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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妃吗?”爱羊的腿肚子有点打颤。
如果要问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仁姗最怕什么,那自然就是明南王王妃了!
小时候的黑暗记忆让爱羊对她有种本能的惧怕!
君易清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停住脚步挑挑眉:“怎么,你有勇气来明南王府,却不敢见王妃?”
爱羊心里虽虚,却强硬地回答:“谁说我怕了!”
君易清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爱羊没避开,没好气地说:“做什么?”
此时他们已来到王府的二门处,过往的下人仆从都好奇地看向这里,见到君易清如此亲密的表现,都不由睁大了眼睛。
“你脸色很不好!”君易清低声答道,一抹深思自他眼中闪过。
爱羊脸色苍白,一幅柔弱无力的模样。
她嘟着红唇反驳:“我脸色一向是这样子的!”
君易清笑笑,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爱羊见他们去的方向果真是王妃的昭英堂,小声问:“果真是要去见王妃娘娘吗?”
君易清犀利的双眸看向她:“你认识王府的路?”
爱羊惊了一下,忙道:“不是你刚说去见王妃的吗?难道这条路不是吗?”
她笑了一下:“太好了!”
君易清的唇掘得紧紧的,然后又往来时的方向返回去。
爱羊与金珠对视了一眼,便快速跟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这是去哪儿?我还要见李侧妃娘娘呢!”
君易清不答。
爱羊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他把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我打乱了你的计划吗?”君易清没有回头,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声说道。
有那么一刻。爱羊以为自己把埋怨的话说出口了,但看看金珠、石绣疑惑的神情,便又知不是。
“什么?”她佯装疑惑。
君易清叹了口气。问:“你来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做陪嫁,爱羊垂头答道:“自然是好久不见侧妃娘娘。想找她说说话!”
“看着我!”君易清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你是为陪嫁之事找她,我劝你大可不必,李氏的分量也太低了些。”
爱羊恼怒:“那么你是说除了求你我无人可求了?”
“你不信任我!”君易清犀利地指出问题所在。
爱羊没有看他。
君易清也不再说什么,径自向李侧妃的院子走去,爱羊与两个丫头紧跟在后。
到了院门口,松烟忙上前敲了敲门,君易清淡声道:“咱们走吧!”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爱羊一眼。就大跨步回去,松烟小跑跟着。
“姑娘?”金珠忧虑地看着她。
爱羊叹了一口气。
这时,院门开了,一个穿着暗青色衣服的婆子探头探脑看向外边。在见到爱羊异常美丽的外貌时。暗淡无色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请问,您——您找谁?”她结结巴巴地问。
在爱羊的容颜面前,尤其是她身上隐隐透露着那种不容侵犯的气质,人们很容易自惭形秽。
石绣抬头看了一眼爱羊,暗想。姑娘果然不一样了。
她上前说了爱羊的身份,那婆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爱羊想,看来她的名字在京城已经无人不知了!
“还请这位妈妈前去给侧妃娘娘禀告一声。”爱羊盈盈施了一礼。
那婆子恍惚地应了,单站了半天,才转身进了院子。
石绣不满地问:“怎么侧妃娘娘的守门婆子是这个样子?”
是啊。与李侧妃那精明自傲的性子很不符。
出来迎接的是黄莺。
一开始,爱羊并没有认出她。因为她穿的特别朴素,全身都灰扑扑的,头上也只别了一根银簪,看着很寒酸。
她又惊又讶地上前行礼道:“五姑娘,您怎么来了?”
爱羊笑着扶起她:“也是一时兴起,来不及报信了,倒让你们着慌!”
黄莺忙道:“五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来得正好,侧妃娘娘正想着娘家人呢,见了您一定很高兴……”
她不说,爱羊也猜出李氏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想到那次高嬷嬷说的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或者是她又失宠了!
进入屋中,爱羊才发现外表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院子屋中竟然什么都没有,除了必要的梳妆台、座椅,其余竟被搬空,只留下空落落的地面。
她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进来时,院子里的奴仆也特别少,看着就像是君易清别院那般冷清。
黄莺的眼圈红了起来,哽咽道:“这都是王爷说侧妃娘娘她骄奢过度,命令把下人大半都撤了,又把屋子里值钱的物品全搬走了……”
爱羊讶然,明南王?
