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就是凶手

柚子茶茶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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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周光远等四人下了威胁,又将四个人的表情统统观察了一遍后,云绯离开了前厅,折返到温衍的房间。

    到了温衍房前,云绯没有像之前那般之前闯进去,而是抬手敲了敲门。敲完,里面传来温衍有气无力的声音,“谁?”

    “师傅,是我。”云绯回答。

    “进来吧。”

    云绯推门进了房间,返身关了门,这才转过屏风,果然就看见那“有气无力”的温衍正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一脸优哉游哉的样子。

    看着温衍这副悠闲的样子,又想了想自己那忙碌的生活 ,云绯有些郁闷。但转念一想,若不是温衍,怕是此刻中毒的人就是她了。

    于是,云绯耸了耸肩,走了过去,把今天和周光远他们四人的一番谈话和他们的表情,大致说了一遍。

    说完,她问温衍有什么意见没,温衍只是吃着葡萄,慢悠悠道:“快要露出马脚了。”

    云绯好奇:“是吗?”

    温衍搁下葡萄,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到另一侧的多宝阁边,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接着,他又回到云绯身边,拉起她的手,将瓶子放进她的手中:“这是解毒丹,能解百毒,你带在身边。虽然按照常理来说,黑衣人应该不会再下手了,但是,未免他脑子忽然被门夹了,被逼急了又来一次,还是带着为好。”

    云绯点了点头,将小瓶子收好。她并不推辞,主要是她也知道,现在她全权负责这件事情,大约也算是风口浪尖了。

    见云绯收了要,温衍又坐回软榻上,然后抬头对云绯笑道:“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找几味药。”

    “药?”云绯眨眼,“作何用?”

    “连良应该会来替我诊脉,到时候可能别人就知道我是假中毒了,所以,我需要几味药来保持中毒的症状。”

    听见解释,云绯了然点头,只是,她又有些担心,“那……保持假的中毒特征,会不会对师傅的身体有影响?”

    “多少是有一些的。”说完,温衍见云绯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赞同,他又笑着安抚她,“不过没什么大碍,就是有几天有气无力而已。只要啊,你不嫌弃我,好好照顾我就好。”

    这话说得,像是他真的要怎么样似的。

    云绯抽了抽嘴角,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说:“那便这样吧,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推了。”

    “嗯,或许你一直担心的乐正岑那家伙,也跟这件事有关。”虽然很不乐意提到乐正岑,但是温衍觉得,他还是要大度一些,于是接着说了句,“我们的人能和炎派的人勾结上,而炎派那边没反应,肯定是乐正岑那边出了些问题。所以,赶紧处理完了,去看你的乐正岑吧。”

    听到这话,云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不不不,是师傅的乐正岑。你看你俩斗了这么久,怎么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心情吧。”

    “这个就算了,只要他别死就成,不然少个对手会很寂寞的。”温衍挑唇而笑,修长的眸中也浸染出一缕若有所思的情绪。

    看着温衍眼底流露出的这种情绪,云绯忽然间深深的觉得,自己才是温衍和乐正岑之间的“第三者”。

    她扭头看着窗外就要西沉的夕阳,很想知道,下一次两个人见到,会是个什么场景。

    唔,她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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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事实证明,温衍关于凶杀案事件发展的预感果然准确。

    就在温衍“中毒”的第二天,连良就派人来通知云绯,说找到黑衣人了。

    彼时云绯正在午后小睡,听见弟子在外面说话,因为有些迷迷糊糊的,听了两遍才听清楚,顿时瞌睡一扫而光,直接从罗汉榻上一坐而起,然后像一阵风似的,从罗汉榻到了门口,又从门口飞速掠走,只留下头发衣服都被吹得飘了起来得弟子,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地说:“大师姐的轻功,果然不同凡响。”

    云绯到前厅时,周光远、宗遥、朱哲瀚和连良四人都已经等候在前厅中了,厅外站了一圈弟子,有的是四位师兄级人物带来的,有点则是纯属看热闹了。

    云绯缓步走过去,扫了眼这一堵人墙,咳嗽了一声,引得众人全部把视线从大厅挪了过来,只见他们的大师姐背着手,正往这里走来。

    于是,人群自动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云绯噙着笑走过这条道,到达门口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东阁的屋顶要翻新了,我记得有房间都漏水了;南阁的药材该拿出来晒晒了,这么好的太阳别浪费;西阁的练武场上的武器该擦擦了,武器上的灰都可以做暗器了;还有,北阁的厨房没人管了?待会大家吃什么?”

