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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侯爷,这么早?”
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顿了顿,叶旭尧本来装作没有看到她过来打算一走了之,此时却是淡漠地回头看向周雪柔,“周姑娘,有事?”
周雪柔的额头因为走得急切而冒了细汗,本来她想袅袅娜娜地走向他,哪知这人突然就转身离开,害得她不得不打破计划,为了能与他说上一两句话,她惟有厚着脸皮先开口唤他,这样他连假装没听到都不行。
喘了口气,她绽开一抹自以为美丽的笑容,“叶侯爷可真是大忙人,我娘请了几次都未能请到你过府……”
“周姑娘知道我是大忙人就不该唤住我,如今这江南的水灾有多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叶旭尧说得没留半分情面,而且用他那冷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在打周雪柔的脸面。
周雪柔的面色不由得苍白起来,不禁咬紧自己的下嘴唇一脸的委屈状,“我……我也是想尽自己的一分力,这才过来请教叶侯爷如何……”
“匪石。”叶旭尧唤一声。
“爷,奴才在。”匪石应声,上前行了一礼,只是眼睛瞟了瞟周雪柔,心里颇不以为然,惟有看不清的人才会被那故作姿态迷花了眼,清醒的谁不知道这长公主之女在搏好名声。
“你好好地协助周姑娘派粥,周姑娘毕竟是长公主的独女,须得注意她的安全。”叶旭尧吩咐道,然后目光根本没有看向周雪柔,随口就道,“周姑娘,本侯还有事情急须处理,你请自便,不懂地问本侯的小厮。”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根本连句告辞的话都不给周雪柔说。
周雪柔顿时一脸急色,就因为母亲请不来这叶侯爷,她才会动了心思把粥棚设在了衙门的门口,这样一来他总不能再无视她了吧?哪里知道不过说了三两句话,他就冷漠地转身要离开,这让她如何甘心?
“叶侯爷……”她忙唤道,更是不顾颜面地追上去。
同时,也有一道男声沉着唤道,“叶侯爷。”
叶旭尧闻声,转头看到简靖书风尘仆仆地跳下马,他微微点头,“简大人。”
“叶侯爷,下官有新情况要向侯爷汇报。”简靖书一脸郑重地道。
叶旭尧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进衙门里面再说。”说完,他把手中的马缰绳甩给一旁的小厮,转身率先往衙门里面走。
简靖书立即跟上去,面色也十分沉着。
周雪柔不禁傻眼了,她好不容易才堵到叶旭尧,哪肯轻易放过这机会?立即跟上去,“叶侯爷……”
只是叶旭尧走得极快,她根本就拦不下他,气得脸色都要歪了。
简靖书看了眼这长公主女儿难看的脸色,心下不以为然,再瞄了眼公主府的下人在施粥,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长公主其人哪有可能是善心人士,不过是想要捞点政治资本,回京时在圣上面前能讨得几分好。
他的视线很快就移开,立即追上叶旭尧,“叶侯爷,没想到长公主把粥棚开到了衙门门口,这倒是新奇。”
叶旭尧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简靖书,沉声道,“简大人想说什么?”
简靖书这段时间都与他共事,对于他没有表情的面容早已是习以为常,所以也面色一如平常,“下官以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旭尧冷然道,“那又与我们何干?不过既然她们母女俩爱表现,那就给个机会她们好了,正好如今这粮食紧张,圣上的救灾银子是拨下来的,可也抵不住灾民庞大,这对母女可是只肥羊。”
简靖书听得“噗”的一声笑出来,这也太损了点吧?长公主已是寡妇,不过好在圣上对这长姐一向敬重有加,所以每年除了俸禄银子以外,还有不少别的进项,但如果真被叶旭尧借机掏出来,只怕爱做戏的长公主会气得吐血吧?
叶旭尧仍旧是那副表情,其实对于长公主母女他根本就没有好感,会照顾她们也是圣上的密旨吩咐的,他不过是按旨办事罢了,也不知道这长公主吃错什么药,三番两次请他过府议事,思及此,眼里对于这爱指手划脚的长公主的厌恶一闪而过。
“叶侯爷,下官最近倒是听闻长公主这女儿正与未婚夫闹退婚,男方家似乎不太愿意,不过长公主强势,看来这婚事必退无疑。”简靖书八卦道。
叶旭尧对于这些八卦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姐姐,在没有重大的利益冲突之下,他并不想与之为敌,客气对待便是。“简大人,长公主之事轮不到我们多嘴置喙。”
简靖书一愣,随后明白叶旭尧是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他不要卷进去,不然必定影响他的仕途,圣上对这亲姐还是记挂的,他是臣子还是得守这规矩,遂正色道,“叶侯爷放心,下官没有这么好管闲事的心思,不过是有点为那男方家惋惜罢了。”
叶旭尧冷然一笑,“惋惜?你且看着,多年后这男方家会庆幸没有娶到这长公主的女儿进门,不然就是场灾难。”顿了顿,“男人娶妻得娶贤,不然再大的背景也没有用,只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周雪柔不是一个好的成亲对象,如果他是那男方,必定会欣然退婚,巴上一个长公主又如何?男人要建功立业根本靠的还是自己。
简靖书没想到叶旭尧会说得如此直白,一想到之前周雪柔眼里闪过的戾气,他不禁觉得叶旭尧看人还是颇精准,换成他也不可能会想要娶这么个妻子,就算少奋斗三十年他也不要。
还是权英姿好,想到远在京城的心上人,他的嘴角绽开一抹笑容,“叶侯爷所言甚是。”
叶旭尧已然没有心情去讨论这么一个在他眼里没有多少价值的女人,一进到书房重地,吩咐人把守后,这才道,“你有什么新情况,说给我听听。”
