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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谧,即便是有几个黑色的影子踏着洒在房顶的月光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也没能打破。
西街快云楼有的房间还是亮着灯的,但是大多的房间已经熄灯了。庞统轻巧的落在房顶,伸手把跟在他身后的娃娃脸扯了过来,问道:“临走之前,我给你看的那张格局图还记得么?去找找花魁的房间。”
娃娃脸不情不愿的应声,站在房顶转了个圈,各处都看了看,最后伸手一指:“就那间。”
庞统点头,招呼跟在后面的小九和另一个暗卫跟上。娃娃脸也紧跟在后,一个劲儿的追问:“我说老大,你什么时候也揽这事做了?这不应该是开封府的事么?咱们抢过来算什么。”
庞统白他一眼,道:“开封府没女人,有些事情办起来耽误事。”语罢朝刚刚来到他身侧的暗卫点了点头。暗卫也点头表示明白,脚勾住房檐,身子倒垂下去,轻巧无声的推开花魁房间的窗子。然后脚一松,手握住窗框,腰部用力一扭,整个人便翻了进去。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动作灵活的像一条水蛇。
过了一会儿,便见那暗卫扛着一个在不断扭动挣扎的女子来到窗边。暗卫手臂一甩,女子飞了出去,同时那暗卫踏着窗框飞身而出,伸手接了女子,自己也稳稳落在房顶。然后一抖手腕,一条银线带着个钩子甩了出去,只见一道银色的弧线划过,钩子勾住了窗子。再是'咔啦'一声轻响,窗子又关上了。
庞统伸手指了指,对娃娃脸道:“你觉得开封府那几位爷,哪个能对女人下手?”
娃娃脸张了张嘴,末了嘴一撇:“这倒是难怪为什么要弄这么多女人来了。”
开封府里,展昭本来睡得很香,半夜模模糊糊的觉着有些内急。赶紧从白玉堂身上爬过去,扯了件外袍套在身上,下床踩着鞋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把鞋子提上来。其中一只鞋子有些大,走起来不太舒服,脚在里面逛,估计是误穿了白玉堂的。
白玉堂本就觉轻,展昭这么爬过去他便醒了,眨眨眼,接着月光往外看,应该是四更天了。抱猫睡习惯了,猫一跑,怎么着也睡不着了。白玉堂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地上一黑一白两只鞋发呆。那猫干嘛穿一只自己的鞋子再穿一只他的?起夜也不消停。
展昭从茅厕里出来,长长出了口气。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这真是,解个手也能这么开心?”
展昭一愣,身形一闪,已经追着那声音去了。声音的主人还顶着'李子珩'的脸,穿着一身月白,不紧不慢的躲出一丈远。展昭站定,皱着眉头瞧他,半晌才缓缓开口:“师兄?”
明明还是李子珩打扮的李浔染'嘿嘿'笑了起来,丢了个纸包过去,道:“乖娃,给你吃糖。”
展昭抬手接了,继续盯着他看,问道:“'李子珩'就是李浔染?”
李浔染手一摊:“非也非也,李子珩就是李子珩,李浔染就是李浔染,我跟那个病痨鬼可不是一个人。”
展昭挑眉:“那你这是做什么?”
李浔染笑道:“师弟莫急莫急,为兄既然自己出来了,就是有心和你说个明白么,你瞧瞧你,怎么又跟小时候似的,急脾气。”
展昭朝他翻白眼,有些无辜。他着急了?问一句就是着急了?怎么说来说去他到是成了罪人了。
李浔染把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拿在手里抖了抖,道:“这小子是我偶然认识的,李家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只是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身受重伤,不久于人世,为兄就善心大发,替他把最后没做完的事情做完,然后就易容来这里了。”
展昭满眼怀疑:“就这样?”
李浔染点头:“就这样啊。”
展昭挠头,怎么感觉被耍了?张口再问:“那些花魁是怎么回事?还有,'湘鸿'究竟是谁?你还有多事情瞒着我?”
