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亡被抓,含恨而死(一)

本半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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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至,风雪止。

    锦华城在经过一周的大雪后,今日除夕,可算是雪止云开了,只是这冬日里的寒风还是犹如刀尖一般,割得人生疼。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放眼望去,这边的街头至那边的街尾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每家每户都贴上了对联、门神,还在门外的上方挂上了两盏红灯笼,可想而知那屋里更是如何的热闹非凡,看得宴龄妤羡煞不已。

    又走了莫约两个时辰,宴龄妤便有些疲了,这身子本就是从小金贵着养大,又带着伤行了数里,体力早已透支,此刻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动了。四下打量了一番,宴龄妤找到一个避风的墙角,打定主意准备歇歇再走也不迟,于是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衫,快步向墙角奔去。

    冬日的风是分毫不留情的,哪怕你再是如何凄惨悲凉,它也不会有半点动容,仍旧呼啸的呐喊着。虽说砖墙多少能抵挡住一些肆掠的寒风,但这毕竟还是寒冬,砖墙又是死物,冰冷的紧,冻得宴龄妤瑟瑟发抖。宴龄妤死咬着打颤的牙齿,望向自己一路走来,在白白积雪中留下的脚印,每一个脚印之中都有着刺眼的鲜红,宴龄妤勾起唇角,不由得自嘲的冷笑出声,若非今日除夕,这里的人都赶去锦华城最为热闹的平华街,只怕她这一身囚服是避不开人们的视线,到最后还是会被长孙硕白抓回去。

    思绪至此,宴龄妤只觉眼皮异常沉重,也就昏昏沉沉依墙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有多少个时辰,离宴龄妤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围着几个妇人,正磕着瓜子唠着嗑,此时,一个身着大红对襟棉袄的老妇人唾沫飞溅地说着最近这京中发生的趣事,其他几人都颇有兴趣的听着,偶尔还插两句进去,只是那妇人是个大嗓门,竟把陷入昏睡中的宴龄妤给闹醒了,宴龄妤醒了醒神,想往巷子里再挪挪身,以免被眼尖的人发现,只是当她才刚坐定,就听见那红衣老妇语调一转神神秘秘道:“你们可知,最近那拓靖王府发生了大事啊!”

    一听拓靖王府四个大字,宴龄妤顿时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这拓靖王府正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长孙硕白的府邸!长孙硕白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五位皇子,由武贵妃所出,三岁便被封为拓靖王,因当今圣上除了当今太子长孙若平,最疼爱的便是这五皇子长孙硕白,因此这拓靖王府也就在这京都锦华城之中。而其他几位被封王的皇子,成年后都搬去远离锦华城的府邸去了,只有这京都发生重大要事或喜事才能奉旨回朝。可笑的是,她宴龄妤当初就是这深受皇上喜爱的皇子长孙硕白风光一时的王妃!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废妃!

    只见那红衣老妇刻意压低声音,才缓缓说道:“那拓靖王妃出身本就低贱,乃是一商户之女,也不知道用了怎么个狐媚之术,让那拓靖王硬是着了她的道,不顾皇上反对也要明媒正娶回来做个正妃,那十里红妆的架势你们也是见过的,让无数官家小姐愣是嫉妒的红了眼,她娘家人也因此风光了好一段时间,最后就连那李丞相花容月貌的嫡女李欢云也只能嫁过去委屈做个侧妃,本想着也是人家有福气才能攀上这么个高枝儿,我们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啊这天有不测风云,人在旦夕祸福之间,这王妃的好运儿也算是熬到了头,据说前个不久是拓靖王母妃武贵妃的生辰,拓靖王便携了王妃和侧王妃前去祝寿,就连太子都亲自上门送礼,达官显贵更不在少数,那是一个热闹非凡啊!”

    说着,老妇捏着嗓子顿了顿,故意掉了掉几人的胃口,几个妇人按耐不住的催促说:“你这人就喜欢吊人胃口,关键时刻你就停甚么嗓子,快说快说,这后来发生了甚么事?”老妇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正因为热闹,这太子爷贪了不少的杯,武贵妃便传下人搀扶太子殿下去偏殿休息,哪知走到一半,这奴才才晃然忆起太子殿下有东西纳在了宴客厅,怕有人拾了去,再生出什么事端,便先将太子安置在了一处凉亭,说来也巧,这太子一眼望见不远处观赏夜雪的拓靖王妃,只觉眼前女子生的姣好,也未曾往深处想,于是乘着酒意起了歹心,一步并作三步的跨出凉亭,当即就把那拓靖王妃搂进了怀中,那拓靖王妃也是当场吓傻了,连忙挣扎,一旁的丫鬟也上前制止,谁知那太子衣袖一扫,那几个丫鬟便纷纷跌倒在地,吓得再不敢上前阻拦,唯有跑去请武贵妃过来,等众人闻讯赶到之时,只见那拓靖王妃的衣裳早已被太子撕扯的破烂不堪,虽未发生不堪之事,但这王妃的名声也算是毁的彻底,皇上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连夜下旨废了太子,而那拓靖王妃说是不肯受辱,回府后就抹了脖子,一命归西去也。”

