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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幼薇的父母很快就得知赵行简已经回国的事,随即兴冲冲地安排了接风宴。
说实话,张毅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参加,可让苏幼薇母女俩去他又放不下心来。
这几年岳父岳母虽然对他也是和颜悦色,但张毅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他们最心仪的女婿人选。
赵行简就不一样了,苏爸爸苏妈妈一直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和喜爱。如今当女婿没指望了,便把对方看作半个儿子来疼。
一顿饭吃得张毅全身不舒服,苏爸爸苏妈妈对赵行简的热情让他食不下咽。唯一的安慰是苏幼薇很给力,对赵行简的态度完美地保持在一个故交的界限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毅把心思全放在了如何宠老婆疼女儿以及不动声色地抹黑赵行简上。
对于这种小心眼的争风吃醋,苏幼薇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很高兴,有哪个妻子不希望丈夫珍视自己的?
等张毅渐渐放下心,不再那么事无巨细地守着她们母女俩了,苏幼薇才开始着手对张强的报复。
张强有两个人尽皆知的坏毛病,一是好色,随了张龙;二是好赌,随了李春华。不过他胆子小,家里又没背景,最多只是闹到在拘留所里关几天,真正需要蹲牢子的事是半点都不敢碰。
她的计划便是从他的不良嗜好下手,比如把小赌变成大赌闹事,把非礼变成强/奸未遂。
苏幼薇是典型的理论上的巨人,她可以在脑子里把陷害张强的事筹划得滴水不漏,却对如何将其付诸实践两眼一抹黑。
不过她一开始也没想过只凭自己的力量搞定这件事,在知道张毅对张强的处理仅仅是暴打一顿后,苏爸爸苏妈妈就表示百分百支持她再给张强一些真正的“教训”。
因为做生意的关系,苏爸爸认识不少三教九流,当苏幼薇提出要找个在道上混的开的人帮忙时,他立马一口答应下来。
两天后,苏幼薇按照苏爸爸给的地址来到了会面地点。在她的想象中,对方即使不是左青龙右白虎凶神恶煞,起码也得满脸阴险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子,哪里料得到等待她的竟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哥——
“阿简,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幼薇诧异不已,她后退两步再一次看了看包厢号,没错,确实是苏爸爸短信里写的十六号,“是不是走错了?”
赵行简笑着起身拉开了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薇薇,你爸爸替你约的人就是我。”
苏幼薇孤疑地看着他,“不会吧?我要找的是混混头子,你不是做生意的吗?”
“难道有法律规定经商的不能混黑/道吗?”见她一副“信你就有鬼”的模样,赵行简绷不住了,失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实际上是叔叔让我来帮忙的,你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有直接接触。”
女孩子?苏幼薇听了有点别扭,自己已经是良家妇女了好吗?她才不会承认她其实被这三个字哄得十分开心。
自家老爸的心思苏幼薇马上就猜到了,无非是担心她的安全,同时又希望她能和赵行简多多接触。不然,她的计划苏爸爸一清二楚,直接拜托赵行简岂不更省事?
父亲大人,你究竟有没意识到已经嫁作人妇的女儿不太适合跟她的前任追求者单独坐在一间包厢里啊?
心底的吐槽归吐槽,苏幼薇表面上还是淡定地点点头,“这样啊。”
赵行简似是猜到了什么,有意无意地替苏爸爸辩解道:“苏伯伯他怕解释不清楚,所以才让你直接和我面谈的。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让苏伯伯转达也行。”
苏幼薇连忙摆手,被赵行简这么大大咧咧地说破,她难免有点心虚,“不会不会,是我要求要自己来的,毕竟是……”后面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赵行简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放心,我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苏幼薇慌忙撇开眼,面上又惊又窘,禁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的父亲,怎么能随便把这种事告诉一个外人?