李浔染笑嘻嘻道:“为兄没有当花魁的资质,师弟高瞧了。至于这瞒着么,自然是有的,可你总要给为兄留些秘密啊,都说出来多没意思。”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啊,那些花魁可不关我的事,师弟没什么要问了吧?师兄这还有事,先走了。替我跟弟夫打个招呼,下回来了请他喝酒。”语罢转身就跑。
展昭愣了下,身形一闪,追了上去。弟夫?弟夫是什么鬼,那是你家弟妹!
作为展昭师兄,虽说修习轻功的资质没有展昭那么高,却也不差。展昭在他后面追了半天愣是没追上。眼瞧着李浔染出了城,月白的身影突然开始雾化,然后吹了一阵风,他整个人就不见了。展昭怔怔的停住了脚,站在城楼上发愣。他出来的急,也没想这么多,身上披着的是白玉堂那雪白的外袍,在黑夜的城楼上格外扎眼。城下守卫当即便围了上来,就连守城将都被惊动了。
展昭低头看他们,咧嘴一笑:“误会误会,开封府的,在抓人。”
楼下守城将认出来他,满脸无奈:“展大人啊。”轻功这么好,还大半夜的穿白五爷的外袍,这不是诚心装鬼吓人么。
展昭又往城外望了望,末了转回身。身子一轻,在虚无的夜空里好像踏着什么东西似的往上走了好几步,然后一片羽毛似的'飘'远了。城下众人张大了嘴巴,一直到展昭不见了还在望阿望。守城将一声怒喝:“都看什么呢啊?”
将士们鸟兽散。守城将转回身继续望。
不远处又冒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人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棕色,剑眉鹰眸的,瞧样子似乎很是严肃。那人盯着展昭离开的方向看了半晌,开口道:“阿六,你见识多,刚刚展昭追的那个人是怎么没的?”
被唤作'阿六'的人半天不答话,那男子扭头看去,便见身边那一身柳黄、二十出头的女子托着腮,还在盯着展昭离开的方向瞧。然后'啧'了一声,道:“难怪这开封的老百姓说,展护卫谁见了都喜欢,啧啧啧,这长的就是俊。”
男子挑眉,抬手在她后脑就是一巴掌:“口水收收,人家有主了,再说了,你三哥也俊啊,怎么不见你天天盯着他看。”说着朝第三个人努了努下颌。那也是位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正是前一阵子在宫里,盯着庞统公孙等人那两个中年长的那一个。
女子'哼'了一声:“老大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天天盯着他看,没两天就得被老七闹死,三哥我可不敢盯。”说着调侃似的推了下那老三:“三哥,老七呢?怎么没来?我记得今儿晚上应该是他和我们来啊,你今儿不是休息么。”
那个老三尴尬的捏了捏自己鼻尖,道:“他说他腰疼,在屋子里趴着呢。”
女子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腰疼啊。”
那老三红了脸:“他是昨天翻墙腿抽筋摔的。”
女子先是喷笑,然后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节制啊,三哥。”
那老三翻了翻白眼,道:“老大问你话,你还没说呢。”
女子闻言,正色道:“应该是东瀛忍术,但又有些不同,两者相较,前者那人使的更深些,至于是什么。”女子摇头:“我没见过。”
被两人唤作'老大'的男子未言语,静默半晌,突然道:“走吧。”其余两人应声,三人跃身而起,朝着皇宫方向去了。
展昭回了开封府,坐在自己小院望着天发呆。他认识李浔染可不是一天两天,那绝对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大的忙?可若说他有所图,展昭有实在是想不出他能图些什么。
房间里白玉堂等得不耐烦了,喊了一声:“猫儿?”
展昭赶紧跑进去,踢掉鞋子便往白玉堂身上一扑。白玉堂闷哼一声,把他披着的外袍扯下来丢到一边去,然后在把他塞进被子,口中道:“跑哪儿去了这是?身上这么凉。”
展昭仰头瞧他:“那个'李子珩'是师兄,刚刚追他去了。”
白玉堂'嗯'了一声,把他的手抓过来贴在自己胸口捂着。展昭继续瞧他:“你生气了?”
白玉堂伸出一只手弹他脑门:“气什么?”
展昭摇头,咧嘴傻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白玉堂无奈:“明天记得跟大人说。”
展昭点头'嗯'了一声。可白玉堂又说了一句话,他却半天没应声。白玉堂低头一瞧,哭笑不得。这猫,说睡着就睡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