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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心里有了底便把绣品放在一边,自己用小纸条记了些东西,预备老夫人提问,随即又来帮言景行推拿。“今天觉得好点了吗?”暖香小心的拿起他的手。言景行惯于抚琴弄管,所以手上会留着点指甲,大约一粒米的长度。但是言侯爷不喜,所以他这次接人还特意把指甲铰掉了。
“好多了,已不觉得痛。”
“那再来一碗骨头汤?”暖香兴致勃勃的去拿砂锅,言景行一把拉住她。“别,我还不饿”骨油太重了,喝起来简直要腻死。
暖香显然不依,“这又不是给你当饭吃的。如今春寒,你要仔细落毛病,老了就发作。那个时候可就难治了。”
言景行为难的看着那碗牛骨汤。这丫头难道有先见之明吗?她怎么知道刚好要用到,准备现成的。不由得想到了仙姑的传言-----
其实这还真是冤枉暖香了。今生重来,好多事情的发展跟前半生不一样。上辈子言景行是弱冠之年,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老侯爷功成身退。她熬着汤只是纯粹要讨好一下这个刚硬的公爹罢了。因为边塞寒冷,所以他对这热量极高可以驱寒的浓汤有偏爱。
“侯爷宝刀未老,又刚取得大捷,好端端的,怎么要让位呢?”暖香很诚实的问了出来。言侯爷此次出马,不仅守城成功,更果断行事,孤军深入,斩敌上千,并捕杀了重要酋首北山王。这功勋可谓显赫,言如海的成就达到了一生中的巅峰。
言景行沉默片刻,念及夫妻一体,荣则俱荣,休戚与共,便道:“如今朝堂局势暧昧不明,不合过于招风。”
只这一句,暖香便明白了。立储之事又在朝廷上吵闹起来了。关于到底定哪个儿子为继承人,皇帝只怕自己心里都没数。这个时候,掌握兵权的大臣,是最受欢迎的,同时又是最危险的。比如现在,言侯刚到家,不多时三皇子的宋王府就有人来表示关切和慰问了。这种时候,距离一个没掌控好,引起了皇帝的疑心,后果都会非常可怕。尤其现在北胡势力被削弱,恐怕会老实一段时间----虽然不至于到兔死狗烹的局面,但小心点总归没错。
而言景行本人,又当着齐王府的记室。在圣意难测的情况下,低调行事比较稳妥。
各方面综合考虑一番,言景行的话其实他还是听进去了。趁着这次大功,在皇室心里留个好印象,自己趁机抽身。推年轻的世子出来主事,又彻底转了方向发展,践履文职,一切重新开始。那就有很多事情可以装聋作哑。宁云侯府也可以自己淡去风头,免得招惹太多是非。斩杀胡酋这么大的功勋,按照惯例可以晋级为公,再加兵权。但帝王却没有反应,这也隐约可以猜到态度。
而他自己嘛,即便真的不甘心解甲归田,有战功和实力在,起复也是转眼间的事。
再加上言景行跟老侯爷说了九公主险些被拐,京城非法人口贩卖一事。他确实清查了,并取得了成效,但折子递上去之后,就没有消息了。京城治安归任城王府负责,不晓得皇帝私下怎么跟自家人解决的。
言如海拍拍老腿,看看鬓角白丝,心里暗叹儿大不由爹,到了这般年龄自己也该赏赏花喝喝茶了。最终,纵然满怀愤懑,但还是依了言景行。毕竟立言景行为嗣这个心意,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如今撑死了算计划提前。
“呀,那我还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呢。”暖香失声轻呼:“我是不是也保持距离比较好。”
言景行笑着摸她的头:“你不用担心。哪怕最后齐王未能登基,姨母也自有皇太后的位分。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不被废掉就好。皇后那么精明,自然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地步。我们言家只是自己谨慎恭敏,其实不管在朝,在野,在皇室,我们的风评都很不错。有实功,有声望,有人脉。谁要动,都没那么容易。目前,是韬光养晦罢了。”
实际上,皇帝本人对言如海的低调和谨慎确实非常满意。这么大的功劳,却没有一路宣扬吆喝那么夸张,也没有午门献俘那么隆重。当初平静受命,如今淡然而归。这简直太对皇帝胃口。听说言如海腿受伤了,他特意命御医来诊治,嘱咐他安心养伤,赏赐美酒,黄金,田地,加食邑。另外还有一大堆珍稀药材和几个聪明奴隶,漂亮丫头。
言如海的作风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能潇洒就一定要十分潇洒,所以这几天溶月院夜夜笙歌,成功气歪了太太张氏一张圆脸:好不容易等到男人回来,刚守了四百多天活寡,她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但是并没有人关心。张氏闷着头喝杭白菊败火,一边算账一边骂隔壁的小妖精。一只两只狐狸精,仗着自己是皇帝送的就了不起吗?丫头就是丫头,皇帝送的也一样是丫头。正想着支个法子把侯爷请到青瑞堂里来,却传来了一个让她更加痛心疾首的消息。言如海,他不当侯爷了!他要把爵位让给言景行,而且都已经递折子上去了!
