“看着不像。”南皇后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远处凉亭下那抹倩影,笑道:“既然天色尚早,这姑娘的琴声也不失为优雅,不如咱们先过去听听琴,等晚一些再去千城阁不迟,太妃,您觉得呢?”
看得出这太妃对人家姑娘兴致蛮高的,她提议道:“不如过去走走吧,也顺带欣赏一下这王府的风景。”
“哀家正有此意。”靖太妃冲她一笑,便又拉着战江南的大掌,三人一道沿着湖边小路,慢慢往凉亭下走去。
凉亭下,那女子一脸幽怨仰望天际,纤纤玉指在琴弦上随意撩过,虽然看着随意,可弹出来的琴声却是如天籁一般悦耳动人,就连宫里的乐师也不一定能弹奏出这么美好动听的曲子。
不知弹了多久,十指缓缓落在琴弦上,一曲作罢,她看着远方,幽幽叹息。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忧心?”亭外,一把温婉的声音传来。
凤如云吓了一跳,如同沉醉在自己幻境中忽然被惊醒的人儿一般,她忙站起,侧头望去。
只见一男一女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夫人迈上凉亭,身后还有两名婢女跟随,她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些人。
看样子定是主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身后那两名婢女中,其中一人上前半步,解释道:“这位是靖太妃,这位是皇后娘娘,那一位是南王爷。”
凤如云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一晃,身子一软,很明显是被三人尊贵的身份吓到了。
“看来我们吓到这位小姑娘了。”兰皇后扶着靖太妃来到石椅旁坐下,看着怔愣在一旁的凤如云,笑道:“难道本宫与太妃娘娘真长得如此可怕,把你吓成这般吗?”
闻言,凤如云才猛地惊醒过来,她忙跪了下去,恭敬道:“参见太妃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王爷。”
“起来吧。”靖太妃看着她,目光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才笑问:“你是什么人?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抚琴?是倾城的人吗?”
“不是!”凤如云微微抖了抖身子,仿佛被她的话吓到了那般,忙解释道:“民女不是……不是北王爷的人,民女只是……只是跟随过门的。”
“跟随过门?”靖太妃与兰皇后互视了一眼,心里同时微微震了震。
兰皇后问道:“跟谁进门?你究竟是什么人?”
“民女……民女叫凤如云,是凤家排行第二的女儿,民女是跟随民女的四妹凤轻歌到府里小住的。”
原来竟是京城第一美人凤家二小姐,怪不得长得这么标致。
对于凤家二小姐,两人也曾听说过。
深宫这些妃子们,茶余饭后无所事事,这皇城里的事情便成了她们的谈资,什么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自然更是被谈得津津乐道。
不过,她既然是凤家二小姐,为何如今一身下人的着装?刚才抚琴时也是一脸哀怨,不知在怨些什么?
靖太妃的视线紧锁在她小脸上,忍不住又问道:“你随你四妹过门,意思是……王爷也打算把你纳为侍妾?”
“不是,真的不是!”不知道为何一听到这些话,凤如云就像是受到惊吓那般,一张小脸刷地泛白,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抬头看着靖太妃与兰皇后,她焦急地解释道:“民女没有与四妹争抢王爷的意思,民女发誓真的没有,只是民女的祖母怕四妹年轻不懂事,留在府中学不来如何伺候王爷,才会让民女跟随进门,在她身边好生提点。民女对北王爷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请太妃和皇后娘娘明鉴。”
两人又是互视了一眼,眼底同时闪过丝丝怪异,这丫头为何会谈到这些事情总是如此慌张?难道说她在这里还受了什么委屈,旁人不得而知?
瞧她这一身打扮以及眼底的落寞,更是印证了两人的想法。
只怕这二小姐跟随过来之后日子并不好过,是因为未来北王妃怕她与自己争抢夫君,所以,私下里给了她委屈吗?
心里对那个未曾相见的凤家四小姐或多或少因此而升起了丝丝抗拒,若是肚量这么小,如果能当一国王爷的王妃?将来北王府里总会有妻妾和美人陆陆续续进来,凭她一人如何能伺候好北王爷?
不过,这些话两人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凤如云时目光微转,各有心思。
兰皇后摆了摆手,唇边重新拢起一抹笑意:“起来吧,既然是凤家二姑娘,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让本宫和太妃娘娘好生瞧瞧。”
凤如云这才缓缓站起,退到一旁低垂眼帘,一副温顺的模样。
这丫头从头到脚长得哪里有一点瑕疵?整个人晶莹剔透的,如美玉一般,不管从哪个角度望去都是绝色美人儿一个。
更何况她知书达理,行为举止、话语之间也是落落大方,除了受到惊吓时会表现出不安,举手投足间端的是优雅端庄的姿态,两人对这个小姑娘是越瞧越满意了。
“这么说,你不是北王爷的人,只是到北王府里做客小住几日?”靖太妃又问道。
凤如云点了点头,又恭敬回道:“是。”
靖太妃薄唇一勾,笑意里头多了几分满意,她侧头看了站在一旁的战江南一眼,笑道:“皇儿,既然这位是凤家的二小姐,皇儿对王府熟悉,不如带凤姑娘到处走走,哀家瞧她刚才抚琴时一脸落寞,只怕是在想家吧。”
这话一出,凤如云更是低垂头颅,只垂眸看着自己的十指,并不作声,眉眼间那失落的气息更重了。
“果真是在想家了。”靖太妃笑盈盈地瞅着战江南,笑道:“既然是你未来弟妹的姐姐,皇儿得要好生伺候着,别吓到了人家小姑娘。”
战江南哪里不懂得她的意思,虽然他对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若能如此逃过他母妃和皇后的喋喋不休,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他倾身向靖太妃行了礼,便看着凤如云道:“凤姑娘,本王带你四处瞧瞧,可好?”
