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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贩子手上解救孩子们完全展示了梅婉的智慧和勇气,大野乡的妇人们都被梅婉的气魄所折服,絮儿和阿佳也不再挤兑她,“懒妇”们开始崇拜她,她俨然成了整个大野乡的精神支柱。
那天,人贩子来的时候,梅婉答应了人贩子的所有要求,两百二十两换大野乡的十二个孩子安全回来,不少妇人大声斥责:“当初只用了三两买我的孩子,现在一个竟然要十两!”
梅婉安抚了既生气又着急的妇人,一口答应下,商量两天以后人贩子带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当晚梅婉召集了所有人,把她的顾虑告知众人:“他们一定不会这么顺利把人交出了,到时候一定会坐地起价。”
“那怎么办?”小丝急切道,她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迫不及待想要孩子回到身边。
“两百二十两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价了,现在还要加价,我们怎么承担得起?”
面对焦虑的众人,梅婉冷静道:“负担不起也要赎回孩子,有了孩子,这个村子才能重建起来,有生气有希望。人贩子也不能得罪,他们是冷血无情的,得罪他们以后他们会报复,但是我们也不能给人贩子坐地起价的机会,我们也要告诉他们,生意既然谈妥了,就是说一不二,若是他想临时改变主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青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梅婉邪魅一笑:“既然我们是主场,那便要发挥我们的主场优势。”
“什么是主场?”
“就是主动权!”
容洁担忧道:“我们都是女人,真的可以……”梅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噤声,梅婉提了一个建议:“收集马粪,到时候可以派上用场,谁还能给我一个点子对付他们?”
妇人听她这么说,都有了头绪,尤其是孩子的母亲最积极,大家集思广益,确定了那天的计划。
人贩子不愧是人贩子,果然坐地起价,虽然带了所有的孩子来,却藏起两个男孩,开价一百两一个。
梅婉和气道:“前两天我们不是谈好了价钱吗,您怎么能这样不诚信呢,这样做生意怎么长久?”
人贩子头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我们这个买卖啊,是不讲求这些的。”
梅婉道:“那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您看您本来不过是三两银子一个人,现在每人您要求十两我都没有还价,是尊重您。”梅婉一面和人贩子交涉拖延时间,一面焦急的等待大家的信号,心底也是没底,本来乡妇们都觉得女人和男人是地与天的差距,突然要她们和男人作对,心里上的压力不知道能不能克服,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如她所料般顺利。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要知道我把他们两个赎回来也花了大价钱,给人的印象也差了,以后我还怎么做买卖?”人贩子头头为难道。
“您不是说您这个买卖不讲诚信的吗?”
人贩子头头脸一拉,不快道:“我是说和卖孩子的不需要,你到底买不买?”
梅婉赶紧好言道:“当然,人我们是一定要赎回来的,只是价钱……”梅婉眼角看到了鲜红的旗子飞转,语气一变,“没得商量,当初什么价格,现在就是这个价格,十两银子,您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人贩子头头扬起头:“那我可就走了!”
梅婉一扬手:“请便,不送!”
人贩子头头大怒:“好,走!”
人贩子头头走了两步,旁边的妇人都是一副悠闲的样子,没有焦急也不挽留,人贩子头头心底打鼓,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头和梅婉商量,迎面一个小弟一身马粪瘸着腿跑来报信,人贩子头头和一众小弟气势汹汹地走回去,梅婉并没有躲,而是在原地等着他们,好整以暇。
人贩子头头大怒:“我形正龙走南闯北,还没有被谁这样算计过!”
梅婉冷笑:“现在你不是被我们算计了吗?”梅婉抢在形正龙发怒前说道,“两百二十两已经是极限,你坐地起价已是不对,我最多再给你五十两作为补偿。”
形正龙一挑眉:“你怕?”
梅婉坦然道:“我不怕,只是不想费时间和你周旋,如果你一定要浪费时间精力和我们纠缠到底,我们也不会怕,奉陪!”
人贩子头头死死盯着她,梅婉笑道:“只是,有没有那个必要,费那个精力。”
“一百两!”
