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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粑粑,那个阿姨什么时候才来?”
糖糖忍不住还是撇下了叉子,直接拿手指头戳进了一窝奶油里。胖胖的手指,不断地被奶油包裹着,软腻腻的。
鹿梓晗装作生气的样子,把女儿的手拿出来又拿纸巾擦干净。他点着糖糖的头,警告她:“在外面不能这样的,忘记了?”
糖糖团着脸,不情愿地叉着腰。
而就在这时,孟小茜也被侍者引到了这边。忙着哄女儿开心的鹿梓晗,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背后站着的‘空气体’,当女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仰望着身后,这才不失风度地站起身,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你。”鹿梓晗笑了笑。
“阿姨不守时,”糖糖率先拿出主人翁姿态,翘着二郎腿,插着小腰一副不可救药的小模样,她摆了摆手“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到底,阿姨都不懂啊。”
孟小茜有些要背过气去。
首先呢,自己明明是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就被眼前儿这位小朋友一口一个阿姨叫着。其次就是,此刻为她拉凳子……对他优雅微笑的男人,真的有种独特的吸引力,竟让她埋进土的春心,“呼”地萌动了。
“您好,我是……”孟小茜刚伸出手,没想到手机就响了。上面一连串的号码,分明就是从国外打来的。她只好又‘腾’地缩回了手,抱歉地点了下头“抱歉啊,我去接个电话。”
“哼,没礼貌。”明显的,糖糖对她很不满意。
借着孟小茜接电话的空当。
鹿梓晗好好地教育了女儿,他一把将糖糖拉到边上。目带愠色的盯着她看,没想到从小就傲娇的糖糖也这么梗着脖子,小嘴儿翘的老高。
一脸的不服。
“糖糖,你这样是不对的,”鹿梓晗压低声音,他指着身边过往的人们“你看大家,都是喜欢有教养的孩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糖糖居然能不顺着自己的思路走。愣是把话题,拉回了自己身上,她靠近了鹿梓晗,双手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侧,然后踮起了脚尖:
“粑粑,你知道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怎么说糖糖吗?”
鹿梓晗一愣。
糖糖转了下眼珠:“他们说……我是没妈妈的孩子。”
又是一愣。
“我从来都不怪他们,粑粑你知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鹿梓晗好奇。
“因为我有你,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粑粑。”糖糖嘟着胖乎乎的小脸儿,一本正经“可是我想妈妈,我想让你们在一起。”
糖糖没哭,眼睛自然也没红。反而眼眶有些湿润的是他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不过几岁的孩子,有这么多心事都不曾与自己分享过。他自诩将父亲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没想到却是浮于表面罢了。
“我不喜欢那个阿姨,我知道你和奶奶都想让她当我的新妈妈。”
糖糖话语中带着少有的成熟。
真正让鹿梓晗感到有些害怕的是下一句:
“糖糖不会接受别的新妈妈,糖糖也不允许。”
糖糖看了眼在一旁接电话,貌似石化状态的孟小茜。嘴巴撅的更厉害了,乖乖地坐回到位子上,喝了口西米露:“尤其是她。”
另一边。
孟小茜也没闲着。
接到大洋彼岸打来的电话,表姐一语道破天机。她告诉孟小茜,今天说什么也要给鹿梓晗留下差印象,让他对自己完全死心。
听到这话,孟小茜的嘴张成了菱形。
原来表姐在美国早就有了交往的对象,只是各项指标没能答道她大姨妈的标准,不敢向家人提起罢了。两人在一起已经两年了,准备先斩后奏,要不是情况危急,她也是说什么都不肯对她孟小茜松口的。
挂了电话,孟小茜不禁感叹:
——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怯生生地回到座位。
孟小茜强弩着笑,双手在腿上搓啊搓的,要知道被人讨厌,也是要豁出去不要脸的。何况,又是在这种优质男面前……脑子里激烈地做着斗争,表情一会明媚,一会儿阴沉的。
该怎么说叻?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做主点了牛扒。你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鹿梓晗体贴地将菜单递到她面前,孟小茜接过菜单的时候,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竟也少女般过电似的紧张了下子。
“好的。”
装作矜持地接过来。
眼神刚甩到菜单,就惊地低呼出来。她丝毫忘记掩饰自己的惊诧,手指不停地在菜价上哆嗦着——这也太贵了吧,一道菜的价格就足够自己,在学校吃上两天的!
