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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莹然无不自嘲的想,她虽然叫着许莹清姐姐、姐姐的,但她却从没在心底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她虽然说着要以许家四姑娘的身份活着,但她骨子里还是都市白领莫霞!
她就算披着古代人的这张皮,也并不能成为一个正真的古代人!现代人对身外之事的淡漠,几乎是刻在了她的灵魂里,总在关键时刻提醒着她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姑娘,你不要太在意百里大夫说的气话!他凭什么说姑娘自私?三姑娘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我们的错?”冬景愤愤不平。
许莹然笑笑,对冬景的话不置可否。
“今天请百里来,就是想找他商量你们的卖身契的事,但照现在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我要去蓟北的心思冯嬷嬷是知道的,现在就问问你们!你们考虑一下,可否愿意跟着我?青禾和春花那里等会儿你就和她们说吧!”
交代完这些,许莹然独自回了房。
冬景有些愣了愣的,她虽然从姑娘的行动中隐隐猜到些什么,但正真从姑娘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到底要不要跟着姑娘呢?姑娘是她的救命恩人,按理她该为姑娘肝脑涂地!可是她今年已经十六了,满打满算再过两年,姑娘就该把她嫁人了!那到了蓟北,她们人生地不熟的,她会不会成为姑娘的负担?
相比于冬景的犹豫,青禾同意得相当利落。而春花呢!她原就是个孤女,无论是咸安或是蓟北,对她来说都没差别!她来析薪园回复许莹然时,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吴嬷嬷要回宫了!
“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许夫人找她来时,不是说是退役女官吗?为什么她现在又要回去了?而且你不是说她是来监视冯嬷嬷的?她难道要有什么动作?”
事关冯嬷嬷,许莹然自是焦急,她又叫住在房里伺候的青禾,“你去把冯嬷嬷请到我房里,就说我有重要事儿要和她商量!”
春花也是在例行公事般向吴嬷嬷“告密”时,无意中偷到的,所以她看许莹然一副十分严重的神情,便觉事情不妙,“姑娘别急!这些我再去打听一下!”
“算了,你还是先把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细细说给我听!”许莹然拉住往外走的春花。
冯嬷嬷见青禾慌慌张张的叫自己,还以为许莹然出了什么大事,待到她赶到许莹然的房间,听说是吴嬷嬷的事,冯嬷嬷的态度甚至有些冷淡,“吴嬷嬷回宫有什么好奇的,她是太后身边数一数二的嬷嬷,自然是要回去的!”
可是,你不也曾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吗?为什么你不被允许出门?许莹然觉得冯嬷嬷的话有些自相矛盾。
“春花,你快下去吧!青禾你也出去,姑娘这里有我就行了!”冯嬷嬷把丫头全都赶了出去。
“嬷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是要说?”许莹然有些纳闷。
冯嬷嬷笑了笑,严肃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她摸了摸许莹然的头,“姑娘,我给姑娘梳个头吧!”
就为这个,还要把丫头们都支出去?
许莹然觉得今天的冯嬷嬷怪怪的,但她还是乖乖的坐在了黄梨木的三面梳妆台前。
“姑娘今年也十二了,马上就要成大姑娘了!就别再梳那些小丫头梳的双平髻了,今天嬷嬷给姑娘梳个飞天髻怎么样?”冯嬷嬷跃跃欲试。
飞天髻!
许莹然就想起了许莹双上次回门时,就顶了这个三小股头发高高立起的发型,“别、别,飞天髻也太张扬了些。就梳一个垂挂髻就行了!”
冯嬷嬷虽说不大愿意,但奈何许莹然坚持,她也就放弃了梳飞天髻这个想法。
但她一边梳头,一边还在念叨:“姑娘,你年龄也大了,可再不能这么随意,要说这女人啊,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像姑娘晚上扎的那个马尾,了别再扎了,一点体统都没有,男人看了是不会喜欢的!”
“啊,疼、疼、疼!”许莹然猛的一回头,却不小心被冯嬷嬷的篦子勾到头。
“姑娘别动!”冯嬷嬷小心翼翼的重新梳理。
要男人喜欢?她现在这身子可只有十二岁啊!这在古代也算是小孩吧!冯嬷嬷现在考虑这个,未免太早了吧!
许莹然再次坐好后,她盯着打磨的铮亮的铜镜,冯嬷嬷一脸幸福满满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许莹然的疑惑冯嬷嬷看在眼里,但她也不解释什么,依旧畅想着许莹然未来的生活,一个垂挂髻梳下来,她就说到了许莹然成亲、生小孩。
许莹然听冯嬷嬷的话听得毛骨悚然。冯嬷嬷,今天真的太不对劲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会把自己买去给人家当童养媳呢?
梳了头,冯嬷嬷又说要给许莹然配衣服,许莹然换衣服时,冯嬷嬷的嘴也没有闲下,她又说着许莹然去蓟北的事儿,什么冬景现在犹豫啊,你也不要怪她,她的心里还是有你这个主子……
总之,这样拉拉杂杂的话,冯嬷嬷不知说了多少,如此下来,她足足折腾了许莹然一天。
因为第二天就到是七月半中元节,许府要举行祭祖仪式,作为许家女儿的许莹然,到时候免不了要忙一天,所以对冯嬷嬷的反常,许莹然也没做多想,上了床,便直接倒头睡下了。
然而,第二天许莹然起床了良久,她也没有见到冯嬷嬷。便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交了冬景去看看。
“姑娘!姑娘!不好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冬景便哭丧着脸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冯嬷嬷呢?”冬景脸色惨白,默不吭声的就开始抹眼泪。
“到底怎么了?冬景你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和姑娘啊!”青禾也显得着急上火。
难道冯嬷嬷生病了?许莹然不放心,便要出门亲自去看看。
“姑娘……姑娘你节哀!嬷嬷……嬷嬷她……去了!”冬景声泪俱下。
去了,冯嬷嬷能去哪儿?冬景这丫头,真是的!连谎话都不会说,冯嬷嬷可是从来就是不出门的!
虽然这样想,但许莹然还是有些脚软,她巴在青禾身上,强自笑道:“走,我们去看看,保证立马拆穿冬景和冯嬷嬷两人的玩笑!”
冬景见眼中的姑娘都是迎难而上的,她何曾见过不敢直面现实的许莹然,一时间,她只觉更加心酸,甚至还有些恨丢下姑娘的冯嬷嬷!
“姑娘,姑娘,你醒醒,嬷嬷,冯嬷嬷真的不再了!我去的时候,还发现了嬷嬷给姑娘留的遗书!”
遗……书……
许莹然如同被人当头一棒,她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也钝钝的痛。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青禾,冲向了冯嬷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