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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色厉内荏的李玉梅一下子读懂了何新眼中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明白的意思,李玉梅愣了一下,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
何新又推了她一把。
“哦,我,我过去了。”李玉梅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往何少川的房间走去,从邵长安问起方之桃的事情开始,李玉梅就觉得这事情瞒不住了,得完完整整的全都说出来,她刚才之所以情不自禁的哭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少川?你出来一下?”李玉梅轻轻的敲着门,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下意识的不想让邵长安注意到何少川。
当年条件那么艰苦,方之桃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根本就照顾不过来,“邵长安去世”的打击几乎把她击垮了。而李玉梅自己又不能生育,在那种情况下,选择把方之桃的小儿子抱来养,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才收养这个孩子。
何少川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别人会把他带走。李玉梅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
“妈?”何少川拉开门就看见李玉梅用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自己。
李玉梅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给何少川:“你长安叔叔的儿子在火车站,你去接一下。”
何少川一下子愣住了:“……邵,邵明旭?”
“应该是吧。”李玉梅在何少川的背上拍了一把:“快去吧,别欺负人啊。那孩子比你小,你接到他就先带着他在外面玩一会儿再回来。”李玉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客厅,她低声说:“我们还有事要说。”
何少川蛋疼的看着李玉梅硬塞过来的钱,特别想说他不想去,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说着就要走。
“唉唉唉!”李玉梅拽着何少川的大背心带子把他拉了回来:“你就穿这样去啊,换件像样点儿的衣服吧。”
何少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汗衫和短裤,也觉得这样出门不像话,但是想到去见邵明旭自己还特地换一身衣服,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他扭了两下身子就往外跑,一边说:“我不换!”
邵长安双目发红,他兀自笑了一下:“这是你们儿子?多大了?”
李玉梅有些不安的向何新看了一眼,何新镇定的说:“十七了。”
“十七年了,一眨眼就十七年了。”邵长安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堵的难受:“之桃带着孩子,能去哪儿呢?他们娘俩就……”
李玉梅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邵长安:“娘俩?”
邵长安听出了李玉梅话里面的诧异,他更吃惊了:“怎么了?难道是邵云他出事了?”
“没,没有。”李玉梅不敢看邵长安,她的心狂跳的厉害,邵长安不知道方之桃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吗?
李玉梅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初邵长安执意要出去闯荡,结果没走过久,方之桃就查出来怀孕了。她本来自己带着一个八岁的大儿子邵云就很困难,这一下更是拮据,原本想把邵长安叫回来,可那个节骨眼上,正是邵长安事业发展的关键时刻。方之桃就没说。
这边李玉梅还在胡思乱想,一直没说话的何新忽然开了口:“之桃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你刚走没多久就查出来了,她怕你分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邵长安一下子站了起来,由于空间狭小,他的膝盖一下子顶在了桌子上,他也顾不上疼:“真的?”
李玉梅冷冷的看着他,邵长安在这股目光中一点点冷却了下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是个白痴也弄明白这中间的事情了。
当年他邵长安下海经商,因为没有经验跟着别人走私,结果锒铛入狱。其实他这种小虾米,进去就是给别人顶缸的,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老板的女儿宋蔓菁,她一直很喜欢自己。但邵长安就直说他已经结婚了,可宋蔓菁还是不断地帮他。
他在狱中,宋蔓菁也经常来看他,带来他的信件。后来邵长安想报答她,宋蔓菁不肯,提出想要他的项链……
邵长安不敢往下想了。
……
何少川骑着自行车出了门,这个点儿火车站人并不多,他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等待的邵明旭。
他坐在长椅上,不时的看一看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站起来踹了一脚地上的行李包。
何少川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想法,就是不想在邵明旭面前现身,而是躲在一旁看邵明旭吃瘪。
上一世何少川认识邵明旭的时候,他已经成长为一个雷厉风行的青年人了,没人敢挑战他,更别说让他吃瘪了。何少川看到这个满脸戾气,桀骜不驯的少年人,就觉得陌生又熟悉。
现在的邵明旭同以前相比,那是十分的稚嫩。以前是修竹,那现在就是小竹笋。眉目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青涩,双眼皮很宽又长,瞳孔又黑又圆,虽然一脸泼天怨气,但却一点儿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另类的可爱。
“叮铃——”
何少川跨坐在车子上,伸手拨弄了一下自行车铃,看着邵明旭一点点的转过头来,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邵明旭?你爸让我来接你。”
邵明旭提着行李袋走过来,打量了一下何少川,眯了眯眼,很肯定的说:“你是往我家打电话的那个人?”
“是啊。”何少川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你能跳上来吧?”
本来认出了何少川的声音,邵明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问他怎么阴魂不散的,钱都划过来了怎么还往他们家打电话。可听何少川话里的意思,怎么看都是准备骑自行车带自己,邵明旭长这么大,就没坐过这么跌份儿的坐骑!
