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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亚凯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凭空怀疑小雪,但是心里不好的预感总是让他有些介意,还有方剑昨天傍晚在他办公室说的那句“罗雪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罗亚凯虽然讨厌方剑这个人,但他知道方剑说话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小雪有问题,那恐怕她就真的……
罗亚凯想到了很多种跟小雪见面时的场景,也许他会严厉地质问她,也许他会压抑沉默的盯着她直到她自己开口,也许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维持兄妹感情……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再见到小雪时会是这幅场景!
医院里,医生护士们匆匆忙忙地在走廊里跑来跑去,空气中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三人向楼梯走去,四楼和五楼的楼梯之间有士兵在把手岗位。罗亚凯出示了方剑亲手写的批条后,顺利放行。
五楼给人的感觉比四楼还要慌乱一些,虽然没有四处奔跑的身影,但是路过的每一个医护人员的脸上都带着惴惴不安的神色。
罗亚凯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小雪的病房门口,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在病床前摆弄着什么仪器,密密麻麻的人群把小雪的身影围得密不透风,而周围的金属仪器上显示着各种波动图,同时滴滴的响着……
“怎么回事?不是说隔离吗?怎么这么多人!”看着被一群穿白衣的医疗人员围住,只能勉强看到一片衣角的小雪,罗亚凯脸上无法遏制的浮现出了怒气。
那名陪站在门外的护士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从下午开始,这个病房的病人就开始发高烧,并且大量出汗,已经脱水了,现在医生们正在里面抢救呢……”
然后这名护士小心翼翼的看了罗亚凯带着怒气的俊朗面庞,小声说道:“你们别抱太大希望啦,因为现在隔壁病房也在抢救呢,你们知道吗?两个病房的病人发病症状都一样呢,所以……”
她欲言又止的停住了。
罗亚凯冷冷地问道:“隔壁病房是谁?”
护士犹豫了一下,想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方司令的亲笔批条,保密条令应该对他不起作用,才小声说道:“……是一个从别的基地运过来的有关丧尸的实验体。”
罗亚凯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眼眸里仿佛刮起了黑色旋风,费了很大的劲,他才压制住自己焦躁的情绪。
“没事吧?”郭彩洁不安的问道。
“没事。”罗亚凯垂下眼帘静静回答,这般安静的模样却比他暴戾杀人的样子更可怕,就像那海上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压境,虽然平静,但却充满了庞大的力量。
三人一直坐在医院走廊上的塑料长椅上等待着,直到日头偏西,那些医疗人员才渐渐从房间里撤出,最后只留下一名值班护士。
罗亚凯走进屋里,看见被折腾了一天的小雪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皱得紧紧的,额间满是汗水,嘴唇却干燥起皮。
“小雪,我来看你了。”罗亚凯心情复杂地说道。
小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声息。她已经昏迷很久了,下午被那么多人抢救了半天都没有效果,此时自然不可能因为罗亚凯一句话就自然苏醒。
“……你好好养病,我们下次再来看你。”罗亚凯站着等了一会儿,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说道,然后走出病房,留下郭彩洁和赵岩两人愣愣地望着门外。
“队长,就这样就走啦?”赵岩不知道自己陪着罗亚凯在走廊上坐了一下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只是打算说这两句没有意义的话?
但是他们两个都拦不住罗亚凯的脚步,所以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路离开。
漆黑的病房里便只剩下了仪器玻璃屏幕上波动的荧光图案和滴滴不绝的机器声音,小雪沉浸在黑暗的迷雾中无法苏醒。
在那片“网络”之中的争夺战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小雪能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太阳”开始逐渐虚弱起来,闪烁的光芒也不再刺眼了。
但同样的,她的存在感也微弱了好多,在漫长的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黑暗迷雾中,她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存在,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透明的“观测者”,但是在与“太阳”抗衡的同时,她渐渐地发觉自己原来也在散发着光芒,自己的存在是一个与太阳相似的光斑,同样也在闪烁中。
不知道太阳会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呢?就像我发现了他一样?
