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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大门被紧紧关牢,桂宫悠子和方才装甲车上的人成了瓮中鳖,被关押了起来。
赵佑媛则被解开手铐,单独带到另外的一个房间。
她脑海各种疑问乱作一团,房间门被打开,赵佑媛刚走进去,却被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惊了一吓:“王梓清?”
王梓清穿了一件蓝白条纹的短褐,正盯着角落出神,听到门开的声音后转过头,却不期然地看到了赵佑媛,她也吃了一惊。
“你……怎么会……”怎么会连她也被带过来了?
时隔半年,在充满着陌生和危险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不管是否曾经有没有过不愉快,王梓清此刻都是有些高兴的。至少有个作伴的了,也不会那么害怕。
不过看到其他的人,她的目光又黯了下去。
“我都已经来这里半年了。”王梓清冷冷道:“都没有人知道。”
她这句话多少带着些怨气,赵佑媛也能够理解。任谁失踪了半年,家里人没发现,都会怄得慌。
之前周围都是陌生的有威胁的人,她只能隐忍,现在好不容易碰到熟人了,总算是稍微可以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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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重新关上,走廊上的声控灯忽明忽灭。
“信号发出去了吗?”刑玉转头问身后的人。
他手下的人有些顾虑地回答:“圣座,已经向金陵发送了坐标……”
这一瞬间的犹豫没有逃过刑玉的眼睛,他点头,嗯了一声,下一瞬却猛然抬起枪,对着那个人的头颅扣动了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到那个人倒下只有一秒钟。
“我不需要对我心存疑虑的人。”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眼神,刑玉淡淡说了一句。
坚定执行任务,才是战时合格的军人。
个体的生命,从来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他信步闲庭地踱步到关押室,这片基地是他与礼宫和仁共建,因此有出入的权限。他居高临下看着桂宫悠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隐隐推断:“刑玉,和仁王兄他……”
“呵,他成了在逃潜犯,你也是。”刑玉的金丝眼镜下闪过一抹玩味的表情:“想知道你们王室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的日本,居然可以如此卑微,看着你的国家因为你们的牵连,变成这样子,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刑玉不禁感慨地抬起头,想着另外一个世界嚣张横行的这个国家,心中竟油然而生起一股快意。
这种雀跃的心情,可是连他和恩师发现了宇宙多维通道的存在规律,以及公式坐标时,都没有如此兴奋。就像一个纯粹的小孩子,达成了多年的梦想一样。
“宇宙唯心真是……”他顿了一下,感慨地说:“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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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宫悠子不能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从她出生时,国家的地位就已经很衰微了,虽然他们自己在国内仍坚称自己是郡王、内郡王等等,但都是在国民面前维持面子,到了其他国家,或到了宗主国,就不能这样称呼——因为这是违背朝贡体系规矩的。
所以礼宫和仁才会那样不甘。而他们也在害怕他的同时,心里隐隐期待着王兄真的能成功,代替这个皇室,重新给予日本以觐次序列国的最惠待遇。
可如今听刑玉的说法,王兄大概是……失败了。
十多年的布局,失败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这一点,礼宫和仁虽然预计到了,但他坚信自己是能够成功的。
桂宫悠子低下头,不知道爷爷和叔父将如何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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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宗主国中央政府的一级通报后,日本王室不敢怠慢,然而在看清通报内容,反复确认后,从王室到内阁上下全部都震惊了。
“嘉仁与和仁……还有悠子他们……”日本王室简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他们是知道礼宫家的儿子从小早慧运筹帷幄,但他们绝对不敢让孩子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啊!
