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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虽然对秦严的相貌已经不陌生,可其实她也是很少在这样的青天白日,阳光洒照的情况下瞧他的。
面具摘掉,冬日的暖阳毫不吝啬地笼上他的脸庞,俊美的五官顿时一览无余,他似不大适应这样的阳光,也似是不大适应访卉二人看过来的视线,锋锐的唇线紧抿着,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刚毅紧绷,眉心也微微蹙着,整个人若一把刚刚出鞘的清湛出尘的绝世宝剑,光华明灿,却又锋芒逼人。
这样的秦严太过俊美慑人,璎珞都瞧的觉得耀眼,更何况是访卉和访旋。
两人都是在慈云宫伺候多年的宫女了,却也听过外头的传闻,也以为秦严脸上有问题,大抵是小时候被狼群抓坏了脸这才总是戴着面具。
如今骤然瞧见秦严摘掉了面具,且容貌竟是如斯令人炫目,一时间连害怕都忘记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般盯着秦严看。
秦严何等敏锐之人,早便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原以为她们看两眼也便罢了,谁知道竟还没玩没了了,他扭头扫过去一眼。
没了面具的遮掩,那冷峻的神情,锐利如鹰枭的视线顿时便让访旋二人惊骇到了,忙垂头噗通跪下,不敢再看。
璎珞见此却轻笑了起来,抬手抚上秦严的脸庞,将他的脸扶了回来,抬头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捧着他的脸道:“我男人就是生的这么俊,干嘛怕人瞧啊。”
秦严低头瞧着璎珞,却见她笑容灿烂而明媚,被她这样捧着脸亲上一口,感觉心口都柔软了,见她那样开心快乐,好似他摘下了面具,她的世界阳光都明媚了起来,秦严那些不适应,不舒服也便烟消云散了。
璎珞却扯着秦严的手,道:“走,咱们去让太后和长公主也好好瞧瞧。”
璎珞着五指紧扣秦严的手便将他拉着往正殿的方向走,一路不顾宫人们呆怔惊吓的目光。
她以前总恪守礼制,在人前她是绝对不会和自己表现的如此亲昵的,可现在她竟主动拉紧他的手,一路不顾众人的视线,秦严觉得心情也出奇的好,这般不再戴着面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他目光落在璎珞紧抓着的手上,倒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四通街上她将自己拉进小巷子的情景,当时他便怔住了,心中产生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他觉得她既主动拉了他的手,便该拉上一辈子才好。如今他依然是这样的想的,两人携手前行,他希望这条路可以走上一辈子。
太后和长公主依旧坐在大殿中着体己话,外头突然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以至于太后和长公主都有些奇怪,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看向了门口。
脚步声传来,接着璎珞和秦严便牵手走了进来,顿时太后和长公主以及殿中伺候着的宫女们便齐齐愣住了。
太后身子一震,目光凝滞在秦严的脸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眶中不断蕴出眼泪,一颗颗地往外滚,待得璎珞松开秦严的手,秦严行了礼,太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忙忙抽出帕子抹了眼泪,道:“好,好,起来。”
长公主也红着眼,擦拭了眼泪,亲自上前将太后搀扶了起来。
太后行至秦严身边,目光一瞬也不离他的脸庞,用苍老的手抚着,道:“这样多好,阿严生的像你母亲啊。我的孙儿如此相貌,看看今后谁还敢乱嚼舌根!”
长公主接话道:“是呢,那些胡八道的,今儿便得闪了舌头!”