“不行,五十两已经是我的极限。”梅婉以不容商量的口吻拒绝道。
形正龙侧首打量了一下满身马粪,又脏又狼狈的小弟,沉默半响:“好,五十两就五十两。”他也懒得在和这些妇人纠缠。
等人贩子都离开的时候,全村妇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为了鼓舞大家,庆祝久违的团聚,今晚梅婉又大出血让姜婶准备了一餐丰盛的食物。
大家都很兴奋,阿恒的妹妹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被救出来也是泪流满面,绘红安慰她们道:“都没事了,我会像你们姐姐一样照顾你们的。”
多婶一直在笑:“我们朝他们仍马粪的时候,他们脸都绿了,凶神恶煞朝我们跑过来,一脚踩进了陷阱里,摔了个狗吃屎,我们拿起棍子打,就算是男人也反抗不了,还听到他们求饶呢……”
容洁也没有往常的畏缩,搭腔道:“是啊,那个样子可好笑了。”
妇人们说说笑笑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阿青眼底透着欣慰感激,看着梅婉:“多亏了你。”
梅婉会心一笑:“别急着感谢,还有更好的日子等着我们呢。”
梅婉的马是淑妃当年送给她的,看上去威风凛凛骨骼发育得很好,她自己养了一年,喂养得很好,是本地马所不能比的。考虑再三,她决定自己冒险去一趟梅郡,为了将马换一个更好的价钱,也为了把马车改成一匹马能拉动的大小,缓解马儿的压力。
“我还是陪你去吧。”绘红担忧道,“我不放心。”
梅婉拒绝道:“不用,我和阿荷去就可以了,大野乡离梅郡也不算远,我去一趟当天就可以回来。你就好好帮我化妆掩饰,我在注意一点没事的,我们两个去目标反而太大,容易暴露。”
绘红看上去还是忧心忡忡,梅婉道:“阿荷虽然年纪小,可是和阿恒一样是个善良明事理的姑娘,在她身上我能看到阿恒的影子,她也会一点拳脚,你可以放心。”
说到阿荷绘红脸色才好一点,她嘱咐道:“你一定要小心,害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你一定不能再有闪失。”
梅婉脸色一转,愤然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阿恒的公道我一定要讨回来,在这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在梅郡,和她有瓜葛的只有齐家,只是这个方向太大也太强,她暂时没有办法抗衡,面对梅郡潜在的危险,只要避开齐家的人,就会没事的。
梅婉带着阿荷在梅郡兜兜转转了半天,才在旁人的指点下来到租车行,梅婉的车往里一放比车行里的其他车在构造和材料制作方面都精致,马匹一比本地马更是超群绝伦,当时在车行的一个客人一眼看中了她的马车,出价一千两要买下,梅婉还在犹豫,了解到车行的两骑马车标价三百两,看上去也朴素,不像现在的马车和马匹招摇,考虑到安全,梅婉同意卖掉原来的马车,买了一架普通的马车,还净赚七百两。梅婉和阿荷都高兴坏了,梅婉想了想,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给了阿荷五十两银子。
阿荷猛地摇头不敢接,梅婉笑道:“又不是给你的,怕什么,你拿着这些钱到集市买一点针线和布匹,过段时间农闲,大伙可以做针线打发时间,成品也可以拿出来卖赚点银子。我不会针线不知道怎么选,我在这里等你,马车进入市集不方便,我要守着马车,要是拿不动找老板帮帮忙,别硬撑着。”
阿荷道:“五十两银子太多了,这些东西不用那么多银子。”
“我也没有琐碎的银子,全村那么多人呢,你买多一点买好一点的布,将来价钱也卖得高一点呀。”
阿荷勉强收下,才在梅婉鼓励的眼神下安心走了。梅婉长舒一口气,钱有了富裕想法也多了,她有很多东西想要买,笔墨纸砚、一些书籍、还有换洗的衣服,这些天她也只有两套衣服换着穿,出了汗也不能随心换一套干净的。
正在她想入非非之时,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摇摆着走到她的面前,脚下一摆撞到她身上,低低一声:“我是齐瑞之,带我上马车。”
梅婉一惊就看到那个老人家倒在地上,她心中一乱,马上她想起什么,假装吃惊慌张:“老人家,你没事吧,怎么办……”独自演了一阵戏,确定附近没有异样,才把齐瑞之扶上马车,齐瑞之一进马车立刻不再装死,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看了外面一眼,才放心,齐瑞之笑着:“你还挺……”
“你怎么了?”梅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时候齐瑞之竟然要遮遮掩掩出门了。
齐瑞之看梅婉担忧的眼神,笑道:“你关心我?”没等梅婉发火,他敛容正色道,“上次你出事,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梅婉恨然道:“你知道是谁!”