那个记忆中威严又好色的王爷会做出这种事吗?
“是谁在外面?”从里屋传来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从中能隐约听出李氏的影子。
爱羊愕然看着黄莺:“侧妃娘娘病了?”
黄莺摇头,泪珠甩了下来:“娘娘身体还好,就是精神上受了打击,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她领着二人往里走去。
原本敞亮宽大的房间在此刻看来空荡荡的,架子上门帘上的帷幔在空中飘荡着,窗户紧闭,光线昏暗,倒更像鬼屋了。
爱羊从眼角瞟见金珠与石绣脸色煞白,被吓着了一样。
不能否认,就连她这个借尸还魂的人也有点心惊。
进入内室,爱羊看见床上凸起了一大块。
李侧妃躺在厚厚的被子里,一双眼睛正无神地望着某个角落,明显没有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她原本明艳圆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额上与眼角有着明显的皱纹,脸色青白。看着像是老了许多岁。
床下四处散落着茶壶、茶碗的碎片。
爱羊问:“她怎么了?”
黄莺哀哀抽泣一声:“娘娘她自那日之后就不怎么理人,脾气也愈加暴躁起来,奴婢也没法子……”她用手拭着脸上的泪。
爱羊才看见她的手指上有道血痕。显然刚刚她就是在捡这些碎片。
“金珠、石绣,你们两个帮着把这里收拾一下!”她说。又对黄莺说:“还请黄姐姐到外面,细细向我说明怎么回事。”
黄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侧妃。
倒是个忠心丫头!爱羊道:“有她两个看着呢,不碍事!”
金珠也忙保证道:“黄姐姐放心,有我们呢!”
黄莺这才随着爱羊到外面坐定,又为她端了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爱羊见茶叶都是些茶末子,不由叹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几个月光景。怎得竟弄成这个样子?”
黄莺哽咽着诉说了原委。
原来自上次在李府耀武扬威之后,李侧妃回到王府明显更趾高气扬起来,把王府闹得鸡犬不宁,王爷与王妃都竭力忍耐。谁知她不知收敛。先是害得明南王最宠爱的一个小妾小产,又私下里与江湖异士联系,想找偏方子怀孕,却偏偏那人是个刺客,给李侧妃的方子里含着慢性毒药。若人吃了便会慢慢身体虚弱而死!这也没什么,但那方子是李侧妃给明南王求的,又不敢告诉他实话,只说是补药让他喝。王爷已经吃了两符,还是王妃谨慎细心。发觉不对劲,让太医过来一查,竟查出惊天大案来!
明南王大怒,把李侧妃幽禁,又觉这是家丑不宜外扬,所以整个京城连同李府都没有听到风声。
不,爱羊忽然意识到或许李益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才会在明知道要得罪君易清的情况下仍坚持让她做陪嫁——因为他知道她是永远不可能嫁给君易清的!
是啊,怎么可能呢?
宫里的太后反对,宫外的明南王妃与明南王爷反对,荣华郡主反对,而君易清的态度模模糊糊……
她的前景就像是她梦中的那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渊,没有一线光明。
“整个院子都幽禁了吗?”爱羊奇怪,那她与金珠怎么能进来?
黄莺擦干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确切的说是侧妃娘娘不能出去,奴婢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您也看到了,这院里没什么人,除了我还有些脸面,能去大厨房拿些饭菜,剩余的去了也没用!”
黄莺是明南王的通房,似乎刚开始那会儿还很受宠,只不过也被李侧妃给连累了。
爱羊细细看向她,还是二十出头的女子,但脸上已有愁容悲苦,不复从前的天真烂漫。
“倒真是辛苦你了!”她诚心诚意地说。
黄莺眼含热泪,扑通一声给爱羊跪下:“五姑娘,求您救救侧妃娘娘吧,现下只有您能救她了……”
爱羊一叠声地让她起来,但她就是不肯,一直重复着让她救李侧妃的话。
“我如何能救?”爱羊的声音冷下来:“侧妃惹怒的是明南王,她差点害了王爷的性命,这种罪就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现下你们只是被幽禁于此,李府没被牵连进来,实在是最好的结局了!”
黄莺不服气地辩驳道:“五姑娘您深受世子爷宠爱,对他求个情,娘娘这惩罚也就免了,如何不能救……你是怕会惹怒世子,不敢揽麻烦上身!”