    听着云绯一口气说出这段话,众人都惊呆了。直到云绯一个眼神甩过来,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像鸟兽一般一哄而散。云绯拍了拍手,这才满意地走进了大厅。

    身后,能正大光明地留在门口的一众弟子抹了抹汗,不由得感叹道:“到底是门主的亲传弟子啊,这杀伤力,简直如出一辙。”

    其他人点头如捣蒜,就差没把头点下来了。

    云绯自然没有听见身后的嘀咕,她一心只是在厅里的几个人身上。见她进来,几个人齐齐看了过来,然后起身躬身行礼。眼见着连良又要让他的神奇轮椅嘎吱嘎吱响了,云绯忙阻止了他,“你就坐着吧,别折腾了。”

    连良点了点头,将手从按钮上挪开。云绯又看了看他的腿,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说你腿伤不是很严重吗?怎么都这么些日子了,还是没见好?干脆让师傅给你看看得了。”

    这话说得连良一怔,当下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大师姐不用担心,只是现在天气太热,有些不太适合养伤。其实我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无非是偷懒多坐两天轮椅而已,过两天就能行走了。”

    “如此就好。”云绯点了点头,往上面走去,在上座左侧坐下,然后看了几人一眼,说:“都站着干什么?不是还没有指出凶手么?暂时用不着动手,都坐下吧。”

    云绯说完,几人都怔了怔。静默片刻后,周光远率先坐了下来,接着朱哲瀚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坐了下来。最后,宗遥见整个房间里,只有自己还是站着的,抿了抿嘴,就近在周光远身边坐了下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大约是所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了,等连良指出凶手,表面的和平肯定就是分分钟要被撕破的节奏。

    云绯似乎很享受这份诡异的安静,她将几个人的表情都一一收入眼底,沉默不语的宗遥和一脸胸有成竹的连良,最让她觉得好玩。

    相比之下,周光远和朱哲瀚的表情相对来说比较正常了。周光远呢,是对黑衣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朱哲瀚则是很气恼,很愤怒,虽然他一直在克制着,但是云绯还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衣人勿要给我抓到”的危险气息。

    欣赏完众人的表情后,云绯咳嗽了一声,点了名:“连良。”

    连良闻声抬头看她,见云绯对他点了点头,便知道重头戏来了,“你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

    看着此景此情,听着云绯的腔调,连良瞬间觉得云绯有了一种武则天即视感。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脑子,然后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几人中间。接着,他徐徐开口了:“首先,我们来分析门主中毒的事情。之前大师姐也说了,那个下毒的人其实是想给大师姐下毒,所以在大师姐去点荷叶粥的时候,将毒下在了粥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门主喝了粥。这有一点那个下毒的人肯定没有想到,更没想到门主代替大师姐中了毒……”

    当连良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温衍喝粥的时候,那日的旖旎场面又涌入脑中,云绯顿时有点不淡定了,忍不住开口道:“连良,说重点。”

    连良有些疑惑地看着云绯莫名变化的神情,内心里有点小好奇,但他当然什么都不能问,只能咳嗽一声,说重点:“重点就是,宗遥去检查那个下毒的人,却怎么都查不出来,所有人都说有一段时间这碗粥是空置在那里的,拿粥的弟子也是和别人一起去的,所以查不出。但实际上,能自由出入厨房又不被别人注意的人,只有一个人。”

