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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琪没想到叶旭凯会真的甩她巴掌,在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的前提下,此时肚子里的钝痛传来,她大喘一口气,头晕乎乎地还没能爬起来之际,叶旭凯又抓着她的头去撞墙。
“叶旭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孙思琪大声嚷着,希望这样能令丈夫手下留情,给她留下一条残命。
叶旭凯不听尤可,一听双眼几乎是冒出火花来,冷冷地看着孙思琪的肚子,在孙思琪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上孙思琪的肚子,不带半分感情地重重蹂躏着,“孙思琪,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这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天晓得你给了我戴了多少顶绿帽?”
“叶旭凯,你不是人——”孙思琪怒吼道,只是越动气她肚子越肚,想要从叶旭凯的脚下挣脱开来就越难,她渐渐出气多入气少,身下都是一摊鲜血。
她的孩子没了,死在亲生父亲的脚下。
原本对于这个孩子,她谈不上多喜欢,不过是她利用向上爬的工具,如今没了,她竟觉得心都在颤抖着,原来她不是自己想象当中那么冷血无情,终归她还是对这个精心设计怀上的孩子有了几分感情。
她渐渐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想死?”叶旭凯冷哼一声,“我偏不成全你。”
他松开脚,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如此愤怒,就连当年被嫡母赶到庄子也去不曾,这个女人敢背叛他,他绝对不会让她这么简单就能获得解脱,绝不。
孙思琪那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林珑的耳里,虽然心知叶旭融是必要报这个仇的,却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狠,面上还有几分吃惊,叶旭融这一出手就颇为狠辣。
“小产了?”
“回大奶奶的话,府医去诊过脉,确是小产了,并且二奶奶大出血,府医断定她此生再无受孕的可能。”
换句话说,就是孙思琪再也不能生育子嗣。
林珑不会幸灾乐祸,但也不会同情孙思琪的遭遇,如果她那会儿真被她算计到,估计结果与孙思琪现在也会差不多,女人怀胎一个不小心滑胎后,后果就是再也不能生产。
挥退了下人,她继续往婆母的院子而去。
她刚掀帘子进去,就看到孙牛氏正要告辞离开,一看到她,孙牛氏忙迎上前,握住林珑的手一脸歉意地道,“没想到孙思琪会如此丧心病狂,侯夫人,这事是我们孙家之过,差点就连累了你,我身为孙思琪的嫡母责无旁贷……”
孙牛氏把姿态放得相当低,如果这事扬了出去,她孙家会遭受到巨大的冲击,毕竟有这么个女儿带来的极坏影响只怕一两辈人都消不去,所以现在她是万分感激叶钟氏,还有身为苏皇后面前红人的林珑。
叶钟氏的不追究,也是建立在林珑宽宏态度之上,要不然到皇后娘娘那儿告上一状就够孙家喝上一壶了。
“孙夫人言重了,孙思琪是孙思天,孙家是孙家,我是不会混为一谈的。”林珑客套地道,也是给了颗定心丸孙牛氏吃。
这事闹大对她没什么好处,所以当叶钟氏说这样处置最好,她立即就投了赞同票。
孙牛氏更为内疚与感激,又是说了一番话,这才一脸歉意地离去。
当然在离开叶家之际,她还是去看望了小产的孙思琪。
孙思琪的脸色苍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迹,歪躺在床上神情阴郁,她的手无意识地抚着已经再没有那颗小胚胎的肚子。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孙牛氏一脸严厉地走进来,对这女儿的感情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好歹她也辛苦地抚育到这么大。
“娘,你救救我,救救我……”
孙思琪看到孙牛氏到来,忙朝她求救,她知道没有这孩子当挡箭牌,叶家和叶旭凯都不会放过她的,她将过得比在庄子时还要糟糕的生活。
孙牛氏没让她碰到自己的袖子,而是站在远处看着这陌生的女儿,“我来就是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孙家的人。”
“母亲,连你也要这样对我?”孙思琪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嫡母。
孙牛氏深吸一口气,“将这条路走到尽头的人是你,思琪,你忘了成亲前我与你说过什么吗?这才有多少天?你就敢对人家的嫡长子一房出手,又不守妇道道地勾引小叔子,思琪,你让我如何护你?”她轻拍自己的颜面,“我还要这脸,孙家也丢不起那人。”叹息一声,“终归是我将你宠坏了,让你以前求仁得仁,最后求不到时就变得这么偏激的性子……”
“你是真的不再管我了吗?”孙思琪想要起身去求嫡母开恩,带她回孙家,她宁愿被休也不想让叶旭凯折磨半生,府医告诉她,她再也不能生育了,这辈子她已经完了。
哪知身子发软得跌倒在地上,只能爬向嫡母,“娘,我还是你的女儿啊……”
孙牛氏看到她这样,只恨其不争气,不过终不忍心上前扶她起来重新躺下来。
