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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冷酷无情,什么是恩断义绝,什么是再不复相见,什么是你我擦肩而过却自此不再相识……
林静晨站在空旷的走廊上,清冷的光从头顶上斜斜的扑打在地板上,没有温度的寒,从皮肤里渗入心脏中,煎熬着,反复的折磨着。
眼泪,最终还是难以控制的滴落了一地,双脚踩过,摩擦了那唯一的痕迹。
若是一切可以重头来过,我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遥望那触不可及的温度,最后,转身潇洒的离去,爱你,是我不悔的抉择,却是我最痛的回忆。
徐誉毅,祝你……幸福……
“跪下。”徐茂宏气喘吁吁的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心口处,忍受着心底那一阵阵心悸。
“爷爷,您别激动,我去叫医生。”徐睿毅见状不妙,忙不迭的推门而出。
徐誉毅遵照老人吩咐,安静的跪在床边。
头顶上,是伴随了徐茂宏十年的手杖,他很喜欢这根棍子的感觉,因为摸起来它会自然升温,它能呵护主人,能给主人所需的温暖。
一根死物都识人间冷暖,何况是人。
而他,自己疼爱了三十年的孙子,在所有的孙子里,只宠溺着他一人,而他呢,带给自己什么回报?
“徐誉毅,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要离婚?”徐茂宏靠在床边,手中的手杖因着情绪也忍不住的颤抖。
徐誉毅一声不吭,低下头,双手放在大腿上,艰难的吞咽着。
“我问你话。”老人一声怒吼,将门外急忙赶来的医生们惊怵的不敢动弹。
“爷爷,您也看到了,她无话可说。”徐誉毅抬头面对,一双眼,依旧深邃如墨。
“你这么逼她,你这么侮辱她,是个女人也得离开你。”徐茂宏高举着手杖,却迟迟挥不下去。
徐誉毅没有回应,面面而视。
“滚,从今天起,你也不是我徐家的子孙了,滚,跟你的好母亲一起去国外待着,我不想再见到你。”徐茂宏捂着心口瘫倒在床上。
徐誉毅被徐霖毅强行的拽出了病房,任着医生护士挤进屋内。
走廊上,无声的风,肆虐的侵袭,两道身影重合在灯光下,无人言语。
“哥,爷爷心脏病复发了,我去通知奶奶。”徐睿毅焦急的跑出来,看了眼始作俑者,叹了口气,“三弟先回去吧,不然奶奶来了,又有你好受的。”
徐誉毅倚靠在墙壁上,借力使力,“不是把我赶出徐家了吗,那里我还怎么回去?”
“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爷爷病重,你给我在这里站着。”徐霖毅面无表情,怒视一眼不远处的几名警卫,“看好三少,谁也不许放他离开。”
“就算不让我走,也总得让我去趟洗手间吧。”徐誉毅依然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双手斜插在口袋里,毫不在意的迈步走进。
徐睿毅眉头深锁,“哥,我怎么觉得三弟好像变了?”
“他好像有什么秘密。”徐霖毅捏了捏鼻梁,“先去通知奶奶,我在这里守着。”
洗手间内,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倒在马桶上,闭上眼,一阵呛咳。
任凭他的手掌如何的宽大,也挡不住那见缝就流出的刺目的红。
这也好,不是徐家子孙了。
我这样狼狈,怎么配得上徐家的姓?
徐家清白了几辈子,怎么可以养出一个吸……毒的子孙?
手臂上的针孔若隐若现,他摊开五指,涂抹而上,把那幽幽泛着诡异的绿色抹成一片红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掩饰住自己不干净的身子了?
血,顺着嘴角滴落在白净的地板上,额头上的冷汗混合而上,稀释着,再搅合着,这样,就不会有血腥的味道了吧。
他双手挤压着撕裂的心口,心脏在强硬的蛮力下,受到一下又一下的撞击。
痛,如山洪暴发,如海啸狂涌。
你就该痛,你就应该痛,你把我的静儿伤成那样,你凭什么还可以好端端的坐着?