“太多人,贵妃、齐季臻、杨佩环缺一不可。”
梅婉惊呼:“齐夫人?”
“归根究底,你是被连累的,是我连累你。”齐瑞之愧疚道。
梅婉拧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淑妃的势力威胁到了贵妃,贵妃为了后位迫害长房,企图让淑妃主动退出后位之争,这才有了贵妃被钦点为皇后之事,可是她运气不好,刚确定她是皇后,回鹘就起兵进犯我大唐,皇后之位又陷入了僵局,贵妃以为这件事情和淑妃有关,变本加厉,联合贵族打压淑妃势力。贵妃得宠多年,和高门关系匪浅,淑妃就笼络寒门,提拔寒门子弟,也能和她分庭抗礼,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后位争夺,更牵扯到前朝的局势。弘农杨氏也是贵妃的后盾,杨佩环是贵妃放在润之身边监视他的棋子,我爹为了保护我……”
梅婉越听越惊慌,想起了种种,也猜到了答案:“为了保护你,所以利用我,让你和齐润之决裂,假装放弃你,让你远离齐家,是不是!”
齐瑞之避开她愤怒的眼神:“对不起,我以为这样也可以保护你,却没想到会连累你。”
梅婉冷笑:“保护我,怎么保护我,你们太可怕了,齐大人根本不喜欢我,为了让你们能名正言顺决裂,让贵妃信服,你们利用我,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梅婉一想到齐润之对他的含情脉脉,齐瑞之在小杨沟的颓废无奈都是装的,除了满腔怒火更是心寒无比。
齐瑞之歉意道:“除了你,我和润之没有决裂的理由。因为你曾经和润之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集,我和你……也是,兄弟间为了女人决裂也大有人在,所以我们利用了你。可是,这并不是草率的决定,当时也是为了能保护你,有润之的保护,不让你落入齐季臻之手,让他不敢对你动手。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你会遇到杨佩环,她会和齐季臻联手要害你。”
一滴泪滑下她的脸颊,刺入她的心里,梅婉尖锐道:“齐瑞之,认识你,让我悔不当初!”齐瑞之所以的解释听在梅婉耳里都是欲盖弥彰的掩饰,她根本不信。
齐瑞之强压下心中的剧痛继续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要帮我,也是帮助淑妃。”看到梅婉冷漠的样子,齐瑞之不得不威胁,“也是帮助你自己。”
梅婉冷笑连连,心痛难忍,笑着笑着便哭了,齐瑞之想要安慰她,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然而他终究只是坐在原地无情道:“帮助我吧,待淑妃登上后位之前,帮助我,把我藏起来,不让齐季臻找到我迫害我,如果你不帮我,永远,你也不能为阿恒报仇。”
梅婉强忍住眼泪,怒目而视:“好,我帮你这一次,从此,我便还清了你的恩情,阿恒大仇得报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再见。”
“谢谢。”
梅婉不想在和他待在一起,坐到了车厢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秦无恙对她的好,想着秦无恙的点点滴滴,她不能为了另一个她早就放弃的男人伤心。梅婉相信,很快,她就可以忘记齐瑞之,就像当初她忘记宁川一样。
阿荷高高兴兴领着布摊老板带着十几匹布和针线回来,梅婉让她们把布都放在地上,阿荷不解,梅婉道:“我还想让你去帮我买点别的东西,我怕马车放不下,等会我自己堆放好,摆整齐,你快快去帮我买几件衣服,我的、绘红的、还有来弟的,来大野乡太匆忙,衣服都没能准备几件。”
阿荷点点头,又打转走开。布匹的长度很适合堆叠出一个小小的空间,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的待在一个空间,齐瑞之道:“还有一个人,也希望你能帮忙一起藏起他,他在城外。”
梅婉冷哼:“谁?”