何少川看邵明旭猛地变了表情,看着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还吃惊了一下。但是那么几年也不是白相处的,他稍微用膝盖想一下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他也跟着皱眉:“不然你就跟着我走回去。”
邵明旭猛地抬起头,一脸不符合他年纪的阴狠,他恶狠狠的看了何少川半晌,才别扭的开了口:“我说了不坐吗?”这句话算是给自己铺了个台阶了,然后他就准备坐到后座上。
邵明旭用手按着后座就想上去,结果何少川猛地往前骑了一点,把邵明旭弄的一个踉跄,何少川呵呵一笑说:“不行啊,你这样直接上来我不带不了的。我要先骑起来,然后你跳上来。”
再感觉不到何少川的敌意,那简直就是个瞎子了。邵明旭梗着脖子看了他一会儿,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受到这种针对,邵明旭以前没受过,现在也不打算受着。
何少川承认他就是想看邵明旭的笑话,但是看见他坦然的拿手机准备给他爸打电话,何少川就忍不住说:“你丢人不丢人?屁大点儿事儿都找你爸告状?”
“呵呵。”邵明旭冷笑一声:“我是你们家的客人,你妈没教你什么那是待客之道吗?你有没有家教?”
何少川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反驳他。
原本邵明旭还想再说点儿别的,但是瞥到何少川红透了的耳尖,又觉得自己这样跟一个土包子斤斤计较的挺没意思的,所以就闭了嘴,然后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何少川也没回头看他,感觉稳了之后就弓着身子蹬了一脚,这一点儿上他是真没撒谎,他的确不会这样带人。俩人歪歪斜斜的走出去一段,然后才上了正轨。
邵明旭顶这个臭脸坐在后面,风从前面灌过来,掀起何少川的大汗衫兜着风鼓动起来。他觉得又烦躁又难受,
何少川有心带着邵明旭绕路,又仗着邵明旭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就没怎么做掩护,直接大大咧咧的绕着外围的护城河走。
坐在后面的邵明旭是越看越不对,刚准备说话,突然就从余光中看见一个人从斜里冲过来,抬起一只大脚就踹在何少川车轱辘上了。
“啊卧槽……”何少川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结果车子更加不受控制,歪歪斜斜的就往河里冲,何少川赶紧大喊了一声:“你快跳下去!”
邵明旭看了一眼河水:“我为什么要跳下去?”
话音刚落,两人一车一头扎进了河里,何少川*的站出来,车子都不管了,从旁边抓起一根粗树枝攥在手里就冲上岸去了。
刚才何少川看的清清楚楚,踹他车子的是他堂哥何成,就是何老大的儿子,吃的脑满肠肥的,坏心思一堆。自从何少川重生之后,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跟这种小屁孩一般见识,但是也招架不住他一再的挤兑自己。
这次更是在邵明旭面前出了丑,何少川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我TM一次打服了你!”何少川抓着棍子就上,对着何成的背就抽了一下。
何成疼的浑身肉跟着抖了一下,平时他就仗着自己年龄大,而且力气也比何少川大,总是想欺负他一下。以前何少川从来不敢反抗的,这一下子,弄的何成有点儿懵了。
两个人在岸上打起来了,邵明旭从河里爬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极,弯腰就从脚边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瞄准了岸上那个胖子砸过去。
何成看见了,反应特别快,猛地攥着何少川的肩膀让他转了个方向挡在自己前面,何少川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弄明白是邵明旭砸的之后简直要崩溃了,忍无可忍的扭头吼他:“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邵明旭的脸上蹭的蹿起一抹薄红,他默默地转身又跳到河里,蹚着水把自行车推了上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何成已经跑了,何少川坐在石板上,使劲的凹着身子想扭头看自己的背怎么样了。看见邵明旭上来,就没个好脸色,简直都懒得看他。抬手把自己的汗衫脱了,攥在一起拧出来一大滩水,光着膀子等自然风干,他拨了一下不断滴水的头发:“我们等一会儿再回去吧。”然后弯腰把鞋袜脱掉,伸着脚甩了两下。
何少川做这些的时候,邵明旭就在一边儿看着,何少川皮肤白,他的背上被自己砸到的地方,就这么一会儿就成了淤青。邵明旭看着这么白一个背上带着一大片淤青,就觉得挺刺眼。
邵明旭把车子靠在一边的墙上,然后把自己的行李袋拉开。邵明旭记得他这袋子是登山专用包,有防水功能,就伸手从里面拿了一件衣服递给何少川:“你先换上吧。”
何少川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说:“你自己换吧,不然就你这*的回去,我妈非打死我。”
“我还有。”邵明旭说完,也不等何少川反对,直接把衣服塞到他手里。
何少川顺手把衣服放到一边,然后站了起来,光着脚去一旁的小卖铺买了一瓶水,站在门口就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走到半路,忽然转回去又买了一旁递给邵明旭:“喝点水。”
不说还好,一说邵明旭就想起来刚才呛进去的几口河水了。
何少川却没注意邵明旭的脸色难看不难看,而是蹲到自行车前把链条按了进去,然后才抓着邵明旭给的衣服穿到身上,一边问他:“回去吧?”
“嗯。”邵明旭跟着站了起来。
这回何少川也不为难他了,顺利上了路,也不绕路了。何少川知道邵明旭这个人,把面子看的比天还大,让他当街换衣服还不如杀了他,再多吹一会儿肯定是要感冒的。
何少川想了一会儿,暗骂自己三八,发泄似的把车子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