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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那阴差阳错的一脚,我自请面壁三个时辰以熄“小心眼特记仇得罪他的都死了”阁主的怒意。但,阁主您老人家又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自罚为墙壁罢!
对着萧归寂站在寒家堡听风楼二楼的第一个时辰,阁主他老人家泡了一壶茶,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闲闲的靠在护栏边看书。我好心提醒他:“萧阁主,灯暗伤眼。”
萧阁主皱了下眉,回道:“我在闭目养神,书只是个幌子。”
我:“......”
第二个时辰,楼外狂风大作,昏黄的小灯,小身板儿摇晃了几下,挂了。阁主他老人家凭栏而坐,没有半分动弹之意。我望着黑漆漆不见五指的空气,好心提醒他:“小侯爷,风大伤身。”
萧小侯爷啊了一声,黑暗中有了些窸窣的动静,紧接着带着清香的衣袍披头而下,我听到小侯爷近在咫尺的声音,“这样好了吧?继续站着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天地良心啊!
最后一个时辰,楼外细雨飘飘,昏黄的小灯被重新点起。阁主他老人家倚在栏杆旁边打喷嚏,一个接一个,打的很顺当,像是在练什么绝世武功。我依旧好心提醒他:“大侠,雨湿伤体。”
萧大侠抬眼看了我一眼,道:“三个时辰......阿嚏——到了......阿嚏!吧?你,你阿嚏——回吧...阿嚏!”
我:“......你伤风了。”
萧大侠恩了一声,以手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你回去吧。”
我问:“那你的衣服......”
萧大侠微微一怔,摆摆手,“借你了。总归我都伤风了,还给我也没什么用。”
我说:“哦,我也这么觉得。那多谢了,告辞!”
刚从楼上下来,楼下一直候着的仆俾便赶忙围了过来,各种锦缎绸衣被披了满身,就差将大被子给搬过来把我捂起来了。从层层衣物中挣扎着出来,我与一个看起来挺伶俐的小厮说道:“萧归寂还在上面,他好像伤风了,你们拿着这些去找他罢。我不冷。”
那小厮愣了一下,几乎要与我跪下来,“哎呦,我的天呐,少主他......我的少夫人啊,您怎么能那般由着他呢!哎呦!这下惨喽!” 说着便跌跌撞撞往楼上跑。
他跑到一半儿,我才觉出他说的这话有什么不对劲儿。在原地立了一瞬,我向着听风楼后院东厢房飞奔过去。
听风楼是寒家堡为接待他们少主专门建成的三层小楼,外带一个大院儿和一个比院儿还大的花园。我们此番前来寒家堡,在萧归寂的面子上,有幸得以与他享受同等差一点点的待遇,他住听风楼主楼,我们住在后院的厢房里,东厢住的便就是白秋仓。
推开门进去,小鹿竟然也在。见我进来,都是一愣,齐声问道:“你这衣服是?”
我低头看了一眼还披在身上的萧归寂的外袍,顾不得与他们解释,我说:“刚才那个人叫我少夫人!”
小鹿瞪圆了眼:“哪个不长眼的说的!寒家堡少夫人明明是我!”
我忙摆手,“不不不,他说的不是寒露,是,是,是萧归寂!”
小鹿眼睛瞪的更圆,“我靠!”转脸看向白秋仓,“阿仓你怎么看?”
白秋仓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沉吟一番,道:“我觉得吧......”
“觉得什么?”我与小鹿紧张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我觉得啊......”白秋仓笑了一下,“可能是阿寂暗恋小谢,大家可能普遍都看出来了,所以才这么叫......我聪明吧?”
我说:“聪明,可是你看出来吗?”
白秋仓想了想,“没有。”
我看向小鹿,“你看出来了吗?”
小鹿摇头,“没有。”
我说:“你看,大家普遍都没有看出来。你的说法不成立!”
“非也!”白秋仓笑了笑,“小谢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说得这样,那么贡海烧掉的房子他为什么不同你计较?百里阁摘的桃子他为什么不同你计较?对了,他还抱过你!老子都没抱过!”
我呸了一声,“滚!你个变态断袖!老子让你抱除非脑子抽了!”
白秋仓说:“不要带跑题!你脑子抽不抽我们等会儿细致讨论,现在说的是阿寂到底喜不喜欢你!”
我说:“哦,你说吧。”
白秋仓耸耸肩,“我说完了啊。小鹿你来说罢。”
小鹿啊了一声,盯着我半晌,表情由茫然变成了确定,又由确定变成了猥琐的笑。她随手往我身上一指:“依我看,这衣服足以说明一切咯。阿......萧阁主肯定暗恋你!”
我愣了片刻,啧啧的叹了两声,“太不合格了,暗恋我,还不帮我把杀手处理掉,这一路担惊受怕的,啧啧,可见他不是真心啊!”