“邓公公,他被淑妃送过来的时候,手脚筋都被挑断了,舌头也被割掉了,形如废人,放任他在外会有危险。”
梅婉动作一顿,心下突然慌乱起来,齐瑞之看着她,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梅婉快速把布匹堆放好,冷声道:“你当然不能让我有事,我要是有事了,你也跑不了!”
梅婉得知了邓哲哲凄惨的下场,手脚不自觉冰冷一片,如果淑妃落败,她们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这样。四周仿佛危机四伏,笼罩在危险阴霾之下,梅婉只想要快快离开这里。好不容易等到阿荷回来,她赶紧坐上马车,马不停蹄地离开梅郡地界。
半路,梅婉听到齐瑞之的咳嗽声,停下了马车,假装肚子痛,躲到一边上厕所,又假装滑倒要阿荷赶过去扶起她,把马车空出来,让邓哲哲能顺利进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才和阿荷回到马车上,几不可闻的咳嗽声传出来告诉她,一切顺利,梅婉紧张地环顾四周,见没有异样,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赶紧驾车离开。
大野乡最不缺的就是空房,自从孩子们都回来以后,多数妇人带着孩子回到原来的家里,又过上日子,没有孩子的妇人就在阿青家居住,村中还是剩着很多没人居住的房子。
刚到村口,梅婉借口马车有问题,让阿荷去把绘红叫过来,阿荷不疑有他,跑着就走了,算算时间,现在全村人都应该在阿青家里吃晚饭,路上应该没有人,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不敢让齐瑞之出来。
梅婉道:“天黑了你们在出来吧,若是被人看到,太危险了。”她把马车赶到离村口最近的一处房子边,“等会天色暗下来,你们躲进旁边的房子里,今晚你们先凑合一晚,我想想怎么帮你们。”
也不等回话,她就离开了马车,以免引人注目。绘红急匆匆赶过来,只有她一个人,急切道:“出什么事情了?”也没看到马车,“马车呢?”
梅婉疲惫的叹息,将事情统统说了一遍,绘红也傻了,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到害怕,绘红沉默片刻,坚毅道:“帮吧。”
梅婉意外于绘红如此干脆,轻笑道:“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说服你。”
绘红没好气道:“我是因为了解你的为人,知道不同意也没用,你那么能说,我只会被你说服。而且,如果淑妃真的能获得后位,我们襄助有功,也能鸡犬升天,共享富贵尊荣。”
梅婉沉重摇头道:“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贵妃和淑妃的斗争除非一方身败名裂或是死亡,不然不会结束。既是后位之争,也是高门和寒门之争,是持久战。齐瑞之落魄至此,局面现在一定是贵妃势力更大,占据优势。我怕我们最后的下场会像邓公公那样悲惨。”
绘红并没别吓到,而是无奈叹气:“唉,其实,帮不帮我们也没有选择,以你和齐大少的关系,齐季臻也不会放过你,我们自身都是危险的,还不如联合起来。别考虑担心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回去吃饭,别让人生疑,想想怎么安顿齐大少和邓公公吧。”
梅婉回去把两百两交给阿青,让她去买两头牛,也没理会大家的热情和高兴,独自一人回房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神不定是因为害怕还是对齐瑞之的失望痛心。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梅婉收起自己的情绪:“请进。”
阿青面露忧色进门,端着饭菜:“看你晚上什么都没吃,给你带了一点进来。”
“放桌上吧,我等会再吃。”
阿青问道:“梅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你回来以后看上去很不开心。”
梅婉自嘲一笑:“是吗,我没事。”
阿青柔声道:“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你帮了大野乡这么多,也让我们帮你吧。”
梅婉心念一转,有了主意。她犹豫着,缓缓开口:“我的事你大概不知道,我家当年为了银子把我卖了,再也没有关心过我的死活,今日我在梅郡看到我的两个哥哥,他们……”梅婉故意停下来,制造停顿空白。
阿青急切问道:“他们怎么了,缠着你吗?”
梅婉拭去眼泪,悲伤道:“家里之前欠了赌债,两个哥哥已经……已经被债主害得只剩半条命,变得不是男人了。”
阿青急呼:“什么叫不是男人?”