秦严见两人这般喜形于色,一时心中倒有些内疚,一面扶着太后坐下,劝解着一面扭头冲璎珞笑了一下,目光中略带感激感叹。
三人重新坐下,见太后和长公主神情激动地拉着秦严话,璎珞便悄然退了出来,压了压酸涩的眼眶,这才扬唇笑着吩咐水嬷嬷准备一会子去给长公主和太后重新收拾妆容。
秦严被送进慈云宫时,还是个狼人,头发遮挡着眼孔,浑身都瞧着毛毛的,脏的根本瞧不出样子来,后来好容易被收拾干净,才能瞧出样子来。
这之后秦严在慈云宫中便没出去过,等再出去便是两年后,那时候他便戴上了面具。故此才有他毁容的传言,慈云宫中的一些老人倒是知道真相,可太后不喜欢人提起当年的伤心事,故此慈云宫中的宫人也多都不知。
不过一个人的气质,体型以及他的衣饰都可以分辨出那人来,这些年秦严进出慈云宫宫人们都熟悉秦严,故此方才璎珞一路拉着秦严进来,自然宫人们也都认出了秦严来,简直震了一路,到现在都没能让她们回过神来。
水嬷嬷倒是知道秦严没有毁容的,可她这会子也情绪激动,平日的稳妥应变劲儿都没了,瞧着太后也是老泪纵横,这会子经璎珞提醒,才想起来带着宫女收拾了东西进去劝解太后,伺候她和长公主重新梳妆。
秦严这才退出了大殿,站在廊下和璎珞相对而立地等着。
两人这会子谁也没有话,只不时看看对方,然后便会相视一笑。
乔丹华带着清儿回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只见高高的丹墀上,两人站在一起,身后是旷远而辽阔的天空,翘角飞檐的宫殿。
璎珞穿着大红织金缠枝牡丹缎面衣裙,披银红火狐翻毛边儿大氅,容颜倾城绝丽,而站在她身旁的秦严却只穿着玄色金丝云纹广袖长袍,俊逸出尘,光华清湛,风吹过两人的衣带纠缠在一起,应和着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当真是令人屏息的美好。
乔丹华瞪大了眼盯着这一幕,半响才喃喃地冲清儿道:“这才当真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
其实上午在御花园中瞧见璎珞和七皇子站在一起,许是璎珞脸上的神情一直很疏离,两人站在一起虽然画面很美,可却并没有很融洽的感觉,而眼前这一幕便是再瞎眼的人,也能看出他们情投意合,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没想到世子爷竟然生的这样……风华绝代。”
旁边传来清儿不可置信的声音,乔丹华的目光凝视在秦严身上,却越瞧越是郁结起来,跺了跺脚道:“我有三个哥哥怎么就没一个生的像母亲呢!太可恨了!”
清儿对此也表示遗憾,长公主本便是风华出众的容颜,只可惜四个儿女生的都不像她,若是生的像长公主不得侯府还能出个京都第一美男子,那多风光。
慈云宫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皇帝耳中,用过午膳,天玺帝便传唤秦严过去面圣。
秦严一离开,被点了魔咒的慈云宫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宫女们才开始叽叽喳喳着今儿的事儿。
太后和长公主也才开始缓和了情绪,太后免不了拉着璎珞的手面露感激地赞了几句,又问起璎珞是怎么让秦严摘掉面具的。
璎珞自然不会独揽功劳,正要将乔丹华激秦严的事儿出来,就见乔丹华站在太后身后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挤眉弄眼,连连摆手。
璎珞想她大抵是怕太后和长公主责怪她胡闹,可太后和长公主今日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她,便转开视线,不顾乔丹华的阻拦将事情了。
太后和长公主闻言皆愣了,笑骂了乔丹华几句,乔丹华便扑过来和璎珞打闹,一时慈云宫中一片欢声笑语。
于慈云宫的欢乐气氛不同,永乐宫中,永乐公主也听了慈云宫的事儿。听闻是璎珞拉着摘了面具的秦严一路进了正殿的,永乐公主哪里还保持地了平日的稳重端雅,面目狰狞,暴躁地在永乐宫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最后她筋疲力尽地瘫坐回椅中,双手紧紧攥着扶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秦严对真宁县主那个贱女人的情意明显比她想的还要多,再等她便当真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喜欢了秦严八年,早将秦严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她接受不了他被人夺去的事实!
当务之急,便是要将真宁县主从皇宫里赶出去!不能让她继续在慈云宫中和秦严日日厮混在一起了,可怎么办才好呢。
没过一个时辰,宫中的事儿便也传到了靖王府中。
彼时靖王妃正坐在梳妆台前收拾姿容,今日上元节,她作为王妃是要陪伴宫中的贵人们一起赏灯的,妆容自然是要做到尽善尽美,不能马虎半点。
她的陪嫁妈妈吴妈妈进来,靖王妃瞧了眼吴妈妈的神情便知有事儿,挥了下手,丫鬟们便退了个干净。
靖王妃拿着一支血玉梅花簪,对着镜子比划着,道:“可是宫里头发生什么事儿了?”
靖王妃有渠道得知宫中之事儿,而这些都是吴妈妈在负责传话,吴妈妈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回:“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是关于世子爷的,方才宫里头传来消息,是世子爷……世子爷在慈云宫不知为何便不戴那面具了,现如今宫中都传遍了,都知道靖王世子原来不曾毁容,反而是难得的俊美绝伦,更是和长公主生的有八分想象……”
靖王妃闻言手中的玉簪一个用力便折成了两段,其中一段跌在地上,登时便碎成了两截,发出一声轻响。
吴妈妈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道:“王妃息怒。”
靖王妃将手中断掉的玉簪丢在了妆台上,抬手抚了抚被玉簪不小心勾坏的发髻,道:“唉,瞧瞧你,一惊一乍的,倒将我吓了一跳,这是好事儿,这样的大好事儿传回来,你却让我息怒,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盼着继子好呢,还不快起来!”