“是。”
简靖书应声,也不再去八卦长公主母女,而是沉着地进入公事中,这次赈灾,他看到太多的人间惨象,心里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无论如何他都想帮助水灾过后幸存下来的人,至少尽了自己的能力,他也就问心无愧了。
衙门外的周雪柔却是被气得忍不住跳脚,本来眼看就能与叶旭尧搭上话,最后却被那杀出来的简靖书搅和了,心里不禁恨极简靖书这坏事者。一直看着衙门那入口,她的脸色越发扭曲。
“周姑娘,我们爷吩咐小的协助您赈灾,还请周姑娘过去主持派粥。”匪石公事公办的面孔朝周雪柔道。
周雪柔瞪了眼这小厮,不过一想到叶旭尧,她不得不按捺下性子,正好,她可以借机套套眼前这小厮的话,这可是叶旭尧的近侍,必定知道不少叶家的秘辛。
她娘给她分析过,她要嫁给叶旭尧最大的障碍自然是他那正妻林氏,这女人生了两胎四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必定极得叶家长辈的赏识,她得提前打探一下叶家还有什么人可以利用合作,她就不信叶家就是铁桶一块。
越是豪门大家,内部斗争就越激烈,这也是她娘当年迟迟没有择定驸马的原因所在。当时太后还提过榜下择婿的话,她娘并不赞同,认为那些鲤鱼跳龙门的寒门子弟都是不可信的,不过最后还是栽在她爹手里。
所以她娘老说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她也就越发肯定自己遇到叶旭尧是上天的安排,所以他就算有妻有子那又如何?该是她的跑不掉。
思及此,她的表情这才没有再纠结扭曲,微挑眉看了眼匪石,“那就过去吧。”
话音一落,她就昂着头继续回去做戏,演戏还是要演全套,再说她也颇为享受别人对她的歌功颂德,当救世祖就是感觉良好。
匪石看了眼这女人的虚假面容,脸色不由地抽搐起来,随后别开脸到一边去。
长公主府施粥赈灾一直持续着,在叶旭尧刻意地嘉奖一番,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到粥棚里,长公主骑虎难下,看到粮仓里面的粮食大批量地减少,她的面容终于乌云密布。
这日,周雪柔来请示母亲,该是施粥当好人的时候。
长公主牙齿不禁酸疼起来,“儿啊,我们不能长此以往下去,府里有多少存粮足够这么耗下去?我们长公主府是有钱,可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她开始有几分后悔想要捞这好名声了,等灾情过后,她势必要回京的,哪怕再不舍丈夫的坟墓也得走,这江南要恢复以往的生机没有三五年是做不到的,她可不放心住在这里。万一那些当官的保护不力,她与女儿都要遭殃。
回京后少不得要四处打点一二,这样样都要花钱,再说京里的公主府要重新装修一番才能入住,这算来算去又是一大笔银子,也不知道到时候皇帝弟弟又能给她多少嘉奖?
叶旭尧赈灾的力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怕国库正在空虚着,这样一来,估计她是落不得多少赏赐。
越想下去就越是不肯再掏粮食赈灾,那群贱民在她心目中分文不值。
“娘,如今叶侯爷的小厮天天协助我施粥赈灾,我可不能说退就退,要不然他得怎么看我?娘,我不管,这粥棚得继续办下去。”周雪柔一脸坚定地道。
“儿啊,娘也是为了我们娘俩以后的生活考虑才会想要停办的……”长公主想要劝服女儿,最好能让朝廷出这粮食。
不过周雪柔明显不想让叶旭尧看低,借着天天去衙门口施粥,她每日都能见到他出入,这满足了一颗少女萌动的春心,所以就更舍不得这样的日子。
“娘,我不管,你得给我兜着,我好不容易才能借着这个天天见到他,娘,你也说他不错,在江南这么久,不少人送他女人讨好他,他却一个也没有收,又不涉足烟花之地,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之前那未婚夫虽说没敢当着她的面有通房,可据她所知却是偶尔有出入烟花之地的,这进去干啥,不用审也知道必是召妓,以往可出现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向又宠过了头,所以劝服不了女儿,就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仓库赈灾。
当然劝服不了女儿,就只能向叶旭尧下手。
她亲自去见了叶旭尧,表示她会继续办这粥棚,不过却隐约暗示要朝廷出这粮食,好人她来当。
这样他人尽占好处的事情,叶旭尧如何会答应?既然这长公主不明说,他也就虚以委蛇打太极,气得长公主面孔都要歪了。
最后,这位长公主蛮横道,“叶侯爷,圣上是让你来赈灾的,不是来挖空长公主府的,你这样是欺人太甚?亏本宫之前还如此赏识你,打算回京就在圣上面前说你的好话,你这是打算得罪本宫吗?”随后施放威压,“叶侯爷,本宫劝你还是识相些,本宫可是圣上的亲姐姐,你的前程也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罢了。”
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叶旭尧根本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仍旧表情如一地道,“长公主息怒,本侯并没有辱没公主的意思,之前施粥赈灾也是公主个人的意思,本侯还特地写了封奏折送进京请圣上给公主嘉奖,公主如今把一切都推到本侯身上并不妥当。”顿了一会儿,手指轻敲着桌面,“如果公主觉得赈灾压力大,那这粥棚就关了吧。”
长公主倒是想不办啊,可一来骑虎难下,二来女儿不愿意,她又不想看到女儿失望,所以这粥棚还是得办下去。
最后,她没能在叶旭尧的面前讨得好,只能一脸铁青神色地离开。
看来她得重新考虑一下是否支持女儿的爱情了,叶旭尧这般不识相让她相当的愤怒,这个年轻人就凭这态度如何能当得她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