孙思琪的眼里闪着希冀之光,她希望孙牛氏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往后好自为之吧,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此生不到黄泉我不再见你。”孙牛氏发狠地道。
孙思琪定定地看着这嫡母的脸,在母女关系失和了这么久之后,她的眼里流下一滴泪水,打在手背上份外的织热以及……冰凉……
孙牛氏不再看她,很快起身,没再说一句就吩咐侍女扶着她离开。
孙思琪愣愣地看着这给了她半生保护的女人就这样走出她的视野,是她错了吗?她一脸的茫然。
母女这会面所谈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叶钟氏婆媳的耳里,叶钟氏这才终于放心道,“如此甚好,我们两家也算圆了彼此的脸面。”
“婆母?”林珑不解地看着叶钟氏。
叶钟氏茗了一口茶水,这才解释道,“这年还没过完,我们府里就出了这么件事,若是搁平时不会有人乱嚼舌根,可如今不正过年吗?把这对方的嘴堵住了,于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她把孙牛氏请来,就是要封住孙家的嘴,还让孙牛氏对她感恩戴德,如今一来,孙牛氏的嘴里只有好话,绝对不会说半句有损叶家形象的话。
“还是婆母高明。”林珑笑着给孙牛氏斟了碗茶水。
确实,孙思琪没死肯定怨气很重,如今孙牛氏来了这么一出,她的怨气也必定化解一些。
“不过把这人再留在府里终究不妥。”
不是她没有容人之量,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留在府里潜心修行也是不妥当的,她会时刻提心吊胆,担心孩子们会有个万一。
“岂能让他们久留?”叶钟氏冷声道。
正在婆媳俩说着话之际,肖家就遣了人来,叶钟氏忙让人请进来。
那肖家来人是肖秦氏遣来的,一进来就给叶钟氏请了安,待得叶钟氏唤她起来,这才起身规矩地站好,立即就道,“我们家太太遣老奴来给叶夫人请安,还说露姐儿既然回了叶家,这事情她就不管了,自有叶家管教,还请叶夫人不要再把这人的事情说给她听恶心她……”
这话说得颇为不大得体,林珑暗地里撇了撇嘴,看来叶蔓露是把肖秦氏给彻底得罪了,这回被赶到庵里出家,肖秦氏也不想为她出头。
叶钟氏着人打赏了这嬷嬷,“你回去告诉你家老太太知晓,就说是我这侄儿媳妇的不是,不应该说这些事给她听诬她的耳朵,改日我必登门谢罪。”
“是,叶夫人。”
那嬷嬷得了好处,自然是满面笑容地离去。
叶钟氏着人送她出去,这才长出一口气,“总算是都安定了。”
另一边厢的叶旭凯跪在了叶老侯爷的面前,“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昨天父亲与他说道了许久,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开脱不了,好在父亲还向着他,指了条明路给他走。
“祖父,”他唤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叶老侯爷下首的叶旭尧,“大哥,这事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我愿一力承担,还请祖父和大哥给条生路予我,我自当遵从你们的决议。”
叶明恂腆着脸靠向亲爹,“爹,这孩子都认错了,都是那孙氏的错,如今她也算遭报应了,依孩儿之见,就给凯哥儿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这膝下只剩这么三个儿子,可一个也不能少啊。广哥儿那么个聪明伶俐的孩儿,现在愣是也没能寻回来……”
故意在他爹面前抹泪,就是要叶老侯爷可怜他,从而放过叶旭凯。
叶旭尧没有吭声,倒是坐在一边参与这会议的叶老二开腔道,“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大哥,岂是一句话就能抹了去?”
叶老六也忙帮腔,“没错,有一就有二,能对尧哥儿媳妇出手自然就能害了庭哥儿和辉哥儿,这险冒不得。”
叶老五看这情形,只好朝他大哥叶明恂无奈地耸耸肩,二房和六房倒向了叶旭尧,他也不能唱反调不是?毕竟这侄子可是袭了爵的,“爹,二哥与六弟说得没错,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凯哥儿绝不能轻饶。”
“五弟,你!”叶明恂气极,明明说好会站在他这一边,这突然临时反水算什么一回事。
叶老五把这大哥的不满当成了耳边风,反正他大哥从来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祖荫,他这大哥能凭本事混到一品官?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叶旭尧这才朝叶老侯爷拱了拱手,“还请祖父定夺。”
叶老侯爷的神色十分的严肃,其实他昨天与这嫡长孙商量了半天,就是如何处治叶旭凯,显然他们没能达成一致意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旭凯是动了歪心思的,可他这把年纪了,子孙不多,也不大舍得真弃了叶旭凯不要。
今天这嫡长孙把几房叔父都找来了,很明显他是渐渐占有了更多话语权,他叹了口气,“我老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摆摆手制止长子再辩解,目光看向叶旭凯,“凯哥儿,本来以为你到了庄子去就真的学会反省,尊兄爱弟,可你们到底还是没学会,祖父对你相当失望……”
“祖父……”叶旭凯做出一副哭泣的样子来。
可又怎能撼动得了在座的人?