你看她都哭了,你看她都用自己立下毒誓了,你看她走时那决然的背影,她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你再看看你,你平安无事的坐着,你还笑得如此春风得意,你活该被人赶出去,你活该被所有人都憎恨;
连我自己都恨你,恨你,恨你……
徐霖毅静默的站在洗手间外,作为一个军人的特殊嗅觉,虽然整个医院都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但空气里依旧飘来了淡淡的血腥味,那股从洗手间内散出的味道。
他不露声色的站着,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还有里面无声无息的静。
“咚。”徐誉毅打开门,瞧着门外的身影,不予理会的走到盥洗池前,俯身打湿一点水浇灌在脸颊上,企图遮掩下那阵阵苍白。
“你在里面怎么了?”徐霖毅拽过徐誉毅的手,目不转睛的对视。
徐誉毅甩开他的束缚,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在洗手间当然是解决大事了,难不成在里面闻味道?”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血腥味?”
徐誉毅身体顿了顿,低头淡笑,“大哥,这里是医院,你问我这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是你身上,你受伤了?”徐霖毅扯开他的外套,准备脱下他的衬衫。
“哥,就算我们兄弟感情再好,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赤身面对,影响真的好吗?”徐誉毅打趣道。
徐霖毅停止对他身体的摸索,轻喘一口气,“那你就实话告诉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哥,你想太多了。”徐誉毅扣上衣扣,斜靠在池子边缘,点燃一根烟,轻吐一口烟圈,“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你自己最好想清楚了,别任性妄为,静晨是个好女人,不是你圈养的玩具。”
“大哥,我没当她是玩具,从来都没有。”烟雾一圈一圈的模糊眼前的视线,只看着那道影子渐渐的离开自己,最终,满室空气被烟味熏染,抹去那淡淡的血腥。
陆路坐在车内,从后视镜内看着后座上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等待了一个小时,他们不哭不闹,手里捧着两本故事书,安安静静的陪着自己等候着。
这样的一对宝宝,谁人不爱,谁人不疼。
“妈妈回来了。”徐辰渝降下车窗,看着从医院大门走出的身影,阳光照耀下,却是步步写满了……落寞。
“好像不顺利。”陆路心里担忧,打开车门迎上去。
林静晨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伸手随意的拂去,“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徐誉毅来了没有?”陆路指向医院方向。
林静晨点头,“来了,我们也把话说清楚了。”
“你这样子像是说清楚了?”陆路抬手准备想要沾上她眼角的泪光,却被她躲闪避过。
林静晨嘴角勾勒出一抹牵强的笑,“当然说清楚了,我们……好聚好散。”
“徐誉毅,这个王八蛋。”陆路拎着膀子就往医院跑。
“陆路。”林静晨惊愕的追上前,奈何这个女人一闪人影就不见了。
“妈妈。”两个孩子慌乱的从车内跑出,跟着林静晨跑进去。
Vip特护区前,警卫严重把关,没有命令,谁人不放。
陆路被警卫拦截在外,只得扯着嗓子冲着里间大喊:“徐誉毅,你给我滚出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就是一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林静晨拽过还在咆哮的陆路,看着围聚的越来越多的人群,急忙拉着她,“我们走吧,都已经说好了,走吧。”
“这算什么说好的,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你怀着他的孩子?”
林静晨的手从她的臂上落下,眼泪又一次湿润眼眶。
“真他妈不是一个男人。”陆路一脚踹开挡路的警卫,拉着林静晨就往里走。
抢救室前,徐江怡面色沉冷的注视着上面闪现的红字,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徐誉毅,你给我出来。”陆路的声音成功的打破了宁静的氛围,一众老小随着声音探头望去。
“静晨?”徐江怡走上前,“我听霖毅他们说了,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江副理,您是一位大人物,您徐家也是一个大家庭,今天,我为我姐妹讨要一个公道,当初生死是他徐誉毅强横着要娶我家静晨,这倒好,丢了人家母子三人三年不管不顾,回来了,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这么绝情绝义赶走他们,他是一个男人吗?他还配做一个男人吗?”陆路忍无可忍的对着一家子人怒吼。
两个孩子站在母亲左右,小手轻轻的拉着妈妈的衣摆,依旧不哭不闹。
“这件事我会处理,先等老爷子从急救室出来,我立刻给你们一个公道。”徐江怡回复道。
陆路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急救室外,那强硬的态度也渐渐的熄灭,“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他徐誉毅。”
“徐誉毅呢?”徐江怡瞥向身后的两人。
徐霖毅看向洗手间的方向,“他好像回去了。”
“回去?”徐江怡冷笑,“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孙子,爷爷还在手术室里,他老人家倒累了先走了。”
“奶奶,我去把三弟带过来。”徐睿毅自动请缨道,与其在这里感受三个女人的怒火冲天,还不如抽身而退。
徐霖毅冷冷的挖了他一眼,双眼一眯,敢跟哥抢,你能打得过三弟?