爱羊的眼睛眯了眯,沉声:“既然你说到这份上了,我不说出实情似乎不大好!你听着,现在朝廷开始选官家千金做清和公主的陪嫁,要嫁给南国的乌濯王,想必你也清楚,陪嫁过去的女子地位卑下,大多都是九死一生!我今天之所以来王府,就是想让侧妃娘娘给我出个主意……”
黄莺毕竟在王府里待了十多年,闻言立即明白了:“姑娘您被选上了……可是怎么可能,你是世子爷青睐的人,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
“但南国的使者不会知道!”爱羊冷笑一声:“也因为侧妃娘娘彻底失宠,老爷他才打算让我去做陪嫁,为府里添另一条助力!老爷他早就知道娘娘失宠的事了,却没有提起丝毫!”
也就是说李益放弃了李氏。又转寻他路!
黄莺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她,半晌忽掩面而泣:“娘娘她是没有一点希望了……苦命的娘娘啊……这该怎么办……”
“已经很好了!”爱羊淡淡说道:“至少你们都还活着。没有饿着冻着,说不定有朝一日王爷原谅了侧妃。你们就又回到之前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她双眸中流露出与之不相衬的沧桑。
黄莺没有回答,她们都知道,这个希望非常渺茫!而且就算明南王最终原谅了她们,但爱好美色的他又怎会重新喜欢上已渐显老的李侧妃!
李侧妃与黄莺儿的一声就这样了吗?
爱羊又去里屋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告辞。
黄莺已经恢复了平静,闻言也未挽留,只道:“奴婢送五姑娘出去!”
爱羊又看了一眼李氏。
在刚那么一大会中。李侧妃依然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如果不是胸膛那里微微起伏着,爱羊甚至都怀疑她死了!
她把身上的荷包,头上、手上的首饰全摘下来。一股脑地塞到黄莺手中:“我知道这些值不得什么,你也可能不稀罕,但怎么说也是我的心意,你就拿着做赏钱吧,李府的下人还刁钻刻薄。王府里肯定更加倍厉害了!”
金珠在旁看着,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出声。
石绣一撅嘴,就要上前,金珠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示意不可。
石绣愤愤地别开了眼神。
黄莺听了爱羊的话便没再推辞:“奴婢就听五姑娘的!”她把那个双横比目玫瑰佩又还给爱羊:“这是侧妃娘娘特意送你的,你还是收着好。再说这是宫造之物,卖不了钱的!”
爱羊笑了笑,便道:“好!”把玉佩收了起来。
这玫瑰佩她还是因为要来见李侧妃而特意戴上去的!
金珠又再三道谢过后,这才送了三人出了院子。
直到扭头看不见她的身影,石绣就马上问道:“姑娘怎么把荷包里的银两全给她留下了,那里面可是有两千两银子!”
在来的时候,为以防万一,爱羊装了两千两的银票,想着用来讨好李侧妃——看她平日的样子,是个爱钱的!
爱羊严厉瞪了石绣一眼:“规矩都忘完了吗?”
石绣吓的不敢则声。
金珠想了想,小声道:“姑娘,其实也不怪石绣反应大!您看,这两千两银子能卖多少东西呀,可现在连个响儿也没听到就没了……”
她说的风趣,爱羊被逗笑了,嗔看她二人一眼,道:“这两千两虽看着多,其实放在王府里一点也不算什么。侧妃娘娘总归帮过我,我现在回报一点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
石绣看着不远处,小声:“姑娘,世子爷来了!”
爱羊转身望去,果然,君易清独自一人正往这边走来。
她有种错觉,似乎他一直在等着她。
她与其她两人忙纳了万福。
君易清走到跟前站定:“起来吧!”
爱羊站起身看向他:“世子爷可有事?”
君易清定定盯着她,似是想在她脸上寻找什么东西,好大一会儿才沉声道:“见到了?”
爱羊掘紧唇没有吭声。
君易清莫名地又叹口气,对金珠、石绣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金珠与石绣面面相觑,又看向爱羊,不知该怎么办。
爱羊冷声道:“还请世子爷见谅,她们都不是王府的奴仆,若是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还是待在我身边安全些!”
