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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你去哪儿?”一个黑衣人紧紧追着前方正在全力奔走的蓝衣人,看见他飞奔的方向,黑衣人心中一紧,猛地一提气翻身上前一把扣住他肩膀,却被蓝衣人轻巧地将手卸下,毫无停顿地继续向前奔去。
黑衣人焦急地一跺脚,又跟了上去:“南星你不能去!”
前方的人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速度越发地快了。
装饰奢华的屋子里,两个衣着华美的人正在沉默着品茶。
门口突然响起侍卫的呵斥声,而后变为混乱的打斗声。
下一刻,房门被狠狠地踹开,一个蓝衣身影旋风一样地冲了进来,一把揪起屋中一人的衣领,眼中寒光闪烁:“你为什么要杀了张大夫一家?!”
被拎着衣领的那人却好似并没什么惊讶,淡淡地开口:“他们包庇那二人,还不肯说出他们住在哪儿,这难道还不够么?”
“这本就与他们无关!张大夫一生悬壶济世,你为何伤及无辜!”
那人眉梢一挑,脸上神色讽刺:“嗤,真是稀奇,你怎么平白地管起别人死活了?”
蓝衣人额头青筋暴起:“我说过我自会找到那二人的!”
“你找到了吗?!区区一个杭州城,让你找两个人而已,你竟然找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线索?!”那人冷哼一声,继续道,“我若不出手,你就一直打算这样拖下去吗?张大夫?呵,杀了就杀了。敢耽误我大事者,都得死!”
蓝衣人瞬间面孔扭曲,一把掐上那人的脖子,顿时将那人掐得脸涨红。
这时一直追在后面的黑衣人已赶了过来,一看这场面顿时一惊,立马上前就去掰蓝衣人的手:“南星快放手!你想想小雨!快放手!”
蓝衣人一僵,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被抓的男人虽然此时被扼住了喉咙,面上却毫无一点惊惧的神色,眼中仍旧满是不屑的嘲讽。
谢南星恨恨地咬牙,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那人猛地咳嗽几声,冷笑道:“怎么?不敢了?”
谢南星盯着他,眼神似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哈哈哈哈!”那人突然狂笑起来,脸上是满满的轻蔑,“等你和那个病小鬼能活到那一天再说吧!”
房中一时沉默,空中似乎有一根弦绷着,一触即断。
这时,原本一直沉默着坐在上座的人轻咳一声慢慢开口:“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多好的茶,被你们这一搅合,都尝不出味道来了。”
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上了些年纪的,却极为尖细,话又说的慢,听的人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房中几人顿时都收敛神色恭敬地低下头。下座那人陪着笑说:“都是老朽管教不力,让大人笑话了。”
“也没什么,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了一点。”那人翘着兰花指抿一口茶望向前方的蓝衣人,“这就是谢南星吧?”
“是,南星见过大人。”
“恩,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小伙子好好干,你想要的,总会得到的。”
“是,南星定不负所望。”
那人又沉默一下,而后悠悠地问:“听说,东西是落到两个小子手里了?”
下座那人恭敬地回:“是,老朽一定会追回来!”
“呵呵,阮先生不必如此忧心,估计那两个毛头小子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那东西毕竟还是关系重大,早日寻回来也好,以免出什么意外。”
“是,老朽知道。”
过了很久,上座那人才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睛似是望向遥远的虚空:“今年是圣德十六年了。真快,一晃眼,都十六年过去了……”
屋中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屋外鸟笼中一只鹦鹉学舌不断地重复着:“圣德,圣德,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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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流光拖出了混乱的人群,躲在了一旁的小巷中的。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渐暗,黑夜来临。
大火已熄灭,医馆被烧成一片废墟,丁点不剩。周围连在一起的几家也被累及,烧了个干净。
张大夫和张大娘二人早被烧成了灰,跟医馆的废墟一起,分辨不出来了。
而小米那早已僵硬的尸体则被摆在了医馆前。
之前因为受惊而四散开的街坊们此时也回来了。人们沉默地望着这一篇火海后的废墟和废墟前小米的尸身,突然间,有人小声哭了起来,然后这哭声慢慢传开。
“平日我家里那口子有病都是张大夫给看的,每次都送我们药,给钱也不肯收,说是我家太累了……”
“我家娃儿出天花,还是张大夫救了他一命……”
“昨天张大娘才纳了双鞋底送了我家孩子……”
“小米多乖巧,每日见了人就叫,若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孩子有他一半,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今儿个我有些发热,张大夫还叮嘱我多休息多喝水呢,这么一会儿就……”
悲伤好似传染开,一整条街的居民都聚拢过来,一个个说起平日张大夫一家的好,纷纷落下泪来。
琉璃和流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沉默地望着这一切。
琉璃只觉得心中空洞洞的,好似有大风在心中刮过,却掉不下一滴泪来。
因为张大夫儿女去京城多年一直毫无音讯,所以街坊邻里决定大伙儿一起合力帮他们料理后事。
东街开棺材铺子的李家拿出了铺里一直藏着的最好的棺材,寿衣店家的拿出了最好的寿衣,风水师父特地找了城外最好的风水地,大伙儿一起将张大夫一家给葬了。
出殡那日,穿丧服的人整整排了一条街,跟在几个扛棺材的壮小伙身后,一路哭着去,又一路哭着回来。
这其中,不见琉璃和流光的影子。
那些人并非是冲着张大夫一家去的,他们家只是被牵连而已。
他们真正想杀的,是琉璃和流光。
回到租住的房子中后,琉璃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院子的花坛才整理到了一半,那日跟小米一起亲手栽下的花看起来是活了。或许明年夏天就能开花了,可是种下它们的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琉璃握着那枚小米交给她的玉佩,眼泪簌簌地落下。
两天后,琉璃喊住要出门的流光,问: “你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么?我想离开这里了。”
流光皱眉,道:“去京城么?”