    说着,他扫了眼众人,只见大家都默默地将目光看向宗遥,而宗遥的面色也骤然间发生了变化。

    只是,连良并没有点出宗遥的名字,宗遥便也没有理由发火,毕竟,连良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只好忍住火气,听着连良继续说下去。

    果然,连良只是看了宗遥片刻,又转过头看向云绯,嘴里继续道:“线索之二,就是那些弟子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都是剑伤,众所周知。但是,伤口细而薄,可见杀他们的剑则是很削薄的剑。大家也知道,我们派中,谁的剑比较像。”

    连良说完,几个人的目光没有单独落在一个人身上,而是在云绯和宗遥身上扫来扫去。云绯因为是女子,自然用的剑比较轻薄,是温衍专门请人给她打造的一把软剑。

    见大家看向自己 ,云绯会意,低头取下系在腰上的银色腰带。然后,她右手一抖,只听得那“腰带”发出一声清亮的“铮”,接着,大家就看着那“腰带”瞬间变成一把利剑,剑刃上闪着流光,剑尖轻轻抖动着,看起来似乎都能削铁成泥。

    说起来,大家虽然都知道云绯用的是软剑,但是她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任谁都没有想到她一直缠在腰间的“银色腰带”就是那把软剑。

    眼见着云绯取下了软剑,宗遥纵使不愿意,也只能跟着低头解下挂在腰上的佩剑。然后右手反转,“啪”地一声将佩剑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看着云绯和宗遥都解下了剑,连良文质彬彬地向两人微微抬手,似乎是感谢她们的配合。接着,他又道:“门主回到派中给几人验过尸后,除了张虎的尸首被张龙又带上了山外,其余人的尸首都已经送回给他们的家人了。所以,现在只能检查张虎的尸首了。”

    云绯颔首,叫了外面一个弟子进来,然后吩咐道:“你去和张龙说,我们要再度检查一下张虎的尸首,来寻找真凶。”顿了顿,她又说:“就说是我说的。”

    弟子领命而去,大厅中一时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此时的安静比之之前愈发静了一些,还有些诡谲。这种诡谲让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除了连良和云绯。

    连良心情还成,是因为他知道谁是黑衣人。如今他成竹在胸,当然一点儿都不焦躁。

    而云绯呢,她纯属是知道自己不是凶手,压根就不担心。就算他们要栽赃,也没胆子往她头上栽,要知道,她在这流水的十几年可不是白呆的。

    再说,那三人受害的时候,她可是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和温衍在一块儿,这么大个人证跟着自己,她就算轻功了得,也没法从千里之外的皇宫飞回来杀个把人,然后再飞回去吧。

    所以,真要栽赃自己,那个人肯定脑子被猪拱了。

    当云绯喝完半盏茶的时候,去找张龙的弟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人。其中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手里担着个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显然就是张虎的尸首。而在两个人之后,还跟着一个人——张龙。

    张龙一进门,有些凶狠的目光一瞬扫过四人,然后投向上座。在看见云绯精致的面容后,他眼底的狠意才收敛了些。

    “云绯妹子,我听说你们在抓凶手?”

    云绯点了点头,她其实猜到了张龙会来,毕竟事关他兄弟的死因,他不来才怪。因此,云绯的神情很平淡,见张龙进来,也只是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座位,微笑着道:“张大哥既然来了,就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巫妖着急,我们正在解析整个案件,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

    应该是云绯的安抚起了作用,张龙虽然还板着个脸,但目光显然没有刚进来的那时候那么凶恶了。他转过身,找了一张空置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四人。

    见弟子将张虎的尸首放置在了大厅正中,云绯握着软剑走到中间,俯身掀开盖在张虎身上的白布,先对着张虎的尸首静默了片刻,方转头叫来连良,把自己的软剑递给他。

    连良接过软剑,又看向宗遥,此时宗遥已经感觉到什么了,神情略有犹豫。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张龙直直瞪着他,就仿佛他不给,就是真的凶手似的。宗遥到底一咬牙,将佩剑递了出去。