在赵行简离开五年之后,有丈夫有女儿的苏幼薇已经没有办法再把他当成曾经那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如果可以,我真想揍张毅一顿,他不是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你吗?”赵行简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克制的怒意。
“照顾我?”苏幼薇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她隐隐觉得似乎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是的,照顾你。”赵行简凝视着她,眼底流淌着深深的爱意,“自己的老婆被弟弟欺负了,是打一顿就能了事的吗?”
苏幼薇闻言如释重负,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赵行简的话听着怪怪的了。想来苏爸爸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找人教训张强的真实原因,对方估计以为被非礼的人是自己。这样也好,当小叔子的觊觎嫂子总比当叔叔的猥亵小侄女有节操点。
确定女儿没有被牵扯进来之后,苏幼薇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教训张强的计划谈得异常顺利,赵行简拍着胸膛保证他会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苏幼薇计划的是把张强弄进监狱呆两年,谁知半个月后传来的却是张强在斗殴中被人废了子孙根的消息。不仅如此,还有一对夫妇闹着要起诉他——原因是张强唆使别人重伤了他们的儿子,参与群架的一个小男孩。
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苏幼薇跟着张毅一起到医院看望张强。
据说张强的那玩意是齐根断,想要后代借助体外/授精尚有可能,但想要人道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如此一来可以想象,病房里的气氛有多压抑,张毅夫妇的出现仿佛是滴进油锅的两滴水,让原本沉默的一家子忽地炸开了。
婆婆李春华再度刷新了苏幼薇对极品的认知,前者居然振振有词地把所有过错推到了张毅身上。
如果不是张毅前阵子打了张强一顿,一直情绪低落的后者也不会和一群小流氓赌博,以至于起了口角动了手。所以,张毅不仅得负责摆平对张强法律上的指控——无论是用钱私了还是走关系赢了这场官司——还得想办法治愈张强。
李春华嚣张地表示张毅既然有钱,肯定请的起那些世界顶级的医生。不管是器官移植还是整形美容,总之得把张强断掉的那玩意接上。
苏幼薇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不知道原来现代医术已经发达到这地步了,按照李春华的原话来说——“要是找不到完美的捐赠者,张毅你就把你自己的割下来赔给你弟,阿强他勉强也能接受。”
脸色难看的张毅没有理会自家母亲的异想天开,只是用通俗的话把医生的诊断结果告诉李春华。
理论上张强的生殖系统没有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既然他的身体还能生产精/子,那么就不能说他无法孕育子嗣。问题是,张强要上哪儿找这么个注定一辈子没有性/生活的媳妇,借她的肚子生孩子?更何况李春华早就放了话,她的儿媳妇必须是个比苏幼薇条件更好的白富美。
“……我不管,总之你得替你弟弟找个漂亮有钱的老婆。找不到的话我们也不介意暂时借用你婆娘的肚子生一个,不过那样的话,你必须把你俩名下的财产转给那个孩子……”
李春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苏幼薇却彻底听不下去了。让她和张强生孩子,李春华居然也能说得出口?她瞄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张毅,心里的失望和难过溢于言表。
苏幼薇默默转身离开,把李春华的谩骂抛之脑后。她早该猜到的,只要一对上他的父母,张毅就不再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了。
这件事并没有闹大,张毅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终于摆平了所有麻烦。
一个星期后,赵行简把张强赔给那个所谓“重伤”小青年的医药费交还给了苏幼薇。望着那张足足能提取出五十万人民币的银行卡,苏幼薇忽然觉得心底一片荒凉。
张毅自然没有和她说起过这笔钱,自从那天她先行从医院离开,张毅就不曾再在她面前提过任何有关张强意外的事,仅仅是为李春华的胡说八道向她表示了歉意。
难怪这一星期他都忙得不见人影,想来不止是替张强的错误善后,还在努力工作挣出这一笔赔偿金来。
苏幼薇在意的不是这五十万,而是张毅的态度。既然今天他能悄无声息地凑出五十万为张强的错误买单,将来他就可以拿出一百万,两百万。而这一切,都是背着苏幼薇偷偷进行的。
她不由觉得心寒,以往支援张家的每一笔钱张毅都会和她明说。这次他一声不吭,无非是清楚这五十万不该给。张强犯的错,为什么要他们一家子付出代价?他知道她会反对,会生气,甚至会和他吵架,所以他干脆不说了,自己加班加点挣出空余来。
这样的家庭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苏幼薇禁不住问自己,一个背负了父母和整个家族希望的凤凰男真的能给养尊处优的她带来幸福吗?
