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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这个小男孩,虽然脸上满是泥土和鲜血,和顾赵东前世初见到他时的样子相差甚远,但那眉眼就算是化成灰顾赵东也认得出来。
东哥现在的心情挺复杂的,一半是见到仇人的愤慨,一半又是看到仇人如此落魄的幸灾乐祸。
小顾棠怎知他心里那点迂回感想,还以为遇到好人了,满怀着希翼的目光眼巴巴瞅着他,谁料顾赵东来了一句,“给我打。”
“呃……?”三炮和尚没跟上节奏。
“还要重复一遍吗?给我打。”
别看三炮和尚这么浑,但小孩女人是坚决不打的,可对自家老大的衷心那也是日月可鉴的,两人没犹豫多会儿,便围了过去。
顾棠刚爬起来又被一脚踢趴了,成年人的力气和刚才那群学生的简直不是一个档次,这一脚过来,顾棠觉得自个骨头都要折了。
八婆系统警报开启:【指示他人做坏事是不可以的!请您立即制止这种行为。】
顾赵东:“蛋子上面给我来一脚。”
系统炸毛:【断人命根子更是不允许的!本系统真要扣你好感值了!】
“停下来。”
顾赵东出声制止,一步步踱了过去,居高临下。顾棠脸上还挂着泪疙瘩,可却看不到任何委屈的神情,嘴唇紧闭着,一副桀骜不训的样子,顾赵东最见不得他这德行,没忍住上去对着他脸印了一鞋底。
系统:【事不过三!你的好感值正在减少!】
没等它统计完分数,东哥麻溜扯下外套,盖在顾棠身上,挂着一脸的假笑,“哎呀,都深秋了咋还穿这么少呢,来,穿叔叔的衣服。”
顾棠:“……”
三炮和尚:“东哥……你到底咋了?”
“去去。”顾赵东看三炮,“有钱没?借我五毛。”
三炮看和尚,“有钱没?借东哥五毛。”
和尚乖乖送上去一块,“不用找了。”
“……”顾赵东接过钱,塞到顾棠手里,“来,叔给你点钱,去买个夹馍勃勃啥的,不用还了啊。”
像顾赵东他们这种老油条大混子最爱玩的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简直是拈手就来。真善美系统和他心意相通的,就顾赵东那点小九九它能不知道?
【亲我知道你是在违心应付我,我很不高兴。不过身为一个恪尽职守,按规定办事的系统,我是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的。
鉴于您刚才的举动确实属于助人为乐的范畴,我还是不得不在此恭喜您成功跨出了真善美的第一步,特奖励好感值3分,目前您的正义好人头上升到两个!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顾棠手里拿着顾赵东的钱,身上披着顾赵东的外套,脸蛋上还印着顾赵东的大脚板,可怜巴拉地爬了起来,每做一个动作就盯着顾赵东以防他再抽风添几脚,挂在眼眶的眼泪早掉了下来,长长地拉在脸上,小样儿让顾赵东一时看得有点走神。
记得以前顾棠小时每犯了错受了委屈从来不大哭大闹,就这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耽着你,让人觉着给他难过了那就是罪过。
往事让人不免唏嘘,再看顾棠也没那么膈应了,顾赵东心底软了,正想着给孩子来句好听的,却只见顾棠“嗖”一下冲了过来,一脚踹在顾赵东小腿骨上。
别看这小子瘦得跟柴火似的,贼劲倒挺大,这一脚下来,东哥腿都麻了半边,捂着小腿龇牙咧嘴,再抬头看时,兔崽子早撒丫子跑没了。
三炮撸着袖子要追,被顾赵东给喊了回来。
“追个屁,挺大个人了反应还没一小逼崽子快。”
和尚体恤他家东哥,“那那那哥你这脚就白挨了?”
顾赵东大人大量,“要不咋的?你还和一孩子较劲?”想想又觉得憋屈,加了句,“样子你们都记住了,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就齐了。”
……
青砖灰瓦的老胡同深处。东风会总部……兼王超家。
东风会全体人员正在召开帮内会议,这也是顾赵东重生回来参加的第一个会议,在如此有纪念意义的大会上,我们的顾老大竟然神游了!而且,还游得大发,几次集中了精神,听着听着注意力就又跑偏了。老大估摸着可能是刚重生回来还没调整好时差。
王超半蹲着,旁边的小马扎上放着一白瓷杯,哥们每说几句就喝一口水,颇有点领导风范。
“还记得咱前几天在台球桌遇到的那俩被流氓拦住的姑娘不?其中一个竟然是菜场三街牛哥他老妹儿,他老妹回去把咱狠夸了一把,牛哥对我们很是欣赏,让我们找个时间去见见他,这不今儿开这会吧我就是问问你们,愿意跟着牛哥混不?给个准儿,我得和人定时间。”
在场的全是一群愣头青,好不容易有了冒头的机会,哪能不答应。
“嗨,还问个鸟啊,说干就干!”
