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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间的小木屋里,火光暖暖地燃烧着。
那张粗木搭成的木板床上,此时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安睡着,身上盖着粗毛毯,白玉般的小脸静静的,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了一层阴影,一头长长的黑发垂落在床沿。
不知过久,木屋的门悄然打开一个缝缝——
范雪真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得到有团热热的气息近距离地喷洒在细嫩的脸颊上,湿湿的,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开始舔她的脸。
“唔……”睡梦中,她轻吟着,下意识地蜷缩着身体躲避那小小的亲腻,仍是觉得累,完全不想睁开眼睛。
可是,对方“呼哧呼哧”喷着黏热的气,口中呜呜轻叫着更加固执地凑过去舔她,很有点不将她弄醒、绝不罢休的拗劲儿。
在这种让人无奈的执着下,她总算是低低地呻吟一声,掀起长长睫,张开眼睛,有几分不敢相信且万分惊讶地瞪着眼前的小家伙。
这是一只小狗吗?
她的眼前趴着一只大概还没断奶的小狗崽,胖嘟嘟的,一身灰色的绒毛,嘴长而窄,摇着短短的尾巴,两眼水汪汪地瞧着她。
范雪真笑了。
那小家伙见她醒了,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杰作,倏地扑过来,兴奋地往她怀里钻。
范雪真从小就喜欢这些小东西,在绿萝园的时候就一直养着猫,可惜MIMI在来伦敦之后因为她住校,学校宿舍不许养宠物而放在范婉媛家,可没多久就走丢了,她为此还伤心了很久。
她很自然地将小东西抱在怀中,坐起身,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看来应该是用粗大的木头搭建起来的屋子,面积不算大,只有一扇小窗和一个木门,显得朴实无华,门外后挂着两把长枪。
而她坐着的是屋里的那张木床,床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兽皮,很舒适。
屋里没有多余的家俱和摆设,一桌一椅,两只木箱而已,因所有的材质皆为原木,使得整间屋子都散发着清新的木香,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低头打量下自己,身上盖着的粗厚毛毯已经滑落,范雪真发现原先的衣物已经被换掉,身上罩着的是一件陈旧的粗布长衫,这不是她的衣服!
脑海里冒出许多片段,她与瑾行哥哥被暴风雨打入海中,他们在海中拼命挣扎最后被冲上沙滩,他们在沙滩上拥抱亲吻,然后她在瑾行哥哥怀中晕了过去……
那瑾行哥哥呢?他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泪水伴着惊惧,突然间就涌了出来。
“瑾行哥哥……”她叫了一声没人应,提高嗓音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瑾行哥哥不会出事了吧?范雪真打了个寒颤,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赤着脚下床,抱起那只正用乳牙顽皮地咬着衣缘玩的小东西,跑到木门前屏气凝神地侧耳听着。
紧闭的木门外,传来有节奏的砍伐声。
会是瑾行哥哥吗?
鼓起勇气,范雪真猛地拉开门——
外面月色朦胧,离木屋不远处燃烧着火光,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孩正背着她正挥动着手中的斧子,轻松地将手上粗大的木头劈成柴火状。
“你、你是谁?”范雪真开口叫着前面认真工作的男孩。
听到声音的男孩惊讶地回头,一双眸子紧紧地锁阒站在木屋旁的美丽女子。
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范雪真动了动嘴唇:“请问,是你救了我吗?瑾行哥哥呢?”
瑾行哥哥是谁?欺负她的那个坏男人吗?
看到男孩没有回应,她又解释道:“就是跟我一起被冲上海滩的男人,他在哪里?”
男孩扔下手中的斧头,走过来,近距离之下,范雪真才看清他的长相,他不高,跟她差不多,皮肤黝黑,有一头卷卷的头发,长及肩膀,用草绳绑在脑后,而他的五官看起来像混血儿,有些厚的嘴唇张开,是她熟悉的伦敦腔:“他被那群土人抓走了。”
“土人?”范雪真抱着那只小狗崽的手松开了,小家伙毫无预警地掉落在地,嗷嗷叫了两声。
“对。这座小岛上的原始人。”男孩看着女孩的表情,“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岛上的原始人?那是不是会吃人那种?范雪真吓到了,如果真的是如同电影或其它文学作品或历史资料中所说的那般,那瑾行哥哥会不会很危险?
她现在没空理会她到底身在何处,只想着她的瑾行哥哥被那些人抓住会不会出事?
她向前两步,双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焦急地摇着他:“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不行。”男孩毫不犹豫道。那些野蛮人会把她给生吞活剥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去找他。”范雪真不想浪费时间,她怕瑾行哥哥出事。
男孩摇了摇头,“你救不了他的。”那群土人肯定会杀了他,剁了他的,还会将他啃得连骨头都找不到……
“砰!”遥远的地方传来响起一阵刺耳的枪声。
“瑾行哥哥……”突来的枪声让范雪真的胸口震痛了一下,一定瑾行哥哥出事了!