和仁是哪里来的这样雄心,简直把他的爷爷,当今的裕仁国王也给吓破胆儿了。整个一个王室都被他坑了进去。
裕仁国王出生的时候,差不多正是国家被宗主国打压的时候,在他很小时,国家就被降为了三等留看,等他长大,父辈们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好不容易走回了二等朝贡国的位置。正打算用时间来抚平伤口,竟然发现王室里两个顺位继承人竟然干出了这样逆天之举。
可是特情局的调查及证据厚厚一沓,容不得他们辩解。谋害储君、劫持皇族,绑架西沙群岛大案、扶持自由组织,哪个罪名都是一个死。
事情公开后,那些朝贡国该得恨成什么样,尤其是死了一个王室女孩的天竺,拿恒河水淹了日本的念头都有了。
“嘉仁被当场逮捕了,如今正在受审。和仁与悠子,如今不知所踪。”
惶急之下,裕仁国王还算当机立断,当夜乘专机赶赴金陵请罪。可是请罪又能有什么用呢?那么多滔天大罪,要怎么能博取宗主国原谅?
跪下请罪?
对不起啊爹,以前是我青春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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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王室忐忑难安,金陵却也是彻夜未眠。
中微子基站和侦察卫星配合着扫描全球,确定了嫌疑范围时,某驻地的军方却忽然收到了奇怪的求救信号。
“收到了位于波西米岛发出的信号,和我们侦察卫星确定的范围基本重合,可以排除是虚假信息。”
情报传回垂拱殿,军权在皇帝手里,是否动用附近国家的驻军部队去营救人质,也得先皇帝下令。前几年太子成人礼,皇帝开始一把一部分军权和某些国家驻军移交给他,但如今,他又匆忙收回了。
因为太子现在的状态不容乐观,皇帝担心他被感情冲昏头脑,做出不冷静的决定,只能亲自替他决断。
本来这桩事,内阁和军部商量一下,联合行文通知当地驻军就行了,皇帝也是有皇帝自己的要事的。可谁让这女孩是他儿子认定了的未来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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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档口上,老亲王他们还在问皇帝,太子是不是有意纳媛宗姬为储妃。皇帝头一次感受到“神烦”的滋味,他儿子现在的状态特别非人类,你们要不要这么撞枪口啊!
“此事之后再议吧,如今媛宗姬是被日本国王室的人带走了,还是解救她一事要紧。什么法度,都比不得人命重要不是。”
为了不被烦,皇帝也只好在皇叔面前拉长一张脸,老亲王见皇帝真的很不愉快的模样,话说得也略重,只好把心中各种惊疑不定压下去,等到先把人找到再说。
无论如何,军部是把地方找到了,想要救人也不难,这件事最大的难点,也是最纠结的地方,在于赵宣在意那个女孩,不能容许她死了甚至受伤。
皇帝从来没见儿子如此失态,他一直把赵宣按着标准的储君模式来培养,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裂变出了另外一个影子——有感情的常人。
赵宣被皇帝暂时禁足了,邸报倒是都按时送到了他的手里。
皇后去看望他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天光渐亮,他站在长祚殿书房里,垂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走近一看,全是一些对待此事的政策要点。
——如何行事,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越线。该怎么做,顺序是什么。
譬如审问敬宫嘉仁,逮捕礼宫和仁,朝贡国法庭审判,全球通报,朝贡国议会投票,建议对日本国实行让朝鲜和琉球共管等等……
而在哪些事情不能做那一栏里,则写着——不能杀人!不能杀人!不能杀人!
他现在还能够提起笔面对着纸,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可是皇后知道,正是因为他濒临失控,他就必须把不能做的事情列出来,放在眼前时刻提醒着自己,不然可能压抑不住冲动,就会把事情做绝。
他看起来正在经受极度的痛苦,惶惑、焦虑、担忧、急切……看着他这样苦苦压抑自己不要失态的表现,皇后恍然间想,真的能阻止得了这两个人吗?