徐睿毅思前想后,好像这个任务执行起来有些难度。
“好了,霖毅你去。”徐江怡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静晨和陆小姐也过来坐坐吧。”
陆路尴尬的坐过去,“我不是针对徐家,我只针对徐誉毅一人。”
“我知道,养不教父之过,他爹不在这里,你把怒火撒在我们身上也是应该的。”徐江怡看向旁边两个站着的孩子,脸上的态度也稍稍放缓:“这就是小祈和小渝吗?”
“小祈、小渝,叫曾祖母。”林静晨轻轻的握着孩子们的手,安静的坐在一旁,她还想讨要什么?还想来自欺欺人一次吗?
两个孩子愣愣的望着老人,没有吭声。
“怎么可以没有礼貌?”林静晨面对徐江怡,苦笑一声,“孩子有些认生。”
“没关系,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他们。”徐江怡闭上眼,是徐家辜负了两个孩子,辜负了孩子的母亲,罔顾徐家高院门第,结果,却是这么的不堪。
“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吗?”徐枫祈问。
林静晨无话可说的看着两个孩子,嘴角强颜一笑,“没有不要宝宝,爸爸是……不要妈妈了而已。”
“爸爸,是坏人。”徐辰渝睁着两颗大眼睛,“他怎么可以不要妈妈?他怎么可以害妈妈伤心,他是坏人,是坏人。”
“妈妈不哭,小祈和小渝永远都不会不要您的。”徐枫祈伸着小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小小的手,带着那暖意贴上,消去她心中的冰寒。
徐家大宅,警卫高度戒备状态,监控器全宅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面监控,任何一草一木也不曾懈怠。
徐誉毅站在窗前,凝望着手心里那一截小小的针管,亚欧大概一周左右都进不来了,自己被软禁期间,只怕他进来了,想出去,只得曝光身份。
所幸,昨夜来的时候多留下了一只,这样也好,等出了徐家,就自由了。
“咚。”
毫无预兆的,徐霖毅直接推门而进。
徐誉毅惊慌失措的把手里的针管藏进抽屉里,面上处变不惊的回头相望,“哥,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人地方。”
“不好意思,来的太着急忘记敲门了。”徐霖毅步步靠近,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他身后的柜子里。
“大哥,我想换身衣服去医院,请你先出去一下。”
“你还记得爷爷在抢救啊。”徐霖毅走到他身前,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你能解释一下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吗?”