“祸不单行”这句老话用在张家夫妇身上是再确切不过了,李春华还没从她心爱的儿子变成太监的噩梦中醒过来,一个新的打击又来了。
“你说什么?怀孕了?”李春华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眼角的鱼尾纹似乎也被拉平了几分,她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小女儿,“谁的孩子?”
张婷婷起先还有些害怕,现在突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大哥是捡来的野种,亲生二哥成了半个废人,她就不信自家母亲还舍得教训唯一的女儿。
“大概是俞鸿的吧?”
李春华没有错过女儿闪躲的眼神,厉声道:“到底是谁的?”
张婷婷被吼得缩了缩肩膀,也不敢再嘴硬了,实话实说道:“上个月我不是跟俞鸿吵架了吗?一时气不过就跟着湘湘她们去蹦迪。当时喝多了,醒来的时候我们一群人都光着身子……”所剩无几的羞耻感让她说不下去了,连忙岔开话题道:“我看十有八/九是俞鸿的,嗯,对,就是他的。”
李春华气打不出一处来,狠狠用食指在开放的小女儿额头上戳了两下,“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找个家里有钱的?俞鸿是个小瘪三,一起玩的那几个家里都穷得响叮当。出事了,连出个打胎钱的人都指望不上。”
张婷婷虽然虚荣贪玩了点,却没想过打掉肚子这块肉,犹犹豫豫地说:“妈,真要打掉么?这可是你亲外甥啊。”
被她这么一问,李春华也迟疑了。她想起依旧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儿子,靠他生胖孙子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可她又不甘心把女儿嫁给那个一穷二白的小流氓俞鸿,最好是来个有钱的冤大头当现成的爹。
李春华忽然灵光一闪,低声在女儿耳边嘱咐了几句。
张婷婷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半是害羞半是担心地问:“妈你说的能成吗?张毅可一直当他是我亲哥。”
李春华拍了拍女儿的手,信心满满道:“放心,等他跟那小贱人离婚了,我们就告诉他你俩没有血缘关系。到时候再走走关系换个户口,你俩想结几次婚都问题。”
张婷婷满脸通红,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张毅俊朗的面容,高大的身材,以及对苏幼薇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很快这一切就都是她的了,无论是张毅这个人还是他那套华丽的公寓和银行里日益增长的存款。她和她的孩子,将会取代苏幼薇和夏夏,成为被张毅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
李春华是个行动派,刚和女儿商量好让张毅“喜当爹”,转身就去村里风流的陈寡妇店里买药。
陈寡妇明面上开的是小卖铺,暗地里还卖些男女间的情趣用品,壮/阳药,催/情药等应有尽有。
李春华本来只想买个壮/阳药,国产伟/哥之类的东西,在陈寡妇三寸不烂之舌的挑动下,又买了点安眠药——所谓“万一逼/奸不成,咱还能迷/奸。”
自己母亲行动都如此迅速了,张婷婷自然不能干坐着。李春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给张毅打了个电话,说是第二天下午要去他们家里找他商量二哥的事。
张毅不疑有诈,一口答应下来。张婷婷还顺便提醒他最好不要让嫂子知道,毕竟苏幼薇对张强的不喜已经人尽皆知。
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张婷婷按照约定来到了张家。苏幼薇在公司,夏夏在幼儿园,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张毅一个人。
一切都进展得异常顺利,趁张毅不注意,她成功地把磨成粉的伟/哥和安眠药撒到了他的果汁里,对方也毫无察觉地喝了下去。
不多会儿,张毅的裆部就搭起了小帐篷。
张毅开始时神智还算清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在妹妹面前兴奋起来,尴尬极了。他刚想起身去洗手间,就被张婷婷热情地抱住了。
张毅再心无防备,此时也猜到自己的异样绝对和眼前这个强行跨坐在他腿上扭来扭去勾引自己的亲人有关。
他愤怒,不解,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恶心。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为什么张婷婷还要不知廉耻不讲道德地勾引他?