幸好当初,她因为心软,因为了解儿子的脾性,没有强烈地阻挠他们啊。
赵宣终于扔了笔——他写不下去了。
心中焦灼到了一个极点,就像火山之下喷薄欲出的熔浆,填再多的水,再多的土下去,也是徒劳。
“颂之,驻军已经过去了,今天就会把人营救出来。你……担心了一个通宵,现在宜去休息一下。”皇后终于还是开口,却想不出能更好安抚他的方法。
“让我去。”赵宣抬头看向母亲,再一次请求道。
皇后皱起眉头,希望能叫他清醒些:“并非什么严峻之事,你是信不过那边的驻军么?那边的将官,还是你任命的呢。一点点挟持皇族的小事,就要劳动储君出面,你把规矩怎么放。”
什么时候该出面那是有讲究的,西沙群岛时他过去了,那时候毕竟有一百个人,去也是应该的。如今驻军部队可以搞定的事情,他还要出面,这就绝对没轻重了。
“母亲,我不是以储君的身份去救她的。”
一句话,让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皇后焉能不懂。
“请您理解我。”
至少,在她有性命之虞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哪怕,只是让人能够安心。
皇后叹了一口气:“你去找你父亲说分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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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已经是近夏了。
谢清琸昨天送走了谢婉泱最后一程,看着她安然地阖上眼睛,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悲伤,大概是她走得很平和,而他也了却了遗憾。
作为被催化生长的复制人,能活到如今也十分不易,也许她正是因为有执念,才会在懵懂浑噩的心智下,坚持了这么多年。
谢清琸坐在清和园的湖边,夜风温凉,往事一幕幕在心间浮现,却如水波徐徐平静。
他的侍读,谢家从小为他培养在身边的秘书走过来,谢清琸没事时会在清和园小坐,这是谢家上下都了解的习性,于是就直接找过来了。
“少爷,今夜在国宴中心发生了一件事。媛宗姬她……下午被日本王室的人带走了,应该说是挟持。这件事,目前还未外泄,不过一位王子被捕,另有两人潜逃之事,估计到明天就会传开。”
在以前,谢清琸曾经关注赵佑媛的消息,秘书也就顺理成章把这件事匆匆告诉他。
这话惊雷般落入了谢清琸的心里,他从悠远的平静中苏醒,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
“被日本王室劫持?”
“从西沙群岛事件之后,特情局一直在收集证据,追查幕后,发现正是日本王室礼宫和仁主谋。敬宫嘉仁在日本行宫被抓,礼宫不知所踪。”侍读把好不容易拿到的部分信息,交给了谢清琸。
这是涉及到帝国最核心的一些机密,目前还没有流传开,能拿到一手资料十分不易。
只不过,也并不齐全。
谢清琸没翻,只问道:“媛宗姬有传回什么音信吗?至少报个平安。”
秘书顿了下:“没有。”
“太子那边呢?”问出这句话时,难免会觉异样,稍后却也平静了。
“听说被陛下禁足中。”
其实秘书并未觉得这是一桩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对于日本王室为什么脑抽要绑架宗室女,他想不出所以然;然而皇帝为什么要禁足太子……更是没道理了。
说白了驻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值得惊动储君和天子吗?
可是连他家少爷似乎也紧张起来了:“你跟进一下媛宗姬的消息,有任何情况,收集后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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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时,秘书终于从皇家军情枢密机构拿到了第一手确切资料——从波西米发出的求救信号,与中微子基站、间谍卫星扫描的范围基本吻合,那里藏着一个日本王室建立的地下基地,表面是一个农场。
而附近的驻军已经调配开拨,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会安然无恙吗?
谢清琸沉思,赵佑媛此刻仍然是人质,驻军过去也有投鼠忌器的风险。万一对方被逼急了,死前拉个垫背,和她同归于尽呢?
想到了这个可能,他便于心难安。
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
既然知道她所在的方位,就可以去找她;既然有手脚有头脑,就可以去救人。他有着丰富的被绑架经验(什么鬼),至少可以和人周旋。
想到这一层,他便没有犹豫。只是在起身的那一刻,心里却还是涌上了一点淡淡的悲哀。
这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去救她的呢?
为一个人出生入死,总是需要理由的吧?譬如你是的我的亲人,爱人,朋友……
啊,朋友,是的,不管中间他们发生过什么,朋友这一点却从来没变过。从西沙群岛的患难开始,他们一路彼此分享着秘密,他们对彼此都是特殊的存在。
他已经解开了对婉泱的心结,也不怕再次面对那些人。
谢婉泱当年死于他们之手,他们甚至还意图用她的复制体做实验标本,如今追查到了幕后之人,作为她的哥哥,谢清琸又怎么能容忍这些人再次作恶?