“这里面有东西吗?”徐誉毅反问。
“我给了你机会。”徐霖毅目光冷冽,不带迟疑的伸手相搏。
徐誉毅不甘示弱,直接半路截下,“哥,这是我的私人东西,请你尊重我。”
“既然你都唤我一声哥了,我看一下弟弟的东西有何不可?”徐霖毅强势的进攻,掀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打开抽屉。
徐誉毅抬脚一踢,又一次将敞开的空间重新合上,“就算是父母,这种行为也是侵权。”
“你他妈给我让开,徐誉毅,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徐霖毅怒不可遏的摊开手掌,等待他的自动缴械。
徐誉毅面不改色,冷漠如初,“我这里没有大哥你看上的东西。”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练的?”徐霖毅踢开他的脚,直逼徐誉毅曾经的伤腿。
徐誉毅愕然,想不到徐霖毅还真是敢动手,反应不及时,一脚被他踹开。
徐霖毅打开抽屉,他想过很多,这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针液,没有什么特别,大概治疗什么小感冒就可以,结果,他太低估自己的直觉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沉色问道,手捏着那支小小的针管,“你别告诉我这只是你收藏的藏品之一而已。”
徐霖毅半跌在地毯上,无话可说的沉默。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说啊。”徐霖毅拽起地上的男人,将他逼到墙角,“你长本事了啊,什么东西不碰,竟然碰上这玩意儿了,行,徐誉毅,你真够男人的,抛弃妻子,只为了享受这东西的畅快是吧。”
徐誉毅的衣角被他扯开,手臂上那青紫的两三个针孔毫无遮拦的冲入眸中,生生刺痛。
“还给我。”徐誉毅劈手就想夺回,没了它,三天后,他该怎么熬过去,一定要夺回来,一定要。
只可惜,自己太高估自己的能力,长期高热气力不足,心衰力竭手脚僵硬,又一次被徐霖毅给狠狠的抛开。
徐霖毅面色不善,瞪着地上趴着的身子,冷冷一笑,“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德行,连我三招都过不了,徐誉毅,这就是你的苦衷对吧,你的苦衷真够心酸的,竟然吸……毒,你竟然给我碰这毒一品。”
“你当我自暴自弃好了,还给我。”徐誉毅作势仍旧想抢回来。
徐霖毅高高举起,攥在手中,嘴角微微抽搐,“还给你?你到现在这地步了还想着这玩意儿,你知道爷爷生死命悬一线,你知道你妻儿都在医院里等你要理由,你却给我躲在这里一个人享受这东西的飘飘欲仙,好,我的好三弟真够有良心有责任的,我给你,我还给你。”
灯光的折射下,针管内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被挤出,最后,隐藏进地毯中,消失不见。
徐誉毅颓废的坐在地上,咬住下唇,抵御着胸口那传来的撕心裂肺,忍受着,吞咽着喉咙处溢上的阵阵甜腥,吞下去,吞下去。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待在这间屋子里,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来,更不会让你出去,给我戒,哪怕是死,也得给我干干净净的死。”徐霖毅丢下一句话,冷漠的摔门而出。
走廊里,传来他的暴吼,徐誉毅靠着床边,听着,安静的听着,双唇缝隙处,微微泛着点点红霜,却被他再一次的咽下。
眼眶湿润,眼角滚落下一颗酸涩的液体,含在嘴中,咸咸的。
医院里,空气太冷,冷的人心都渐渐的冰冻。
走廊尽头,一人踩着沉重的步伐缓慢靠近,最后,面对林静晨以及两个孩子,无声的低下了头。
“人呢?”徐江怡发话。
徐霖毅抬起头,解释:“他不肯来,我把他关在了家里。”
“他还真是长脾气了。”徐江怡面带怒色的站起身,朝着一旁的副手,“你去家里请三少,他如果端架子不肯出现,就跟我绑过来。”
“奶奶。”徐霖毅站在老人身前,语气严肃:“别让他来了,他配不上来看爷爷,更配不上静晨他们母子三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江怡眉头微皱。
“他……他……他……”
“他什么他,说清楚。”老人吼道。
徐霖毅侧身目不转睛的面对林静晨,声音里带着犹豫,却依旧吐了出来:“他吸……吸……毒,静晨,是他不干净,是他肮脏,是他一身龌龊不堪,你走吧,我徐家高攀不上你,养出这样的子孙,配不上你。”
“徐霖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江怡身体摇晃,靠着椅子才勉强站住。