    在松手的那一刻,宗遥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直压抑的一道慌张瞬间席卷了全身。

    另一边,连良拿过两人的剑,向几个人展示了一番,然后,他先拿云绯的剑和张虎的伤口比了比,大家这才发现,云绯的剑身薄如蝉翼,简直不到伤口的一半。

    杀了张虎的的剑已经被定义为薄剑了,云绯这剑身竟然还不及所谓的薄剑的一半,顿时让大家都有些咋舌。

    云绯也不例外。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剑很薄,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详细的参照物给她比照,今儿这么一比,她方知,温衍给自己打造的这把剑,简直是神兵利器啊。

    想到剑的来源,云绯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很多,她低头看着连良的动作,淡淡问道:“如何?”

    连良还握着剑在感叹着,忽然听见云绯的声音,仿佛才惊醒过来,忙从一般取过准备好的巾帕擦拭了一下云绯的软剑,然后递还给她,嘴里笑着道:“今儿见识到大师姐的宝剑,着实是有些吃惊。”

    云绯笑了一笑,将剑又缠到了自己的腰上,接着,盈盈一笑,“你们也可以求师傅给你们打造一把更称手的。”

    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几个人的头顶都同时冒出这四个字,谁不知道他们家门主有时候小气得很,要不是当时急着用剑,怕是得让他们自己掏钱去打造了。

    这么想着,几个人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流着泪,感叹着亲生的和抱养的就是不一样啊不一样。

    “刚刚大家也看到了,大师姐的这把剑……实在是太薄了,不是造成伤口的凶器,可见,凶手不是大师姐。”连良在感叹了片刻后,很快就收回了心神,继续正题。

    接着,他又在几个人已经有些了然的目光中,拿起宗遥的佩剑,然后,剑尖朝下,比上了伤口。

    在剑尖和伤口对比的那一瞬间,宗遥忍不住闭上眼,苦笑了一下,心里忽然间好像有什么重重地落了下去,砸在心头,扬起一阵尘土,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厅之中,宗遥收起剑,勾着唇道:“大家也看到了,很明显,张虎的伤口就是宗遥这把剑造成的。”

    厅中一时陷入沉默,连张龙都似乎隐忍着怒气,没有马上爆发。

    而连良似乎要敲定宗遥就是杀人凶手,将剑收起来后,他又加了一句,“大家前段时间也查了不少人吧,很显然,那些外人没有一个符合凶手的身份,光远,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周光远静默了会儿,有些不情愿地应了声,“是。”

    “而那日我被刺杀,那个人能那么快地逃掉,说明他肯定熟悉派中的地形,知道从我房间的窗子跳出去,能最快到达后山。而那天我们抓人的时候,宗遥并没有马上出现,是到大家到了后山后,他才忽然出现。”说着,他看向朱哲瀚,问道,“哲瀚,这是你跟我说的,对不对?”

    朱哲瀚点了点头。

    “还有,虽然我的房间离后山很近,但是,一般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飞快地逃走。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说明他的轻功很高。而我们派中,单论轻功,大约也只有大师姐是你的对手吧,宗遥。”

    宗遥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一条绷直的线。

    云绯虽然从轻功和武器上,都能挂上“嫌疑”,但她有最大的不在场证据——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在皇宫,所以,根本不可能杀人。

    因此,唯一有可能,也只有他能杀人的,就是宗遥的。

    现在,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了宗遥,屋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宗遥,宗遥依旧苦笑着,睁开了眼,缓缓道:“听你们这么说,我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凶手了。”

    他说话时声音低哑,离得最近的周光远忍不住皱了眉头。

    连良看着他,目中带着怜悯,嘴里却问着:“宗遥,众人待你并不差,为何你要杀他们?!”

    宗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开了口,“既然你们怀疑我,而这些罪证也都指向了我,可否容我替自己说几句?”

    连良眯眼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脚踏进笼子的鸟:“当然可以,大家都在这里,请便。”

    宗遥叹了口气,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连良说的几条确定他就是杀人凶手的罪证,开始仔细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