“你咋想的东子?”
顾赵东是帮会的二把手,又是王超的发小,这事儿王超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顾赵东:“……”
好嘛!感情这位爷还时差着呢!
“东子!”
这一声终于把人给喊回来了,“怎么了又,大喊大叫的,我不在这呢嘛。”
“就牛哥那事,你答应不?”
顾赵东想都没想,“必须答应。”
牛哥是谁——那是顾赵东人生轨迹中最浓重的一笔,是顾赵东和他的东风会发迹的木跳板,可以说,没有牛哥就没有后来吃香喝辣的顾赵东。你说能不答应么。
【不能答应!】
真善美系统的警报刚出来,顾赵东的脸就拉下来了,心道:有你啥事啊!
系统义正言辞:【根据对你的资料分析,加入牛哥的团伙是你罪恶人生的开头,我们给予你二次生命,旨在让你告别过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最后造福大家,你这样做岂不是又一次犯错,本系统是绝对不允许的。】
整天磨磨唧唧的顾赵东都烦了,以前都是他大爷似的指挥别人,还从来没人这么使唤过他:别他妈听你一回你就蹬鼻子上脸啊,爱不爱做那事老子的事。
可惜顾老大没搞清,他的人生现在可不是他做得了主的。系统也不再废话,干净利索一句话。
【开启惩罚模式。】
话刚完,顾赵东忽觉一阵蛋.疼,站都站不起来了,好不容易跑到厕所一看,惊得顾老大没昏在厕所——他的蛋和他的鸟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正在慢慢缩小。
“我.操!什么意思啊这!”
【这是对于不听系统劝告人的惩罚,本系统的“惩罚模式”一共有一百八十种不同的惩罚方法,每次开启时都是随机挑选。惩罚手段不带重样的。】
顾赵东冷汗直流,“能不能充回去啊我.操?”
真善美系统还委屈上了:【你都不听我话。】
顾老大这鸟都要缩没了,“没说不答应啊,我保证端正态度好好做人努力造福全社会还不成吗?”
不能怪咱顾老大意志不坚定,这要是真刀实枪的上,顾老大还真就不虚,可你整个缩蛋蜷鸟,这搁哪个老爷们身上能接受啊。
果然,顾赵东前脚答应下来,系统后脚就撤了惩罚,看着自个儿的鸟和蛋一点点回来,老大这心里百味杂陈。
咱顾老大都要愁死了,一方面要怎么确切实施系统的任务,一方面又要怎么个兄弟们解释,真他.妈个忠义两难全。
散会后王超把他拉到一边来,“我说你今天咋神经兮兮的呢?我看看。”
“起开起来。”顾赵东把王超凑上他脑门的手给打开,“我就是饿的,回去吃一顿就好了。”
说着冲超儿挥挥手,出了院门。
这时的顾赵东还跟他爸一块儿住,老胡同比他爸年龄还大,顾赵东熟门熟路地摸到家门。顾老爷子这时候刚退休下来,没事就提个马扎到公园下棋,跟他下棋那棋友儿子和顾赵东差不多年纪,可人已经是个中学老师了,再看看自个儿子,每次老爷子下棋回来就没好脸色。
这不顾赵东今儿撞枪口上了,还没好好感受下来之不易的“二次父爱”呢,他爸就虎着个脸开骂,“又上哪混去了,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能给我消停点不?”
顾赵东以前瞎玩的时候他爸就老训他,后来他真混社会了,老爷子气得直接就不认他这儿子了,后来生病瘫了也不让顾赵东来瞧,也不用他的钱,有时候想想,顾赵东觉得自个儿挺不是个东西。以前就寻思要能有个重来的机会…现在机会有了,再加个丧心病狂的真善美系统时刻监督着,顾赵东想不对他爹好都难。
“爸你甭操心,明儿我就去找个活做。”
老爷子不相信,“你就骗我你,滚滚滚,赶紧去接贝贝放学。”
顾家俩娃,大的顾赵春,小的顾赵东,赵春几年前跟着她老公到外地打工去了,把女儿项贝留了下来,贝贝从小就跟在她老舅顾赵东屁股后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顾赵东生的。
顾赵东向他爸保证,“您老放心,我没诳你,明儿说找就找。”说着就出了门,没一会儿又噔噔跑回来,“爸,能给我两块钱不?”
老爷子脸都绿了,“刚才说什么来着!”
“不是爸您别急,我这不是看街口还有豆花儿么,我想着回来给你带点。”
顾大爷拿扫把轰人,“臭贫!赶紧给我滚。”
顾赵东乐呵呵的跑了出来,太阳刚刚落到只剩下半个头,夕阳把整条胡同笼罩在橘黄的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