凤如云忙抬头看着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两颊绯红,小巧的头颅低垂了去:“有王爷代劳自是最好的,民女心感万幸,只是怕王爷不便。”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附近四处走走吧。”战江南冲她微微一笑。
在靖太妃与兰皇后的注视下,凤如云轻抿薄唇,小脸藏着丝丝羞涩,迈着款款莲步,与战江南离开了凉亭,往远处一路慢步而去。
看着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远去,靖太妃眼底的笑直达眉间,愉悦的心情想藏也藏不住。
“看来太妃娘娘对这凤家二姑娘心里喜欢得紧。”身旁的兰皇后笑道。
靖太妃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完全不打算相瞒:“哀家是瞅着这姑娘长得玲珑剔透的,又是举止优雅,难得的是皇儿也不抗拒,说不准这事还真成了。”
她素来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只因自己这位皇儿对女子从不在意,任凭人家是一国公主还是天上仙子也都一样,所以如今出现一个凤家姑娘,只要她皇儿喜欢,一切都好办。
兰皇后也看着两人,浅谈着:“金童玉女,说的只怕就是这般。”
男的俊女的俏,简直是天生的一对,怎么瞧怎么让人舒心。
靖太妃听着这话,在看着越行越远的两人,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
话说,这时候千城阁寝房那张大床上,那两只确实还没有起床。
好不容易在一双魔爪下逃出生天,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青紫瘀痕,凤轻歌小脸一垮,满眼都是委屈。
这还没有真正成事呢,已经将她折腾成这样,等以后成亲了,还不每夜里把她往死里整去?
北王爷下手没轻没重的,大掌碰到哪,那里必定要倒霉。
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从他身上爬了过去,正要从床上翻下去,一只大掌忽然扣上她的脚丫,只是随意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长腿一跨,竟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轻歌低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把那张被他扔出去的被子捡回来,但,北王爷很明显不乐意,大掌一紧,直接将她一双小手禁锢在身体两侧。
视线里,微微颤抖的女子一身斑驳瘀痕,入眼,不仅无损她半分姿容,更是给她添了一份说不出的妩媚姿态。
怪不得天师那家伙时常说,女子嫁为人妇之后,更有魅力,他忽然有点赞同起这话来了。
虽然身上的女子还没有承受他的恩露,但,身上的印记却是他留下的。
一看到这副纤细却不是饱满的身子,心又被拧紧了,一种很肉紧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已经天亮了。”轻歌极力侧过身子躲避他的目光,闷声提醒道。
那目光炙热得如火把一般,落在她身上总能轻易滚烫她的肌肤,她现在身上可是半点遮挡物都没有,这模样,真心很令人尴尬。
“放开。”她低低叫了一声。
战倾城其实还有点未曾睡醒的迷糊,捉她只是下意识的,并没有太多不纯的目的,但,她现在这样坐在他身上,一副被欺负的小女人姿态,只消看一眼,有顿时让人口干舌燥了起来。
“倾城……”她又忍不住唤了声,提醒道:“听说南王爷还在府中作客,你不用去陪他么?”
他有点犹豫,这一刻,只想和她在一起,谁也不想理会。
不过,最终还是放了她。
美人有如毒酒,果真轻易沾染不得。
看着她走到衣柜前,手忙脚乱取出一套衣裳换上,速度之快,仿佛生怕稍慢一点都会遭到身后的人强迫那般,他眸光柔和,忍不住笑道:“既然放了,就不会再乱来,怕什么?”
