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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正在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奔跑的黑猪,顿时感到两条后腿一麻,接着就失去知觉般软了下来,只听“枯通”一声,就翻倒在地上。
众人见猪轰然倒地,顾不得惊异依曾投掷石头的准确性,都赶紧的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被猪压住一条腿的依然拉了出来。
依然被这头猪折磨的差点疯掉,此刻坐在猪背上一路狂颠,再加上猪身上的腥臭味早就熏得她胃里直往上翻,此刻被众人从猪身子底下拉出来,立刻就在一旁狂吐,一直吐到一塌糊涂了。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依曾顾不上依然身上的气味,和她浑身的泥土,跑过来后就赶紧为妹妹拍着后背,掏出手帕为她擦着脸上的污物。
“细妹子,幺妹她没碰伤吧!”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身体瘦小,满脸晦涩的中年男子站出来,一脸歉意的小心翼翼的问着依曾。
依曾仔细一看,正是他们村“王家屯”那边的人,大名叫做王显贵。可人长得也太寒碜了点。不单只是身体瘦小,而且两只小眼睛还有些斜眼,此刻眼角糊满了黄黄的眼屎。这人还长着一个吹火口,上面的几颗门牙全是暴牙,让人第一眼就有轻视之心。
王显贵虽然相貌寒酸,可家里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大家虽然在嘴上也常常说些“好汉没好妻,赖汉娶花枝。”或者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一个个却是心知肚明,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平常的人物,刚过门的时候就已经怀揣六甲,这个可怜的王显贵可是娶了一个“潘金莲”啊!
可是家境贫寒,长相寒酸,怯懦胆小的王显贵,能够去到这样美貌的媳妇,早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言论了,而且事实对媳妇言听计从,于是人们就把王显贵叫做“王无能”。至于他媳妇。本来的名字早就无人提起,当着她的面就称呼“显贵家的”,背地里就称她为“潘金莲”。
村里人都知道,这“潘金莲”在外面东串门子,西拉闲话,在男人面前风流婉转,卖弄风骚还可以,可要是操持起家务来,还真不是一个会持家的娘们。
先不说这娘们一出门打扮的溜光,可要是谁到过她的家里。都会知道那整个的一个大垃圾场。屋里院里那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一个“乱”字,真是脏乱的没有立锥之地。
这一点他家的这一头猪就可以证明。单看这头猪,个头不算小,就是身体精瘦。都是“潘金莲”整天不着家的最好见证。这猪一饿。就开始自力更生,练就了一身从猪圈里跳出来的好本领,把圈垒的多高都关不住它,经常跑进他家的屋子里偷吃东西。
在龙门寨村流传的最为广泛的就是,在去年年前,王显贵家为过年准备的一块肉,和刚刚做好的一整个的豆腐,这一天刚刚赶上腊月二十四,是农村人年前赶大集的好日子。这一天一家人都去龙门镇赶集,到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原先上着锁的屋门已经大开着,这头鸟占鹊巢的黑猪,正躺在他们家屋地下呼呼睡大觉呢!
而放在地上盆子里的那块肉。早已经被这黑猪一扫光了。而摆在案板上的那一整个的豆腐,也有小半个已经无影无踪了。
“潘金莲”当即就大骂王无能,“难怪人家都叫你王无能,你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人老实的像个鳖一样,咋就养了这号的猪?拱圈、跳墙,你咋啥都会呢?狗日的你以为自己生在村干部家了,还整天想着吃豆腐、吃肉,还让我们人咋活呢?”
