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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也知道血域山庄的事了,赶紧回江湖,去把你的好友都邀来凌家罢”,凌云染站在院落里,望着躺在屋顶上喝着酒的风老头,大声说道,
“嗝...呆这儿挺好,为师不想走..”,风老头现在每天好酒好肉地吃喝,可舍不得走,
凌云染催动黑白漩涡的旋转,真水流淌到脚底,她顺势踏过身前的石凳,借力跃上屋顶,坐在风老头身边,“哟,小子,竟练成洗心经的踏风步了,不错不错..”,风老头赞赏地点头道,
“这不大敌当前,日夜难安,只得勤奋苦练了”,凌云染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你何时教我凝气为形?”,
“徒弟,凝气为形,气缺而绝,你的真气尚在下品,真水爆发时能达到中品接近上品的实力,但是爆发的瞬间,真气无法控制。所以,至少真气在中品以上,方可修炼”,
凌云染颓然地低着头,不发一言,风老头扫他一眼,拍拍肩膀,开口道,“凝气为形不难,讲求真气控制,当你神识强大到控制真水的流动、爆发,就能做到真气出体,唯力所用,真气化形,唯心所想。”
“真气出体,唯力所用。真气化形,唯心所想”,凌云染慢慢咀嚼着这一句话,沉思着。
“徒弟,练功之事,切勿操之过急。血域山庄虽然实力强劲,但血域山庄接近武林至尊的地位,江湖人,徒的就是个名声。若是血域山庄为了一个女人,便血洗了朝廷的世家,出师无名,徒惹了江湖人的嘲笑。现在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血域山庄是不会轻举妄动的”,风老头仰着头,倒了口酒,说道,
“那是说,血域山庄不会直接对凌家出手?等凌家落下把柄,血域山庄出师有名?又或者会假借他手来铲平凌家”,凌云染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风老头点点头,“小子不笨”,凌云染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的酒壶,随便说道,“凌家养不起你了,赶紧走罢..”,
风老头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牵涉到凌家与血域山庄的仇恨中来,只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不省心的徒弟,把酒满上,师父老脸不要了,去见几位故友叙叙旧罢”,凌云染一听,满心欢喜,眸子闪闪亮,“必须满上,用最好的酒”。
师徒俩躺在屋顶上,就着月光,饮了一夜的酒,等凌云染睁眼时,风老头已不见了踪影。
凌云染伸了个懒腰,换身衣服出门,漫步护城河边,见得数十名护卫围着的沈经纶,不,该是沈不倦,身着淡紫色的男子锦袍,在杨柳依依下与一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相谈甚欢。
凌云染唰的打开扇子,挺直腰背,走过去笑嘻嘻地说道,“沈不倦,你我当真是有缘啊..”,那人转过身,眉眼温和,带着浓浓书卷气,淡淡鞠躬道,“这位可是凌家公子?在下乃沈经纶”,
凌云染一愣,眼前的人与沈不倦的容貌如出一辙,温和的书卷气也颇为相似,可身形气度更似男儿,想是那沈经纶本人。
“凌家公子?可是那传遍京城的纨绔少爷凌云染?”,旁边的鹅黄苏绣上衣,水绿百褶裙摆的女子,娇俏可人,额间碎碎的齐眉刘海,正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凌云染,活似看着千年出土的古董。
“看什么看,没看过俊俏的公子啊!”,凌云染没好气地哼她一句,被她肆无忌惮的眼光看得心中生厌,自打血域山庄的事后,一路上,全是这样的打量眼光,有厌恶的,同情的,看好戏的。
