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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啸云听说夏宁远仅仅只是打算把余谨送上车,便也跟着起床:“我和你一起去。”
夏宁远本想让齐啸云好好休息,见齐啸云态度坚决,只能答应。
凭心而论,他也不想这时和齐啸云分开,昨天夜里两人交缠的美妙滋味使他此刻对齐啸云有种很深的缱绻依恋。
显然,齐啸云也是如此。
这种认知使夏宁远觉得心中窃喜,看向齐啸云的眼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掩饰不住的爱意。
火车站与学校分处城市的两头,夏宁远和齐啸云直接出校赶着夜间巴士的最后一班去火车站,一路上连卖早点的摊位都没见着。
八月几乎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了,又没有赶上学生往返高峰,比起春运期间,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宽松。
就算如此,此时毕竟还没普及自动售票机,效率仍然有些低,买票依然只能在窗口排长队,好半天也不见挪动一下。
幸亏夏宁远他们来得早,前头人不算多,估计一小时左右可以买到票,就是不知道能买到什么时间的。
夏季的天都亮得早,这时候太阳已经冒头,还挺烤,夏宁远怕齐啸云晒,又惦记他还饿着肚子,就让齐啸云先排队,自己则跑到火车站附近的小吃摊上买了四只煎包、两根油条,外加两袋豆浆。
付完钱刚要走,夏宁远突然想到余谨估计也没吃早饭,这一路回去又是一整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备些干粮。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夏宁远赶紧再多买两袋小笼包,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火车站商贸城一楼的超市开门,又顺便拎了两盒泡面和一瓶果汁。
齐啸云看夏宁远两手空空地跑开,居然提了满手袋子回来,不由得有些黑线,还以为夏宁远把人家的早餐摊点都给搬来了,结果听夏宁远一解释,当时也没说什么,接过煎包油条直接吃了起来。
大概是头一天夜里运动有些过量,一大早又跑出来的缘故,两人都饿得像狼似的,吃完了自己的份还嫌不够,结果把留给余谨的两袋小笼包又给消灭了一袋,才停手。
等他们吃完,队伍也差不多排到了。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明显是值早班的,耷拉着眼特没精神。
夏宁远说一张票,里头那人跟没睡醒似的,幽幽地说:“酷暑打折,买两张有专座,还送份保险。”
“……”夏宁远听得一阵无语,不能吧,还有这种事?
齐啸云正好站在窗口的斜角,一眼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对着夏宁远指了指工作人员手里拿着的海报——XX游乐场,情侣包座。
“大姐,天亮了!给我一张去F市的火车票,最快的那班。”夏宁远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怕听不清还特意提了点嗓门。
里头那位大姐总算醒了,不过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态度也恶劣,冷冰冰地说了句“八十五”,收了钱,丢出一张靠近厕所的坐票……
这种天气,还得呆上一天,谁受得了啊?
夏宁远连忙凑上去问有没有靠窗的位子换换,里头大姐不耐烦地丢一句“没座了”,他就被后头挤上来的人给推开了。
齐啸云憋了一肚子笑,可看到夏宁远一脸不知所措的呆样,又觉得傻得可爱,之前因为夏宁远体贴余谨买干粮的小小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于是抽着嘴角往夏宁远头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人都被挤出来了,夏宁远也没辙,只能算了。
至于男人头上不能拍的问题嘛,他会从床上找回场子的!
说起来挺巧,两人刚走出售票区,余谨的电话就来了。
分校区确实很远,余谨换乘了两路公交,才终于抵达火车站,而且一路上被颠得直反胃,脸色一片青白,配上微肿的眼皮,实在是憔悴,亏得长相底子好,还不至于吓人。
他打电话跟夏宁远重新确认了位置后,就抱着行李袋,一脸彷徨地等待着。
这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火车站人流开始増多,夏宁远怕和齐啸云散开,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把他护在身后,因此,余谨第一眼只看到了夏宁远和手上拎的袋子。
“小远,你就带这些……”余谨眼睛一亮,嘴咧了咧,但刚起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齐啸云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从夏宁远身后突然冒出来,清清爽爽的月白衬衫,气色很好,双眼明亮有神,一脸冷俊的拽样依然散发出万有引力,吸引路人不断往他那瞄。
有些人天生就是受人瞩目的,让人想不羡慕嫉妒恨都难。
而且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齐啸云的光鲜简直是用来反衬余谨的落魄。
余谨滞了滞,有些勉强地冲夏宁远笑笑:“齐啸云来送你?”
夏宁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谨,张老邀请我参加新产品研发,我实在走不开……”
余谨没吭声,抓着行李袋的手指却渐渐用力,指节处微微泛白,看向齐啸云的眼睛无端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气。
齐啸云轻轻推了夏宁远一把:“火车再过半个多小时就要开了,先送余谨进站吧。”
“哦哦。”夏宁远松开手,把吃的东西都拎到左手,右手去接余谨的行李袋。
齐啸云看了就把夏宁远拎的那些吃的又接到自己手里,两人还是手拉手。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的,他们两个人却这么一路牵到了火车站台里,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忌讳。
大约是态度坦然,过往行人虽然觉得两个学生样的男孩子牵着手有点怪怪的,却没人认真往心里去。
余谨跟在身后,既插不进两人中间,也不可能再做牵衣角这么丢脸的事,只能不远不近的缀着,神情复杂。
夏宁远买了两张站台票,把余谨送到火车上,摆好行李,又帮邻座的大娘打了热水,请大娘帮忙照应这个“弟弟”,最后把那些吃的交到余谨手上,还细细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余谨轻声道了句谢,表情淡淡的。
邻座大娘见了乐呵呵地笑:“小伙子真细心,你们兄弟长得不太像,感情倒挺好。”
夏宁远最不禁长辈夸,一被夸就犯傻,当即就挠着头皮傻笑。
齐啸云也跟着微微一笑。
大娘立刻又夸道:“这个也是你兄弟?长得可太俊了。”
夏宁远听到别人夸齐啸云可比听夸自己高兴:“那是。”
“他不是我哥!”余谨突然很冲地低吼了一句,热络的气氛立刻变得冷场。
大娘一时间看看夏宁远又看看余谨,脸上有些尴尬:“这……你们兄弟吵架了啊?”
