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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长辈,邵云就强硬不起来了,被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屋,他把醉死过去的何少川放在沙发上,跟在后面的邵明旭说:“我把他扶到客房……”
“不用了”邵云坚定的说:“等下我带他回去。”
邵明旭愤怒的瞪着他,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肯让谁。这个时候,邵长安一直在看邵云,他忽然和蔼的开口:“小伙子,你眉毛上面的这个疤是怎么弄的?断眉可不好啊。”
邵云不再看邵明旭,转而对邵长安说“不是断眉,我妈说,这是小时候碰到桌脚弄的。”
邵长安拼命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闲话家常一般问了几句,然后特地叫来司机把邵云的车子开上将人送回去。
邵明旭多少也看出来一点了,顾不上计较何少川也被带走了的事情,迟疑的问:“爸爸,那个人怎么了?”
“哦。”邵长安猛地回过神来,他轻轻挥了挥手,然后站了起来,准备上楼去,嘴里喃喃的说:“没事,没有事,你少玩一会儿就去睡吧。”
这一晚邵长安想了很多,他的思维简直不受自己的控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年轻,留下老婆孩子独自南下,然后生意失礼,他没有脸回去,阴差阳错的跟着宋老爷子讨生活,宋家的家底黑黑白白的事情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邵长安勤勤恳恳的做事,却在无意间赢得了宋家大小姐宋蔓菁的欢心。
邵长安手里拿着两颗文玩核桃滴溜溜的转,他记得当年宋蔓菁身边有一个叫做宋琦的人,宋蔓菁几乎什么事都交给宋琦做,宋琦结婚之后就金盆洗手,宋蔓菁为人也厚道大方,给了他很不错的待遇。
邵长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宋琦的联系电话,也不顾现在是凌晨两点,直接将电话拨了出去,宋琦接的很快:“老板。”
“我要问你一件事,你不能骗我。”
邵长安说话速度不快,但就是让人平白无故的感到震慑,宋琦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口水,忐忑的说:“是,您问?”
邵长安逐字逐句的问他:“当年我在牢里时,你帮蔓菁去H市见了什么人?带了什么话?”
宋琦一惊,当年他其实看不起邵长安,但是邵长安成长的太快,快到他怕了,同样都是男人,他知道如果自己帮宋蔓菁做的事情给他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他走了,但是没想到邵长安还是知道了,他沉声说:“我答应过大小姐,绝对不会说出去,您就是要杀了我,我也不能对不起大小姐。”
“见了一个姓方的女人,她带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你跟她说,邵长安死了。是不是?”邵长安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悲喜:“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过了很久宋琦都没有说话,邵长安似乎也不急,就这么慢悠悠的等着,直到听到那个字,他才挂了电话,听筒没有摆好,砰的一声砸在大理石桌面上,邵长安却顾不得管。
原来……真的是自己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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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旭觉得爸爸最近怪怪的,外出时间变长,在家时间缩的极短,跟家人说话就不耐烦,特别是对妈妈很无语。
综合这几项,邵明旭觉得邵长安出轨了。他眼看就要出国去了,决定最后再帮宋蔓菁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免得走的不安心。
看着手上的地址,邵长安鼓起勇气上去按响了门铃,跟在他身后一起徘徊很久的邵明旭也想办法绕到了后面。
邵云过来开门,见来人是邵长安,他脸上明显的愣了一下:“您好。”
“我来找你母亲。”邵长安说。
厨房里的方之桃已经在喊:“邵云,快过来把饭吃了去睡觉,值班值了一夜,看你的黑眼圈。”说着手里就端着一个饭碗走了出来,看清了门口的人时,方之桃的手抖了一下,她转身把碗放在餐桌上,然后擦了擦手:“请进来吧。”
邵长安见到方之桃,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什么事情?”方之桃平静的看着邵长安,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曾经以为生死两别的丈夫,而是一个好久不见的萍水之交。
邵长安接过邵云端过来的茶,长叹一声:“当年,我不知道,我以为……”
“你也说是当年了。”方之桃表情淡淡的:“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浪费精力了。那也只能说明我们夫妻的缘分就到那儿为止。”
“妈!”邵云猛地出声:“你在说什么?”
方之桃看着邵云,眼神里带着无限的怜惜:“邵云,那时候你年纪小,可能不太记得了。这是你的父亲。”
“可你说过我的父亲死了!”
“那是我搞错了。”方之桃平静的说:“当年你五岁多的时候,你父亲南下经商,后来走错路坐了牢。有人捎信给我说他死了,我带着你去找他,发现他的确是死了。”
邵长安一个温文尔雅的形象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咬牙切齿,有些狰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要说这个。”方之桃说:“自从遇到了玉梅之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长安,现在你我各有家庭,就不要互相打扰了吧。当年你走没多久,我才知道我怀孕了,我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结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却……我将那个孩子过继给玉梅了,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邵长安猛地抬头:“你说,你是说何新的……那也是我儿子!?”
方之桃的眼圈有些红,但是表情还是傲骨铮铮的:“只有血缘关系。邵长安,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她看了邵云一眼:“不然我只能再带着邵云走。”
“不!”邵长安惊恐的说:“不要走!”他这话完全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的,他想了想:“我不会打扰你们。”
方之桃接着说:“我们也不会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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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川步履轻松的往家走,就快到门口的几步堪堪停住了脚,注视着前方一片黑暗的阴影,打开手机照过去:“谁在哪儿?”
“是我。”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何少川愣了一下才听出来这是邵明旭,他收起手机快步走过去:“你蹲在这儿干嘛?来找我玩儿的?那怎么不进去等呢?我也没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他说着,看见邵明旭的脚边扔了一堆烟头。
何少川迟疑的看着邵明旭:“你心情不好?”
邵长安摇了摇头,把烟头摁灭,然后站了起来,贪婪的盯着何少川看了一会儿,然后闷闷的说:“我饿了。”
“……”何少川拿钥匙开门:“进来吧。”
过了半个小时,何少川就端着一个小锅从厨房出来了,嘴里还说着:“一次抽烟太多嘴巴会苦,我给你弄了点儿苹果汤,你先喝着,如果喝完了还饿我再想办法给你做别的吧。”
邵明旭认认真真喝汤的时候,何少川就拿着手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网,没有多看他几眼。他没有想到这是邵明旭最后一次出现,虽然他知道邵明旭要走了,但是他没想到,邵明旭悄无声息的就走了。他本以为这家伙肯定会撒娇让自己去送他,但是没有。
何少川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跟他道个别,可是他还没准备好,邵明旭就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留下只言片语。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千方百计的躲着他,怎么到最后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是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