国产伟/哥毕竟只是个助兴的药,张毅一个大男人想要甩开张婷婷还是能够做得到的。问题在于他才起身走了没两步,一阵晕眩就让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张毅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和亲妹妹乱/伦上床。所有人都在唾弃他,就连苏幼薇也义无反顾地带着女儿离开了他。他很想大声说自己是无辜的,可一身赤/裸的张婷婷突然眼泪汪汪地站出来要他负责。
他瞬间吓得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发现噩梦似乎有一半成了真。
房间里除了脸色不愉的苏幼薇,还坐着窃窃私语的李春华和张婷婷。
他一醒来,李春华和张婷婷就冲到了床边,一唱一和地说着关心安慰的话。
张毅没理她们,把目光投向了苏幼薇,问道:“薇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幼薇看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这让张毅禁不住心惊胆战起来,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有悖伦常的事?
“我下午不太舒服,就请假回来休息,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你妹妹扑在你身上又亲又啃。你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你妹妹精神倒是好得很。没多久,你妈妈就来了。然后,你就醒了。”
苏幼薇的声音几乎毫无起伏,仿佛她在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天知道,当她开门看到衣衫不整的丈夫和他的妹妹滚做一团时是什么心情。虽然后来发现张毅似乎是无辜的,但那种刻骨的恶心和厌恶却深深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说完扭头就走,哪怕张毅一直在求她留下来听他解释。她实在没法继续和毫无廉耻之心的张家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大大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半路杀出苏幼薇这么个程咬金,张婷婷自然没能和张毅成就好事。不仅如此,苏幼薇的那番证词更让李春华毫无颠倒是非的余地。眼下又不是公开张毅身世最好的时机,李春华一咬牙只好把错全推在了张婷婷身上。
虽说李春华痛哭流涕地表示张婷婷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霸王硬上弓,张毅却不肯松口原谅她。
“以后不许你再踏入我家一步,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们的兄妹之情到此为止。”张毅语气强硬地宣布道,见李春华准备开口求情,他又补充了一句,“妈,我不想跟你也做不成母子。”
张毅从来没用这么重的口气和她说过话,李春华顿时懵了。她本想像往常一样撒泼哭闹,用成年旧事逼他收回刚才的话,却在看到张毅黑幽幽的双眸后打消了念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李春华,她这次似乎真的踢到铁板,惹怒张毅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当即转了话锋,替张婷婷道起谦来。
一出张毅家,李春华就把女儿骂得狗血淋头。张婷婷最初还敢顶两句,说是苏幼薇的错,慢慢地就连头都不敢抬了,因为她发现李春华这次是真的气到了。
事实上,让李春华怒火中烧的不只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更有渐渐脱离控制的张毅。她有种预感,这个便宜儿子似乎越来越不听话了,那个便宜媳妇带来的影响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大。
“好了,别哭丧着一张脸了。过段时间我再好好劝劝你哥,他不会不理你的。至于那个家,等房子的主人变成我们,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春华说得十分肯定,张婷婷黯然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真的吗?妈你不会是在哄我吧?”