梅婉悲痛得泣不成声,门外妇人们听到声响都聚集过来,阿青把众人赶出去,回去安慰着梅婉。梅婉平复了呼吸,痛心道:“我大哥和二哥都被阉掉了,债主本打算卖到宫里或者大户人家,谁想他们九死一生逃出来,又被债主抓住,我大哥还被割掉了舌头。如今两人流落街头,我于心不忍,他们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即使当年他们那样对我,我也不能对他们视而不见。”
阿青久久不能言语,她安慰道:“你这样想是对的,他们再怎么说都是你的亲人,带他们来大野乡吧,你是我们大野乡的恩人,是我们的乡民啊,你的亲人当然可以住在这里。”
梅婉迟疑着:“可是他们是男的,我怕大家接受不了。”
阿青宽慰道:“他们不是,不是已经……没关系的,我去跟大家说,她们会同意的。”
“不,我去跟大家说吧。”梅婉打起精神,来到前堂,因为众妇听到动静,都担心着没有离去,梅婉怀着歉意将事情说了一遍,阿青在旁边帮腔:“梅子是我们大野乡的恩人……”
梅婉打断她:“不要在说我是大野乡的恩人了,我把自己当成大野乡的乡民,才倾尽全力帮助大野乡的,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是商量不是命令,如果大家觉得不方便,我不会勉强,会另外想办法。”
多婶道:“梅子,正像你说的,你把自己当成大野乡的乡民,乡民之间应该要互相帮助,那么你照顾自己的哥哥,带他们来大野乡我们能有什么异议呢,大伙说是不是?”
小丝道:“是啊,是啊,况且他们已经……我们也不会不方便。”
大家都表示不介意,梅婉感动着流泪,深深向她们鞠躬。
考虑到日后的起居,梅婉向阿青提议搬出她家:“虽然哥哥们已经……但是也算是半个男人,这里的妇人最多,住在一起总归不方便。”
这也是为了齐瑞之他们不露出马脚,惹来揣测。容洁道:“这样的话,住我家吧,我现在住在阿青家,也不用回去,而且我家足够大,可以容得下梅子他们。”
梅婉由衷感激道:“谢谢。”
时间不早了,众人都离开以后,梅婉假装想起了马车上的东西,让绘红拿着灯笼,要去村口把马车赶过来。
走在路上,绘红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戏,说哭就哭?”
“算是一半一半,真正让我哭出来的不是这件事。”
“是齐大少利用你的事情?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他。”
梅婉立刻否决道:“不是,我放得下他,我伤心的是我痴心错付。至始至终,我都以为他待我是真心的,到头来,只是我自以为是而已。”她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人,当初可以彻底放下宁川是因为他的绝情,而齐瑞之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才是让她犹豫,割舍不下的原因,而从今天开始,彻底放下也只是时间问题,一个对她没有感情,只会利用她的人,她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浪费在他身上。
“我答应过无恙会和他成亲,我就会信守诺言,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我不会再想着他。”
绘红担忧地看她一眼:“也别让自己太累,现在他在咱们手上,要杀要剐还是不你说得算。”
梅婉眼中瑞光一闪:“说得对。”既然利用她,她就让齐瑞之明白,她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在我的主场,我说了算!
齐瑞之和邓哲哲藏声在小屋中不敢出声,梅婉面无表情将事情和计划简单讲述了一次,把食物留下,没有多待一刻,牵走了马车。
走出不远,绘红噗嗤一声笑出来,梅婉瞪她一眼,绘红感慨道:“有情无情到底不一样,一眼就看得出。”
梅婉皱眉:“你在说什么?”