小鹿、白秋仓:“......”
第二日,我们三个无聊的人,加上寒露一个呆瓜,围着萧归寂的那件外袍开了半天的座谈会。就“萧归寂是不是暗恋谢长歌” 这一话题,展开了深刻而严谨的讨论,会议贯彻了隐蔽、八卦、脑补、意/淫的八字方针,仅在半天之内,便讨论出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方法。
方法曰:“自己去问不就得啦。”
四人就此法儿,进行了不同的实践。
第一实践人白秋仓。时间:午后。地点:听风楼主楼萧归寂榻前。
白秋仓:“阿寂,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萧归寂:“恩,好多了。”
白秋仓:“哎~听说你病了,小谢很是自责。天那样冷,你还借衣服给她,果真是情谊深厚啊。”
萧归寂:“应该的。”
第二实践人尹小鹿。时间:白秋仓实践之后。地点:同第一实践人。
尹小鹿:“啊,萧阁主,要好好保重身子啊。我们阿谣都快自责死了,她说想不到阁主是这么好的人,此恩此德永生难忘啊!您看啊,阁主您待她这么好,她会多想的!”
萧归寂:“应该的。”
第三实践人寒露。时间:尹小鹿之后。地点,同上。
寒露:“额......他们说......”
萧归寂:“他们都有些神经病,你想说什么快说,我还受的住。”
寒露:“有人喊二小姐少夫人,少主你怎么看?”
萧归寂:“......应该的。”
随手翻动着端正摆在眼前的三纸儿实践报告上,我的目光不禁被最后这一句“应该的”所吸引住了。三次问话不同,得到的答案却出奇的一致。
为此,我们又对“应该的”这三个字进行了深刻见底的分析。结果是无解。但同时,大家对于这个问题以及上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提出了质疑,譬如白秋仓说:“小谢,你干嘛不自个儿去问!”
面对质疑,我无奈叹道:“师门有令,为女矜持端庄,不作不死。”
针对于我的无奈,白秋仓叫道:“你哪里矜持端庄了!不作不死!你一定得去问!我们都去了!当初结义的时候,说的很清楚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神经与共,绝不弃疗!”
对于他的叫嚣,我疑惑,“咱们什么时候结过义,我怎么不记得了?”
白秋仓愤愤然,“你看你看,就知道你脑子不好使!怪不得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笨了!原来是被你带的!拉低智商啊你!”
我:“......好吧,我去问!”
一被带跑成千古恨,再回首,已在郁白河边桃树林。
想起这些,摘桃子的兴致便就少了一半儿。一路挑拣而过,同萧归寂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又顺着郁白河走了一小段儿,身后萧归寂突然开口道:“传闻此地......”
“有一个传说。”我悻悻接口,“城主和他媳妇儿的故事嘛,种了一株桃树,城主杀了她媳妇儿,一年后自刎了。我哥给我说过了。没什么意思。”
身后人沉默了一瞬,哦了一声,笑道:“那你可知,这故事真正的结局,同大家所知的,是不同的?”
我愣了一下,转过身,“可是,这不是为了宣传约会圣地胡乱编的吗?”
“当然不是。”他轻轻一笑,目光移向潺潺流水,眸中亮光恍若百里郁白河水的粼粼波光,默了片刻,他说道:“城主夫人并没有死,她在一位高人的救治下起死回生,城主也没有死,但他却不能原谅自己对她做出的事情。他知道她还在人世,所以他一直悄悄的保护着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叹道:“这样的结尾才美丽啊。那,那他们现在呢?还在人世吗?”
他点点头,“在。许多年过去了,他们心中爱恨早就放下,一位隐居山野,一位云游四海。一年相见两次,就像是老朋友一样的相处。”
我呆了呆,原来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所以我说:“人未故去,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啊。我哥竟然骗我,恩......你喜欢喝桃花酒吗?”
“桃花酒?”他笑了笑,微微点头,“还可以,怎么了?”
我说:“马车后面带了一坛桃花酒给你了。算是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是么......”他又笑了笑,似是叹息一般的,问道,“你方才说,人未故去,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果真如此吗?”
我抬头看着他,向来情绪淡淡的眼中有了些复杂的深沉的情绪,我想起在百里阁时,白秋仓同我说过的那个关于桃子的故事,虽然还未讲完,但我记得白秋仓说过这个故事的过程并不是太圆满。我想,现在他这般情绪,应该是想起那位姑娘了罢。
我点点头,“恩!我师父常教导我,只要人活着,一切都能从头再来,只是看你努不努力了。只要坚持和努力,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你手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那位姑娘会回来的!”
他猛然转过头看着我,“你说什么?”
“啊...”我想着白秋仓同我讲的那个故事大约是不能在他跟前提起的,便笑着打哈哈,“没什么。就是感觉能让你这般情绪的,应该是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