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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辣火锅店,几乎每张桌上都是冒着腾腾白烟的大锅,猩红的辣油翻滚着,散发出阵阵辣意。围坐之人也大多汗流浃背,嘴唇红肿,灌下一大口冰啤后继续酣畅淋漓。
靠窗一边,卫之恒与旻姗一侧,楚亦歌与凌紫涵一侧,围着一大锅食材丰富的火锅。卫之恒面色从容,可惜额头大颗大颗滑落的汗水出卖了他,只是时不时饮着啤酒来缓解热意。旻姗则不同,白皙的肌肤焕发出粉嫩的光彩,砸吧砸吧吃的很香,这顿饭自然也是她推荐的,难以想象,如此爱吃辣的她居然能保持如此好的肤质,让众女生艳羡。楚亦歌,平日里对火锅这种饮食接触得少,很显然被这霸道的味道整的够呛,眼泪鼻涕不住流淌,狼狈的样子让对面的卫之恒边看边笑。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凌紫涵了,文文弱弱的她吃起辣来毫不逊色,斯斯文文地慢慢咀嚼,神色自若,让大家不住感慨真人不露相。
“卫啊,这里三个淑女,你要多发挥绅士精神,只负责涮,别吃了。”旻姗边吃还记得边调侃卫之恒。
“我帮她们两个是理所应当,心甘情愿。你就想得美,求我我也不会帮你的。”此言一出,自是引得顾旻姗的葱葱玉指攀上他锻炼已久的肌肉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楚亦歌本就辣的无心继续吃,眼见面前两人的互动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这一抹笑,衬托着她绯红的面颊,漾着些许羞涩,在这喧闹世俗之地,竟显得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亦歌,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一位20年前红透半边天的无敌大美女——徐灵啊?”一旁的紫涵突然开了口。
听闻这个熟悉却鲜有人提起的名字,亦歌的心蓦地一颤。她的母亲在那个时代虽是十分红火,可由于意外早逝,早已在人们的世界中淡去,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会有几个,记得她的父母呢?就连她自己,也几乎要忘记。那对永远停留在天空中,光芒四射的父母,离她如此永恒的遥不可及。
略迟疑了一会,亦歌已经恢复常态,故作惊讶地说到:“哦?你也知道徐灵吗?很少会有人说我像她耶,毕竟都是那么多年前的明星了,她的作品也不多。紫涵你怎么会想起她啊?”话语中透露了细微的落寞,就连她自己都尚未发觉,仅有那头吃的正酣的卫之恒,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看不透的深邃。
“哦?”听她这么说,凌紫涵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是我们家在农村,非常贫困,交通什么的都很不方便。就连电视,也很少会有很多节目。平时都是没什么心思来看电视的,唯有一部很多年前的电视剧——《吸引》,那张碟是我远方的舅舅送给我们的,就连那电视和影碟机都是,他家里比较富有,在新家装修之时就把很多东西低价转让给我们。其实,若不是为了让我能看,我父母亲也是舍不得这钱的。”或许是喝了点酒,今天的紫涵格外的话多。眉宇间渐渐多了些迷离。仿佛回到了那自幼成长的地方。
“就算是那些,对我来说,也很足够,那部电视剧就陪伴我长大。我特别喜欢里面的男女主角,他们是那么的美好,剧里的任何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在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刚才你一笑,就更加相似了。”紫涵对她笑着,满脸的憧憬。仿佛眼前,就是她从小崇拜的电视偶像。
旻姗对身旁的卫之恒撇了撇嘴,她一直都无太多忧虑,这样的场景,她的能言善道都无处发挥。却发现卫之恒左手轻撑着头,两眼在对面两女子间停留,神色间的复杂无法形容,仿佛有那么一些笑意。这让旻姗觉得很不安。
“紫涵,如果你觉得我很像的话,那咱们就是命定的缘分啊。注定咱们会是永久永久的好朋友。”亦歌细腻娇俏的话语,仿若天真的孩童,带着难以直视的真挚。
“嗯嗯,亦歌,我也好想成为你永久的朋友。可是你那么美,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高贵,我都不忍心去接触你,就好像站在白天鹅旁边的小鸭子。”紫涵低敛了眼,酒精似乎给了她一条打开心灵的通道,如此直白地将一切所想都吐露出来。
“才不会呢。”亦歌伸出双手轻拥住这个柔美可人的女子,头一次,想要给一个人自己的温暖。“我才是小鸭子,如果能得到你这个永久的朋友,是我多么大的荣幸。”
楚希心中一酸,仿佛抱住了失散许久的姐妹。她和凌紫涵有多么不同,成长的环境而已。而他们又有多么相似,对那一部20年前的电视剧那么执着。那里面光鲜亮丽的两个人,给了她们所有的童年世界。
爸爸,妈妈,现在斯盛哥哥消失了踪影。紫涵,是不是你们派给我的天使?你们也不忍心让我孤单,是吗?