她语气硬邦邦的,没有丝毫客气。
君易清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微提高声音:“漆烟?”
一个黑影自书上跳了下来,金珠与石绣吓得惊叫一声。
“爷?”来的人影向君易清躬身行礼。
这是个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男子,他颧骨很高,脸颊微陷,是君易清贴身的三个小厮中长相最丑陋的一个,一眼望去如同恶鬼!
爱羊重生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他与之前没什么变化,面色依然苍白,身形如同鬼魅。就连冰山一样的神情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或许,他是爱羊认识的人中唯一没有改变的人了!
君易清的三个小厮。松烟管着他生活上的一切琐事,桐烟与官场上的人交往,漆烟则负责一切见不光的事物,黑衣卫自君易清接手后也是他管辖着!
所以你很难忽略他身上那种死人般的冷煞气息!
“让她们待到安全的地方!”在说到“安全”两个字的时候,君易清的声音刻意加重。
但金珠、石绣的表情明显不认为那会是个安全的地方!
爱羊忍住笑,绷着脸不吭声。
漆烟冷冷瞅了她二人一眼,做了个往前走的动作。
石绣哆嗦着看向爱羊:“姑娘?”
金珠一向最冷静。此刻脸色也有些煞白。
君易清的唇紧紧掘起。
爱羊摆摆手,安慰道:“没事,去吧!”
二人也知无法推脱,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漆烟走了。
即使从后面。爱羊也能看出漆烟在竭力忍耐。
她浮起一个笑容,看向君易清,后者的目光如深邃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爱羊垂着头,问:“你想找我说什么?”
君易清没有回答。而是径自向前走去。
爱羊看看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景,觉得还是跟着他为好,便忙赶了上去。
二人在树荫下停下,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挡住了外人的目光。
君易清转身看向她:“你还要怎么做?”
爱羊不解。
“已经知道李氏不能帮忙,你接下来会做什么?”似是笃定爱羊还会四处寻求势力帮忙一样。他问。
爱羊定定心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君易清抬起她的下巴,声音轻的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不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最终会让你去南国?”
他手劲有些大,爱羊的下巴生疼,但她不敢叫出声来,因为君易清的眼神变得很奇怪——痛苦、怨恨、不满,但同时又充满了迷茫、怜惜、不舍……
他明显就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爱羊不知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然后她低低呻吟一声。
君易清突然回过神来,忙松开手,那里已经有一个乌青的指痕。
爱羊的皮肤如她人一样,极其娇嫩,微一用点力就会留下乌青。
“怎么不回答?”君易清问。
爱羊咬着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君易清一声冷笑:“是吗?让我想想,李氏这步棋走不通,或许你会走玉阳公主那一步!”
爱羊的手狠狠哆嗦了一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他会不高兴地离开枫树林,他在那个时候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
爱羊的胃可怕地翻腾几下,感到一阵恐惧。
君易清的脸色突然变了,满是厌恶:“你凭什么认定她会喜欢你?”
爱羊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如果要说君易清在这个世上最不喜哪个人,那一定就是玉阳公主无疑!
哪怕在外人眼里,他们处得很是融洽!
就连前世的欧阳仁姗也不知原因,但她很清楚每当私下谈论起玉阳公主时,君易清总是一幅脸色铁青、极度厌恶的模样!
前世她喜欢他,所以不肯违了他的意去接近玉阳公主;这一世,她要接近他,要让他慢慢喜欢上自己,所以她仍不能去接近玉阳公主。
这也是在半雪庄她故意表显出怯懦的原因,玉阳公主对人的印象同她的性格一样,都是刚硬果断的!若是第一面她不喜欢你,那么以后就很难改观了!
爱羊当日做了那么一个决定,是没有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在听说了南国和亲一事后,她脑海中唯一想到的就是玉阳公主。除了君易清,也就只有她能救她!
但这一想法也只是在她脑海中时时闪过而已,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君易清又怎么会知道?
看她垂首的模样,君易清突然长叹一口气,走过来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低声:“你永远都不听话,也永远都……”他后面又说了句什么,爱羊没有听清。
她全身都被包围在他竹叶般清香的味道里,还有股淡淡的汗味。
爱羊突然意识到,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只不过颜色较深,不明显罢了!
他去做什么了?爱羊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