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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不过二十岁,这脾气却生得古里古怪,回国当天晚上就睡了个美美的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杆还没有起床。沈君瑶冲进屋里一把揪起这个儿子,说下午要去山上祭拜外公外婆,硬是让他换了正常一点的衣服,而后才出了门。
依然是郭斯洋当司机,沈沫指路,于下午两点左右到了南江市北郊外的一座荒山。一手带大沈沫的沈家奶奶死后就葬在这座荒山上,沈家的祖屋就在山角下,沈家几前代祖辈的墓都在荒山上,因此临终前沈奶奶怎么也不愿意葬在幕园里,非要与沈家的老一辈还有自己的老伴葬在一块。
山上的路有些陡,沈沫在郭斯洋的搀扶下一路上跌跌撞撞上了山。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山上祭拜奶奶,自奶奶在她初一那一年死后,她每年清明节都会来山上,对于山上的这一段路她太熟悉了,自从认识了郭斯洋这个男人后,她每年山上都是他陪着来的,也是在他强硬的爱护下才变得如此弱不禁风。
沈奶奶死的那一年,沈君瑶曾经回国一次,但沈拓这次是第一次来中国,对于崎岖的山路,他在国外其实也走过,只是他这个人很难相处,在看到郭斯洋那样宠着表姐后酸酸地说:“未来的表姐夫,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一条山路,至于你把我表姐当宝贝似的护着吗?”
郭斯洋正为沈沫打开矿泉水瓶,忽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句酸溜溜的话本想不理睬的,可偏偏沈拓得理不饶人,继续挖苦说:“表姐她有手有脚,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没出息,真看不出来还是一家公司的经理呢。”
“你——”郭斯洋被他惹恼了,想要反驳,却被沈沫一把拉住胳膊,“斯洋别和我表弟计较。”
沈拓还想说什么,被沈君瑶给阻止了,“沈拓,你有完没有完,你姐夫又没有惹你,你怎么成心和他过不去,快点给姐夫道个歉。”
就沈拓这叛逆的性子,让他道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一转头就跑上山,丢下一脸无奈的沈君瑶。
“斯洋,看沈拓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整天让我心烦。”沈君瑶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自己儿子说情了。
郭斯洋看在沈沫的面子上也只能说:“姑妈,我没事的。”
两点四十分,四人抵达山顶,郭斯洋锄去了几座墓碑旁边的杂草,沈拓则独自沉浸在荒山别有一格的风景中,沈沫与沈君瑶则看着沈奶奶,沈爷爷的幕碑眼眶泛红。
沈爷爷死得早,沈奶奶一手撑起沈家,还一手带大了孙女,唯一的遗憾就是女儿出国留学后就少回国了,儿子媳妇为了考古也不在家,临终前都没有看到一双儿女一眼就这样离世了。沈君瑶心里还是孝顺的,只是很多事她也是逼不得已,现在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母亲白发斑斑的头发,终是流下了眼泪。
“姑妈,不要难过。”沈沫相劝。
沈君瑶抹着眼泪,“我没事的,我只想和你奶奶说一会儿话。
沈沫听罢从她身边离开,走到郭斯洋那边和他一起锄草。
午后的山林一片幽静,阵阵清风拂过,吹动着四周松柏不停地招手。沈沫与郭斯洋刚刚锄完草,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嘶叫声,寻声看去,沈拓在嘶叫声后便不见踪影,紧接着山坡下传来更惨烈的叫声。
他们火速下了山坡,扶起滚下山坡的沈拓,却见他额头与四肢有血丝流出。郭斯洋二话不说背起了他,“车上有包扎伤口的药布,我们先下山。”
就这样,受伤的沈拓被郭斯洋背下了山,沈沫与沈君瑶跟在身边照顾着。
众人都在为沈拓担心的时候,沈拓却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神情并没有因为郭斯洋背着他而变得和善,眼角反而邪恶地上扬,心里打着小鬼鬼。两只脚一个用力拽,双臂一个用力拉,郭斯洋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沈拓已经受伤了,这下可好,郭斯洋跌倒时,手臂与小腿敞露在外的皮肉被树枝与石块刮破了,流出了血。
沈拓他就是故意的,痛叫一声后摔得个四脚朝天,被母亲扶起后假心假意道:“姐夫,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郭斯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虽然流了血,可是伤口并不大摆摆手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拓嘴里念着,看到他伤口里流出的血,又尖叫道:“姐夫你流血了。”说着还将破了皮的手指碰到他的伤口上。
“小心感染。”沈沫弯下身扶起郭斯洋看着表弟说:“你的手指也流了血,怎么能去碰他的伤口呢,这点小常识都不懂。”
沈拓羞着脸说:“我只是担心而已,没有恶意的。”
幸好,已下了山,郭斯洋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车上有药水与纱布,在沈沫的细心下,两个男人都包扎好了伤口,但是毕竟伤口流了不少血,她还是提议要到医院去打破伤风的针。
郭斯洋什么事都听沈沫的,而沈拓狡黠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情绪。两个人还是到医院打了破伤风的针,郭斯洋好人做到底又送沈家三口人回了家,在沈沫万千嘱咐之下他又开着车走了,回到家里看着包扎的伤口,只觉得自从这个沈拓回了国后,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不是被他挖苦,就是因为他受了伤。这个小兔崽子,跟他好像有仇似的。
沈拓打小就怕疼,受了伤后老实了不少,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不一会儿,沈沫端着水果盘进来了。
“吃水果。”将水果盘递到他面前。
沈拓抓了一粒葡萄后张口就吃,咀嚼了几下,皱着眉头说:“这葡萄太难吃了。”
“你以为这是你家自己种的葡萄,超市上买来的。”沈沫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起电视来。
沈拓操纵着摇控器说:“反正没有自己葡萄园里的葡萄味道好。”
说到葡萄园,沈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葡萄园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掉?”
沈拓放下摇控器凑到她耳边反问:“你还记得葡萄园后山上的那个只有晚上出门的怪人吗?”
沈沫在他的提醒下,方想起了那个苍白的少年,都过了七年了,少年也该变成熟男了吧。
“有一点印象。”她点点头。
沈拓又说:“葡萄园就是被这个怪人给买去的。”
“他不是只能晚上出来吗,怎么有这闲功夫。”沈沫都忘记这个少年七年了,现在想起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沈拓一说起这个人,精神倍好,“原来这个怪人有一段时间得了叫‘阳光过敏症’的怪病,所以白天不能出门,晚上才出门,便搬到了后山的城堡里静养,后来病治好了,却莫明其妙地买下了山脚下所有的地。”
“原来是这样。”沈沫对这个怪人不感兴趣,端着水果盘就起身,沈拓叫住了她,“表姐,你不想听了。”
她笑笑,“我不想听。”转身正要离开,又回身语重心长说:“沈拓,你以后不要再为难斯洋了,还有,你这一身打扮太花俏了,像女人似的,可得改一改。”她记得这个表弟小时候的装扮很正常的,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这么古怪。
沈拓听后表情有一点复杂,也不回应,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