对面桌的旻姗突然起身冲过来,把她们俩也一团搂住,开心的笑道:“我也要抱抱。咱们都是好姐妹!”
“那我可不可以加入啊?”沉默许久的卫之恒终于开口,话语一出惹得三副白眼,自己也乐呵呵地笑,刚才的低落沉闷终于扫清,四个人又开心地聊起天,愉快地吃着。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楚亦歌在杯杯橙黄色啤酒下肚后,情绪也难以控制。也是,一直在严家人保护下的她,又哪有沾染过如此多的酒精呢?
说着,笑着。眼泪不禁缓缓落下。
“亦歌?你怎么了?”正坐在她对面的旻姗眼尖,瞧见了她的不对劲。
亦歌沉默不语,只强挤了张笑脸。
“你醉了吧?”一旁的紫涵担心的说道。现在的楚亦歌,绯红的脸庞,大颗大颗顺颊滑落的泪珠,由不得人不担心。
“要不,卫,你送亦歌回去吧?我和紫涵都还好,我可以送她回去。”向来在这种场合,旻姗都把自己当男子使,从小练习跆拳道的她,也当惯了护花使者。说着还对凌紫涵示意了番,对方也欣然应允。
卫之恒也不推辞,四人就离开火锅店。亦歌虽醉的厉害,但在紫涵的搀扶下倒也能行走。被送上出租车后,她顺势躺在车后座,酣然入睡。
“喂喂,你别睡啊。还没说你住哪呢?”卫之恒一脸苦恼的看着后座睡得跟小猫一样的女子,着急得嚎道。
“灵漾小区,36号。”楚亦歌缓缓抬起了头,口齿不清地说了这几个字,就似完成任务般得意地躺下,呼吸平缓,渐渐入睡。
“这丫头,这下是真睡着了。”看着她孩子般的模样,卫之恒语气里多了丝许久未见的温柔。
“灵漾小区?”一旁的出租车司机听闻,惊讶了下。“那可是有名的富人小区啊。这小姑娘,可真不简单。”说完还忍不住往后看了眼,似乎想看清自己今日是不是不小心载了个有名的大人物。
“别看了,快开车吧。”卫之恒略微皱了皱眉头,催促道。随后一路上只看着窗外的风景。
夜里道路上一反白天的嘈杂拥挤,显得安静而空旷。路灯昏暗的灯光映衬着出租车里的男子脸庞,灯光下的脸庞显得棱角分明,紧抿着的唇更添了分刚毅,这个白日里自由穿梭于女子群中,言语轻佻,仿佛一切都满不在乎的人,此刻透露出了难以直视的压迫感。如同,暗夜里的孤狼。
“先生,已经到了。”司机小声地开口,打破了夜间的平静。
卫之恒付过钱后,一把抱过后座睡得香甜的楚亦歌,向小区内走去。看着怀里的女子,更像个不沾世俗的女孩,微微颤抖的睫毛,微嘟着的唇,身体轻柔得如同婴儿一般,这瞬间,他仿佛心中一动。
夜里的道路十分幽静,四周精心雕琢的绿化区也添染了丝许自然之气。他缓步行走着,心中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温暖,或许,是怀中这个小女子所带来的吧。
到了36号住宅,精美豪华的住所还是让人忍不住小惊讶一番。这个女子如此年轻,况且这么晚不归家也无人问候一声,又是靠什么能够住在这里?
伫立在门口,他不得不把楚亦歌唤醒。欲张口叫她之名时,又住了口,总有些不忍心。犹豫之际,面对着的大门却突然打开。迎面站着的,是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面无表情,却能感觉到些许的怒气。
卫之恒有一长处,就是善于记人,眼前此人虽仅在公司出现过一次,他也是远远瞟了一眼,这样的长相也由不得人不记忆深刻。他是,公司的新老板,也是严氏集团的董事——严斯盛。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楚亦歌是什么关系?疑问一下涌出,善于思考的他也不由得愣在这里。
严斯盛自是不认识眼前的这名男子,对于他怀抱楚亦歌的亲昵举动还是生出许多不满,只冷冷说了句:“她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便接过女子,当他的双手触碰到她时,眉目中也增添了一抹温柔,唯恐吵醒这熟睡的美人。
现在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卫之恒也告辞,然后转身离开。漆黑的夜色很快将他包围,直至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