“潘金莲”见丈夫在一旁低头不语,接着就把气洒在这头猪身上,对这头猪猛的踢了几脚,猪猛的被疼醒了,嗷嗷叫着跑了出去。
“你这个窝囊废,还不赶紧把它逮住了宰了,还等着它明天吃人呀!”“潘金莲”余怒未消,气势汹汹的指使着王无能。
“我看就算了吧!要是现在把它宰了,明年咱们加紧喂一喂,说不定在端午节的时候还能卖个好价钱呢!我看这猪也就是饿匪了,你以后了就少串会儿门子,别光顾着赶庙会,也抽空喂喂它。”王无能见媳妇说要宰了这猪,头一次战战兢兢的顶起嘴来。
“好哇,你这个王无能,竟然敢管起老娘来了?我问问你,你这一天花的用的,哪不是老娘我挣来的钱?就你那穷酸样,还想养活我,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还敢管我,我能嫁给你,就是你祖上有得,烧了高香了!”潘金莲那里受得了王无能的顶撞,登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见媳妇把声音提高,王无能登时就没了主见,立刻低下头不敢在言语了,可他打定了主意,这猪说什么也不能宰的!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这头肇事的猪终于大摇大摆的存活下来,而王无能一家人,也值得从新买了一块猪肉,就这被猪啃过的半个豆腐,就这样过了一个寒碜年。
这个年过后,龙门寨村就流传了一个歌谣:龙门寨村王显贵,人人都称大能人。娶妻娶了一枝花,进门就做便宜爸。养猪更是一手绝,身轻如燕赛猴子。拱圈、翻墙和串门,能跟潘金莲相媲美。这猪越养越稀奇,喝酒吃肉睡炕席、、、、、、
这段顺口溜虽然有些夸张,可把王无能一家人的为人处世,脾气秉性都介绍给人们,而且还生动地说明,这家人除了“潘金莲”大名在外,还出了一头与众不同的猪。
于是王无能家的这头猪也就跟着出了名,成了村里家喻户晓的动物。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可真所谓是一日成名,接下来的几天里,乡村里来看热闹的人们络绎不绝,吓得王无能两口子赶紧关门闭户,臊的很多天不敢再众人面前露面。
而他家的那头猪,照样在院子里大摇大摆的来回走动着,又是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一下瞧那个头上扒着对它指手画脚的多事人,嘴里哼哼着,像是在说着:“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而眼前的这头肇事的猪,正是王无能家那头大名鼎鼎的吃肉猪,此刻正被两个壮汉摁在地上,正吱吱的平面挣扎大叫着。而在它的前面,则是那在家里从来就没有地位的王无能。
此刻这个男人象一个闯了祸的孩子,正用担心和不安的神色看着依曾姐妹俩。
“幺妹子没事吧?”王无能又一次询问着依曾姐俩。
“啊!是王叔啊!你家这猪又是饿匪了吧!刚才真是吓煞人了!我妹妹现在我也不知道伤势在哪里?你看她吐了个天翻地覆的,这还没有消停呢!要不你先把你家这头猪送回去吧!”依曾正被依然呕吐的气味熏得浑身不好受,同时又担心依然有没有受伤,此刻见王无能站在眼前,胃里也不由得一阵往上翻,赶紧挥挥手把他打发走算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晚些再过来看一看。”王无能见自己的当家兄弟已经把这头猪拴好,就急忙先告辞了,和那两个人用绳子拴住这头猪,终于连拉带拽的走了。
见这帮人终于走远了,依曾这才长吁一口气,依然这是也终于停止了恶心,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依曾急忙用手辅助她的胳膊。
“啊!疼!”就在依曾的手刚碰到依然的左胳膊时,依然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叫声。
“哪里疼?哪里?”依曾赶紧缩回手,顾不得害怕,赶紧上下打量着依然的那条胳膊。由于天热穿着短袖背心的缘故,就在依然左胳膊的胳膊肘的位置,明显的鼓起一大块,上面还有擦痕,上面还有殷殷的血迹,一准是刚才从猪身上摔下来的时候擦伤的。
“这,怎么刚才你不早说?那王无能问的时候你哑巴了!”见依然受了伤,依曾心里有些着急,今天这祸可闯大了,而且偏偏依然又受了伤,自己一会儿可怎么向哥哥交代,还有奶奶那一关,依曾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姐,刚才我光顾着吐和害怕,压根就没有决出疼来。对不起,我又给你闯祸了!”依然抬起头来,那张沾满汗水和尘土的脸,早就变成了五花脸,而那双从不服输的大眼睛里,却是盛满了晶莹的泪水,只是害怕依曾的责难,一时还不敢哭出声来。
见依然因为害怕和疼痛而扭曲的脸,和那压抑着不敢哭的的神态,登时让依曾鼻子一酸,小心翼翼地抓住依然受伤的那条胳膊,装作是查看伤势,其实自己的泪水早就禁不住留了下来。
她们俩不但把哥哥最心爱的车子摔了,而且今天依然也为此受了伤。先姑息不论财务的损失,依奶奶的小器,这场训斥是不可避免了,可事情既然出了,依曾也没有想过要逃避。
就是依然受伤这件事让她尤其难过,别人家的孩子闯了祸,都有妈妈来袒护,可谁又会来袒护她们?再说了是自己说的要照顾好妹妹,现在她受了伤,都是自己不好。看到依然痛苦的表情,依曾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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