“砰!”又一声枪声传来刺激着她的耳膜及心脏。
“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范雪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摇晃着男孩的肩膀。
男孩看着她流下的眼泪皱紧了眉头,“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没有胜算。而且会把这个地方暴露出去,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人都是自私的!要不然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如果他们出去,被那群土人攻到里面来,后果不堪设想的。
“我不能丢下瑾行哥哥,就算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男孩看着范雪真坚定不移的表情,心下有些动摇。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砰!”第三声枪声已经响起……
范雪真忽地松开他,飞快的转身跑进木屋里,拿起挂上木门后面的长枪,熟练地上了膛后,急急奔出门,朝刚才枪声响的地方奔去。
看到她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男孩也回屋取了另一把猎枪,跟在她身后追了上去。
这里的小路都在夹在茂密的树林间,而且还有很多他装下的机关,没有他带着,她根本出不出去。
男孩很快地追上了范雪真,拉住她的手:“我带你去。”
——
月光的沙滩上,熊熊的大火在他身旁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那群野蛮人将他身上的衣物都剥了下来,只留了一条长裤,除了一只潜水表之外,他们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值钱的东西,最后干脆将他绑到了一根木头上面。
他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围在他四周的土人,他的左肩头挂了彩,而右胸口也中了一枪,痛得要人命的伤,有些阻碍了他的思路,幸好他超强的意志力一直在支持着才没有昏厥过去,他死死地维持着仅存的意识,想要冲破这危险的局势。
数条粗硬的绳子紧紧地捆绑住他几乎已麻本的四肢,那群野蛮人围在他四周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他们的脸上全画满了油彩,赤裸着上半身,腰际间只围了树叶编织成的——可以勉强遮羞的特殊衣物。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宋瑾行死都不会相信,原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然还有这般充满着原始气息的人类。
那个男孩没有骗他,他们的确是一群食人魔,甚至比食人魔更可怕。
他唯一的万幸就是将那个小东西让他带走了,要不然现在一定会被这群野兽给吃得骨头也不剩。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自己都别无他路了,竟然还想着那只小东西!看来,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得上许多。
就算是他没想起他们曾经的过往,可是,再度遇上她,他仍旧是输给了她。
一个土人向前,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脸后转身跟身后的人又是一阵叽噜咕噜,语言不通,在这个时候,宋瑾行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任凭处置的模样,冷静地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逃走。
那群土人见他一点反抗都没有,果然就如他所料的放松戒心,甚至开始解开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
宋瑾行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对他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所以耐着性子不敢轻举妄动,他想,或许他们打算活活将他弄死,然后将他放在火上烤了,或者拿来炖汤……
在他们帮他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时,宋瑾行睁开眼,戒慎的盯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耐心的等着他们完全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在最后一根绳索落地时,他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倏地弹跳起身,可这个激烈的动作却扯动他前胸的伤口,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在咒骂出声的同时,宋瑾行使尽浑身力量,在扑倒其中一名土人后,迅速的抢过土人手中的猎枪,动作迅猛矫健地闪过土人的包围,毫不犹豫地对准他们扣下扳机,连发了三枪,只见几个土人在他面前倒下。
他惊人的胆识与战斗力可是从年少轻狂时就锻炼出来的,就算是失忆也不能抹去,这两年在岛上,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各式的锻炼。就是身上的这股胆识让他哪怕面临着再危险的处境都能临危不惧。
“……”那群野蛮人又是一叽里咕噜,然后朝他举枪射击。
情势不容许他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宋瑾行一脚踏倒了那堆燃烧着的火堆,就这样光着身子转身就跑。
黑暗中,他跑到了一处悬崖前,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往下跳、俐落的滚进草丛里,不着衣物的上身被锐利的草割伤了,而且还撞到了右胸腔的伤口。他痛的急喘几口气,然后再次奋力的朝黑暗处窜去。
宋瑾行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沿着地上的血迹追踪而至,所以,为避免被追上,负伤的他仍加快速度顺着山路的斜坡,让身体滚进密林里。
之后,他的身体撞到了一面石墙,而后卡在那里无法动弹,他的手肘不经意地撞歪埋没在草丛里的石头。突然,奇迹似的,那面石墙竟慢慢裂出了一道缝隙,“啪!”一声,展现出一条通道!
一条布满密林的小径出现在他眼前,不管这条密林小径是通往何处,此时,宋瑾行只当它是仁慈的上帝为他所开启的一扇门,是他唯一的生路。
通过石门后,石门立刻神奇的自动关闭起来。
他边跑边开自己的长裤,简单而快速地为伤口进行临时包扎,他可不想因失血过多而不幸死在这黑暗的树林里,让自己的尸体成为野兽的大餐。
他要活着,找回他的小东西,带她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