“大哥,这话不能胡说,三弟,三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碰那玩意儿?”徐睿毅瞠目辩解,他徐家几辈子都是正经的人,怎么会碰那东西,一定是误会,是误会。
徐霖毅从外套里拿出那一支被放光了液体的针管,“我看着他注射,我看着他用这东西,手臂上那清晰的针孔,还有这东西的成分,睿毅,你也在部队里待过,你自己看。”
“可卡?”徐睿毅颤抖的攥着那支针管,慌乱的看着林静晨。
林静晨木然的站着,听着,讽刺的笑了一声,“这种理由,亏得他想的出来。”
“弟妹,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管教好三弟,如今的他,这样一个瘾君子,我不能让你下半辈子都被他欺负,你们母子三人,我徐家会好好照顾,你另找一个更优秀的男人吧,徐誉毅,他……不干净。”徐霖毅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
林静晨轻轻的挽着陆路的手臂,轻声说道:“陆路,你看吧,我来这里做什么?等了这么久,等来的结果却是……是他……吸……”她止言,控制情绪。
“徐大少,这种借口未免太牵强了。”陆路瞪着徐睿毅说中的针管,她如何能相信那个威风凛凛的徐三少会碰那东西?不可信,这完全就是一出预谋好的玩笑。
“让徐誉毅过来。”徐江怡沉色吼道,“给我派人,我要当面问他,这东西真的比所有人都重要吗,在他心里竟然抛弃家庭,抛弃亲友,也要碰它,行,他翅膀硬了,哪怕飞上了天,我也要斩断他的去路。”
林静晨独自退到人群最后,在没人注意的空隙消失在这段似乎没有尽头延伸的走廊里。
有一个人,他让你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觉得人生幸福,你和他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可临到头,他却用着最极端的方式……逼你离开……
徘徊在冷风中,一样的天际阴沉凄然,她等待着,等他给自己最后一个了结。
徐家的车,半个小时候抵达,车内一人被数十名警卫团团围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拥簇而来,似王者莅临。
林静晨安静的站在大厅右侧,只瞧了一眼便看见围困在中间而来的身影,有这么一个人,总能让你在万千人海中,只待一眼便知距离。
“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林静晨跑上前,轻声问道。
管家看向两人,撤开几名警卫,“太太,老夫人要见三少,您们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
看着退散而开的数人,林静晨慢步的走到他身前,眸光在灯光的恍惚中微微闪现,他的影子也在其中荡漾开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带着颤抖的声音问着。
徐誉毅面无表情,甚至带着轻蔑的意味嘴角轻扬,“林静晨,我现在做什么事,也跟你毫无关系。”
“我一直以为你离开我,是真的有苦衷,就算发了誓,我也想祈求老天爷刚刚耳聋了没听见。”
“很可惜,我听见了。”徐誉毅冷冷一笑,“所以你不用这么楚楚可怜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虚伪。”
“徐誉毅,一年夫妻,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至少也算个半个朋友吧。”她顿了顿,低下头,继续道:“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是什么朋友,从今以后,永远不再联系的‘朋友’。”
徐誉毅沉默不语,两人目视在大厅中,四周人来人往,却唯独摒弃了这一方圆不过两米的地方。
林静晨觉得眼睛好痛好涩,总有一种伪装不下去的液体在充斥着她的双眸,她看着看着,眼眶忍不住的泛着湿意,最后狼狈逃跑。
擦肩而过,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其实,余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话,源源不断的重合在自己的脑海里,余天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都让我放手,你们都让我忘记,我潇洒的离开,决绝干脆;
但是好痛,心好痛,就像是长在心里的花,突然被连根拔起,毫不迟疑,可你们却不知道它连着我的所有血脉……
急救室前,徐江怡只是远远的看见被人‘送’过来的徐誉毅,面色沉冷,大步流星般阔步而至。
“啪!”