    众人听完红衣妇人的讲述,皆是一呼,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无非是说拓靖王如何可怜,遇上这等秽事。

    但这些话进了宴龄妤的耳中,直引得宴龄妤心中好一阵冷笑。只道这长孙硕白伤她、害她、诋毁她,世人却敬他、爱他、怜惜他,为了皇位他杀兄、灭亲,残忠良,竟让朝中大臣乃至皇上信他、助他、赐高位。可谁又明了,在长孙硕白一世辉煌后面,她宴龄妤又为此付出了多少艰辛?可事到头来,她却是连一捧黄沙都不如,即便是她掏心挖肺,用鲜血喷晒出的光明大道也换不来他一丝丝怜悯。人人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到最后也不念在旧情放她一条生路,竟对外宣称她以受辱自缢,实则暗地里不断派人追杀从王府逃出的她,因为,他只相信死人的嘴是永不漏风。

    宴龄妤乃是苏南富商宴杨智之嫡女,母亲宋氏在她三岁之时便已病故,后又娶进续弦林氏,为宴杨智孕有一儿一女。

    宴家虽说只是商贩,却富可敌国。只可惜宴家无人在朝为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一方富商,虽和官家多有来往,各方官家对宴家也算是多有关照,可打心眼里却是瞧不起的,所以宴杨智对自己的五个女儿十分看重,请来京都名师辅导琴棋书画、歌舞笙箫,不为旁的,就为有朝一日将她们嫁入官宦之家,若是得到荣宠,指不定就凭借着这层关系把他的嫡长子宴信送入官途谋个好的前程,也好振兴壮大宴家。

    就在三年前,宴杨智心心念念的机会终于来了。拓靖王突然造访,说是前些日子到苏南龙泉寺游玩,偶然瞧见拜佛上香的宴府大小姐的绝色之姿,便对大小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近日来更是茶饭不思,终是抵不过心中的万分思念,这才唐突上门来访,希望可以求娶宴府大小姐。闻言,宴杨智自是高兴不已,就在几日前他便听闻长孙硕白要到此地游玩,正思愁要如何将其宴请入府才不显唐突,再将自己五个貌美的女儿献上,这下可好,这拓靖王有意迎娶自家长女,此事不正中下怀?思及此,宴杨智心中大喜,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便叫下人去唤宴龄妤出来会客。

    那日,宴龄妤身穿一袭蝶舞青花的齐胸襦裙,姿态翩翩的步入厅中,一张白净如温玉的小脸早已染上了一丝红晕,只见她微低着额,一双如波的星眸被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像是要掩住那恼人的羞涩之意。宴龄妤虽比不上那些个貌美如花、笑似铃音的妙女子,却也叫人不禁看的呆滞了。

    当时的宴龄妤早已被传闻中的拓靖王闹得心里直痒痒,当下便想瞧瞧这位年轻皇子的模样,于是微微抬眼向男子瞧去。只见不远处的男子剑眉凤眼,鼻梁高耸,竟是个难得的俊哥儿,当下小脸晕红更甚,状似滴血。又听闻对方早已对自己心生情爱,更是乐的心里开花,却未曾多想,但凡王室贵族的子女哪个血统容颜能差?长孙硕白连那些美艳女子都看不上,又哪能瞧得上姿色平平的她?又何来绝色之姿一说?当下竟还得意忘形起来。

    现下想来,长孙硕白会不顾皇帝反对,也要娶她为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宴家雄厚的资产。然而宴杨智膝下有五女,这四个妹妹哪一个姿色不是更甚于她?长孙硕白又为何独独选一个没有嫡母照应的她?面对自己现下的惨境,宴龄妤到也就明白过来了,想必长孙硕白早在登门拜访前便已摸清了她宴家五女,五女中只有自己性格较为内向,拥有不争不吵不闹性格的她是最容易掌控的,倘若是娶了一个泼辣耍混的,亦或者娇气没脑的回去,只怕对他的计划大有阻碍。再者她宴龄妤没有嫡母的庇护,自然对他与宴家来说只是一颗联系纽带的棋子,也就意味着必要时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废棋!自己无权无势又没有依靠,生死自是任由他们摆布,叫她怎能不恨!?

    此时宴龄妤只觉喉中泛腥,竟是气急攻心,闷声吐出一口鲜血。

    不远处传来喜庆的唢呐声,却是声声催人泪。

    不求此情此爱海枯石烂,

    只求今生今世扶持恩爱。

    不求华衣华服亮丽装扮,

    只求夫妻二人执手相伴。

    不求山珍海味日日上餐,

    只求百年过后此情仍在。

    ……

    这是宴龄妤身着大红喜袍,对镜梳妆时呤唱的《夫妇何求》。那时的她,只要一想到长孙硕白那张俊颜,就对婚后生活憧憬不已,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如山中云烟,过眼便散。

    莫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宴龄妤才单手扶墙支撑着身子缓缓站立,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已经让体力透支的她喘息不已。可是她不能停,她的心腹芳礼好不容易在她被囚之后助她脱困,让她今日黄昏时分到城外的十里亭相会,芳礼会在那里备好马匹车辆让她前往边境求助母亲的义子——镇关大将军。

    ------题外话------

    我第一次写的文,写的不好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