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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整个西都寂静地像一座死城,月光高照,照的这一片的屋檐发亮,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忽然从屋檐上闪过。
他们每到一户人家便会将手中的银两丢进院子里,银子跌入土中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却在黑夜中亮的醒目。
“奇了,奇了。”丁越兴冲冲地闯进院子,将众人都叫了出来道,“你们知道吗?昨晚城中百姓的院子里,都发现了不少白银!”
陈叔恰好在他旁边浇花,便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昨晚下银子雨了?那我们宅子里可没有发现啊。”
“那可不是下银子雨了,而是有人善心大发,做好事呢。”丁越语气略微带着些得意,似乎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丁食也显得十分好奇,忍不住埋怨道:“二弟!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嘛,别吊我们的胃口。”
“那城墙上原本贴着的告示被撕了,有人在上面贴了一张极大的纸,上面写着,贪官司马漕家藏万贯黄金,我将其兑换成银,由其所来归其所去。”丁越打量着众人的赞许的目光,顿了一顿,又神秘兮兮道,“你们猜得出那人是谁吗?”
“谁啊?”众人追问道。
“凭虚公子!就是那食人帮的帮主!那上面就有他的名字呢。”丁越几乎是喷着唾骂星子说出这话,实在是太激动了。
南宫非目光闪闪,由衷赞叹道:“好一个由其所来归其所去!”
“不应该啊。”丁食拧眉沉思,见大家都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解释道,“这食人帮就是百姓的阎王啊,怎么就做起好事来了?哦,我听说司马漕就是食人帮做的,你们说说,这多新鲜啊,食人帮居然去杀贪官了?”
陈叔点了点头,附和道:“恐怕和这个新上任的凭虚公子有关!”
“这有什么可新鲜的,如今的世道还分好人坏人吗?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就如这些贪便宜的百姓,一夕之间便改变了对食人帮的看法,纷纷赞不绝口。”
说这话的正是礼楚,他从廊道走至院子,打量了南宫非一眼道:“我听说你不愿教凤久习剑了?”
“我哪是不愿教凤久习剑?是丁谧……”南宫非说着看了一眼丁食,微微摇头道,“她总是捣乱。”
丁食皱了皱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见到丁谧,便道:“自从来了公子府上,妹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免得有人说我们丁家是野蛮人,没有礼数。”
他这一语多关,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丁越低声咳了好几回,都惹不起丁食的注意,见他还要再说,便拉了拉他道:“大哥,我知道小谧躲在哪里,我们去好好说说他。”
礼楚忽然吩咐陈叔去拿他的佩剑,南宫非不知礼楚的身体状况,便挑衅道:“你要与我过两招吗?”
“正有此意,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别。”礼楚淡淡一笑,目光却露出几分杀气。
他这几分杀气却还不如南宫非的一分,南宫非的第二把剑便藏在眼睛里,杀人于无形,比杀气又有谁比得过南宫非?
“少爷,剑来了。”陈叔将剑递到礼楚手上,见南宫非也去拔剑,不免大惊失色,正要出言阻止便被礼楚一个凶恶的眼神顶了回去。
“来吧!”礼楚手中剑光一闪,便急急向南宫非冲去。
南宫非皱了皱眉,他是不知道礼楚这算什么招式了,手中长剑一晃,轻松接住了礼楚这一剑,只不过稍稍用力便将礼楚逼退了两步。
陈叔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南宫非脑中一直晃荡,正想就此收手,却见礼楚的剑又刺了过来,便使了一招最简单的飞鹤。只见礼楚被他这三分力道冲退了十几步,直跌倒在地。
南宫非和陈叔同时一惊,忙上前去扶他,却见礼楚面有凄色,自嘲道:“病的太久,把身体都拖坏了,现在连你一招都接不住了。”
“你的病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治好了吗?”南宫非实在意外,昔日比自己强得多的师兄,竟然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书生。
礼楚笑着摇了摇头,将剑递给陈叔,示意南宫非边走边道:“五年前,我被流火所伤,那东西威力还真是大,五脏六腑均被震伤,运气都要吐血,更别提练剑了。不过过了这么些年,是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我那一身的武艺几乎是废了,只得重头练了。”
“那无妨,只要你还记得师父教的,迟早有一日会回到当初的水平。”南宫非稍稍舒了口气,鼓励似地拍了拍礼楚肩膀。
礼楚摇了摇头,侧目看他道:“我们当年练剑是先练气再练形,这底子稳了练什么剑招不都是粘手就来?只是我现在气散了,聚是聚不成了,最多练些花拳绣腿唬唬人了。”
南宫非垂眸沉思了半晌,忽然顿住脚步喜道:“我这倒是有一套适合你的剑术,连起来那叫一个好看,而且灵活地让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地。”
“什么剑术?”礼楚好奇问道。
南宫非想了一想,到底不是支支吾吾的性格,便如实说道:“步步生莲。”
“哈哈哈……”礼楚听了大笑不止,盯着南宫非窘迫的脸道,“难怪小飞你自己不练,原来是太子参根据前朝留下来的舞术改的剑谱。”
“你可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虽然说是女子舞术改的剑术,可我见过有人使过一次步步生莲,着实令人赞许。也正是那一回,我将这剑谱抢了过来,据说这世上便只有这一孤本了。”南宫非怕他多想,连忙解释道。
礼楚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这剑谱的厉害绝妙之处了,如今有机会探讨也是极好的,你且拿来我试试。”
南宫非见礼楚不像玩笑的样子,便点头道:“你要,我自然是给你的,对了,凤久我也教的差不多,不如你与她一同练习着切磋着?”
“好,你这主意甚好。”礼楚深深看了南宫非一眼,十分感激地捶了他胸口一拳道,“那凤久那边就由你去说了,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安心地教丁谧了。”
“丁谧?我几时说过要教她?她实在是太烦人了,几乎是无孔不入,做师弟地快要受不了了,还望师兄救命啊。”一向正经的他在礼楚面前玩笑倒是开个不停。
两人对视一笑,拐了一个弯,却发现丁谧沉着一张脸站在面前,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南宫非一怔,不由得绷紧了脊背,礼楚也从未见过丁谧生气的模样,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场面一时冷的很。
“小谧,小飞和我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礼楚见他们二人牢牢盯着对方,却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开口打和场道。
丁谧收回锐利的目光,转而对礼楚勉强一笑道:“我不会往心里去的,就算还是往心里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诶……”礼楚见丁谧僵着身子从一旁过去,叫了她两声,却也不见她有回应,便只好作罢,转身对一旁的人道,“自己做的孽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