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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我竟然是在自己的营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是早上练兵的时候,我发现期殊羽有几声咳嗽,大概是感冒了……
我昨晚休息的倒是挺好,一觉起来就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鼻子通了,头也不晕了,喉咙也不疼了。
只是这个年代十二月份真的是太冷了,但其实上头对我们也不算抠门儿,发的盔甲都是货真价实挺能挡风的,虽然没有暖宝宝和羽绒衫,但穿个这玩意儿在操练时出一身汗也算熬得过去,不过对于粮食方面就比较紧张了,所以一般无论是匈奴还是咱们汉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季节打仗,有商有量,咱才能愉快的玩耍嘛!
上午操完练,打算找小喵去吃个中饭,可在食堂周围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他,倒也奇怪!平时吃饭都是他抢在前面,今天这算个什么情况。
一想到昨天晚上在期殊羽营帐里那个尴尬的场面,再加上又找不到小喵,就有点不想去食堂吃饭了,万一再碰到他,指不定又要和我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幸亏我还在营帐里藏了几块大饼,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不做些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怎么对得起我爸妈。
被食堂里四溢的饭菜香引得咽了几口口水,眼巴巴地朝里面派饭的小哥看了几眼,咬咬牙还是往回走吧,大饼还在等着我。
回头的一瞬间,似乎想到点什么,刚才那个派饭的小哥,好像不是我们营里的啊,怎么感觉长得这么清秀,我们营里的帅哥,用五只手指就数得过来,怎么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而且竟然还有点眼熟。
算了,这人大概是其他营地派过来的吧,此地不宜久留,万一等会撞上期殊羽就不好了,还是赶紧走吧。
回到营地,大饼还没啃个几口,就发现有些不妥,为何小喵的被子里好像有东西在扭动似的,我慢吞吞地踱步过去,深沉地咽了口口水,猛地掀开被子,才发现里面的人竟然是小喵!
“喂,妙木夙,你在干吗!”我没好气地吼道,都是这家伙害得我没吃到食堂的菜T T
他吓得一下子弹了起来:“妈,妈呀!吓死我了,我当然是在睡觉啊,还能在干吗……”
我纳闷:“啊?吃饭的点你在睡觉?开什么玩笑啊,这还是不是你啊?你不是应该吃饭的时候想吃饭,睡觉的时候也想吃饭嘛?”
小喵余惊未定地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截住我的话埋怨道:“什么呀,把我说的跟猪似的。”
这时,突然有人掀开营帐,定眼一看,居然是多日没见的杜梓瑶妹子,上次见面还是不小心听到她给期殊羽告白的时候,想想还有些小尴尬。
但杜梓瑶却好像已经释怀,只是脸上有些慌张,小步跑过来询问道:“你们没事吧?”
我和小喵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能有什么事啊?”
杜梓瑶好像很着急:“现在营外都大乱了,将士们吃了今日的午饭后,都上吐下泻说是肚子不舒服,应该是中毒的症状,你们没有吃午饭吗?”
我刚想说没吃,小喵却突然捂着肚子哀叫起来:“哎哟,我好像也有点肚子疼。”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难道也吃了?我刚才在食堂没看到你啊?”难道这家伙以飞速跑过去吃完再回来睡觉的?!果然是我认识的吃货妙木夙。
小喵捂着肚子,好像疼的厉害,杜梓瑶却立马反应过来:“那看来你们两个都吃了,我们怀疑有人在今天的饭菜里下了毒,你们赶紧和我走,我的医营那儿已经有人在配药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也要试一下。”
什么?有人下毒?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激灵,天呢,刚才在食堂那个分饭的小哥!
他的脸分明就是……
长安最*之处——素雨斋里面的雨氏三姐妹的其中之一。
这还是半年多前的事!当时去素雨斋的那天,她们三个都脱的有些豪迈,导致我有些光顾着紧张了,连着几个大美人的脸也有些记不清了,所以根本不记得刚才派饭的小哥哪个,但就是觉得眼熟。
但这么说,下毒的人难道是聂上薰的人?
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妙,他这个时候派人来下毒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抓住那个人问个清楚才行。
“杜姑娘,我没有吃食堂的午饭,我先出去一下,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出了营帐,外面果然是乱作一团,所有的人都端着木盆,毛巾急急匆匆地穿梭在人群中,看小喵刚才的症状,应该只是普通的泻药而已,聂上薰这个时候派人来下泻药,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
果然……
探马来报,城外吴王大军三万,领兵先锋竟是外传的吴王男宠,长安四大美人之一,弄影公子,聂上薰。
这季节粮草紧张,现在打仗无非是让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军队征收粮食,百姓则饥寒交迫,唯一能避免的,只有快速解决这场仗。
下毒这种事,确实是聂上薰能够干出来的,他就是那种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请使节先来送战书,再和你有商有量的来个回合制战争这种事,和他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难道这场仗就要这么不战而败吗?
即便将来七国之乱是刘启这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这头一场仗又有谁知道要死多少人,还有我身边的这些人的命运会怎么样?