吴妈妈忙站起身来,道:“是奴婢大惊小怪,奴婢有过。奴婢是为世子爷高兴,一时倒没了方寸。”
靖王妃将发髻慢条斯理地拆开,这才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吴妈妈躬身退了下去,靖王妃望着镜中自己如花年轻的容颜却拧了眉。
京中谁不知道靖王世子是个怪物鬼厉,不仅容貌丑恶,而且还嗜血成性,如今靖王世子摇身一变,成了谪仙般俊美的人物,那这传言还能站得住脚吗?
世人对貌美之人总是宽容的,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有一副好相貌,便能轻轻松松受到追捧膜拜,更何况,秦严还是有赫赫战功在身的人。
以往他戴着面具时,世人都怕他,只言他杀伐太重,是个嗜血魔煞。
可如今他俊美出尘,不得便会他英伟不凡,惊采绝艳,是国之栋梁。
更有,以前靖王不喜欢秦严,京城中人都有传言,靖王世子其实并非长公主和靖王的孩子,靖王根本不承认靖王世子的血脉。
不过是太后一意孤行,非要那寻到的狼孩是长公主的儿子,其实那孩子只是脚心也长了几颗一模一样的痣罢了。
如今秦严露出了和敏慧长公主相似的容貌,自然便是他身份的最好明。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靖王妃梳理着思绪,半响都未曾叫丫鬟们进来伺候。
许久她才扬声令婢女进来,却也不仔细梳妆了,问了靖王的所在,便只套了外裳就脚步匆匆地往外院书房去。
靖王没想到靖王妃会这会子前来,见她神情激动,满脸是泪,又哭又笑的,不觉大惊忙扶着靖王妃坐在了书案后,道:“这是怎么了?马上就要进宫了,怎也不梳妆,出了什么事儿?莫哭,莫哭,万事有本王在呢。”
靖王妃却抹泪摇头,抓着靖王的手,道:“是好事儿,王爷是天大的好事儿,王爷不知道方才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世子爷在宫中将脸上的面具去掉了,如今宫中都知道世子爷和长公主生的肖似了七八分,俊美的异乎寻常呢。”
靖王也是一诧,道:“你是那逆子不戴面具了?他怎么想开的?以前本王没少他这个,一个男人青天白日的戴着个面具,藏头露尾的,成何体统!本王软的硬的都用尽了,他却全当耳旁风,如今怎么就想开了!”
靖王反应过来后感到的却不是高兴欣慰,反倒是愤怒不解。
秦严戴面具一事儿,太后和长公主都不忍心逼迫他,虽是提过几次见秦严不愿意也便罢了。倒是靖王非常不喜欢秦严整日戴个冷冰冰的面具,虽然不是每次见了都要起此事,可也隔三差五地就要上两句。
如今秦严在宫中将面具摘掉了,靖王却不以为这是秦严听了自己的话。
靖王妃见此却道:“瞧王爷的,世子爷自然是听了王爷的劝,这才想通的。王爷是世子的父亲,世子便是面上不显,心中自然也是襦慕父亲的。”
靖王冷笑,秦严若是听他的,便不会在宫中摘掉面具,便该当着他的面如此才对,显然他愿意摘掉面具就和他这个父亲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拍抚着靖王妃的手道:“你也甭替那逆子好话,本王心里看的明白!”
靖王妃安抚着靖王,道:“王爷莫这么,世子爷是在慈云宫摘掉面具的,也可能是太后和长公主一起劝了世子爷,世子爷又想起王爷昔日的殷殷劝,这才想通的。”
靖王却抓了靖王妃在胸前帮忙顺气的手,道:“他心里眼中慈云宫才是家,罢了,不管他是怎么想通的,总归好事,本王是做父亲的,难道还能因这事儿吃味不成?只是那逆子历来执拗,突然这样不会是有什么缘故吧。”
见靖王纳闷不已,靖王妃便掩唇一笑,道:“妾身想世子这怕是为情,听闻真宁县主这些时日一直在慈云宫中住着,太后是极为喜爱她的,这些时日世子也常常跑宫里,一日三餐倒多在宫中用,想必是动了心,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子自然也会如此,世子爷大抵是为了真宁县主才这般的吧。”
靖王闻言更是满脸愕然之色,道:“此事可当真?”
靖王妃笑着道:“妾身怎会开这样的玩笑,依妾身看,这是天大的好事,世子的亲事一直定不下来,妾也日夜忧心,王爷不妨趁着今日过节,陛下龙颜大悦,请旨赐婚,将世子和真宁县主的婚事赶紧定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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