“恩,我答应小米要帮他找到父母的,我要去京城。”
流光点头:“好,那东西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我们明日就走。”
第二日,流光退掉了租住的房子,给了屋子主人多一倍的钱,又买了辆马车,将行李都搬到车上。收拾好一切后,流光换上一身黑衣,对琉璃道:“你先坐在马车里等我,我先去办件事。”
琉璃点头,在流光刚要走的时候,琉璃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问:“是不是……我害了张大夫一家?”
流光皱眉望着她没有说话。
这两日琉璃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鹅蛋脸瘦成了尖尖的瓜子,灵动的大眼睛下一片青黑。
流光摇头:“你想多了,张大夫一家的事不是你的错。”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是跟我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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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走进客栈的时候,客栈老板正在低头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突然被人一把揪着衣领拎起来,吓得他差点大叫出声。抬头一看是流光,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开口:“客官您听我说,听我说……”
“你还有什么后事,抓紧交代了吧。”
客栈老板顿时脸就绿了,瘪着一张脸一直摆手:“客官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那日那二人过来问我你的事,我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呀。可是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我才说了你们是去张大夫那里看病的……”
“哦?真的?”流光嘴角挑起一个笑,“假一个字,剁掉你一根手指!”剑一亮,寒光闪过,那客栈老板顿时就要哭了。
“别别别,客官啊,小的只是个生意人呐……那二人威胁小的,小的不说这老命就没了呀!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十岁的孩子,我……”
“所以你就说了张大夫然后害他一家被杀?!”
客栈老板打一个哆嗦,鼻涕眼泪就下来了:“我也没想到会害了张大夫一家啊!他们一家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大善人,我也不想的啊!这几日我晚上做梦总梦见他们,我也,我也很后悔啊!”
流光不为所动,冷声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
拿剑往脖子上一架:“说!”
“一锭金子……”
“哪个手拿的?”
“大人,大人呐……”
“不说就是两手了?”
“左手……啊!”
客栈老板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响起,柜台上赫然多了一只血淋淋的手。客栈中的客人在流光出现的那一刻就早已悄悄躲了起来,此刻见流光如此心狠手辣,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流光望着痛的满脸是汗的客栈老板,冷哼一声:“知道疼了?可惜,你只有一条命,张大夫一家三口,你这条贱命还不够赔!”
流光举剑就要解决了他,可是那一个瞬间,客栈老板满是惊恐和哀求的眼神突然让他想起,抱着琉璃去找张大夫的那一日,张大夫面带和煦的笑容对他说:“人能来这世间走一趟都不容易,还望公子以后遇事遇人心中能多一份慈悲。”
想到此,流光手中的剑就刺不下去了,半晌后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说:“你记住,是张大夫的慈悲心肠救了你一命。但是——你这多事的舌头,不要也罢!”
说完流光捏起那老板的下巴举剑一划,一块红色的东西就滚落下来。客栈老板的面容瞬间扭曲,想要嘶吼口中却只发出怪异的叫声。
流光一甩手,客栈老板就摔回柜台里晕了过去。
原本干净清爽的柜台上已是鲜血淋漓,流光转过身来,阳光洒在他眉目分明的脸上,鲜红的血映衬着漆黑冷冽的双眸,整个人好似地狱中出来的罗刹。
店中众人哆哆嗦嗦地躲在桌子下,不敢出声。
流光嘴角牵起一个冷笑,而后一甩衣袍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