他们都清楚,如果嫡庶乱了套,叶家的辉煌将都不在,况且林珑又要生二胎,尽管传说会是个闺女,但还没生又有人谁敢肯定不会再生儿子?长房在嫡系这一脉上注定人丁兴旺,他们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与他们过不去。
叶明恂又再唤了一声,“爹?”
叶老侯爷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嫡长孙,然后回头严厉地看了眼不争气的嫡长子,“你别再唤爹了,唤多少爹也没有用。叶旭凯要想不除族,就给我远离京城,带着他那不安好心的妻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此生不许再踏进京城一步,要不然我就祠堂召告祖宗将他除族。”
叶旭凯听到这里,顿时傻眼了,祖父这不是在绝他的生路吗?他把孙思琪的孩子给弄没了还不能表他的忠心?
这个答案,叶旭尧是不大满意的,只是对于祖父来说已经是挺艰难才能下的,毕竟人老了就想要儿孙满堂,只要动的不是自己,自然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身为人夫、人父,对妻子和孩子们的安全就要负全责。
在与祖父又一次对视一眼后,他还是默许了这个决定,也罢,叶旭凯回不来京城,想要掀风起浪也将没这机会,不中亦可接受。
叶老侯爷一连解决了这么件头痛的家事,精神不太济,吩咐小厮念平扶他起来,他想要好好歇一下。
叶明恂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也知道大势已去,对于瘫坐在地的庶子,看了一眼后就扬长而去了。叶旭凯不可能孝顺他,将来也不能给他抬棺捧灵牌,这个庶子于他还有何意义?
再说没了柏姨娘的吹枕头风,他这儿子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叶旭尧在离去前低头冷冷地看了眼这庶弟,“祖父仁厚,给你在外还置办了一份田产,叶旭凯,如果我是你,这辈子我就安心的呆在外面直到死,你这辈子是斗不过我的。”
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他都能稳稳地压在叶旭凯的头上。
叶旭凯抬头看了眼嫡兄那严厉的神色以及高大的身姿,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太过于想当然,这嫡兄不是他能对抗的,他终于还是认命地垂下了头。
不自量力这四个字怕就是在说他吧,亏他还做了这么久的美梦。
这边刚有决定,叶钟氏那边就知道个一清二楚,欣慰道,“总算是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林珑对这决定自然也是大为满意的,只要叶旭凯不能回京城,她也不想真闹出人命来,摸了摸腹中的胎儿,她开始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至于叶秦氏,在佛堂里面转了转佛珠,挥手让下人出去,她要再念一会和经文。
抬头看着庄严的佛相,她拧紧手中的佛珠,这襄阳侯府的内宅将是叶钟氏的天下了,她死也不会甘心。脑海里面浮现出叶蔓枝临走时哭泣的脸,这个孙女儿是她惟一的安慰,也被叶钟氏给狠心送去出家,这个仇,她会记住的。
再低头,她暂时忍下这口气,继续念着佛经。
叶旭凯直到十五元宵节过了,就带着自己那了无生气的妻子孙思琪以及三个美貌的侍女,就离开了侯府。
这三个美貌的侍女在离开侯府之时,还去见过叶钟氏。
当时三人都跪在地上,叶钟氏说,“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卖身契还捏在我手里,该怎么办,你们心中有数。”顿了顿,“跟了叶旭凯,就好生地服侍他吧,也算为你们自己的后半生着想,但谨记一条,如果他再起不该有的心思,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三个美貌的侍女都知道太太的手段,再说她们的家人还在府里,遂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能磕头道,“是,太太。”
叶钟氏这才放心地让他们离去。
坐在马车里面的孙思琪撩起车窗帘子看了眼襄阳侯府的牌匾,这里发生的一切,于她真像做了场梦一般,她的眼睛里再生不出半分生趣来,最后默然地把车窗帘子拉下。
这时候马车帘子掀开,叶旭凯带着三个美貌的侍女上了马车,左拥右抱地冷冷看着她,“你们听好,这女人不再是你们的二奶奶,她就是个贱人,你们不用给她留面子,这话是我说的。”
孙思琪怒看向叶旭凯,“你别太过份……”
“这是你自找的,贱人。”
叶旭凯狠狠地挥了一巴掌到孙思琪的脸上,都是这贱人害他不得不狼狈地远走他乡,他把所有的一切罪过都记在孙思琪的身上。
在未来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面,孙思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了依靠的她什么也不是。