那女子眼眸骨碌碌地转着,脱口回道,“见过俊俏的沈公子,倒是没见过你这泼皮无赖!”,
凌云染扇子往地上一扔,撩了下袖子,口沫横飞,“泼皮无赖总好过你这当街泼妇!没前没后,身材跟搓衣板样,半点女人味没有!泼皮无赖都看不上你这样的女人”
“你!好大的胆子!本..本姑娘..非治你不可..”,那女子气急,粉面红霞,攻出一拳,直往凌云染面门而来,凌云染弓身一躲,腿一伸,砰地把那女子绊倒在地,原来是个三脚猫功夫,凌云染有些赧然了。
女子坐在地上,呆愣几瞬,眨眨眼睛,红了眼眶,嚎啕大哭起来,她哪里吃过亏,受过人如此欺负,心下委屈难过。
沈经纶看着二人斗成这般场面,无奈地叹了气,上前扶起那女子,从怀里取了方帕,给她拭起眼泪来,那女子抽抽噎噎,嘟囔着让沈经纶教训那泼皮无赖。
沈经纶看了眼旁边的凌云染,淡淡说道,“凌公子性情直率,难怪皇上不肯下嫁倾钰公主,枉费令尊一片苦心”,
凌云染转过头,脸色不愠,这事连沈家都知道了,她正要发火,漆黑的眸子闪耀,忽然她凑到沈经纶脸前,笑容暧昧,抬手附耳说道,“是不是皇上想和沈家撮合这门婚事,放眼望去,朝中除了凌家,便只有沈家公子尚算人中龙凤”,
沈经纶身形一僵,不由看了下那女子,低头不语。
“哈哈,我就知道,那皇帝成日里琢磨着下嫁倾钰公主,我看那公主,肯定是肥头大耳,歪嘴斜眼,长相惊人。沈公子,你可有福了”,凌云染坏笑着戳了戳他,开口说道。
沈经纶脸上青白夹杂,沈父自幼便严加管教子女,苦读圣贤书,结交天下名士,却未曾遇到过凌云染这种无赖的人,言语无忌,大胆肆意,一时难堪,一时新鲜。
砰,旁边的女子重重地扣了凌云染一个暴栗,凌云染摸着脑袋吼道,“你这女人,干什么!”,
“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那女子仍不解恨般,拳打脚踢地往凌云染身上招呼着,凌云染怕她又哭又闹,只得不断躲闪着,边说着,
“好了,好了,别打了,我带你们去个绝对没去过的好玩地方”。
此言一出,那年约十六的女子,眨了眨泛着泪水的眸子,明明透着好奇,却还嘴硬的说道, “这京城怎会有我没去过之地?”。
“那是当然,你这小丫头片子,哪见过什么世面”,凌云染轻嗤了声,
“哼,我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还有,我叫..叫.小七,不叫丫头片子”,小七怒瞪着双眼,气鼓鼓地说道。
“走罢,小七..跟只小狗的名字样..”,凌云染揉揉耳朵,懒洋洋说了句,抬步便走,小七冲上去,跟着他身后噼里啪啦地骂着,凌云染充耳不闻,沈经纶愣了愣,嘴角扬了笑意,迈步跟了过去。
“长乐坊”,一行人愣愣地站在装潢后更加金碧辉煌的长乐坊门前,三层楼的赌坊,彰显着气派,大门修建得好似狮子张口的模样,取自凌云染的设计,意思是进入的赌客便是落入狮子口中,有吸财的作用。顶楼雕刻了些球形,下面是一个白色圆形的围边,似是个白玉盘,取自大珠小珠落玉盘,财气不散,庄家通吃的意思。
“赌..赌坊?”,沈经纶满脸惊色,退后几步,转身便要离去,沈父严令禁止沈家人出入赌坊,“沈哥哥,我要去,我要去”,小七没去过赌坊,新奇的很,拽着沈经纶的胳膊,拼命往里拖着,沈经纶抬起衣袖,微微遮面,跟着进去了。
“长乐坊是凌家产业,沈公子无须顾忌”,凌云染让侍卫留在外面候着,领二人进去。
“长乐坊不设限制,任何人都可以来赌,楼层越高,赌注越大”,凌云染淡淡说道,坊中华贵富丽、金碧辉煌,宽敞大厅中摆放了数十张赌台,满耳的筛子声、惊呼声、喟叹声,人人围坐在赌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美艳的庄家与赌客调笑着,抬起玉手,毫不留情地收了赌客桌上的银两。
“公子..”,秦关上前拜道,“没事,你顾着场子,我领着他们转转”,凌云染摆手让他下去,领着沈经纶和小七上了三楼。