“让出行中心安排专机,去波西米。”谢清琸淡淡地吩咐,离开了清和园。
留下惊呆一地的秘书。
思来想去这种事有点严峻,少爷要亲自涉险啊!那种地方可不是朝贡国,没有体系内的优待,人家一国王储培养了十多年的势力,怎么着也不是谢家说端就能端了的吧?
谢父在家族里基本上成为一个传说了,他只好去通报谢夫人。
谢夫人早睡早起注重保养,凌晨六点钟,她便醒来,要去颂雅苑吊嗓子,却发现清和园那边一晚上都很热闹,而谢清琸身边的秘书急忙通报,说大少爷竟然大早晨的要飞到某个非朝贡国家?
一通电话讲完,谢夫人一大早觉得血压有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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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儿子要去救前女友了……
没错,前女友。
谢夫人怀疑自己那天在疗养医院出现的姿势不对,她刚对赵佑媛感谢了几句,转头对方和儿子就分手,闹哪样啊。
弄得谢夫人最近这段时间对着谢清琸就有愧疚感,去医院看谢婉泱都是偷偷摸摸的。
她本来是想等到这段时日过了,两人都冷静冷静,她再去找赵佑媛好好谈谈,她的儿子什么脾性她还是清楚的,女孩子跟着他绝对不会受一点委屈,她自认也是个开明的人,只要清琸喜欢,她就绝对不会和她为难。
可是,这也不到亲自去救人的程度吧?
她赶去清和园把人拦了,反复劝道:“清琸,这毕竟还是皇室的事情,他们自己会想办法的。你看,现在驻军出动了,日本王室不也来致歉了么?”
“母亲,”谢清琸对她微微一笑,逆着黎明朦胧的光,他清冷的脸庞有了一种难辨的温和从容:“别担心,我只是去面对——我能做到的事情。”
“不因旧事而恐惧,不因险难而逃避。”
谢清琸这句话尘埃落定,谢夫人一霎间听着,竟有点眼眶酸涩。她喜悦于终于在儿子的身上,看到了蓬勃的光明。
她曾经无数次忏悔年轻时心没有放在家里,让两个孩子跟在父亲身边长大的岁月更多。
孩子最终成为一个空灵的人,喜怒哀乐让那些深山老林里的禅语涤荡得一干二净。他并不眷恋尘世间的浮华,也不向往禅院里的幽静,好像天地之大,其实一切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
心理医师说他是陷入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就像是一个无比自然地走到真空状态里的人,心灵在真空里的一汪清潭中浸着,任何声嘶力竭想要拉他走出来的声音,都无法穿过真空传播给他。
而今,他自己愿意走出来了。不知道这些改变是由谁赋予,但谢夫人庆幸他的改变。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就更好了。
“你还喜欢她吗?”谢夫人在他推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问道。
谢清琸回过头,身后是清晨的天光:“是可信任的朋友,这是从未变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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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日本王室专机抵达金陵,紧赶慢赶,终于在六点钟赶到垂拱殿。
在车子进宫时,却和皇太子的仪仗擦肩而过。
裕仁国王此刻正忐忑地跪在元祯帝赵晖面前,他和儿子敬宫穆仁一来就在垂拱殿门口先跪下了,等到里面传旨说进来吧跪在门口算什么事,他们才敢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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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前,他们自封天皇,是东方日出之国,与西方日落之国平起平坐。
后来他们发现,置身这个地理位置的悲哀——邻居的文明太过耀眼,靠得太近总要被灼伤,然后被融化。
拼命想要维持自身文明的独立性,拼命想要维持身为岛国的尊严。
却还是不得不依附于它,成为了诺大朝贡体系中的一员。
终于在七十多年前,看到了翻身的希望。那时候德意志想要统治西欧,拼命发展军备,并且不顾宗主国的警告,自作主张开战——闪电战让波兰法国等瞬间被荡平。