“你很快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哄你了。”李春华摸了摸张婷婷的头发,她的儿子女儿才应该享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而不是那个没有父母的野种和小贱人。
张毅自是不知道他一心尊敬的母亲正在算计他的一切,目前他正苦恼该如何把愤而离家的苏幼薇劝回来。
说实话,整件事他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张婷婷自幼就是张家二老的掌中宝,从来也没见她多亲近自己这个大哥。要说她萌生了什么禁忌的爱情,张毅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但如果她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下药欲行不轨呢?张毅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接受了李春华的说辞——张婷婷是一时鬼迷心窍。
如果不是苏幼薇恰好回家,张毅简直不敢想象现在要如何收场,他要如何面对家人;但也正是因为她的捉奸在场,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说辞解释这荒谬的一切。
一想到苏幼薇目睹了张婷婷和他纠缠在一起的丑态,张毅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锤子一下下敲打着,钝钝地发疼。他无比后悔当时让张婷婷进了家门,更害怕苏幼薇会因此质疑他的人品。
事实证明,张毅并没有想太多,苏幼薇的确产生了类似的念头。她知道那天的事怎么看都不是张毅的错,可她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丈夫和小姑子的关系。
结果就是她给张毅发了个短信,声明这阵子会和夏夏住在娘家,她要好好想一想她们的婚姻该何去何从。
张毅除了答应别无它法,他现在犹如走钢丝的人,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他既希望苏幼薇能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原谅他的无心之失;又担心她想岔了方向,直接判了自己死罪。
辗转反侧了两个晚上,张毅再也无法继续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待另一只靴子落下,他决定主动出击。
直接去苏家找苏幼薇的胜算太低,即使苏家父母让他进去,苏幼薇也未必愿意见他。现下最靠谱的法子莫过于曲线救国了——他可以借着接送女儿上下课的机会和苏幼薇套套近乎,顺便让夏夏帮他在妈妈面前说说好话。
小盆友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吵架,她以为爸爸出差了;所以当她突然看见出现在苏家的张毅,激动得从饭桌上直接跳下来扑到张毅的怀里。
父女天性,谁也阻挡不了,张毅顺利地把接送女儿上下课的工作揽到了手里。一来二去,苏幼薇虽然仍旧没有好脸色,却也愿意和他交流上一两句夏夏的生活琐事。
张毅没有告诉苏幼薇的是,最近李春华时不时地会来公司等他下班。破天荒地既没有要钱也没有提要求,仅仅是来关心他的。
受宠若惊的张毅心里虽然很高兴,却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李春华不只是对他嘘寒问暖,连对平日里正眼都不看一眼的夏夏也是关怀有加。三番五次接触下来,张毅逐渐放下心来,开始相信李春华是真心来改善关系的。
夏夏上的是小班,下课早,张毅一般都会带她去商场逛两圈,随意买点吃的玩的。
这天他按照往常一样停好车,还没走两步就被一群小混混拦住了。为首的那个表示张毅在停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坏了他们停下旁边的车,要他识趣地做出赔偿。
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碰瓷张毅怎么会看不出来,他非常想和这群摸到老虎屁股的人深层次“交流”一下,却又顾忌女儿和母亲的安危。
关键时刻,李春华自告奋勇带着夏夏先行离开,在一楼的服务中心等他。张毅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叮嘱女儿千万不要乱跑,要乖乖听奶奶的话。
二十分钟后,借那几个小子舒展了筋骨的张毅满面春风地向一楼的服务中心走去。
远远地只看到李春华一个人站在哪里,他心一沉,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当李春华吱吱呜呜地告诉他夏夏因为上厕所走丢了的时候,张毅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他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李春华,立刻向商场的管理处寻求帮助。他自己也在女儿走失的地方边喊边找,询问每一个柜台的营业员和路人。
张毅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调皮的女儿开的一个拙劣的玩笑,她随时都可能跳出来说,“爸爸,我吓到你了。”他不敢去想女儿真的走丢的可能性,只是一丝那样的念头就已经让他痛彻心扉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小时过去了,商场里依然没有找到有关夏夏的任何踪迹。张毅不得不打电话通知苏幼薇,他们的宝贝女儿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一脸惊慌的苏幼薇和她的父母一起赶到商场。
张毅刚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苏幼薇就愤恨地甩了他一巴掌。张毅脸上火辣辣地,一双眼睛满是祈求地望着苏幼薇。
李春华当即看不下去了,立刻教训道:“妻子打丈夫,这是哪门子的……”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苏妈妈直接伸手也给了她一巴掌。
李春华捂着半张脸,怨毒地瞪着苏妈妈,正准备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却被走来的两个穿着警服的人震住了。