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打散了这么多年的呵护疼爱,眼里、心里,全是怒火。
徐誉毅没有动弹,也没有反抗,任凭老人所赐的一个耳光落在自己脸上,心底破掉的那一个口子似乎又在开始流泪了。
连带着,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
“我一直以为我徐江怡的小孙子是最优秀的,哪怕最后是死,也会是光荣死在战场上,为国撒热血,结果,却不曾想过,我最引以自豪的徐三少,却是以我最不齿的行为离开。”徐江怡双手捏紧成拳,控制着心底燃烧的熊熊怒火。
徐誉毅抹去嘴角的浅红,笑道:“大哥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会碰那玩意儿。”
“衣服脱了,脱了。”徐江怡怒斥。
徐誉毅愣了愣,环视四周站立不言不语,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的人,艰难的吞下那沸腾的心血,脱下外套。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瞿伯伯、余伯伯、陈叔、陆路、还有……宝宝们。
一件又一件,最后,地上散落的是他所有的尊严。
徐江怡轻轻的抚摸过手臂上那清晰的针眼,出乎意料的失声而笑。
所有人看着突然发笑的老人,不禁觉得气氛愕然的诡异。
“好孩子,你还真是对得起咱们徐家的悉心栽培啊。”徐江怡五指蛮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大拇指扣在那道针眼上,用力的摩挲,企图将它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消散。
徐誉毅依旧如初冷冷冰冰的表情,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寸一寸的扩疆。
“霖毅,送你的好弟弟回家,有什么事咱们等爷爷出院再说。”徐江怡蹲下身捡起衣服亲自替他穿上,目光带笑,“这东西,你戒的了最好,戒不了也得戒,我徐家出去的子孙,没有一个会死在毒瘾上。”
机械式的跟着徐霖毅的脚步走,徐誉毅最后一次回头,嘴角溢着满满的笑容。
空气里,带来的是那股她离开时留下的淡淡薄荷清香,很美好的味道,很清新的感觉,最终,还是由你陪着我走完这段路。
静儿,我很幸福了,真的很幸福啊。
不知为何,阴沉的天终于落下了一滴接着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脸上,带走身体的余温。
车上,无人吭声。
徐霖毅看着车窗外。
徐誉毅闭上双眼。
徐家大宅敞开大门,迎接着曾经辉煌过的徐三少,叱咤风云时人人畏惧的徐三少,如今,却是被一群人押解着回府。
房门,被重重锁上,一日三餐,只通过那小小的口子传进来,没有人肯再面对他了吗?
屋子里,似乎冷的让人止不住的想要颤抖,他躺在床上,抱紧棉被,却依然冷的瑟瑟发抖。
夜里,雨势渐大,砸在玻璃上,叮叮咚咚。
手机在黑暗里燃了又灭,灭了又一次点亮,重复不断。
试图得到这最后一点温暖,记住她的笑容,记住她的眉眼,记住她的所有点滴。
静儿,我好想你,好想你,想你,
就当做秘密,我好想你,好想你……
一滴泪藏进枕头里,没有痕迹的藏匿着,只是隐隐的在黑暗里,感觉着那淡淡的苦涩味道,独自萦绕!
“老公,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静儿说想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她妞妞好不好?”
“静儿想要一个女儿吗?”
“我想要一个女儿,还想再要一个儿子,我想给老公生好多好多宝宝。”
“静儿真贪心。”
“老公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
红红的血,染上白净的泪,没有知觉的躺着,梦里,她欢笑着,幸福着,我们终于团聚了。
“咚咚咚。”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人站在门外。
“三弟,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了,奶奶说过两天后就会回家休养,这两天,你好好的想清楚,我已经把你的房间周围布上了最严防的监控,只要给你送可卡那个人一来,就别想再出去了,这毒瘾,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徐霖毅关上了门,又一次,满屋子只剩漆黑。
窗外的雨,依旧落着,今夜,似乎连星星都不愿陪他了。
林静晨站在阳台上,隔着雨帘目视前方。
“叮咚……叮咚……”
佣人打开门视监控,眉头皱了皱,“请问您找哪位?”
“我想问一下府上是不是有一位林静晨小姐入住?”
“林小姐是太太的朋友,正在府上,您是哪位?”
“我是余天,你告诉林小姐一声,我想见她一面。”余天心悸的站在院外,挣扎了几天,最终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的私心,告诉她真相也好吧,至少自己还是做不了那个坏人吧。
叮……
门扉敞开,他放下雨伞,放置在院墙后。
林静晨站在大厅中,瞧着那个冒雨前来的男人,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静晨,你还真是让我好找啊。”余天接过佣人送来的毛巾,简单的擦了擦。
林静晨淡淡一笑,“我过两天就回Y市了,你是来这里办公的?”
“我说我特地来找你的,你会不会稍稍的感动那么一丢丢?”余天喝了口热水,看向静谧的大厅,“只有你一个人?”
“陆路今天回陆家了,有点私事,你来找我做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沙发前,闲坐细谈。
余天轻咳一声,这样突然说出来会不会吓坏了她?