绘红无辜道:“没什么,我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跟来弟说。”
计划一切顺利,卯时刚到,梅婉早早起来装好马车,当时天色还是暗沉,要看清路必须依靠灯笼,也正是这样,才方便掩护齐瑞之和邓哲哲。马车行至村口,两人从矮房中窜出来,爬上马车,很明显的,邓哲哲身手和一年前有了很大不同,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一般。
梅婉赶紧扬起马鞭,行驶出村。行了大约一半路程,梅婉将车停在路边的树丛间做掩护,她们要在这里耗费足够的时间才能回到村子里。梅婉更加细致的吩咐他们一些细节,邓哲哲是生面孔,不需要掩饰,没几个人认识。
齐瑞之则不同,他是梅郡的望族,几乎无人不知。
梅婉道:“今天回去,你不要见人,等绘红拿到材料,能够帮你化妆做掩护,你再见人。”还有,梅婉突然恶狠狠道,“以后,我说一你们不能说二,都听我的。”
齐瑞之乖顺地点头:“是。”
齐瑞之卸下了他盛气凌人,冷静沉着的气势,变得低眉顺眼,谦卑有礼。梅婉说一句话,他就煞有其事的认真点头,就差记在纸上。梅婉哪里见过齐瑞之这种样子,她定定的瞧着他,齐瑞之态度友好的回看他,如一个纯真的孩童。不过一夜,齐瑞之的智商似乎掉了不止一个层次。
即使齐瑞之态度恭顺,梅婉还是生气,就觉得他是在戏弄自己一般,她赌气地坐在车辕不想看他,齐瑞之凑过来:“你在生气?”
“滚进去!”梅婉气呼呼道。
“是!”齐瑞之乖乖进去。
梅婉无声呐喊,一股怒火无处发泄,他到底在策划什么,有什么目的,他怎么可以这么从容自在!同时,梅婉也在生自己的气,明明已经决定不在乎了,齐瑞之变成这样关他什么事,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梅婉想起什么,掀开车帘,看了邓哲哲一眼,在灰暗的车厢内,梅婉一眼能看出他煞白的面容,他也在看着梅婉,不明就里。
梅婉道:“我看你气色不好,在想要不要给你买点药。”当初若不是有邓哲哲的教导,和她切磋武艺,教她应敌之策,她的实战能力也不会提升得那么快。她对邓哲哲印象很好,也同情他的遭遇,看他一脸病容憔悴的样子,于心不忍,想帮他减少痛苦,养好他的身体。
邓哲哲猛地摇头,十分抗拒,求助似的看着齐瑞之。齐瑞之道:“邓公公身份特殊,不能请大夫医治,会暴露身份的。”
梅婉点点头,放下车帘,齐瑞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当初邓公公受伤的时候,淑妃娘娘用了最好的药材,你不用担心。”
听到齐瑞之的话,她的怒火又瞬间涌上来,现在他又恢复正常了!她想开口驳斥,忍了下来。越想越气,她掀开车帘,瞪着齐瑞之:“你下来!”
待齐瑞之站到她面前,一脸真诚地说:“什么事?”猝不及防,梅婉一拳挥过去,齐瑞之偏过头,不可置信,旋即他释然一笑:“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你就打吧。”
梅婉不跟他客气,尽情的宣泄,将她的怨气、怒气都发泄在齐瑞之身上。最后,她看着皮青脸肿的齐瑞之笑了:“这下,她们应该看不出你原来的样子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梅婉心情愉快的把车往回赶,尤其一路上都听到齐瑞之痛得嘶嘶呼吸声,大感畅快,哼,敢戏弄我!
齐瑞之脸上被梅婉打得青肿一片,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邓哲哲本来就体虚,脸色惨白,满脸病容,两个人都是一副凄惨的模样,众妇人见到他们都唏嘘不已,饱含同情,不疑有他。
早上梅婉出去的时候,绘红已经和孩子们把房子整理妥当,添置了必备的生活用品,直接入住就可以了,带两人亮过相,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梅婉谢绝了在阿青家吃饭的建议,说哥哥们周居劳顿,体力不支,先回去休息休息。
多婶关切道:“是啊,看上去真的很憔悴,要不我再做点好吃的给他们送过去。”
齐瑞之饿死她都不会管,可是还有一个真正体弱的邓哲哲,梅婉道:“有劳多婶了,我先带他们过去。”
“哎,去吧,我等会送饭菜过去。”
梅婉想起邓哲哲没有舌头了,吃饭会不太方便,赶紧吩咐道:“煮粥吧。”
阿青拦住她:“今天已经把牛买回来了,还有钱剩余,我把钱给你吧。”
梅婉道:“给多婶买菜用吧,今天我脑子太乱,明天我再来。”
齐瑞之和邓哲哲正式住在了大野乡,邓哲哲身体是真的虚弱,连一张板凳都抬不起,甚至拿勺子都是一直抖着手,相比梅婉她们的不忍,邓哲哲泰然自若。