“没没没,我弟最不爱承认比我小了,呵呵呵!”夏宁远连忙打圆场,心里有些埋怨余谨这时候还耍脾气,简直枉费他忙活了半天。
谁都知道出外靠朋友,一人坐一天的火车,要是有人帮忙照看行李或是举手帮个小忙无疑会方便许多。
齐啸云也冲大娘笑笑:“大娘,麻烦你照顾我们这个小弟了。”
皮相好就是占便宜,大娘马上又眉开眼笑:“放心放心!”
齐啸云扭头朝夏宁远安慰一笑,夏宁远紧了紧握着的手表示谢意。
他们没有发觉,在这彼此眼波流转间,无数的情意与默契如此鲜明。
余谨看得心堵,沉下脸不吭声地盯着窗外。
夏宁远对余谨这种态度觉得费解又失望。
他能理解余谨的心情不好,可是人总要长大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个人的心意变化而转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顺着他安抚他。
要是余谨一直学不会妥协,迟早会尝到苦果。
“小谨,火车到站后别急着走,妈说了会去接你。”夏宁远最后交待了一句,跟大娘打过招呼,就拉着齐啸云下车了。
“不等余谨走了再回去?”齐啸云倒不是真想目送余谨离开,只不过如果夏宁远没这意思,又何必买什么站台票,直接把人送到门口就行了。
夏宁远苦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余谨想要的是任何时候回头都有一个依靠存在,而他已经不可能充当这样的角色,那么就没有继续纵容余谨的理由。
事情果然像夏宁远想的那样,几乎与重生之前的记忆没有分毫差别,除了陪伴余谨的那个人由自己变成了夏妈妈。
也许还有一点不同。夏宁远印象之中余谨只是在得知消息的最初惊愕伤感,真正面对遗照时反而显得麻木——大概是因为余谨经济足以独立,对叔叔的遗产并没有什么感触,也可能是当时他们已经同居,对亲人的最后一点期盼已完全泯灭。
然而这一世,余谨从始至终眼泪都没有停过,而他的婶婶也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激烈,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律师出示的公证文件。
或许这与夏妈妈的在场也有关。
总之,他们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同样在为一个人而哭泣,悲伤着他的离去。
一直到料理完丧事,余谨都住在叔叔家里,而返校那一天,除了夏妈妈,婶婶头一回也跟着来送行。
夏妈妈给夏宁远打电话时一个劲的唏嘘余谨婶婶不过短短时间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比她还明显,不过与余谨的相处反而柔和了许多。
可惜,唯一维系她与余谨之间的纽带已经不复存在,他们日后恐怕很难再有接触。
余谨似乎也想到了这些,面对婶婶语无伦次地告别与歉意显得格外耐心,甚至难得地宽慰了婶婶几句,并且表示每年还会回来给叔叔扫墓。
夏妈妈连连感慨余谨懂事多了,夏宁远听了只觉得伤感。
夏宁远自己也是个没受过苦的人,小时候虽然没了父亲,母亲却是尽自己的努力创造最好的条件,长大后他也许没多少建树,却也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
他一辈子所有的磨难都来自余谨,重生的一瞬间他感受到的并不是欣喜,而是被迫成长的迷茫与剧痛。
如今,余谨也同样经历着这样的过程。
接下来的日子一成不变。
夏宁远在张导师临时拉起的研发小组里折腾着开发信息机业务,齐啸云报名参加了一个短期单反摄影培训班,白天两人一个坐车去城东,一个去城西,晚上却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那张被汗水浸透的草席早就被夏宁远洗洗晾干了,可谁都没提分开睡的事,只是也没有更进一步。
也不是说不想,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尝过一次滋味就很难忘记,但说实话,想要痛快来一场对双方体力都是不小的消耗,而且宿舍的床架实在是……太破了,两人都怀疑还能不能再禁得住一次考验。
其实就算禁得住,每回那什么的时候听着老爷拉破车似的伴奏也实在太囧了。
至于去齐啸云家里,这点不做考虑,离双方实习和培训的地方更远不说,万一沈嫣哪天又心血来潮突然杀到,那就不是一点刺激了。
总之,他们都很理智地控制住了情绪,实在情动难耐时,顶多互相用手抒解一下。
另外,夏宁远还发现了一个不好的苗头:好几次亲热的时候,齐啸云居然有把他压在下面的意向……
想到这里,夏宁远就满头黑线,他虽然遇事婆妈了点,骨子里的主权意识却非常强烈。
理论上他觉得如果齐啸云真的要求,他不该拒绝,也没理由,可事实上只要想到自己得躺平了张开腿,那心理障碍却不太好克服。
况且,齐啸云的长相身段,明显比较适合躺着享受吧?
夏宁远设想了一下齐啸云伏在上面埋头苦干的情形,配上一脸狰狞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反攻,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