小雪在黑暗里默默想着,感受着这奇妙的世界,慢慢学会了怎么调动那些微光节点们通从自己指令,学会了怎么更省力气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拥有这份力量,但是她明白,自己要在末日里生存,就必须要抓紧每一份可以抓住的力量,让它变为自己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也是罗亚凯最初教她的生存理念。
慢慢的,她把这份力量运用的得心应手了,但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自己快要到极限了。身体恐怕已经坚持不住了吧?她这样想,在力量瞬间爆发压制住太阳的光芒后,她为感知范围内的所有节点们下达了一个指令: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然后,她心满意足的陷入了真正的沉睡之中。
这样,基地就安全了呢……
病房里,病床上的女孩缓慢均匀的呼吸着,额头的汗水渐渐风干,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缓。与此同时,在她隔壁的房间里,带着呼吸面罩的男孩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即将被空气溺死的鱼儿。
深夜渐渐来临,无尽的星空下,每一间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梦,或美好,或凄惨,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
第二天清晨7点,医院后院的草坪上。
小雪在两个士兵的监视之下出来放风,她静静地坐在草坪上感受着略带寒冷的风,不住的打着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说实在的,今早6点她和隔壁祁孟一起苏醒的时候,真的吓了那些研究人员们一大跳,他们昨天下午抢救了半天都没醒,第二天一早居然自己苏醒了?!愚人节恶搞吗?
但是既然醒了,警报也就随之解除,两人都获得了放风的权利。
草坪另一端是坐在轮椅上的小祁,他据说是昨天被抽了骨髓,所以才惨叫成那样,今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比小雪还惨。
两人相隔十多米对视无言。
小雪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了自己就是干扰他的另一个“太阳”,但是小雪还是冲他笑了笑。
那个笑容仿佛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了积雪。
小祁寒冰一般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然后他张嘴无声的用口型说道:“逃跑吧。”
小雪不解的歪歪头,在他们身边的草坪上此时有四名士兵,两名守着小雪,两名守着祁孟,手里的枪都是上了弹药的。
祁孟咧起嘴角冲小雪邪笑了一下,然后被束在轮椅两侧的手臂偷偷弯起。小雪眼尖的看清,他把手指尖收回掌心使劲划动,很多下后,似乎终于用指甲划破了掌心,有鲜红的血从指缝渗出来。
四名士兵在分别聊着天,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状。
小雪目不转睛的看着祁孟的动作,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祁孟手里暗自使着劲,一狠心把手指尖直接扎进掌心的伤口里,剧烈的疼痛中,鲜血开始不断从手指缝里涌出滴下,他突然深吸一口气,高亢的惨叫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在轮椅上剧烈挣扎起来。
巨大的动静吓到了一旁守卫的士兵,祁孟身旁的两名士兵连忙凑过去看,而小雪身后的士兵也紧张起来,端着枪跑过去,生怕出什么事故。
小祁在轮椅上剧烈挣扎着,乃至于轮椅一下翻倒,他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小雪也坐不住了,爬起身小跑两步走上前去。
这是一个设计好的计策,祁孟不惜冒着被直接击毙的危险做出的计策。
两个士兵看到轮椅直接把男孩压倒了地下,吓到了,虽然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还是不得不伸手帮他把轮椅翻过来,不然万一男孩扭到了脖子受伤死掉,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同时他指挥另一名士兵说道:“快去向院长报告!”
于是另一名士兵小跑着离开,现场只剩下了三名士兵。
小雪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这慌乱的一幕,没有插手。
“怎么办?实验体怎么会突然犯病?他不会变异了吧?!”
“别瞎说!快帮我轮椅翻过来!该死的怎么一个破轮椅这么沉!”
“喂!他没动静了!不会死了吧?!”
“去你妈的乌鸦嘴!他死了咱们都得玩完——”
被翻倒的轮椅终于扶了起来,三名士兵满头大汗的看着貌似已经昏迷了的男孩,正在不知所措时,男孩忽然睁开眼睛狠狠地把伤手一扬——血红的珠子飞扬起来,溅了他们满头满脸!
“啊——”
三名士兵一齐惊叫出声,小雪连忙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们。
气氛僵硬下来,所有人都在互瞪着,祁孟突然爆发出了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赶紧玩完吧!变成丧尸吧混蛋们!”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珠,眼里开始露出绝望之色。
小雪连忙用手指向医院的五楼,同时发出“啊啊”的声音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
小祁也坏笑着坐在轮椅上摆摆手说道:“小雪说的没错哦!现在快去找医生吧!说不定还有救?”
三名士兵恶狠狠地看了祁孟一眼,扭头就跑向医院。
现在草坪上只剩下小雪和祁孟两个人了。
祁孟脸上收回坏笑的表情,他急急忙忙地冲着小雪叫道:“小雪,快帮帮忙,帮我解开束带!”
小雪站在原地,歪着头“唔?”了一声。
祁孟抬起头,脸上是如阳光般的笑容,他说:“喂,别愣着了,快来帮忙啦,一会咱们可以从西边的围墙翻出去,到时候要麻烦你背我一下啦!我的腿骨还没有完全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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