日本从中看到了希望,在这个充满了等级森严的体系中,能够站到高处的希望——可是他们比德意志更倒霉,因为他们离着中华太近了。
他们想要先占琉球,却被中华海上饺子一样的巡洋舰和航母吓尿,尼玛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只好转为攻打另外一片还未发展起来的大陆——阿美立卡。
正好宗主国的世家贵族们,也需要这么一场战争,为他们提供无限商机,谢氏提供了贷款,宋氏的全球航运和港口停靠通行,郦家的军火武器……都是要战争来买单。
结果,到头来,终究都是蚍蜉撼树,德意志很快被打压了,导弹也指在千代田区头顶上。
而宗主国,因为杀鸡儆猴,要给体系内其他国家看看不听话的下场,给日本降为了三等留看——这真是屈辱的,因为朝贡体系建立了七八百年,日本是第一个获得这种待遇的。
当然了,如果他们知道,另外有一个世界,他们是全球唯一吃过两颗原子弹的,那么他们也许就不会哀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爹不疼娘不爱的悲惨命运了。比起另一个世界的霸主美国,中华性格算是够仁慈了。
侍奉中华这么多年,他们也能摸清楚宗主国的性格,对于各朝贡国的态度——你有充分的自由,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触及原则和底线的我都能容忍,也不会干涉。但是,一旦我说了什么,你不能不听。
参透了这条奥义的朝鲜和琉球等国,就一路混得风生水起;而没能收得住野心的日本,则不断被打压,经济迟滞、民怨沸腾。
事已至此,上朝贡国法庭,面临全球审判是在所难免的,裕仁并不指望孙子做下这样的事情后,宗主国大人还能大发慈悲给他们一块遮羞布。
他只是希望,尽可能保住本国不受战争侵扰,不要因此再经受几十年的打压。全球的发展日新月异,日本错过了三十多年,到现在都只能追在二等国屁股后面跑,这样的惩罚,他们真的来不起了。
时间,对一个国家来说,同样残酷,犯下错误的是政治家,到头来承担苦难的却总是平民百姓。
要怎么办,才能免于这些责罚?
“陛……陛下,臣愿意将嘉仁、和仁降为臣籍。臣教育失察,愿切腹谢罪,只求对日本国法外开恩……”
思来想去,在朝贡国法庭上面临审判时,只能以切腹谢罪的方式,来换取一定的政治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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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贡宪律》对于定罪,自有准绳。法无特例,无论你谢罪也好,致歉也罢,触犯宪法,该有的惩罚,总是不能避免。”皇帝神态淡漠,不辨喜怒。“一人做事一人担当,朕不欲为难你。但是犯下罪孽的人,也绝对不能姑息。”
皇帝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裕仁国王代替不了孙子们,也代替不了这个国家。
裕仁脸色灰败了下去,根据《朝贡宪律》来治罪吗……
《朝贡宪律》在总纲里面就规定过,如果本国有超过两次意图对朝贡体系内其他国家发动侵略、或其他不正当手段谋取他国政权等,将在接受法庭裁定后,被判定“极度危险国”取缔当今政权,由周边两个以上国家对其实行代管。
这也是为什么七十多年前,日本盯紧了琉球,最后却只敢打阿美立卡。而这之前,他们还有壬辰年间攻打朝鲜的黑历史,史称壬辰倭乱。
如果必须要遵循《朝贡宪律》来受审,那么就只能在罪名认定上,看看有无回旋的余地了。
可是,根据宗主国特情局的调查,礼宫和仁是想实行“鹊巢鸠占计划”,更替宗主国核心贵族圈,*年前他们就失败过一回,而这个计划的最终目标直指储君赵宣,谋害宗主国皇太子,这不是一般的“其他不正当手段谋取他国政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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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陛下离开了,他的秘书长跟在后面,走前示意他们可以起身。
可是裕仁觉得力气都被抽空,他站不起来了。
——取缔当今的政权,由其他国家代管,那不就是意味着,要取消日本的王室吗?
这个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菊花王室,它是大核民族的精神象征,是这个国家的信仰,取缔了王室,就等同于阉割了臣民的精神啊!