张氏顿时跨下了脸,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当下带着人就闯进了溶月院。也无暇去关注自己平日里最为重视的,正室夫人的体面。眼泪汪汪,铁青着脸,卸去了钗环,不染脂粉扮出一幅可怜相,人也豁出去了。
“侯爷,侯爷。”
屋内丝竹管弦,屋外有人哭喊。言如海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便招招手让人下去,命人把张氏请了进来。
“侯爷,小妇给您请安了。”张氏直着腰杆跪在地上,因为事先没有摆放小蒲团,所以这一跪,跪得咚的一声,听得言如海眉头直跳。
“侯爷,小妇原本不该来打扰的,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忍不住闯进来了。我亲手煲了麻辣鲫鱼汤,您可要尝尝?老爷的伤势如今可好些了?我听昨夜伺候的丫鬟说这腿已经消肿了,如今可能动了吗?”
言如海正靠在躺椅上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病号,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这腿是这次在西北伤到的。后来一直将养。因为听说皇后赐婚,佳期临近,未等彻底痊愈他就赶回来了,一路奔波,再加上与言景行大打出手,劳累过度,后来撑着一口气,硬是又骑马回来,所以伤势加重。最近几天总是繁复。他就是以此为借口“腿疾加重,后患层层,难以披挂,功夫不抵从前三分之一”为由,请求让位。这张氏急吼吼的嚷着他好了是什么意思?
“略有起色吧。”言如海一边示意下人把太太搀扶起来,一边轻轻叹了口气:“年纪大了,不比当初。一阵儿一阵儿的乏力。还是老样子。”
张氏忙拭了眼泪,颤巍巍站起了身:“侯爷莫慌,您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小妇一身,一女,都靠着您活命。您要是不为小妇撑腰,小妇可真是没法在这家里呆下去了。”
言如海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了结。心中再怪言景行奸猾。他这是特意跑出去特特的在外面跟自己把事情定下了,现在到家就自己躲起来,后续麻烦都留给自己。“太太何故如此颓丧?偌大侯府自有你的身份体面,何来活不下去一说?”
张氏又滚出了眼泪,移到言如海身边蹲下了身子,轻轻伏在对方膝盖上,滚烫的眼泪尽情抛洒:“侯爷,您,您知道的,世子一直与我处不来。小妇索然愚拙些,但也勤勤恳恳,也是一门心思为了侯府好。某些时候可能做法失当,但对侯爷的一颗真心,对侯府的一颗忠心却是没有半点虚假。”她偷偷觑了眼对方脸色,见他面显沉吟,似有动容,心中暗喜,继续道:“可是世子是个极聪明的,这种人容易左性儿,容易钻牛角尖,所以不知为何判定小妇心术不正,还一直如此,任凭小妇尽多少心,都不肯容量。”
她语气肯切,情真意挚,言如海想到言景行与继母的糟糕关系,也是眉头直皱。
“侯爷要将爵位传给景少爷,小妇绝对没有半点意见的。”张氏双眼明亮,眼神镇定,仿佛说出了肺腑之言:“本就是幼年就定下的世子,又是嫡出的长子。这爵位看理,看情都是景少爷的。可是侯爷,小妇也得有活路啊。小妇谁都不怨,只怨自己没福气。这肚子不争气也没能给老爷再添个哥儿。弄得老爷膝下荒凉,自己也没有依靠。”张氏伏在言如海的腿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
毕竟多年夫妻情分,这一哭诉,言如海也不由得心酸起来。想到自己一生,也算撑家立户,忠孝两全,甚至青史留名,唯有子孙单薄一事,实在是天意作弄,终生为憾。一念至此,言如海忽然又觉得言景行要走文职是个不错的选择了。毕竟自来武将,平安终其天年者甚少。便是没有马革裹尸,最终得保天年,那也是重病缠身,备受磨难。
果然年纪大了,心肠容易软啊。
“还有慧姐儿,可怜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摊上我这样一个没本事的娘。仁哥儿虽然记在我的名下,我也掏心窝子待他,可毕竟隔着一层肚皮。虽说有玉丫头这个姐妹,但玉姐儿养在福寿堂老夫人身边的,自有一分体面。便是谈婚论嫁,老夫人也有自己的体己拿出来。就只有小妇我,我娘家什么样,老爷您知道的,我承蒙不弃,得以铺床供水。心里着实感念的很------”
话说到这里,言如海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其实便是张氏不开口,一直想当“威严而宽宏”的父亲的他,也是一定会做出表示的。他子孙不多,统共两儿两女,哪个他都不想委屈。
所以张氏的话完全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如今她这般闹过来,言如海固然怜悯她一片护子之情,心里却冒出一个困惑。爵位更易之事过于突然,他自己也没料到,情知要出麻烦,他先斩后奏,搞定了再跟府里交代。他这才刚把折子交上去,皇帝的朱批还没下来呢,张氏是怎么知道的呢?言景行做事十分谨慎,也不爱张扬。所以,到底是谁?
再看看哭泣的张氏,言如海心中便多了分警惕。他按照原计划给言慧绣添铺子田产做嫁妆,格外请了武师关照言仁行,人却依然没有回到青瑞堂去。
但是,他将自己所得赏赐,从庄园,宅子到真金白银大活人都分了大半,大大半给言仁行。张氏天天得意。虽然长子承爵了,但彻底失宠了,老爷真爱二少爷,就差直接分半个府了。这个传言甚嚣尘上。言景行皱着眉头喝骨头汤,淡定,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