来弟很开心地围着齐瑞之和邓哲哲,梅婉她们对来弟的说词和大野乡一样,所以她把她们两个当做舅舅,对他们很亲切很热情,甚至热情到有一点烦人的地步,齐瑞之和邓哲哲一直保持着微笑,态度亲昵,忠实的履行他们的角色。
牛也买回来了,孩子也回来了,一切都上了轨道,梅婉要将人手重新分配好,所有的孩子加起来有二十五个,最小的还在喝奶,最大的是阿荷十三岁,再大一点的男孩都被迫去当兵,女孩都嫁到了外村,他们太小都没有能够耕田的力气,去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梅婉便将体弱的小丝、姜婶、多婶和绘红留下看着孩子,给下地做事的妇人煮饭菜,她给孩子们的任务是种菜,几乎每家的后院都有菜地,一直以来也都有种菜,土壤也肥沃,只是之前都荒废了。种菜相比耕地要轻松一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给孩子们一个很好的教育,只能先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缓解生存压力,大一点的孩子照看小一点的孩子,还有绘红她们几个看着,梅婉很放心。
绘红也帮齐瑞之调好了装扮用的颜料,涂在齐瑞之脸上已经看不出他当初风姿挺秀、优雅翩翩的风度,只有颓败。
齐瑞之很满意这样的装扮:“就是站在齐季臻面前他也认不出我。”
梅婉笑道:“不行,还得润色一下,那才真的是万无一失。”
齐瑞之疑惑望向她,梅婉笑得深沉:“自然的颜色。”暴晒!
齐瑞之养尊处优多年,连杯水都不用自己倒,现在背着一个人工犁评光着脚在日光暴晒下犁地,劳作了半天他就瘫在地上走不动了,絮儿给他一杯水:“梅大哥,你身体还未恢复,怎么要这样劳累和我们一起干活呢?”
齐瑞之累得说不出话,想起梅婉交代给他的答案,一字不漏,态度真诚道:“我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况且现在是插秧的关键期,我怎么能吃白饭看着大家忙碌。”
阿佳感动道:“你们梅家的人都好,他大哥脸色那么难看都坚持着和孩子一起种菜,你伤都没好就来和我们一起种地,梅子更不用说,劳心劳力。”
劳作了半天齐瑞之实在撑不下去,妇人们都催促他赶紧回去,都以为他是旧伤未愈没有体力,却不知他是从来没吃过这个苦。
晚上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邓哲哲想要喂他喝粥被梅婉拦了下来,她做到床边俯视着他:“你,去给我倒杯水。”
齐瑞之无奈叹气,艰难地起身抖着双腿去桌边给她倒水,身后抑制不住的大笑传过来,齐瑞之没有回头,无声无息地笑了。因为梅婉的开心所以他开心,原来,他已经在乎梅婉到这个地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的真心,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梅婉鼓起勇气要他的承诺,而他为了齐府拒绝了她。
梅婉看着齐瑞之狼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她想起了当年她第一天练武手指都动不了,而齐瑞之坏心的让她去给他倒水的场景,他当时也是笑得肆无忌惮,如今风水轮流转,扬眉吐气,心情甚好。
齐瑞之倒完水人又瘫在了床上,梅婉看他可怜的样子,把粥拿起来高傲道:“看你可怜,我就喂你吃饭吧,不吃饭明天没有力气干活。”
齐瑞之听到干活两个字,身体一僵,梅婉忍住笑给他喂粥,几次都喂进了他鼻子里,要不然就是勺子顶住他的喉咙,齐瑞之看她笑得开心,随她去了,一餐饭吃得惨不忍睹。
临睡前,梅婉又进来了,端了一盆热水,柔和道:“睡前用温水泡泡脚吧,会没有那么累。”
齐瑞之看着梅婉,温柔地说:“谢谢。”
梅婉冷哼一声:“别搞错了,是为了让你明天能继续干活才给你端来的,泡完自己倒掉。”梅婉不再理他,出门了。
齐瑞之本来不想动,想着梅婉亲自端来的水和她的心意,艰难地撑起来泡了一个热水脚,舒舒服服睡了一个香甜觉,如果能看到她的笑,每天这么累他都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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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种写作水平倒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