没有民族精神的国家,还能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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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基地内,周围没有窗户,一直开着日光灯。
赵佑媛问了王梓清一些情况,和她先前知道的基本无二。两个人相对无言,赵佑媛倚着墙小憩了片刻。
烦恼会格外消耗人的体力,赵佑媛不想为无端的负面情绪影响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隐隐的声响。走廊上有着急速的脚步声,很快,她们这个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快出来!”来人喊道。
王梓清往墙角缩了一缩,赵佑媛站了起来:“有事吗?”
“圣座叫你们呢。”那个人不耐烦道:“别黏糊,利索点!”
王梓清还在犹豫着不愿起身,不过她显然是看不清现实的——去和不去,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看着赵佑媛已经动身往门口走,她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刑玉正站在走廊上,身后跟着一大波……邪教分子。有个人在和他说着什么,而他平静的面上高深莫测。
“他们还有一个秘密的后门,这是当时路线图里没有的。”
“礼宫和仁来了啊,正好,我和他的旧账,没算完呢。”刑玉似乎并不以为意,外面能听得到隐隐声响,他倒是挺悠然自得。
看到赵佑媛她们后,他点了个头:“我的信号发出去四个小时了,驻军反应快的话,现在应该也要到了。你们自己出去,死了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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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媛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从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就遇到了这个男人,及至今天,他做的种种事情,没有一件能是她所预料的,甚至没有一件能是她理解的。
王梓清狐疑地看着他,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刑玉,但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人。
只是,长久被关押在这里,她已经亟不可待要赶紧离开这里了,六个月,整整六个月,说不恨家里人没有发现变故没有找过来是不可能的。这六个月里她不再想着风花雪月烹茶品香,而是每天都想着怎样活下去,和家里人取得联系。
要不是赵佑媛来这里一趟,要不是那个叫刑玉的邪教分子特意来放走她,让自己跟着沾了光,恐怕王梓清到现在还得苦苦挣扎在求生的日子里。
想到这里,已经分辨不出该是什么心情了,急切想要离开这里的愿望,以及庆幸遇到了赵佑媛,各种矛盾想法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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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骗我们吧?”王梓清还是警觉的问道,不过话甫出口,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人家犯得着吗,这里想弄死她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刑玉果然嘲讽一笑,甚至是不屑回答这种弱智问题。“你们都是受我所累,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放你们走是为了不要驻军打搅我接下来的行动。”
然后他懒得再解释了,挥挥手让人快滚。
赵佑媛觉得自己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她现在也只想赶快离开,赵宣一定会担心她,身边还带了一个王梓清,她不能磨蹭。
算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这样想着,她看他一眼:“你那邪教,没找继承人吧。”可千万别再放出来祸害人了。
刑玉“哧”的一声笑了:“你怎么就笃定了我会死呢?”
因为这个场景,一般是炮灰要便当的时候啊!突然变得大义凛然,坏人也开始怀念过往,好像有着说不完的故事,放主角一条生路神马的……
“就觉得这个情景,特别适合送你西天一游。”
门在身后被打开了,刑玉不耐烦地道:“快走,别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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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媛和王梓清没有磨蹭,她们赶紧出门,接着大门在身后被重重关上,迎着光拾级而上,走到地面,外面赫然是一片巨大的农场。
广袤,在黄昏下充满了慈祥宁静的气息。
这个地方和金陵有时差,金陵此时应该是凌晨六七点钟,而这里则是日暮黄昏,残阳如血。
王梓清走路有些艰难,她这段时日少有下地,腿脚都有些不灵便。照顾她的速度,赵佑媛只能慢了下来。
“先去附近的警察局,再通过他们联系国内。”她对王梓清解释道。两个人在高大的玉米秆间穿梭,想要争取在天黑前到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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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行了接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类似小镇的地方,这片农场还是颇有点大。小镇却已经戒严了,到处都是警车,还有军车。
王梓清一声欢呼,就要朝着警车奔去。一定是这边的警局接到了通知,派人来营救她们的。
而赵佑媛跟在她身后,却在不期然间,在往来的警察里,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素色的衣裳,在夕阳下被镀上一层暖色余晖。
谢清琸?
他站在夕阳薄暮下,看着王梓清和赵佑媛两个人跑过来,错愕怔愣之后,便是极为会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