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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房屋的结构可谓是东西分明,静法居与前院许老爷的书房都位于正中,西边是姨娘们的园子,而东边则住着许府的姑娘,以及七岁以下的少爷。然而再怎样泾渭分明的布局,也阻止不了那些刻意的变动,析薪园的院落就修建得是几乎与静法居平行,而许莹然作为许府的姑娘,却住在西院!
五姨娘虽然有些小嚣张,但许莹清住的地方还是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在东院偏西的地势让这里适合花草生长,因而奇花异草不下数百种,许莹清就干脆将她称为春园。
在许莹然看来,许莹清会取这样一个名字,很有可能是赋予了它特殊的寓意,万紫千红总是春!就是不知道许莹清期盼的是怎样一个春天?
五姨娘的离世对春园的影响是随处可见的,整个园子里几乎见不到人走动,许莹然放眼望去,只见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落叶的声音。如果此处在荒凉一些,她都会以为自己回到了析薪园。
而柳枝则是从脚踏进春园起,脸上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最后,她们终于在正房的门前见到了一个身材微胖的圆脸丫鬟,她是许莹清的大丫鬟晴空,也就是许莹清曾经冒名哄许莹然的正主。
“你们是怎么搞的,一个人也不见,别以为李氏去了你们就可以翻天了!这个家,你们可不是主子!”与圆脸丫鬟一照面,柳枝突然的发脾气。
这下可把许莹然下了一跳,她诧异的望着柳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印象中的柳枝可不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与柳枝几次照面下来,无论是在新进府的小丫头,还是曾经哭哭啼啼的二姨娘面前,她可从没这么随意过。此时,她怎么表现得比许莹清更像春园的主子?
难道你就是!
对上柳枝有些暴躁的脾气,圆脸丫头虽然不敢立即反驳,但她也悄悄给了柳枝一个白眼。
这样的剑拔弩张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碧如柳枝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一脸的懊恼。她歉意的朝许莹然笑了笑,然后拉着许莹然径直走进了许莹清的闺房。
许莹清的房间与析薪园的简陋完全不同,临窗边安放了一张纤长的美人榻,小巧的禅椅、香几静静依傍在旁,半人高的美人花觚里梅花的清香盈满房间。
此时,许莹清还躺在那张垂花样式的拔步床上,缟白的帷帐半开,许莹然她们就只能看见被子里拱起落寞身影。
母亲去世了,做子女的心情肯定不会好!
许莹然和柳枝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一齐走向床边。
“三姑娘...三姑娘...”
两人轮番上阵,却是谁也没有叫醒她,这样的情形,让许莹然心中慢慢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柳枝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在许莹清的额头试了试,但她的手几乎是立刻挨到许莹清额头时就猛地弹了回来。
太烫了!这是...
柳枝立刻退后了两步,看了许莹然一眼,许莹然被那一眼看得莫明其妙,她当然不会知道柳枝在心里大骂她扫把星。见柳枝什么也没说,许莹然也学着柳枝摸了摸许莹清的头。
“啊!好烫,三姑娘生病了吗?”许莹然右手捂着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不停的乱转。待她回头时,却见柳枝早已逃到了门外。
许莹然又有些莫名其妙,她看许莹清也不是像是得了传染病的样子啊!而且她发现今天的柳枝太奇怪了,她都有点担心柳枝是不是也被穿了!
就在许莹然各种脑补时,柳枝已经在吩咐人给许夫人报信了,而圆脸丫头得到吩咐也只是慢慢吞吞的向外走去。
许莹然不知道许夫人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但大夫来到春园时已经是戌时,要知道圆脸丫鬟可是未时就出了门的!中间可隔了三四个时辰啊!
给许莹清看病的大夫,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他颧高须长,看上去十分严厉。然而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年,却着实让许莹然吃了一惊。
百里!他怎么也来了?
这样的吃惊许莹然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只是在柳枝走神时,悄悄将百里叫了出去。待两人走到东厢房一个背光的角落,许莹然便急不可耐的开了口,“那个大夫是谁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百里知道自己突兀的出现在许府吓到了四姑娘,但他也没想到会刚好碰到她。不过,这样正好,他正烦恼着怎样才能见四姑娘一面呢!“刚刚见面的大夫就是我的新师傅,叫周济生,他可是个了不得的高人,我可能要和他四处游历。我师父说‘想要成为一个正真的医者,就必须要胸怀天下病者’,所以...”
一见面,百里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许莹然,他可能不能再帮到许莹然了!
许莹然到没有想到这些,她现在担心的是,百里被赶出怀安堂会不会...是许夫人对他救自己的秋后算账?听到百里说找了一个新师傅,她就急急地问道:“那怀安堂呢?你不呆在那里了吗?”
很显然,百里也看出了许莹然的担心,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个师傅是从蓟北来的,他的名声可是世人皆知,我这是...这是走了大运!”
看着百里笑得一派灿然,许莹然无不自嘲的想想,这也算不算是的因祸得福!
百里是来给周大夫打下手的,所以并不能离开太久,许莹然也只能说一些“一路顺风”祝福百里,因为一离开这个狭小的角落,他们就会变成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听到百里即将离开,许莹然心中非常羡慕,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许府这个牢笼呢?
许莹然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周大夫将药方递到了她的手上后,她就急匆匆的去找人抓药了。临走的时候,她悄悄扫了百里一眼,见他视线一直盯着地板,简直都不敢直视许莹清的脸。
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百里的情景,当时,他对冯嬷嬷也是这么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不过,现在他似乎更紧张了,脸比猴子屁股还红,浑身僵硬站着倒不像个人,活似屋子里多摆了个木头桩子!
这样子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许莹然边走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