“静晨,你还记得你被绑架的事吗?”余天有些心虚的看向她,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有意隐瞒事实的真相,她会不会拿起她身前的那把水果刀给自己身上扎出一个洞洞?
林静晨低头苦笑,“余天,以前,我挺想记得的,可是今天后,我却觉得忘记了,真好。”
“其实,那天——”
“余天,我嫁给你好不好?”
“那天徐——”余天瞠目,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说的云淡风轻的女人,他刚刚幻听了吗?
林静晨抬头,四目对视,“我嫁给你好不好?”她又一次重复。
余天被她一句话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愣愣的盯着她平静的五官,刚刚是她在对自己求婚?
可是为什么觉得她求的这么的……痛苦?
“那个,静晨啊,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余天咽下一口气,差点岔气而亡。
“原来连你也不想要我。”她自嘲的苦笑,自己刚刚是疯了吗?
余天惊怵,急忙摇头否认,“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你说的是真的?”
“你愿不愿意娶我?”林静晨语气笃定,不带犹豫。
“静晨,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余天坐在她身侧,伸出手,略带迟疑的轻柔握住,“不后悔?”
“不后悔。”她眼角带笑,却好似在哭。
余天看的心疼,揽着她入怀,“这可是你说的,无论如何,不许后悔。”
林静晨低垂下眸,有那么一刻,她心里想的竟然是,他会不会来抢婚,他会不会来阻止她嫁人,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出现来阻止自己吧,哪怕只是来看一眼,也值得了。
阔别前几日的阴霾,今日的徐家终于恢复了丝丝人气。
徐茂宏不顾医生阻止,强行回家休养,无奈徐家人也只得迁就老人,安静的徐家,刹那间如同以往。
“回家真不错,让那个臭小子下来,给我滚下来,老爷子我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精神,该处理处理他的私事了。”徐茂宏躺在床上,声音有些疲惫。
“你才刚出院,再等两天吧,反正誉毅也出不去。”徐江怡看医生们放置好仪器,轻声说:“到时候吃药了,我去给你拿药。”
关上房门,众人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没人告诉老爷子事情的真相,只得瞒着,无论如何,都只能瞒着。
“陈叔,你手里的是什么?”秦芯雪见着一抹红,戏谑的拿过来了看上一眼,一时之间,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
“是什么东西?”徐霖毅见她表情严肃,禁不住的眉头紧皱。
“大哥,你们怎么了?”徐睿毅凑上前。
“是什么?”徐江怡言简意赅问道。
“是喜帖。”秦芯雪吞吞吐吐的解释。
“喜帖?”徐江怡默然走上前,表情凝固。
“静晨,要嫁人了?”徐霖毅嗤笑,“也好,至少人家本来就没有对不起誉毅,离开他,是最好的选择。”
“给他送上去,自己造的孽,自己赎罪。”徐江怡拿起药盒重新开门走进。
徐霖毅只感觉手中的红色信封太过沉重,双手托着也端不起那沉甸甸的重量,心绪紊乱的走上,似乎,有种不祥预感,愈演愈烈。
憔悴不堪,徐誉毅面无血色的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徐霖毅送上来的喜帖,上面赤金熨烫上的两个名字,字字诛心,一把刀,两把刀,无数把刀,就这般,毫不留情的插进心脏。
血,肆虐的流淌着,就像那红的刺眼的喜帖般充斥在整个胸腔里。
“三弟,放手也好。”
徐霖毅丢下最后一句话,冷漠的走出了病房,如果,在那一瞬间,他回头看了那么一眼,就会撕破那个男人的所有伪装。
鲜红的血,狂涌的染上那封静躺在床上的红色印记,似乎觉得它不够红,他想为他们添上最后一点喜庆。
点点红梅,印上苍白的衣衫,他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天花板上,影子一道道重合,最后,白茫茫一片。
泪水滚落,好烫,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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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章,我特地打上了‘慎’,让心脏脆弱的亲们选择性的阅读,因为这也算是本文最虐的地方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明天真相大白了,前几日阴霾的天,拨开云雾见月明了,哈哈哈,不会被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