几乎走遍整个西营都没有再看到雨扮成的小哥,失望而返,却发现期殊羽的命令已经下来,要速速召齐所有没有中毒的将士,在城楼之上集合。
他应该没有去食堂吃午饭,所以也没有中毒。
战事在即,期殊羽并没有急招东南北三个营的人速来城门支援,而是只叫了西营所剩无几没有中毒的士兵,看来这场仗,他是准备守城拖延时间了。
城楼之上数百人沿着城墙而站,远处看来应该是黑压压的一片,我穿着与大家相同的铠甲站在人堆里应该并不明显。
偷偷瞥了眼站在前面的期殊羽,他的面色并不是非常好,好像自从上次他发神经罚我喝开水后,练兵场上再看他的脸色都是不怎么好的,和他衣服一样,白的渗人。
他眉毛微微蹙着,一言不发地迷着眼睛看着城楼之下,百步以外的吴王大军。
我也随之望去。
百步之外,我终于看到那个久未相见的人。
站在层层叠叠军队之中的最前列,他挺拔地骑在马上,反手挟着一支长枪,就和上元节与他初见时一样,不要命的浮夸,毫不吝啬地炫耀着自己的美貌和身段,风滚尘沙,吹拂着他的紫色袍子和一袭青丝。
打仗都不愿意穿盔甲,就那么死要漂亮啊?
距离数百步,我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他的那簇紫发,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白色,记得那时候他每个来由说有事要离开,就是在我提起他长白发的之后,现在竟然一下子长出这么多,这当中到底有什么渊源?
冷风肆虐,城楼下的马匹不安分地跺脚,聂上薰的长发乱舞,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大战当前,他脸上竟还挂着戏谑的笑意:“白无常,好久不见啊,我带了这么多人来找你玩,为何闭门不接啊?”
期殊羽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意思,淡漠地瞥了一眼城下的千军万马,才将眼神落在聂上薰的身上:“聂公子,你是不是认为用了你那惯用下三滥手段,让我军不战先溃,吴军就能轻而易举地大获全胜?”
聂上薰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逗的话,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的好像你们能打赢似得,那为何还关着城门龟缩在里头不敢出来,莫不是你太短了,出不来吧?”
这孩子真是作死!
真是冷不禁为他捏一把汗,不顾场合的开期殊羽这种玩笑,难道他不知道期殊羽虽然表面正常,其实也是个变态吗?发起狠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子。
城楼底下的士兵已经开始嬉笑起来。
完了完了。
果然。
期殊羽冷冷地“哼”了一声,似是带了点笑意,却显得有几分阴森,总觉得此刻他的表情和往常有些不同:“那就尽管来试试吧。”
聂上薰好像是没听到一般,低着头捋了捋自己那绺的白色发丝,过了良久才抬头笑道:“你还真当我傻?你要守城,有一千万种方法不损兵折将便可拖延时间耗损我吴军军力,你想的到,我自然也想的到,而且定是比你想的到的还多,不过我也自有办法让你自觉主动地大开城门!”
说着,他目光悠悠地朝我们这儿环视了一圈,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他好像是没找到东西底气略微有些不足,竟用讨价还价的语气朝期殊羽说道:“现在好像是还不行,要不你们再等等?”
期殊羽嘴角又撇出一抹淡淡的笑,随即抬起右手往远处一指:“你是要找她吗?”
众人纷纷将目光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却穿着男子的衣服,被一根粗绳捆绑起正吊在城楼外,整个身体悬空于地面之上,足足有二十多米,城楼上两个小兵正拉扯着那根绑住他的绳子。
我认得出,那个人就是雨——的其中一个。
聂上薰幽幽地瞧去一眼。
被吊在城楼之上的雨并未挣扎,起初我以为她是因为害怕自己因为挣扎而掉下城楼摔成肉泥,现在看看,似乎她是打从心里从没害怕过,甚至,她眼里虽好像噙着泪,但脸上却笑得欢喜:“公子,公子往日的嗔痴笑怒,皆在奴家心中,来时道阻且长,还望公子再三……珍重。”
说完,我眼神一个虚晃,原以为是只是错觉,却听见重重一声,那雨姑娘已经摔在二十米之下,硬邦邦冷冰冰的城门前,脑浆似乎都有些崩出,崩的透心凉。
众人哗然。
原来她袖间早就藏着把小刀,说完那些话便毫不犹豫地隔断了绳子。
即便死,也要死在一墙之隔之外,她公子聂上薰的地盘。
初次见到她,只以为和聂上薰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却没想到,她甘愿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城墙之下,聂上薰却从未敛起他的笑,就好像无论什么事都无法抹去他脸上的三分笑意一样。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
小腿处似被谁狠狠踹了一下,脚一颤竟然跪坐在地上,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这一摔声音可不小。
这又是哪个乌龟王八!挑这气氛来拱我出台。
我愤愤抬头,却看见自己周围被让出一条宽广大道,看不见别人,只看得到碧空蓝天,几只小雀,还有朝我渐渐走来,神色温淡的那人,他俯身朝我伸出一只手,淡淡问道:“珂容,若是把你挂在那里,你是否也肯为他断绳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