“苏先生,我们已经把您外甥女的照片发下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苏爸爸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李春华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连警察都对小贱人的爸爸恭恭敬敬,如果让他们知道事情都是她安排的,那么……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默默地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现在只盼牛嫂子他们手脚利索点,尽快把那个赔钱货卖到荒郊野岭去。
苏幼薇把李春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冷笑了一声,对张毅说道:“如果夏夏少了根寒毛,你们张家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的威胁狠狠地在张毅的心上划了一刀,他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女儿会平安回来的,他们还会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可她冷若冰霜的视线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猛然意识到,如果夏夏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和苏幼薇的婚姻怕是也走到了尽头。
不!他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夏夏一定会没事,他和苏幼薇一定可以相亲相爱地过完走完一辈子。
张毅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帮忙找夏夏”就跑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干坐在那里承受苏幼薇对自己形同陌路的冷漠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距离夏夏走失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勒索电话,基本可以判定是拐卖而不是绑架了。
孩子刚被拐卖的二十四小时是黄金时间,苏幼薇和苏家二老也坐不住了,纷纷加入寻找夏夏的行列。
至于李春华,则趁着大家不注意的间隙偷偷溜走了。苏幼薇发现后并不放在心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给李春华两个翅膀她也飞不出h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没有夏夏的任何消息。苏幼薇早就急哭了,茫然无助地靠在苏妈妈怀里不知所措。
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赵行简。见女儿失魂落魄,苏妈妈忍着悲伤接通了电话。
“……什么,你说夏夏在你那儿,真的吗?”
听到夏夏的名字,苏幼薇猛地清醒过来。她顾不上礼貌,急急从苏妈妈手里抢过了电话,“夏夏,夏夏,是你吗?”
“妈妈……”
乍一听见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苏幼薇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宝贝,你在哪里,妈妈担心死你了。”
“薇薇,夏夏现在跟我在一块,很安全。你别担心,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开车过去。”
赵行简镇定的声音极大地安抚了苏幼薇紧绷的神经,她深吸了口气,把泪水憋回肚子里,“我现在在清荣区的派出所里,你知道地址吗?”
“嗯,我知道。你们再等一会儿,我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到。”
“别急,安全最重要。阿简,能让我和夏夏说话吗?”
“当然没问题。”赵行简把手机交到了身旁的小盆友手里。
“夏夏……”苏幼薇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忍不住泪如雨下,上天总算听到了她的祈祷,没有夺走她心爱的宝贝。
两个小时后,到达派出所的除了赵行简和夏夏,还有苏妈妈通风报信叫回来的张毅。
整个经过说起来就是一个“巧”字,赵行简和几个朋友出城办事,在某个加油站意外碰见了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
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问题在于夫妇带着的那个孩子似乎得了什么病,大热天的竟然从头到尾遮得严严实实。
赵行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对夫妇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表情和动作一下子慌乱起来。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干脆准备走过去问个明白,大不了误会一场被人骂两句。
谁知吓得那对夫妇连油也不加了,转身带着孩子就想跑。赵行简认定了他们有鬼,连忙叫朋友们帮忙拦着。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也能猜到了,他发现了昏昏睡着的夏夏,随即通知了苏幼薇。
“……那对夫妇目前在我朋友的车上,“赵行简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他们一直嚷嚷着是有人付钱请他们把小女孩带走的,说那个人叫……”
“叫什么?”紧紧抱着夏夏的苏幼薇忽然抬头,盯着赵行简。
“叫李春华。”
赵行简话音刚落,张毅就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不可能!”
苏幼薇忽地低低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她的丈夫,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