轻歌只是回头瞅了他一眼,不说话。
若他真能说到做到,她自然不会这么害怕,可他北王爷根本就是个没信用的人,说了成亲之前不会碰她,昨夜竟然还把她扒光,甚至……差点闯进去了。
她红了红脸,一想到昨夜的凌乱,心也跟着乱了。
那种事情一点都不令人期待,见识过他的可怕,她真怕自己将来大婚之夜会承受不住他的兽性,死在他的床上。
迅速整理好自己,才取来一套衣裳,返回床边。
“我……我给你穿衣。”从来没想过将来会嫁人,自然也没有学过如何伺候夫君,但经历了昨夜后,忽然便想试试亲手伺候他的滋味。
战倾城只是淡淡看了她手里的衣裳一眼,便从床上坐起,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服侍。
当她靠近的时候,渗入鼻端的浅浅幽香,顿时又让他有几分失魂,感受着她细嫩的指尖在他身上不经意游走,心里忽然便满溢了一种暖暖的感觉,如同含着一口蜜,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甜。
从来都认为女子是麻烦的代名词,可这小女人,他真的不介意让她跟随在自己身边,跟随一辈子。
“六皇兄刚从南方回京,这些日子都会住在北王府,等会本王带你去见见他,以后本王不在王府的日子,你代本王好生照顾着。”
“很重要的人么?”他连世子爷和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却如此慎重叮嘱她照顾好他的六皇兄,看样子,和他六皇兄的感情绝对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向他这种孤傲冰冷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男人,她有点想象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让他这么牵挂。
“很重要。”他没有多说,简简单单三个字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轻歌点了点头,生活在北王府里,自然是要听他的。
听到房内动静的下人们把洗漱的器具送来,等王爷和姑娘洗漱后,一位婢女道:“王爷,慕容管事正候在院里,请王爷赐见。”
“让他进来。”回眸看到轻歌坐在梳妆台前,红翠正在为她梳头,战倾城眼底似有什么闪过,指尖微微紧了紧,忽然举步向她走去。
“王爷。”见他过来,红翠吓了一跳,忙退到一角恭敬行礼。
轻歌皱了皱秀眉,从镜子里头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做什么?”
头发还没有梳好,他一过来,弄得红翠连站着都在打哆嗦,那霸道的气息,真不是普通姑娘家能承受的。
战倾城的目光却从她头上移开,落在红翠手中那把梳子上,迟疑了片刻,他才道:“把梳子给本王,退下。”
红翠一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手里的木梳子,一脸茫然,很明显没听懂他的意思,又或者是听到他的话,却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战倾城星眸半眯,只是随意一抓,木梳子顿时从红翠手里飞出,落入他的手中:“滚。”
这个字红翠总算听明白了,忙行了礼,逃也似地飞奔了出去。
轻歌本来还想笑他吓到人家小姑娘的,可当看到他执起自己的发丝,小心翼翼有万分谨慎地梳理起来的时候,唇边的笑意不觉散去了,眼底,也渐渐拢上丝丝柔情。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他愿意一辈子只要自己一人,她是不是也可以安心留下来,一辈子与他携手到老?
门外,慕容霄快步迈入,停在外堂超里头恭敬道:“王爷,靖太妃与皇后娘娘来了,如今正在忆江阁里。”
战倾城指尖微顿,看着被自己折腾了好一会却还是没有半点形状的一头青丝,一丝犹豫。
“还是我自己来吧。”轻歌拿起台面上的丝带,随意将自己一头长发绑在脑后,站起来道:“是不是该去请个安问个好?”
把她刚才扎头发的过程看在眼底,战倾城才淡言道:“先用早膳。”
用过早膳,北王爷拥着他的小女人踏出房门,刚买入前院,便见一身素白的天一站在树下,分明在等人。
见到他,轻歌眉眼一亮,迈步就要奔过去。
身边的男人大掌一紧,直接把她拉了回来,垂眸对上她不满的目光,他沉声道:“你是本王的女人。”
竟敢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便要奔过去,把他这个正主儿搁在哪里?
“我没说不是。”轻歌白了他一眼,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有争执,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眸,娇声道:“王爷,人家有重要的事情与天一谈,是你说他们各有各的厉害,人家才会物尽……呃,人尽其用,王爷,他们都听我的,让他们办事,我不亏呢。”
战倾城没说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他也清楚那几个男人的脾性,若不是有重要的事,天一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找她。
但,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笑,心里就堵了一口气,十分不好受。
她,只能对他笑,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全都是他的!
轻歌心里是真的急,两日前她交待天一为她查探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这会正巴不得赶紧把他拉到某个无人的角落,听听他究竟都查到了什么。
但,身边这尊大神,又不得不先好好打发……
忽然她踮起脚,伸手牵上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把小嘴儿凑了过去,吧唧一下亲在他的俊脸上:“我……我真的有重要的事,你先去南王爷那里,回头我再陪你去见他,好不好?”
只一下,便亲得正在闹心的男人晕陶陶的,这种情况下,哪有不答应的力气?
“快去吧,六皇兄在等你呢。”
好不容易把人哄了出去,亲眼看着他走远,轻歌才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到天一跟前,急道:“如何?”
“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天一瞟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觉落在她两片薄唇上,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
光天化日之日,大刺刺和男人搂搂抱抱,甚至还亲嘴!
他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顺眼。
“做什么?没被女人亲过,羡慕么?”那厌恶的眼神,看得轻歌超级不爽,脚丫子伸了出去,一脚踹到他腿肚子上:“去你那里,快。”
竟然敢嫌弃她,胆子真大!以为她乐意么?北王爷岂是那么好哄的,他若看不过眼,下次换他哄来试试。
“快走,磨磨蹭蹭的,活像个女人家。”
“……”
天一的寝房里,凤轻歌看着桌上摊开的画像,秀眉微微蹙起:“你说,那夜给战倾城下药,把他引到凤府的就是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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