阁楼中摆放了各式小吃饮品,二十几张赌台上,分别有筛宝、桥牌、扑克、还有凌云染设计的轮盘,机关一按,弹珠和刻上数字的木制的转盘便分别转动起来,停止时弹珠便落入对应数字的木格中。
小七手捧着一盘葵花籽,接过沈经纶递给她的银两,坐在轮盘的桌上,赌的兴致勃勃,沈经纶坐在一侧,观看不语,“自古唯赌性难敌,沈公子当真好定力”,凌云染懒懒地说道,
“凌公子谬赞了,沈某家规不可违”,沈经纶不以为意,沈家家规颇严。
凌云染瞧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素闻沈公子交游广阔,不知觉得八王爷为人如何?”,沈经纶眉头一挑,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方才开口道,“游龙潜水,深不可测,一朝腾跃,翻天蹈海..”,
“不愧是沈家未来家主,看人眼光犀利独到。八王爷每年开办赏花大会,招纳贤才,唯独今年,沈公子亲自到场,不知可是相中了这魁首?”,
凌云染颇为赞赏地看着他,四大世家的年轻一辈中,朱子文废物一个,风子轩阴狠冲动,倒是沈经纶,才识过人,胸有丘壑,堪与本公子相提并论,凌云染摸摸下巴。
“沈某对赏花大会,对魁首并无半点兴趣,不过是为了一幅画罢了”,沈不倦心念那雪山寻梅图,方才冒名而去,沈经纶本人是绝计不会去的,毕竟他代表着沈家。
“外面传闻凌公子荒唐行事,沈某看来并非如此”,沈经纶心知他有所察觉八王爷的动静,方才试探自己,想看沈家是否投靠八王爷,看来此人并非传闻中的荒唐纨绔。
“本少爷就喜欢吃喝玩乐,沈公子过奖了”,只要沈家没和八王爷勾结,那么凌家的威胁便少了几分,毕竟朝堂之上,凌家树敌不少,如能拉拢沈家,自是最好不过。
“沈哥哥,我又赢了..”,小七转过头,一脸兴奋,桌前堆得高高的银两,“喂,臭丫头,别把我的赌坊给赢垮了”,凌云染故作凶恶地冲她说道,小七扮了个鬼脸,转过头,继续玩着,
沈经纶摇摇头,转头对着凌云染说道,“家父与令尊朝堂之上向来不和,你我二人居然相谈甚欢”,
凌云染替他满了茶,淡淡说道,“上一辈是上一辈的恩怨,沈经纶,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希望你会是凌家的敌人。做朋友,我为你两肋插刀,做敌人,便是你死我活”。
沈经纶抬眼,温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凌云染,似笑非笑的嘴角,眼神冷冽无比,此人不好对付,他轻轻笑了,笑出了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冰凉氛围,
“凌家少爷,果真不同常人,不但惊世骇俗,还敢逆天而行”,言下之意,他自是知道凌云染放言迎娶长嫂,迎战血域山庄之事。言语间带着一丝调侃,也带着一丝赞赏。
“那推崇圣贤伦德的沈公子,可愿结交凌某这个逆天而行的朋友?”,凌云染笑得很肆意,莫名带了傲气,让沈经纶的不由莞尔,“沈某能进得这长乐坊,自是视凌公子为朋友”。
两人执了茶杯,轻轻一碰,一口饮尽,相视而笑。
天色渐晚,小七赢的银两又输了回去,扁着嘴,不乐意地跟着沈经纶身后,“小七,接着”,凌云染扔了块牌子给她,“想来便找我”,
小七见得手中以黄金制的小牌,精致秀巧,纂刻着云染两字,才又笑眯眯地收到怀里,扮了个鬼脸,说道,“下次赢光你的银两!”,转身蹦着走了。
凌云染站在夜色里,小脸在昏暗的灯火中闪烁,四大世家,朱家不足为惧,沈家向来清直,站在皇帝一侧,难以收买,凌家刺杀失利,那么只剩下...
原来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居然是八王爷,凌云染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