“我吃什么都好。”
果然富一代无疑。
孟小茜像躲避病老鼠一样,‘唰’地离开了那些昂贵的菜品。等上菜的功夫,自己尴尬的要命,鹿梓晗的话也少得要命,两人就像演哑剧一般,有时相视一笑,然后再次彼此沉默。
看来,对方也对这次相亲没什么兴趣嘛。
这样就好办多啦。
“她好可爱哦,”孟小茜没皮没脸的笑着,指了指糖糖“妹妹?”
糖糖哼了声儿,扭过头去。
“糖糖——!”鹿梓晗制止了她,半张脸正好掩在壁灯的灰色地带,平添多了几分神秘,就连瞳孔都变得璀璨,他解释道:
“这是糖糖,我的女儿。”
“哦,哈哈。”孟小茜喝着水,半响才反应过来。竟一口喷了出来,呛在气管里的水让她忍不住咳嗽着“你说什么……女儿?”
鹿梓晗微点着头。
孟小茜难以置信地整理着思路,可大脑却偏偏在这时显示内存不足。随着‘噗嗤’一声,竟短路了。冒着雪花儿的脑袋瓜子被她用力甩了甩。
虽说鹿梓晗比同龄人看起来是要成熟、稳重一些。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直接从少女杀手,一下子跻身到单身奶爸啊!
——年轻有为,单身。
可疑!
——年轻有为,结婚又回归单身。
更可疑!
“阿姨,你要小心哦。”
面对这么一个弱不可击的威胁,把糖糖高兴坏了,在她看来孟小茜浑身上下除了胸,已经没什么符合身为女仔的标准了。
“小心……?”
糖糖笑嘻嘻地端着甜点盒跑过去,她挖了勺哈根达斯,看样子想要给孟小茜吃,不料去绊倒在地毯上,一整勺的冰激凌全都扣在了她这件价格不菲的礼服上。
“本来是想说小心我粑粑的,”糖糖嘟着小嘴,却满眼的坏笑“现在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佳作,叹了口气:
“阿姨,对不起。”
孩子都道歉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只能怪今天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她真的该去算算命了。你说她,没招谁没惹谁,就吃个饭还赔了条价值不菲的裙子。
孟小茜悔恨地撇了撇嘴。
“对不起,孟小姐。”鹿梓晗只顾说着抱歉,脱了西服外套。罩在孟小茜身上,正好挡住了她胸前那片污迹“我会赔给你一条的。”
接下来的饭当然吃不下去了,孟小茜忙着去卫生间清洗。而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鹿梓晗已经拉着糖糖穿好了衣服,两人就等在酒店门口。
“今天都怪我,下次我们再约吧。”
孟小茜忙摆着手。
一次已经够她尴尬的了,明眼人都看得懂糖糖不喜欢自己。与其生拼硬凑,还不如找个同自己门当户对的人,这岂不是大快人心。
“不用了,”孟小茜忙解释道“我真的没关系。”
“那我送你回去。”
孟小茜还在犹豫着,鹿梓晗却又笑了。真搞不懂,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吝啬笑容,不知道笑的好看的男人,有多难得……迷人吗?!
“其实……那个,我自己回去也可以。”不知道什么时候,爽快的孟小茜居然也磨叽起来,扭捏的像个高中纯情少女。
……
“下次等我电话,做个好梦。”
孟家楼下。
鹿梓晗摇下车窗,一只胳膊伸出来。把手机递给孟小茜,本来她还是想说什么的。可雌性激素真的不允许自己再去拒绝这个闪耀的男人了,她孟小茜清楚,也许内心的悸动只是荷尔蒙的泛滥,并非喜欢。
可悸动了,就是悸动了。
在与白迪分手的第1095天,她的心终于对另一个男人……而再次跳动。她曾经以为那个永远都过不去的悲伤,竟然真的翻了片。
果然,分手是偶然。
而时间的治愈力,是必然中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